追憶當年，我隨同胡耀邦出訪日本

鄧勤 陳敬剛

作為新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女性新聞攝影記者和中央電視臺為數(shù)不多的女性時政記者，我曾經(jīng)有幸三次隨胡耀邦同志出國訪問。

第一次是在他擔任中央組織部部長期間，我作為黨政代表團成員訪問柬埔寨;第二次是在他擔任中共中央委員會主席、總書記之后，與鄧小平同志一起赴朝鮮作非正式訪問期間;第三次是1983年11月23日至30日期間，胡耀邦同志對日本進行正式友好訪問，我再次有幸隨同。

對日本的訪問，這是胡耀邦同志擔任中共中央總書記之后，第一個選擇出訪的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也是我記者生涯中三次隨胡耀邦同志出訪過程當中印象最為深刻的一次……

一

胡耀邦同志對這次訪問高度重視。臨行前，在首都機場的記者招待會上，就此行目的，他從容告訴在場的記者：“我這次是去謀求中日兩國長期的、多方面的、不斷前進的友好和平等互利關(guān)系的，中日兩國是一衣帶水的近鄰，有著世界交往史上罕見的、長達千年的友好交往。兩大民族各有特點，合作潛力非常巨大，可以通過加強兩國間的經(jīng)濟合作，取長補短，相得益彰。中日兩國的睦鄰友好，不僅符合兩國人民長遠的根本利益，而且對于維護亞太地區(qū)及全世界的和平穩(wěn)定，都會產(chǎn)生積極重大的影響。”

在日本的羽田機場，胡耀邦同志在書面講話中強調(diào)他此次訪日的目的和要做的三件事：“一是將同日本各界朝野領(lǐng)導人會晤，就雙方共同感興趣的問題真誠友好地交換意見，也將同各界人民，尤其是青年朋友進行廣泛接觸;二是要參觀日本現(xiàn)代化的工業(yè)、科技等新成就，也可以說向日本尋求可供我們借鑒的經(jīng)驗;三是要轉(zhuǎn)達中國人民對日本人民的友好情誼，同日本朋友一起推動兩國睦鄰友好關(guān)系不斷向前發(fā)展。”

時任日本首相的中曾根在他的首相官邸舉行了大型歡迎宴會。宴會開始前，兩位領(lǐng)導人面對記者握手言歡，主動讓記者拍照。面對閃爍不停的燈光，他們自由自在地交談著。中曾根突然說：“上次去中國，我一口氣干了18杯酒。”胡耀邦疑惑地問：“是什么酒？”在得知是紹興花雕后，胡耀邦笑道：“花雕度數(shù)不行，下次再去中國，我請你品嘗茅臺酒。”

宴會結(jié)束后，在中曾根的陪同下，胡耀邦同志來到他的書房。這時，有人建議，兩位領(lǐng)導人現(xiàn)場揮毫潑墨并互贈作為紀念。中曾根首先提筆寫下“友好永遠”四個大字，緊接著胡耀邦又題寫了“中日友好，代代相傳”八個大字。看到胡耀邦同志那氣勢恢宏、蒼勁有力的筆體，中曾根連聲贊嘆：“真不愧來自書法之鄉(xiāng)！”這時首相夫人調(diào)侃道：“這是大學生寫的，你那是小學生寫的，趕快收起來吧！”胡耀邦同志急忙給“圓場”：“還是首相寫得好，首相不但擅長書畫藝術(shù)，而且還會講英語和法語，我可不會。”

二

胡耀邦同志高度重視青年工作。一周左右的訪問活動時間安排得非常緊張，但他還是主動建議安排與日本各界青年會面。

在氣氛熱烈的集會上，胡耀邦同志發(fā)表熱情洋溢的演講：“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是中日兩國人民的共同心愿。睦鄰友好關(guān)系要長期穩(wěn)定下去，希望在于青年。”他建議將中日友誼推向21世紀，建立“中日友好21世紀委員會”，要使21世紀成為中日兩國更加友好的世紀。他還代表中國人民和中國青年向日本各界友好青年團體3000名青年發(fā)出訪華的邀請。此舉博得在場的廣大日本青年的熱烈歡呼和掌聲。日本政府以極大的熱忱接受了這個倡議，中曾根首相說：“中日關(guān)系超越了不同制度，確立21世紀的友好，這在世界上是罕見的！”

在連續(xù)幾天的各項參觀活動中，胡耀邦同志始終興致勃勃，總是饒有興趣地觀看各種設(shè)備，認真了解生產(chǎn)，虛心詢問技術(shù)手段。他多次鼓勵在日本留學的中國留學生：“一定要好好學習，努力工作，爭取把人家先進的東西學過來。”

在長崎，胡耀邦同志一行到訪了和平公園。清晨這里剛剛下過一場小雨，當我們到達公園時，天氣已經(jīng)放晴，陽光透過云層，柔和地播撒在大地上。胡耀邦同志站在和平神像前向原子彈受害者紀念碑獻花，表達對受害者的悼念之情。他說：“人類一定會戰(zhàn)勝霸權(quán)主義，人類的和平友誼一定會戰(zhàn)勝戰(zhàn)爭災(zāi)難！只要全世界人民團結(jié)起來，人類的前途就是光明的，就像今天的天氣一樣。”

胡耀邦同志此次對日本的歷史性訪問取得了圓滿成功。在訪日期間最后一天的記者招待會上，他發(fā)表公開演講：“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已經(jīng)在日本度過了165個小時。1+6+5=2，你們是十二分地接待，我們是十二分的表示感謝，而我們這次共同建立起的友誼則是十二萬分的寶貴！”胡耀邦同志那熱情真摯的態(tài)度、坦誠直率的性格以及詼諧幽默的話語，給成千上萬參與此次到訪活動的日本民眾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1989年4月8日，胡耀邦同志突發(fā)大面積心肌梗塞，經(jīng)搶救無效，于4月1 5日逝世。時至今日，胡耀邦同志已經(jīng)離開我們整整30個春秋，但他那偉大的人格魅力之光卻始終閃耀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