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貝爾塔

簡·阿德金斯

貝爾塔·本茨輕輕推了推她最大的兩個孩子，把他們叫醒。她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安靜。”她低聲說。

他們三個穿著襪子躡手躡腳地下了樓，然后穿上鞋，走進了爸爸的店。在涼爽的八月清晨，貝爾塔、理查德和歐根把一部奇怪的機器推到店外，推進了小巷。他們要偷偷開走爸爸的發明——奔馳發動機車！

理查德咯咯地笑了起來。

“噓，”貝爾塔低聲說，“前門的警察會聽見的。”

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已經宣布發動機車是違法的，教會的神職人員也對這個發明感到不滿。它太新了，發出的聲音太大了。他們把它叫作“惡魔的馬車”。

但是，貝爾塔堅信發動機車會很了不起。在小巷盡頭，她轉動了發動機的大飛輪。發動機平穩安靜地啟動了。

“我們去哪兒？”理查德問。

“去外婆家。”貝爾塔說。

“去普福爾茨海姆！”歐根叫了起來。他和理查德簡直不敢相信。外婆的家在六十多英里外，發動機車還從來沒去過比他們的街區盡頭更遠的地方。

旅途不會太輕松。那些路布滿車轍，坑洼不平，到處是石頭和塵土。

“好，”貝爾塔自言自語地說，“難走的路會證明發動機車不是一個玩具。”

開出城區后，發動機車開始揚起鄉間的塵土。貝爾塔聽見發動機呼哧呼哧地響，然后車就搖晃著停了下來。

換了別人也許會感到擔心，可貝爾塔不會。“灰塵，”她對兩個男孩說，“灰塵阻塞了燃油管。”

歐根和理查德看著他們的媽媽拔出了固定帽子用的長帽針。她把帽針捅進燃油管，清理了灰塵。燃油又能從油箱流進發動機了。

貝爾塔和兩個孩子跳上車，車子一路咔嗒咔嗒地顛簸著，向山下沖去。當樹和灌木從他們身邊飛快掠過時，貝爾塔在腦海中給下一輛發動機車的改進清單上增加了一項：“更強的動力，更好的彈簧！”

幾英里后，發動機一聲不響地停了下來。這一次，用帽針清理燃油管也不管用了。

“一個好的發動機是渴望奔跑的，”貝爾塔告訴兩個孩子，“要是它不跑，你就要找出它不能跑的原因。”

她繞著車走了幾圈。

“啊哈！”她說，“是這些石頭路！一路的顛簸搖晃讓電線和車架來回摩擦，電線的橡膠護套都被磨壞了。”

她咧嘴一笑，從她的大裙子下，取下一個吊襪子的橡膠襪帶。她把橡膠纏到裸露的電線上。當貝爾塔轉動飛輪時，電通向了正確的地方。裹上的橡膠讓電在通過電線到達發動機之前無法逃逸。他們再一次上了路！

陽光溫暖而愜意。發動機車以將近一小時七英里的驚人速度在大地上奔馳，在他們身后，旋轉的車輪揚起明亮的滾滾黃塵。他們朝著路邊的人們揮手。

農夫們看著這個奇怪的機器駛過他們的甜菜田和豆田。

就在他們抵達下一個鎮子維斯洛赫前，發動機車劈啪響了幾下，再次熄火了。貝爾塔帶著兩個孩子來到了烏勒藥房，她向烏勒先生要五升石腦油。

烏勒先生盯著貝爾塔。他無法相信她需要那么多這種像石油一樣的液體，他常常是把它作為衣物除污劑少量出售。“大部分顧客是買這么小的一瓶。”他說。

“要是你把五升石腦油拿到外面來，我會給你看看它是做什么用的。”貝爾塔說。

到了外面，貝爾塔指著黃銅油箱說：“就這兒，烏勒先生。”

這時，已經有一小群人圍了過來。

“沒有鍋爐嗎？只有這個小發動機？”一個男人問。

“它不需要像火車那樣在軌道上跑嗎？”另一個人問。

貝爾塔回答了他們所有問題。

油箱里有了油，他們很快又順著另一道陡峭的山坡顛簸而下。

“媽媽！”歐根大喊，“我們開得太快了！”

貝爾塔用力把剎車桿往回拉，可這并沒有讓他們慢下來！車子左沖右撞，噴出難聞的煙。

“那是什么味兒？”理查德問。

“是剎車，”貝爾塔說，“摩擦太多，產生了熱。壓在輪子上的木塊被磨光滑了，所以它們會滑動并冒煙，而沒法讓車軸停止轉動。”

當陡峭的山坡變成平地時，他們終于停住了。兩個男孩看著媽媽把木制剎車塊從車上取了下來。她讓一位當地的鞋匠在上面釘上厚厚的粗糙皮革。皮革阻止了剎車塊在輪輞上滑動。他們又上路了。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們駛進了普福爾茨海姆村，直接開到了貝爾塔母親的房門前。

“貝爾塔，親愛的！還有我的孩子們！”她母親叫道，“真沒想到！”

“我們是一路開著卡爾這部了不起的發動機車，從曼海姆過來看你的。”貝爾塔解釋道。

“就坐著那玩意兒？”她媽媽驚恐地問道。

“哦，對啊，”貝爾塔輕松地說，“這并不難啊。你會看到的，很快，其他人也會開著奔馳發動機車來到你的門前。”

“我希望不是今天晚上。”她的媽媽堅定地說。

當兩個男孩盡情地喝著外婆做的湯時，貝爾塔去了村里的電報室，給卡爾發了一條甜蜜的電報。她知道他一定在擔心。

貝爾塔還給幾家報社發了電報。她的旅行故事傳到了柏林、巴黎和羅馬。關于貝爾塔之旅的激動人心的報紙頭條跑得比發動機車還快——傳遍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