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建構

[摘 要]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是21世紀中國馬克思主義價值觀，其建構基礎是改革開放前30年傳統社會主義價值觀的特征解構和改革開放以來在制度演進、文化變遷和社會發展基礎上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初步建構，其普惠性、民族性、統攝性的特征建構還在繼續推進之中。

[關鍵詞]新時代;價值觀;特征;建構

[中圖分類號]A8?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1071（2019）02-0034-06

一、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是21世紀中國馬克思主義價值觀

價值是從主體的方面理解的客體對主體的意義，實質上就是客體的屬性同人的主體尺度之間的一種統一關系，而這種統一是以現實的人的實踐方式實現的。因此，人在實現客體對主體價值的同時，也體現出作為主體自身的價值的不斷實現，也就是使客體越來越帶有主體所建構的特征。馬克思畢生為之奮斗的理想是人類的解放，即實現每個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這是人類主體價值的真正的完全的實現。馬克思的這一崇高理想，是引領現代社會先進分子的最高社會價值。這種馬克思主義價值觀，不是抽象思辨的升華，而是建立在唯物史觀基礎上的，它同進步人類的實踐緊密聯系在一起，同科學的發展緊密聯系在一起，它是勞動群眾心中的希望之光，是開辟共同富裕道路的指路明燈。

馬克思主義價值觀和馬克思主義歷史觀是統一的，它認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盵1]它以人民擁護不擁護、人民贊成不贊成、人民高興不高興、人民答應不答應為最高的價值標準和評價標準。馬克思主義價值觀就是以人民為價值主體與評價主體的人民主體價值觀。人民主體價值觀，是以馬克思主義科學世界觀、方法論為理論基礎，以最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為標準，以合乎歷史發展規律與滿足主體需求相一致為原則的價值觀。

進入21世紀的新時代以后，馬克思主義的人民主體價值觀，既堅持上述人民主體價值觀的一般原則，又具有新的時代特征。這個新時代，從國內來講，就是在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的情況下，逐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時代，奮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時代。這個新時代，從國際來講，就是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同時，我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不斷為人類作出更大貢獻的時代。新時代人民主體價值觀具有這樣三個基本特征：第一，普惠性。我們的價值目標是“實現中國夢，創造全體人民更加美好的生活”[2]，而且，這樣一種普惠的價值觀是超越國界的，呼吁“各國人民同心協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榮、開放包容、清潔美麗的世界?！盵3]第二，民族性?！拔幕孕?，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盵4]在5000多年文明發展中孕育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抖Y記·禮運》闡述了天下為公的大同理想。幾千年來，中國人民向往著這樣一種財產公有、互敬互愛、人人平等、社會和諧的理想社會。中國共產黨人追求的共產主義最高理想同中華民族悠久的美好理想是一致的，是要經過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發展直到社會主義充分發展和高度發達的長期歷史過程才能實現的。而西方的核心價值觀是自由主義民主，它在西方已經暴露出來種種弊端。全球很多國家的事實證明，搞西化是不成功的。新時代人民主體價值觀有著深厚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基礎，也有著黨和人民偉大斗爭中孕育的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基礎。第三，統攝性。毛澤東說過：“共產黨人的一切言論行動，必須以合乎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最大利益，并且為最廣大人民群眾所擁護為最高標準?！盵5]人民主體價值觀的這樣一個對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和黨員言論行動的最高判斷標準，具有統攝性。在新時代，我們黨的總任務，對主要矛盾變化的判斷，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總體布局，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和強軍目標的制定，新型國際關系的構建以及黨自身建設的總要求，都是在新時代人民主體價值觀的統攝下研究和實施的。所以，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就是具有普惠性、民族性和統攝性的21世紀中國馬克思主義的人民主體價值觀。

二、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建構基礎

1. 改革開放前30年傳統社會主義價值觀的特征解構。任何一種價值觀總是歷史的、具體的和相對穩定的。人民主體價值觀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有著不同的特征。在革命戰爭時期，我們黨的人民主體價值觀有著革命性、犧牲性和整體性的特征。中國革命是世界無產階級和被壓迫民族革命的極其重要的成功的一環?！凹纫锩鸵幸粋€革命黨?！盵6]“以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最大利益為出發點的中國共產黨人，相信自己的事業是完全合乎正義的，不惜犧牲自己個人的一切，隨時準備拿出自己的生命去殉我們的事業”[7]。沒有這樣一種革命性和犧牲性的特征展現，沒有成千成萬革命先烈的犧牲，就不能實現人民當家作主。沒有這樣一種整體性利益的追求，就不能推翻壓在中國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但是，進到建立新中國之后的和平建設時期，在改革開放前的30年，我們黨仍然堅持了人民主體價值觀的這樣一種革命性、犧牲性和整體性的特征。而且，在建立了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之后，還不合時宜地強調以階級斗爭為綱，直至搞了文化大革命，制造了人民內部的矛盾和對立，違背了人民的意愿，吞食了人民主體價值觀的最廣大人民群眾利益這個根本的價值標準。這就為在一定歷史時期內原本正確的價值觀特征的解構奠定了基礎。

