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李德的身份,多數中共黨史著作都認為其是共產國際派來的軍事順問,但從1980年代開始,李德的身份受到了質疑,伍修權、師哲先后在回憶中認為李德不是共產國際派來的軍事顧問。兩種觀點迥異,截然相反,到底孰對孰錯呢?
李德到中央蘇區工作是共產國際的指示決定
1932年秋,李德到達上海幾天以后,就同共產國際遠東局負責人埃韋特取得了聯系并建立了工作關系。不久,埃韋特在給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書記皮亞特尼茨基匯報中就提出將把李德派到中央蘇區。據《埃韋特給皮亞特尼茨基的第2號報告》顯示:“給我們派來一位鄰居。他暫時在這里按自己獨特的題目在加工材料。可能稍后我們要把他派到蘇區去。他那個局把他置于我們的管轄之下,財務方面也由我們管。我想,您是同意對問題的這種提法的。”埃韋特說的“鄰居”和“他那個局”,俄羅斯方面在編輯檔案資料時分別注明“指O.布勞恩”(李德的德國名字)、“指工農紅軍參謀部第四局”。
緊接著,共產國際執委會書記皮亞特尼茨基在給遠東局人員的電報中明確指出,李德應到中央蘇區工作。據《皮亞特尼茨基給格伯特的電報》記載:“瓦格納(李德)應去蘇區。行前發給他每月200元的薪金和去蘇區的旅費。在那兒,他應從當地朋友們那里領取薪金。請在你們的報告中告訴我發給他的確切數目。”可見,共產國際明確指出李德應當到中央蘇區工作,且對李德的相關薪金支付都給予明確規定,說明李德到中央蘇區工作是共產國際的決定。對于共產國際執委會的這種決定,遠東局積極回應并落實。據《埃韋特給皮亞特尼茨基的第3號報告》記載:“不言而喻,我們從來不能給自己提出從這里領導戰役的任務;但是,有瓦格納(即李德)在,還是能在一些緊迫問題上提出某些建議、警告和指示的。當然,當他本人在那里時,這項工作可以進行得好得多(此事正在安排中)。”
由此可見,李德到中央蘇區工作是經共產國際遠東局負責人埃韋特提議,并經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書記皮亞特尼茨基批準后,再由遠東局具體安排的。
李德任中共中央軍事顧問是共產國際的決議
據李德回憶,“當時黨的領導機關正準備遷至蘇區,總軍事顧問的推選又指日可待,可以預料,我在上海工作的可能性一定會受到相當的限制,因此我表示同意去蘇區。但提出一個條件,請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發出一個相應的指示”。埃韋特和博古因此向莫斯科發出了幾封電報。1933年春天,他們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大意是:“作為沒有指示權力的顧問,受支配于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其他的命令和指示則沒有得到。由于技術上的原因,行期推遲到秋天。”
關于顧問工作,共產國際執委會確實對其“軍事方面的建議、指示或指導”有明確規定。例如《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政治書記處政治委員會會議第334(B)號記錄》:“軍事部分先給專門研究軍事問題的一些同志看看,然后發給中共中央,并指出,這不是指示,而只是建議,最后決定應由中共中央自己作出。”又如《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政治書記處政治委員會給中共中央的電報》:“致中共中央,抄送代表(埃韋特),我們一再強調,我們關于軍事問題的建議不是具有約束力的指示,如何決定由中共中央和中國工農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負責,我們只是提出我們的想法供你們決定。”
實際上,李德對于共產國際的指示也是積極接受,并作了認真準備的。李德回憶說:“我利用這段時間,徹底作了一些準備工作,閱讀了所有可以找到的關于中國的參考書,并開始學習中文。我的任務是,在中國共產黨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和反對蔣介石反動政權的雙重斗爭中,擔任軍事顧問。”
李德經由共產國際致電中共中央被召回蘇聯
李德回憶:“1936年中共中央同莫斯科恢復了無線電聯系以后,我幾次向洛甫(張聞天)請求把我召回蘇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認為這是正確的。因為我畢竟是1932年由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委派的共產國際代表和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的軍事顧問。”李德終究是等到了共產國際召回的決定,l939年8月2日于莫斯科,季米特洛夫給中共中央的電報這樣寫道:“中共中央請速將李德派到我們這里來,繼續把他留在你們那里工作是不合適的。”
這封電報對于我們確認李德的身份、使命或任務具有關鍵作用,遺憾的是,目前學界在談論或判定李德的真實身份時,幾乎都忽略了這封電報所蘊含或透露的重要信息。作為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總書記,季米特洛夫同志還負責處理中國問題,親自給中共中央發電報明確要求召回李德,并說明其已經不適合再在中共中央繼續工作,表明共產國際認為李德作為中共中央軍事顧問的使命已經結束了。在季米特洛夫發給中共中央電報召回李德25天后,1939年8月27日早晨,洛甫親筆告知李德,速到機場隨同周恩來等人一起飛往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