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成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 經管學院,江蘇 南京 211106)
制造業是工業的主體,保持制造業的領先地位是一個國家在競爭激烈的國際市場上決勝的關鍵。上世紀80年代起,美國經濟構成中第二產業的占比呈現出明顯下滑的走勢,而第三產業的占比則發展到了首位,并且遠遠大于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在2008年由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金融風暴之后,美國政界和產業界學者紛紛反思,大多覺得制造業比例下降,以金融行業為首的服務業的飛速擴張和房地產泡沫的泛濫,是造成此次金融危機的根本原因。奧巴馬政府即開始致力于制造業的復蘇和振興。特朗普政府則推出了“美國優先”的方針,推行各樣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并采用了減稅、增大基礎設施建設等眾多措施,引導轉移至外國的各類產業特別是制造業回到美國。*王皓潔:《美國“再工業化”對我國制造業轉型的影響及啟示》,《武漢商學院學報》2016年第5期。因此,我國吸引外資的難度加大,海外投資也面臨美國的阻擾,制造業面臨著美國強有力的競爭,對我國產業造成嚴重沖擊。我國必須對美國“再工業化”戰略給予足夠關注,在戰略層面、全方位地和長久地理解其對我國產業升級產生的影響,找出優勢,補齊短板,采取切實對策予以應對。
在社會發展歷史上,從15世紀歐洲開始地理大發現時期起,各個時期領導世界發展的國家中,沒有一個不是工業強國。改革開放至今,我國的復興也依靠了工業化的進步,也就是圍繞著制造業為中心開展經濟建設。當前,我國產業結構中第三產業比重盡管已大于第二產業,但是制造業比重仍然不小,而且在全球制造業中占有很大的分量,在質量上也是多處領先。為提升我國制造業的科技含金量和創新潛力,奪取全球高端制造業高地,領導全球科技進步方向,我國提出了“中國智造2025”的口號,旨在依靠提升我國制造業的創新水平來增強國際競爭力,提升我國產品附加值,達到產業結構轉變的目的。在“中國智造”廣受外部矚目之時,美國政府在后危機期間總結了教訓,指出了制造業對于人民生活、市場平穩和將來整體布局的特有影響,并決定加緊復蘇美國制造業,也就是“再工業化”戰略。原因是,美國經驗表明,制造業可以維持該國的產業領先地位,并且能滿足非常現實的就業需求。
2008年金融危機發生以后,西方研究者對自身問題持續地關注著,大部分人贊同美國經濟在之前十年內的“去工業化”是引發本次經濟危機且帶來嚴重后果的源頭。將來美國經濟上行肯定要依賴“實體經濟”復興而不是金融。以往十幾年,金融發展盡管帶來了美國市場的興旺,不過也并發了房產泡沫、金融過大、金融體量超出以及商業銀行和投資銀行并業運行風險失控等難題。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美國政府提出了所謂“新經濟戰略”,也就是美國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方式,就是依賴制造業的復興和出口推動上升,扭轉美國經濟服務業比重過大的現實,吸引“實體經濟”回歸,政策的制定都圍繞國內產業特別是工業的擴大。
美國政府不僅對金融危機深處的“去工業化”方針做出補救,而且公布的“再工業化”新舉措也是考慮了當下實際的需要。如今,第二產業在全國GDP中的比例只有12%上下,但在世界份額中仍達到20%,仍然保有全球第一工業大國的地位。以我國為典型的新興市場國家也成為工業化中的新力量,在本國人口紅利消失和外國資本退出等條件推動下,其工業也在走升級轉型路線,例如我國在高鐵、機電和其他重型工業中的科技和產業優勢也已成形,而且對美國等傳統強國帶來了沖擊。對此,美國試圖運用“再工業化”策略振興本國工業,不僅是出于預防制造業萎靡而喪失世界霸主優勢的必要舉措,而且是以產業升級緩解人工成本上升壓力,培養“智慧地球”等用以支持將來經濟發展,以及領導新一輪技術革命進程的戰略舉措,同時還是應付國內就業率縮小和通貨膨脹的現實策略。