人民主體的整體性，是建立在群體本位基礎上的，個人利益只能服從于階級利益、人民群體利益，不允許分解利益主體，形成新的窮人與富人。這樣的整體性把國家的需要同個人的合理需要對立起來了，前者代替了后者;把物質需要同精神需要對立起來了，淡化前者，不科學地強調后者。結果，扼殺了人民群眾的合理需要，搞了個“貧窮的社會主義”。而且，如同鄧小平說的，“不重視物質利益，對少數先進分子可以，對廣大群眾不行，一段時間可以，長期不行?！锩窃谖镔|利益的基礎上產生的，如果只講犧牲精神，不講物質利益，那就是唯心論?！盵8]

鄧小平在堅持毛澤東人民主體價值觀的深層內涵的同時，摒除了其不合時宜的價值主體整體性的特征，增添了價值主體的可分解性的特征。鄧小平承認利益主體的多元化，同時，又從政治上、思想上、經濟政策上統一利益主體。鄧小平關于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先富帶動后富的大政策，啟動了中國的改革開放。現在有人否定這個大政策，我以為大政策本身是對的。鄧小平強調的是通過二次分配推進共同富裕，實際做的也是很不錯的。分配領域的問題出在一次分配上，促進共同富裕的政策沒有跟上;三次分配就更不行了，因為中國傳統是血緣關系、熟人關系，西方慈善事業普及是建立在契約關系、陌生人關系上的。這個大政策背后體現的鄧小平的價值觀，其價值主體，是以包含著個體本位的群體本位為基礎的。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承認了個人的人生追求。當然，最終要達到共同富裕。一個群體本位，一個包含著個體本位的群體本位，毛澤東與鄧小平價值觀的“基因”這一小段不同，使中國從貧窮的社會主義演進到一個走向更高水平的全面小康的社會主義。與此同時，否定市場經濟的傳統社會主義基礎上的人民主體價值觀的革命性、犧牲性和整體性的特征就解構了。

這樣一個特征解構的過程是充滿著各種價值觀的沖突過程，也是代價顯現的過程。破壞了黨在長期革命戰爭中形成的被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信條，一下子還未能形成新的凝聚人心的價值引導力量，于是，各種正面與負面價值取向就產生了。一方面，從改革開放一開始，鄧小平的先富帶動后富的“大政策”就是要使“全國各族人民都能比較快地富裕起來”[9];另一方面，窮人與富人的巨大鴻溝已是不爭的事實，以至于到1993年，鄧小平說：“我們講要防止兩極分化，實際上兩極分化自然出現?！盵10]一方面，主體的物質價值層次提高了，它具體體現在人們的生活質量普遍地、不同程度地得到了提高;另一方面，巨大的不滿足感，超前消費，享樂主義，鋪張浪費，這樣一種物質價值取向在蔓延。一方面，愛國敬業、勤奮向上、勇于創業創新的各行各業優秀人士正大量涌現;另一方面，喪失理想，沉湎聲色犬馬，貪污受賄，腐化墮落的現象在社會的各個層次不斷顯現。一方面，要求公平、公正、公開的社會氛圍顯著增強;另一方面，懷疑現行政治制度，向往西方的自由民主的政治價值觀一波又一波的出現。在上述顯性現象沖突過程的背后是改革開放以來的新的正在開始建構的價值觀與中國歷史傳統價值觀、落后于時代要求的傳統社會主義價值觀、西方近現代價值觀的錯綜復雜的博弈過程。

2.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建構過程。價值觀的建構，是建立在制度演進、文化變遷和社會發展基礎上的上層建筑的最高層次的變化。中國共產黨的合乎歷史發展規律與滿足主體需求相一致的人民主體價值觀的一以貫之的深層內涵就是黨的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也是社會主義制度合法性的理論基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建構，就是在新形勢下踐行與展開黨的宗旨的過程。

