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傳統繪畫中的人文精神

張雪慶　公姿茹　曹云澤

摘 要：無論表現獨立瀟灑還是熱愛自然，中國繪畫都具備著令人尋味的人文精神，這就是中國繪畫獨特之所在。

關鍵詞：人文精神;繪畫

中國傳統繪畫是人類藝術寶庫中的瑰玉。經過數千年的發展，中國傳統繪畫形成了民間畫、宮廷畫和文人畫三大支流，產生了人物畫、山水畫、花鳥畫三大門類，演變成工筆、寫意兩大表現形式，創造了以線條、筆墨為主的繪畫語言，藝術風格講求氣韻生動，追求意境，在世界美術史上獨樹一幟。

自古有“詩言志”之謂，畫既抒情也喻意，同樣托物言志，人物畫與人的生活、社會密切相連可直接反映作者的心緒，不反映人情世故的花鳥畫也同樣賦予了人的情感。歷代皆用牡丹來比喻富貴，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代表高潔，用松柏贊譽長青萬古，鶴代表長壽，其寓興的功能已遠超山水、人物的直接反映。這在宋代《宣和畫譜》就有詳細的闡述—“所以繪事之妙，多寓興于此，與詩人相表里焉，故花之于牡丹芍藥，禽之于鸞鳳孔翠，必使之富貴;而松竹梅菊，鷗鷺雁鶩，必見之悠閑，至于鶴之軒昂鷹隼之擊博，楊柳梧桐之扶疏風流，喬松古柏之嵗寒磊落，展張于圖繪，有以興起人意者，率能奇造化而移精神，遐想若登臨覽物之有得也。”

花鳥畫在過去近千年中，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對花鳥的形態與生長狀態的描繪，而是與人生存和氣質密切相連。文人畫更是這樣，文人寄情于書畫，常以“梅蘭竹菊”喻四君子以言志，借以表達情操。因此梅蘭竹菊為中華民族所喜愛也來源于此。借物言志，以物傳情，中國繪自古以來都是藝術家用來表達內心情感的載體，每一幅畫作背后一定包含著作家某些人生感悟或者精神寄托。以具體作品來看，南宋李唐在作品《采薇圖》中表現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齊的隱居生活，表達的是畫家對高亢氣節的贊美;宋代蘇軾筆下的《枯木竹石圖》，借描繪氣勢如雄的怪石與古木展現作家嫉惡如仇以及純正的人格精神，元代倪瓚以蕭散簡遠的筆墨繪就的由松、柏、樟、楠、槐、榆組成的《六君子圖》以樹喻君子，表現了作者對君子"正直特立"高風的崇尚。

從中國繪畫整體發展來看，中國繪畫大體表現為以下兩種人文精神：

（一）自由瀟灑、不從俗流、敢于抗爭

對于個性不羈、自由瀟灑、蔑視權貴的情感的表達，不得不提到明末清初畫家—八大山人。八大山人一生多苦難和坎坷，本是皇家世孫，卻遭遇明亡，削發為僧，終成了亡命之徒。用他自己的話說，"墨點無多淚點多，山河仍是舊山河。橫流亂世杈椰樹，留得文林細揣摹。"

今天我們看朱耷的畫，每一幅都極具個性，八大畫的《魚鴨圖》是他晚年藝術創作成熟階段的代表作品。畫面上只有幾只鴨子、幾尾游魚和幾塊半露水面的石塊，造型十分簡練，筆墨濃淡的處理卻十分考究，生動地刻畫出巖石的堅實感、鴨毛的松蓬以及魚身上鱗、鰭的變化。而這幅畫的特殊之處在于八大將魚眼畫成”白眼”，明顯的借物言志，喻含了他對清王朝的不滿和蔑視。

八大畫中的青白眼、蜷縮的鳥、傲然屹立的荷花，都相當傳神，我們可以看得出八大山人藏在畫中的孤寂、高傲和憤世嫉俗，但如果我們從未聽說過八大山人，單從畫中看到花鳥蟲魚中統一的白眼和鄙視神態后，大概很多人都會暗暗低笑，感受僅限于這畫真有意思，正如我們不曾經歷朱耷的一生，我們也無法揣測他創作每一幅畫作的心情，但是在國破家亡的處境下，他依然能苦中作樂，將自己的不滿和蔑視融匯在畫中，甚至不期待別人的理解，這是怎樣一種孤傲和強大內心。這是中國繪畫的神奇之處，這也是古代畫家的偉大之處，融情于景，畫面內容或許并不如西方繪畫科學的寫實，反而是畫由心生，畫中的每一筆都是精神和情感的表現。

（二）熱愛自然、向往和平、天人合一

在對自然的態度方面，中西文化有著根本的區別。西方人強調的是主客對立，征服自然，而中國文化則強調物我化一，親和自然。早在春秋時代，中國先哲孔子即已有過“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之類涉及人與自然和潛關系的論述。老莊哲學更是以崇尚自然為綱領。在此后的中國哲學史上，以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為主旨的“天人合一”思想，也直占據著重要地位。顯然，正是與這樣的文化背景相關，與西方大不同的是，中國古代藝術中充滿了熱愛自然、向往和平的人文精神。

畫史上大量出現的山水花鳥之作，并不一定別有寄托，而主要是通過對賞心悅目的湖光山色或生機勃勃的花鳥蟲魚的描繪，表達對大自然的喜愛與贊美之情。在這類作品中，令人體味到的正是人與自然共生的“天人合一”之妙境。如展子虔的《游春圖》中展現了水天相接的情形，上有青山疊翠，湖水融融，也有士人策馬山徑或駐足湖邊，還有美麗的仕女泛舟水上，熏風和煦，水面上微波粼粼，岸上桃杏綻開，綠草如茵。展示出一幅春日融融之景象。如清代石濤的《雙清閣之圖》，在花鳥畫中，畫面中出現的雖常常不過是竹枝梢，石榴一枚，小鳥一只，蘭草叢，但令人感受到的亦是宇宙萬物的勃勃生機與氣韻。這樣一幅傳神的山水畫生動的展現了自然風光的魅力，展現了天人合一的景象，同時也表現了畫家親近自然，對大自然的喜愛之情。南宋蘇漢臣的《冬日嬰戲圖》，清代張營的《搗練圖》，清代木刻連環畫《耕織圖》等人物畫作品中，那些歡快、溫馨、安逸的生活圖景，也都給人以熱愛生活、向往和平的美好情操的感染。

中國繪畫為什會有蘊含人文精神的傳統呢？在我看來，這與中華民族獨特的人生態度、社會理想、心態意緒、文化淵源及藝術視角密切相關，中國傳統繪畫植根于中華民族深厚的文化沃土中，融匯了中華民族的道德情感、思維方式、哲學觀念和審美意識，又或者，中國傳統藝術中的人文精神是中國儒、道及外來佛教文化綜合影響的產物。儒家文化賦予了中國藝術家關心現實、積極入世的情懷;道家文化賦予了中國藝術家超塵脫俗、熱愛自然、自由曠達的人格;佛教文化經由中國化之后而形成的禪宗;這一切都使得中國繪畫具備獨特的個性，而中國繪畫中的人文精神也一直以來影響中國現代繪畫的發展，而對于現代的我們，在開辟未來、振興民族文化、再創藝術輝煌的道路上，我們既要立足于傳統，繼承與弘揚獨具個性的的審美精神，又要正視其中的局限，讓傳統精神和文化的傳承變得更有意義。

參考文獻

[1]鄭麗萍.中國傳統美術賞析[M].北京.中國電力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