制造業回流美國肯定在上述方面對我國產業部署和戰略制定都帶來影響,并為我國成為世界第一工業強國的步伐帶來干擾,削減工業品在國際市場中的競爭力。宏觀上,國際市場在特定時期中,資源、產能和需求基本保持在一個限度中,美國努力推動“再工業化”,肯定會在整個工業鏈的上下游多個節點奪取我國業已占據的份額,加大全球各地市場在能源、礦產、人力、消費等方面的壓力,對我國完成經濟轉型和產業部署的步伐帶來外部阻力。
上個世紀80年代,美國產業產生了關鍵拐點,企業面臨人力成本增加和資源環境問題,許多企業把傳統制造業轉向海外。而且,美國推出了“去工業化”舉措,使得產業結構涌現出實業被掏空的現象,制造業在經濟中的占比甚至下降到不到10%。但是,從全球市場角度來說,美國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制造業強國,整體份額仍然可以達到20%上下,并且是以先進制造業為主,很多工業成品的制造都握有核心知識產權。對比來看,我國在西方工業化國家的“去工業化”和跨國轉移潮流中主動吸納外資、吸收各國的產能輸出,很快造就了當今的世界工廠,且創下了“中國制造”的偉績。但我國制造業仍然處于較低水平,在很多方面并不具有核心知識產權,科研的投資仍然遠遠比不上美國。[注]王俊、歐美:《“再工業化”對我國先進制造業競爭力的影響與對策》,《綜合競爭力》2011年第2期。
美國推出“再工業化”舉措,以技術和體制改革來領導將來產業改革,推進電腦、車輛、重型器械、電路配件等先進制造業轉型,把清潔能源、生命科學、太空技術、醫學器件、納米技術、電動車和環保業等納入關鍵的新型產業范疇,其實就是為了在新一輪技術革命中全方位占領制造業的領導地位。我國以產業升級為中心,依次推出了“十大產業振興計劃”、“騏達戰略性新型產業培養計劃”和“中國智造2025”等面對中遠期科技創新的戰略,著重推動綠色節能、新興信息科技、生物醫學、新能源、電動車、新材料和高級裝備制造等戰略性新型制造業,并把它們培養為我國市場將來的支撐點。從兩國制造業將來發展的方針部署可以看到,它們在各個產業方面都有重合點,預示著將來會在先進制造業展開全方位比拼。
事實上,美國的興旺最初得益于它在首次工業革命期間長久堅持的貿易保護主義,壓制了從包括英國等在內的工業國家輸入的工業品,從而維護了國家相應行業利益,而在之后的制造業興盛階段,美國轉為鼓動貿易自由主義。處在工業化各個階段的國家通常按照自身制造業需求制訂對應的外貿策略。美國在工業上升時期,極大地推行貿易自由策略,并在超過英國成為世界第一制造強國的階段中領導構建了意圖削除傳統關稅限制的世界經濟外貿體制,而WTO就是美國工業獨步世界的最大層面的表現。但是,經過上世紀80年代開始的“去工業化”浪潮之后,美國逐漸減小制造業在經濟中的占比。特別是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以后,美國努力恢復“再工業化”,為維護國內市場利益,其貿易保護主義趨勢日漸增強。對此,美國一面制定許多決策引導工業回歸,一面搞鼓勵出口和制約進口的貿易保護主義,積極改變本國貿易逆差。在工業化歷程中,采取貿易保護和發起匯率爭端正是它的拿手好戲,而在外貿上采取自由主義還是保護主義就全由美國自身利益決定。目前,美國推出“再工業化”措施,已顯出加強貿易保護的傾向,由此引發中美外貿沖突和矛盾。2018年,特朗普政府對中國發起的貿易戰,就是典型例證。2018年12月1日中美元首會晤達成停止相互加征新的關稅的共識。2018年12月19日,中美舉行了經貿問題副部級通話,就雙方關心的問題進行了溝通。2019年 1月30日至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中美全面經濟對話中方牽頭人劉鶴帶領中方團隊與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帶領的美方團隊在華盛頓舉行了經貿磋商,以兩國元首阿根廷會晤達成的重要共識為指引,重點討論了貿易平衡、技術轉讓、知識產權保護、實施機制等共同關心的議題,取得了重要階段性進展,還明確了下一步磋商的時間表和路線圖。2019年2月14日至15日,中美雙方又在北京舉行了新一輪中美經貿高級別磋商,就共同關注的問題做了進一步深入討論。中美貿易戰停打的趨勢明朗化了。但是,美國國內意見分歧大,特朗普守約意識差,即便達成協議,也有毀約、流于形式的風險,貿易戰會長久存在下去。中美外貿沖突主要以如下幾類方式出現:
一是美國增加從華進口商品的“雙反”調查數量。據報道,2016年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發起了“337”行動,牽涉企業中我國企業數量占到三成以上。近幾年,美國國貿委對于我國的光能發電器械、紡織物、銅版紙、鋼材、彩電和家具等發起的“雙反”調查數量顯著增大,并且有些商品收取了很高的關稅,特別是對中國光能發電器械的向美輸出實施打擊。并且,美國對中國紡織物對美輸出的“反傾銷”控訴也顯著增多,對我國紡織物的向美輸出造成了很大打擊。2018年3月初,美國當局決定為進口鋼材和鋁材加收關稅,對中國和歐洲等的對美出口形成嚴厲打擊。
二是采用約束手段控制我國制造公司特別是高新技術企業遷入美國境內。我國公司成長到一定規模后,其進軍海外的意識也日漸增加,且我國高科技公司如華為、中興等在美的活動頻頻遭受美國有關部門調查,并且其法律根據居然是妨害國家安全。2012年,奧巴馬親自操刀禁止了我國公司購買美國4個風電場項目,阻止中國企業打入美國風能的產業。
三是采用現貨和匯率工具,拉抬中國企業生產成本。中國制造業要進一步發展,就要克服能源、資源窗口縮小的困難,而鋼材、化石燃料等基本商品的價格從根本上說受“美國力量”把控。例如在2002年到2009年,我國因鐵礦價上升就多付出了7000多億元,等于當時我國鋼鐵企業利潤的兩倍。此外,美國還促使人民幣升值。據報道,2005年之后,人民幣匯率上漲幅度累計約三成。另據有關部門測算,人民幣匯率短期內若上漲3個百分點,那么對應的外貿出口利潤就會縮小30%到50%。人民幣匯率上漲和我國工業品回報率的降低,不只使得我國公司運營問題更加凸顯,而且還迫使外資出走,轉到回報率更高的南亞、越南、印尼等地。
如今,中國制造業大而不強,逐步進入了市場“新常態”。這要求我們應走向中高端制造業。在朝著“中國智造”發展的歷程中,我國要增強自身改革程度,堅持對外開放的方針,加深、提升開放水平,主動引入外來投資并引流進入實體經濟,并持續以開放我國市場為交換吸納外國先進工藝方法,為中國工業升級增加動力。美國本次“再工業化”并不是資金單方面流入本國,更依靠高科技來改良傳統行業,從而占據制造業的上游。這會對我國在新興行業中利用發達國家的先進工藝方法形成限制,損害中國對外開放和推動國內產業結構合理轉變的遠期利益。事實上,經過40年的改革開放,中國制造業已有了不弱的實力和體量,已完全擺脫了以前不分優劣的資本或企業吸納模式,并且根據資源、環境要求對國外項目不斷提升準入標準,對工藝和綠色的規范越來越嚴格,逐步走向更好的吸納模式。美國推出“再工業化”方針,吸引本國公司回歸本土,并吸引海外資金,顯然對我國引入外國資本和科技造成影響。近幾年,中國制造業引入外資比例下滑,而服務業引入外資比例有了上漲,表明外資有逃離中國實體經濟的趨勢。
對中美而言,制造業不但關系到國家實力提升,還關系著民生大計。2008年全球金融風暴暴發以來,美國就業率長久位于低谷,學術界多數認為與制造業在經濟中的比例持續下滑關系重大。而歐盟各國由本次經濟危機引發社會危機甚至在某些國家中產生政治危機,也和制造業比例下降進而影響就業率長久低下關系重大。對我國而言,盡管近幾年服務業比重大于制造業,但是制造業依然是保持我國巨量的就業崗位的關鍵行業。數據顯示,我國制造業從業人員總量是1.5億人上下,發展制造業成為吸納農民工并維護社會安定的可靠手段。但是,我國制造業吸收了全部外來資本的一半以上,并且其中美國對華直接投資在所有國家中排第4。外資投入制造業給中國創造了眾多的就業崗位,萬一美國“再工業化”方針逼迫外資出走或流回本國,可能增加我國就業崗位大量減少的風險。金融危機爆發之后,美國對華資本總量下降,并且有的美國企業將生產環節設到國內,損害了我國制造業的擴張,削減了從業人數。特別是在我國“人口紅利”減少之后,美國等發達國家朝著新的對象轉移產業,表現為將產業轉向印度和東南亞等人力成本更低的國家和區域,導致我國就業形勢更加嚴峻。[注]馬曉河:《對當前我國經濟形勢與宏觀政策的判斷與思考》,《江海學刊》2010年第1期。