秉承黨的宗旨，擯棄傳統社會主義價值觀特征的同時，鄧小平帶領全黨開啟了改革開放的征程。從1978年底到1991年，我國形成了需求誘致性制度變遷，即充分發揮利益主體制度創新的自發性、主動性，自下而上的制度變遷。從價值觀上來說，從過分強調結果公平轉向強調機會公平和過程公平，在經濟領域開始以自由的價值取向相配套，基層農民有了很大的活路。這使當時11億人民的溫飽問題基本解決，正在向小康邁進。但是，整個國家資產存量沒有受到根本的觸動，新舊體制的摩擦和制度的漏洞為腐敗開啟了大門，我們的政策對富起來的一部分人缺少回報社會的價值引導，開放又使得西方文化大量涌進中國。這一狀況折射到價值觀領域，出現了價值紊亂的情況。當時一句官場的順口溜“跟著宣傳部，年年犯錯誤”形象地表達了這個特點。鄧小平靠的是推行“改革、發展、穩定”這一基本方針來維系大局和在波動中前進。在新價值觀建構方面，首先要做到的是：在徹底否定“文革”，解構傳統社會主義價值觀特征的同時，不能把人民主體價值觀最深層的本質給毀掉。為此，最重要的是科學評價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做到了這點。鄧小平說：“毛澤東思想這個旗幟丟不得。丟掉了這個旗幟，實際上就否定了我們黨的光榮歷史”[11]，也就沒有什么人民主體價值觀了?！皩︸R克思主義的信仰，是中國革命勝利的一種精神動力?！盵12]這種信仰是人民主體價值觀在共產黨員內心深處的極度信賴的虔誠態度。堅持這種信仰，才能自覺堅持人民主體價值觀的深層本質并在新的歷史時期賦予它新的價值目標和價值特征。鄧小平把“人民的富裕幸?！瓏业呐d旺發達”[13]作為我們的根本價值目標;他還特別強調科學的社會價值，說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與此同時，強調“建設社會主義的精神文明”[14]，培養“四有”新人;強調“發揚社會主義民主，調動廣大人民的積極性?！盵15]這是黨中央根據社會發展的需要和針對現實存在的問題，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建構上作出的初步架構和目標引導。社會的各個層面、各個地方響應中央的號召，開展了“五講四美三熱愛”等活動，宣傳與落實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為了阻止西方價值觀取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鄧小平說：“資產階級自由化，崇拜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民主’、‘自由’，否定社會主義。這不行。中國要搞現代化，決不能搞自由化，決不能走西方資本主義道路。”[16]

1992年鄧小平的南方談話開啟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過程。由此，改革進入供給主導型的或者說強制性的制度變遷，即通過法律、政府指令與政策自上而下推進的制度變遷。到黨的十八大之前，市場化制度創新的成就是卓著的：國有企業上繳利潤比例逐年提高;我國基本消除貧困現象，人民生活總體上達到小康水平，而且人均國民總收入步入了中等收入國家行列;我國適應了經濟全球化要求，經濟總量已居世界第二位。但是，在這個強制性制度變遷過程中，西方自由主義思潮在經濟領域很有市場，這就是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對我國的影響。在國企改革上，地方的實際制度供給中，搞“快速私有化”，甚至把國有企業賣給外國私人資本。改革的依靠力量，是少數“精英”，廣大職工是被動接受這種改革的，而且承擔了改革的成本，實質上的機會公平與過程公平并沒有實現。改革的后果之一，是產生了新的少數暴富階層和新的大量弱勢群體。進一步建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是解決上述問題，正確推進社會發展的頂層工作。適應新形勢、新任務，在這個居高臨下的層面上，首先是確立了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后又明確稱為鄧小平理論）在全黨的指導地位，把“三個有利于”作為決定各項改革措施取舍和檢驗其得失的根本標準。黨中央帶領全黨認真克服“一手硬，一手軟”的現象，加強黨的建設和思想政治工作。針對腐敗蔓延的現象，中央強調“反腐倡廉”，倡導“講學習，講政治，講正氣”。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進一步建構上，黨中央作出的重大舉措就是：1997年，提出“依法治國”方略;2002年，提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奮斗目標”和“建設社會主義政治文明”;2004年，提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2007年，提出核心是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這就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建構，既合乎歷史發展規律又滿足主體需求，成為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人類實踐活動“兩個尺度”相統一的價值觀。

2012年黨的十八大以來，改革進到更強的黨領導國家在提高治理能力的基礎上推進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的階段。改革仍然是一種自上而下的供給主導型的的制度變遷，它更體現出堅定信心、凝聚共識、統籌謀劃、協同推進的特點與效果。六年多來，經濟總量已穩居世界第二位，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超過30%，對外貿易、投資和外匯儲備穩居世界前列，全社會創新發展成果豐碩，6800多萬貧困人口穩定脫貧，反腐敗斗爭壓倒性優勢已經形成。但是，已經形成的利益格局是不容易一下子打破的，城鄉區域發展和收入分配差距依然較大，核心技術的創新能力仍不夠強，社會文明水平仍不夠高，意識形態領域的斗爭依然復雜。針對已取得的巨大進步和積累的問題，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建構在加強。習近平強調：“必須始終把人民利益擺在至高無上的地位，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朝著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不斷邁進?！盵17]2014年，習近平提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是國家層面的價值要求，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社會層面的價值要求，愛國、敬業、誠信、友善是公民層面的價值要求?！盵18]上述三個層面12個詞的價值要求，構成了新時代人民主體價值觀的觀念系統（統稱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新時代人民主體價值觀是客體屬性同主體尺度走向高度統一的價值觀，也是與真理觀、歷史觀相統一的價值觀，它以隨著時代發展而發展的人民群眾的要求和利益為價值評價標準。新時代人民主體價值觀的觀念系統既繼承了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傳統，又吸收了世界文明的有益成果。它引導我們不斷回答與踐行建設什么樣的現代國家、建設什么樣的現代社會、培育什么樣的公民的重大問題。從價值觀的歷史文化基礎來說，它要解決的是在5000年的東方文明古國，怎樣在價值本位上既適應現代社會個體本位的興起，又不可以、不能夠割舍群體本位的傳統。市場經濟條件下的社會層面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價值觀念，更多地同價值主體的個人權利相關聯。國家層面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價值觀念，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整體價值目標的核心。而公民層面的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價值觀念，是作為群體中的公民踐行和呼應國家與社會層面價值要求的，其重要的前提是社會讓他們感到公平正義，富強的國家是他們的靠山。

三、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繼續建構之探索

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建構過程是改革發展的成果普惠全體人民的過程，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傳統滋養全體人民的過程，中國共產黨統一指導、協調、控制國家治理體系的各個領域與層面，推進人民幸福、民族復興的過程。

1. 繼續建構普惠性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怎樣使改革發展的成果普惠全體人民，這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深入人心的首要任務。這里“發展是解決我國一切問題的基礎和關鍵，發展必須是科學發展，必須堅定不移貫徹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盵19]黨中央提出堅決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風險、精準扶貧、污染防治的攻堅戰等國內的重大舉措和實施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發起創辦亞投行等國際的重大舉措，就是既在中國又面向世界落實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普惠性的實際步驟。新時代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不但表現在物質文化生活方面，而且表現在民主、法治、公平、正義、安全、環境等方面。這里，社會主義的首要價值就是公平正義。我們堅定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信念，就是堅守公平正義經過曲折的道路必然取得勝利。如何打破既有的利益格局，縮小收入差距，營造出公平的社會環境，是踐行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普惠性的重要舉措。社會主義民主的本質是人民當家作主。鄧小平早就告誡我們道：“我們的各級領導機關，都管了很多不該管、管不好、管不了的事，這些事只要有一定的規章，放在下面，放在企業、事業、社會單位，讓他們真正按民主集中制自行處理，本來可以很好辦”[20]。要讓廣大人民群眾有多種合法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推進治理民主，真正讓廣大老百姓當家作主。權力的來源不僅是自上而下了，還包含自下而上，那么，普惠性的共同富裕才能實現。黨的十九大強調了基層治理體系的建設要發揮社會組織的作用，實現政府治理和社會調節、居民自治良性互動。這個思路應逐步向上延伸。這就要進一步推進有限責任的公共服務型政府的建設，著力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讓渡出屬于私人領域與部分公共領域交由社會力量去運作。通過制度化的方式，建設一個黨委領導、官民共建共治共享的善治模式才能更好地協調國家層面、社會層面、公民層面的價值要求。這是一個需要探索性實踐的艱巨任務。中國古代家國同構，中國人有著濃厚的家國情懷，家國之間并沒有為社會留出空間，而傳統社會主義也沒有社會空間。這個社會空間只有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才能產生和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提出本身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上是一個突破，沒有現成經驗可學，只能在實踐中摸索。鄧小平說：“看準了的，就大膽地試，大膽的闖。”[21]市場經濟為個體發展，為個體遵從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價值要求，提供了社會基礎。各種社會組織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蓬勃發展的幾十年中，如雨后春筍般的誕生與成長?，F在就是需要沿著鄧小平的思路，通過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領導決策與群眾創造、理論與實踐的相互作用，雙向回程式的循環往復過程，來不斷探索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普惠性實現的權力結構、組織形式和運作方式，以利于經濟與社會的和諧發展，廣大人民群眾滿意度逐步提升。