美國是一個“后工業化”國家,其工業化進程中的經驗是中國推動工業化的參考教材。當前,中國處在由工業化中期朝著工業化末期推進的重要節點。發達國家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正在工業化中的各國面對的首要問題是如何使產業結構合理轉變,也就是以可持續的創造力推動產業結構科學、合理地布局,多數表現為工業在經濟中的比例持續降低,而第三產業的比例持續升高。但是,美國等西方國家在本次經濟危機中反思了長時間推行的“去工業化”政策,又提出了“再工業化”考量和行動。這給其它國家以啟示:在產業升級過程中,圍繞制造業而發展起來的實體經濟還是不可輕視的。特別是中國人口基數大,制造業在經濟中不僅肩負了中華民族復興的政治責任,而且關系到幾億鄉村富余勞力的就業需求。因而,制造業特別是先進制造業的前途緊密關系著國家、民族的立命根本,乃至將來的國運。美國推行“再工業化”方針,對此正在轉型升級的我國應給予充分關注,并在理解我國產業發展實際和潛在影響的基礎上采用切實的辦法,主動應對其引起的各類沖擊,并把這種沖擊引進長期的戰略性考量當中。對此,中國應從下列角度,對美國“再工業化”方略展開應對:
中美之間制造業的沖突,中心就是中高端制造業的比拼。能否在將來制造業競賽中占到有利位置,不但要靠人力和科技,還要建立一個成型且完整的市場體制和平衡而合理的產業結構。特別是對于當前的經濟條件而言,制造業不只需要具備量的基礎,還要具有質的長處。只有這樣,中國在先進制造業范疇內與美國的對抗才有底氣,才能在發展過程中穩健地克服海內外宏觀環境帶來的風險,給制造業前途及依靠制造業興盛來振興民族的目的打下實實在在的基礎。如今,就中國工業來說,量的優勢已非常明顯,但是質的程度還需要提升,主要是因為制造業中還有著很多落后產能。落后產能在還存在市場需求的情況下對維持就業和推動經濟發展確實有積極作用,但是隨著近年國內外消費市場萎靡,其本身也有著浪費資源和破壞環境的負面作用。因而,中國應當主動減少落后產能,而淘汰落后產能的過程也將是資源得到重構和市場機制得到改良的過程。具體來說,我國應在壓減和放棄落后產業、對外輸出剩余產能、以先進工藝提升傳統產業、擴充內需吸納剩余產能的步伐中,一步步減少落后產能的不利影響,將落后產能依照市場狀況和國家戰略部署分成各個種類,科學地應對和規劃。[注]楊英法、周子波、陳靜:《以文化和智能制造推進先進制造業發展的路徑研究——以河北省為例》,《云南社會科學》2018年第3期。
絕大多數國家的工業化歷程都要經過啟動、發展、轉化以及深耕等各個時期。在每個時期,其制造業發展的程度和環境各異。通常而言,在一國工業化的啟動和發展時期,其中心是追逐量的增大而不是質的躍升,在這個歷程中孕育出集群園區和原始資金。直至工業化到達了特定時期,出現了人口紅利耗盡、資源和能源逼近天花板、海內外消費市場進入瓶頸等問題,前期的有利因素在削弱,工業化步伐就被迫進入轉型的時期。經驗表明,在我國先進制造業的建立和進步的歷程中,美國通常都會采用限制措施作為應對。中美貿易中,美國持續禁止先進設備成品和高新科技流向我國。比如在電腦科技和對應的配件行業中,美國對中國投資的比重只有6.7%,IT行業只有2.37%。而且,美國還常常設立障礙,不準本土公司的先進科技輸出到中國,并為中國公司輸出到美國的能源及IT產業設立嚴格的準入條件。在全球范圍內,我國一直在飛速進步,即將成為全球性的研發中心和創造中心,工業的技術含金量及工業品質量得到了廣泛認可。我國加快推動產業升級,特別是在“中國制造2025”戰略部署中產生了大量高端制造業單位。將來,中國在制造業特別是高端制造業范圍內有可能會挑戰美國的領先地位,成為美國眾多競爭對手國家中最有潛力的國家之一。對此,中國應當全方位加強技術創新力量,加快培養戰略性新興產業。