2. 繼續建構民族性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本土的社會主義，它必然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吸取營養，不斷發展壯大。中華民族的穩固的基本精神就是自強不息和厚德載物，它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民族性特征的永不枯竭的來源。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的基本精神主要展現為憂患意識、進取精神與求實精神。中華民族厚德載物的基本精神主要展現為和合理念與人本精神。這些精神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所吸收而轉化為對國家富強、政治清明、人心高尚、社會和諧、生態美麗的不斷追求。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中華民族精神也回應同其他文明形態的交往與歷史重大事件的挑戰而發生更新與變易。新時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民主、自由、法治等價值觀念是來源于西方的，當然經過了馬克思主義的改造。羅榮渠說過：現代西方文明同東方國家“是兩種異質體的融合過程。成功的現代化是一個雙向運動過程”[22]。包含著個體本位的群體本位的人民主體價值觀當然要吸收西方文明的有益成果。但是，制度形態的西方的民主、自由、法治的具體形式是從西方歷史文化傳統中演進來的。有著普遍性理念的民主、自由、法治如何在中國實現制度化的發展，則更要緊密聯系中國的歷史文化傳統來構建。比如，中國從戰國時代起就產生了御史監察制度的萌芽，經過秦漢而成熟，并延續了兩千多年。這種制度包含了當代可供借鑒的經驗，也有著歷史的局限性。新時代在構建國家監察體系時，就應該認真研究本民族這方面的經驗。與此同時，我們要注意：全球化時代，西方文明仍然是一種強勢文明。西方文明不同于中華文明的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它的擴張性。我們既然選取了更先進的社會主義文明形態與西方文明相抗衡，就不能完全丟掉革命戰爭時期我們黨的人民主體價值觀的革命性、犧牲性和整體性的特征。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民族性不但包含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還包含黨和人民創造的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我們要將賦以新的含義的革命精神、犧牲精神，局部利益服從整體利益的大局意識，為了祖國與人民的英雄精神在新時代發揚光大。此外，我們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同中國傳統文化有契合之處，那么也會受傳統文化的負面影響，其中既有農民絕對平均主義的空想，又有封建專制的痕跡。所以，在貫徹落實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時，不能以農民的民粹主義思想詮釋價值觀的普惠性，也不能以為民做主的傳統思想詮釋價值觀的統攝性。

3. 繼續建構統攝性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日本學者青木昌彥說過：“只有相互一致和相互支持的制度安排才是富有生命力和可維系的;否則，精心設計的制度很可能高度不穩定?！盵23]我們的人民主體價值觀秉承的是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的宗旨。要使改革發展的成果普惠全體人民，那么在制度建設上，只能由中國共產黨領導國家機器，整合社會力量，并使社會整合走上法治化軌道。這個制度折射到價值觀上，就是建構統攝性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黨不但作為“執政黨”行使對國家政權機關的領導，而且是更廣義的“領導黨”要通過本組織、各社會團體、輿論工具、各民間組織及直接訴諸群眾等渠道，依照憲法和法律授予的權力，監督國家政權機關。黨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統攝性的物質力量，具體展現為發揮指導、控制、協調三種功能。首先，黨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使國家政權的社會整合功能符合黨的指導思想，黨通過在本組織和其他各種組織中的活動、通過黨員的先鋒模范作用帶動廣大人民群眾貫徹執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其次，黨必須控制社會發展的政治方向，而不允許出現各種折騰。最后，黨通過制定與貫徹路線、方針、政策，協調國家政權機關的大政方針與計劃步驟，協調國家政權機關與社會各階層群眾之間的關系。與此同時，黨在把握上述客體發展的過程中，吸收其中的先進的、積極的因素，使自己更加充滿生機，更具活力地堅守與弘揚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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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育 東）

[收稿日期]2019-01-24

[作者簡介]周直（1944年-），男，江蘇南京人，南京市社科聯、社科院原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常務副院長，研究員、教授，南京市政府原參事。主要研究方向：全球文明演進與中國現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