美國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的振興戰略中所面臨的產業結構轉變引發的工業空心化問題越來越重,并形成了通縮、就業率降低甚至國家安全受到威脅的困難局面,使得美國不得不推出眾多舉措,為停止產業轉移和吸引制造業流回美國產生了一定的效果。上世紀80年代,美國產業進入關鍵拐點,企業面臨巨大的人力投入和資源環境的困境,許多企業不斷把淘汰的、高耗能的生產環節放到國外,并且美國提出了“去工業化”方針,引致了國內實業被掏空的現象,工業在經濟中的比例最低點達到10%以下。基于這樣的情況,美國不得不積極引進海外實體產業。事實上,美國這種動作也明顯說明,就算在市場全球化得到極大普及和科學發明不斷涌現的當今時代,制造業對國民經濟也起到了最底層的支撐作用。而歐美國家的制造業在之前產能輸出的歷程中表現出的比例減小的現象,值得新興市場國家特別是我國這種飛速工業化的國家研究和參考。對美國的制造業回歸政策,我國也應加以利用,順水推舟,在增大國內企業實力的同時,可以引導有潛力的企業主動投資國外,甚至到美國建廠。對我國這種人力資源豐厚、自然資源缺乏的國家而言,工業化進入當前時期,就應當鼓勵企業走出去。這不但能夠使我國的資源和環境問題得到舒緩,還能極大地調動美國的關鍵資源,而且有利于縮減美中的貿易逆差。近幾年,海爾、海信、山東威達等中國企業,已經開始跨洋投資設廠,也是我國企業順水推舟,借助美國引進制造業戰略的東風打入美國市場,并提升自我潛能的積極措施。[注]王明遠:《投資金磚國家的優勢與風險研判》,《南方企業家》2018年第1期。
當前,我國產業發展已走過了改革開放初期的低級模仿時期,商品的生產技術和品質均得到了顯著提升。然而,從全球范圍看,中國商品和發達國家相比還存在著一定的刻板形象。這是由于商品的品牌形象不夠好。例如不銹鍋,中國大部分民眾覺得國產不銹鍋品質不如日本的好,而另一邊,行業從業者用數據比對過美的、松下兩個品牌的不銹鍋,不論商品的品質、用料、制造技術,美的不銹鍋都和日本同樣類型的商品不分伯仲。甚至在對2018年初進入我國的日本商品抽查中,抽檢出不少商品有品質問題。不止不銹鍋,其他比如電動車、衛生器材,乃至馬桶蓋、牙膏、止痛藥等物品,國產品質并不差于西方發達國家。而其中之所以給人留下“中國制造”偏向低端的刻板形象,就是由于國產的品牌觀念淡薄,尚未建立起和產品質量相匹配的世界品牌。為此,我國應主動整合內部企業產能,引導我國同行的大中企業互相合作,盡量在每一行業范圍內培養出一至兩個世界聞名的品牌。
在中國的極速工業化進步歷程中,市場中的房產、金融得到了飛速的擴張,第二產業面對的成本困境卻在加深,甚至在某些地方、某些行業中產生了產業空心化趨向。這一現象的浮出明顯是因為制造業利潤率下滑,以及房產、金融投資回報偏高。改革開放以來人口紅利長期作為我國制造業的戰略優勢,承接了全球范圍的傳統產能。我國也抓住了發達國家朝著發展中國家產能轉移和發達國家淘汰落后產能的歷史機會。但是,進入新世紀之后,我國勞動力成本也在逐年上升,甚至翻了幾倍。而制造業面臨的能源和資源、環境壓力都在明顯上升,引發中國傳統制造業競爭潛力削弱的后果。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若要應對美國制造業回流引起的實體產業競爭壓力,就應適當調整房地產行業的步伐,特別是適當調低房價從而減少土地交易價格,或者在土地利用方面給予實業更多更現實的幫扶。并且,中國還應正確引導金融資本轉移到實體經濟,加快創新金融服務,減少實體經濟貸款壓力,在充分調節房價并改變金融資本過度擴張的基礎上,把富余的資金科學有效地投入新型制造業中。
美國“再工業化”舉措的推行,不只會對兩國外貿格局有干擾,削減我國向美出口總額,而且將來還潛在地在一些工業領域中直接和我國產生競爭。隨著新一輪貿易保護主義的興起,美國之外的西方國家也會反思金融危機并可能啟動“再工業化”戰略。以往傾向于自由貿易的全球市場秩序將會被打破。在我國以往的對外貿易布局中,包含中美貿易在內的中西貿易在我國外貿總量中占比非常高。因此,中國必須主動改變對外貿易方針,推進向美外貿的同時,還要借力“一帶一路”的東風,增加與相應多個新興市場國家、地區展開對口外貿,幫助實現中國外貿對象的多元化,減少由于過分依靠少數國家市場而存在的潛在外貿風險。并且,中國還應在自身產業尚有的成本優勢基礎上,通過“一帶一路”外貿合作的政策架構,推動因地緣優勢而建成的自貿區形成,通過基建、產業輸出、金融協同以及經貿協作等途徑提高相關國家的“互接互連”程度,建立一個以中國為中心,周邊多國及地區充分、和諧、平等參與的國際外貿新秩序。此外,我國還應在“一帶一路”中利用與沿線國家合作的便利,保障國家的能源和資源安全,在互惠共贏的同時使我國制造業升級轉型獲得一個安定、平穩而有利的國際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