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鐵路客車涂裝的發展經歷了幾十年,從綠皮車到紅皮車和藍皮車,中國鐵路的發展有了質的飛躍。在符號學領域里研究它們的涂裝,我們將研究綠皮車帶給人們的意義,以及綠皮車意義的消失和新綠皮車意義的再生。本文將簡要通過皮爾斯符號學的符號分類學,以及符號的意義,結合實際來論述鐵路客車涂裝帶給人們的能指和所指。第一部分簡要介紹皮爾斯的三元關系理論和符號分類學;第二部分簡要介紹了中國鐵路客車現有涂裝;第三部分到第六部分將通過符號學理論與實例的有機結合來論述這種涂裝帶給人們的多樣的意義。
關鍵詞:綠皮車;符號學;中國鐵路;涂裝
一.皮爾斯的符號學理論簡介
(一)三元關系理論
皮爾斯對現代符號學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他的主要貢獻是創立了現代意義上的一般符號學理論。皮爾斯對于符號學的定義是這樣的:符號學是“關于潛在符號化過程所具有的根本性質及其基礎變體的學問。”這種符號化過程的主體是三種抽象的實體而不是人類實體。符號代表某一事物,它對某人(其解釋者)來講代表某一事物,它在某一方面(這方面稱為它的場所)對某人來說代表某一事物。
(二)符號分類學
對于符號的分類,皮爾斯擅用其“三分法”。這種方法建立在“符型——對象——符釋”三項基礎之上,并展現出如下復雜的三分系統:
第一組三分法:性質符號,單一符號,法則符號;
第二組三分法:圖像符號,指索符號,象征符號;
第三組三分法:名辭符號,命題符號,論證符號。
皮爾斯認為,這九種類型可以產生任意的組合。由于經排列組合后,產生的種類繁多,后經一些符號學家的簡化,得出66種適合被列舉的符號類。其中,第二組三分法是按符號的表征方式分類的,是現代符號學最重要的分類。在接下來的章節中我們會詳細介紹這三種表征方式。
二.中國鐵路客車及涂裝簡介
中國鐵路客車根據運行速度可以分為22型、25B型、25A型(由于產量稀少,本文不作說明)、25G型、25K型和25T型,以及和諧號系列和復興號系列動車組;按照用途分類可以分為行李車、硬座車、餐車、軟臥車、硬臥車、空調發電車、一等座車、二等座車等。本文只討論普通列車,暫不分析動車組的涂裝。
(一)22型系列
22型客車是中國鐵路第二代主型客車,于1959年開始生產,于1994年停產。車身長23.6米,構造速度為100km/h,其中22B型為120km/h。采用燃煤照明和取暖,夏季使用風扇。車身整體涂裝為墨綠色,車窗上下有黃色條帶。也就是我們熟知的“綠皮車”。
(二)25型系列
1.25B型
在總結22型客車的基礎上,長春客車制造廠研制了25B型客車。其中單層的25B型客車為非空調車,采用燃煤取暖和供電;雙層的25B型客車為空調車,采用發電機集中供電。車身長25.5米,運行速度為120km/h,其中硬臥車的定員由原來的60人增加到66人,硬座車定員由118人增加到128人(雙層增加到180人),于1992年起生產,于2003年停產。單層車身仍為墨綠色加黃色條帶,雙層車為一半橘紅色車身加條帶。
2.25G型
25G型是中國鐵路第三代主型客車,目前仍活躍于鐵路干線上,是多數普快列車和快速列車的主型車體。G代表改進型,車窗全封閉,采用空調發電車集中供電技術,構造速度140km/h,運行速度120km/h。目前供電模式有AC380V(空調發電車集中供電)和DC600V(機車供電)兩種,車身采用橘紅色和白色相間,外加橙色條帶,稱為“紅皮車”。于1992年起生產,至今仍然在產。
3.25K型
25K型客車是中國鐵路的提速實驗品,由于轉向架不穩定的問題已于2006年停產。K為快速型,于1997年第一次大提速正式上線,目前運用于所有T字頭的列車。構造速度160km/h,運行速度140km/h,車身采用藍色涂裝和紅色條帶為主,稱為“藍皮車”。目前存有量比較少,多數被更新換代的25T型替代。
4.25T型
25T型客車是中國鐵路第五次大提速時設計的,于2003年投入運營,至今在產。目前應用于所有Z字頭的列車中。其中原版為加拿大龐巴迪公司設計制造。現有普通25T型車,青藏25T型車(車內加裝供氧裝置,車體性能也更好)。構造速度180km/h,運行速度160km/h,為機車集中供電系統。車身采用墨藍色和白色涂裝,稱為“白皮車”。
5.新綠皮車
2014年10月起,鐵路部門決定將“新綠皮車”回歸到鐵路上。所有上述客車的涂裝均恢復為墨綠色加黃色腰帶的涂裝,旅客根據車廂兩端腰帶的數量判斷速度等級,其中25B型為兩個方塊,25G型為四個方塊,25K型為六個方塊,25T型為完整的條帶。
三.圖像符號,表征符號和象征符號
(一)圖像符號
圖像符號的表征方式是肖似。皮爾斯認為,人類的一切思想和經驗都是符號活動,因而符號理論也是關于意識和經驗的理論。由此我們可以看出,肖似性應該是符形和對象之間共有屬性的外在表現。知覺系統,是符號使用者主觀因素的總和。例如,同樣都是綠皮車,有的人認為那是臟亂差和低價的象征,也有人認為那是上個世紀的典型標志,也有人認為那是一代人共有的記憶。所謂使用情境,是符號使用者用符號進行認知和交際活動的客觀環境。所以肖似性是主體認知客體的一種方式,這是一個認知的過程(陳宗明,黃華新 2004)。
肖似性具有多元化的特點,它表現為“一形多用”和“多形一用”。前者指圖像符號的同一符號形體在不同環境下表示不同的符號對象,后者正好相反。我國鐵路客車在2014年以前的涂裝各有千秋,我們通過外觀即能判斷我們所乘坐列車的速度等級:如果是橘紅色的就是K字頭列車,如果是藍色就是T字頭列車,如果是墨藍色就是Z字頭列車。但我們最終乘坐的都是上浮票價的空調列車,車票標注的席位前都有“新空調”字樣,我們支付的票價都是等價的,這就解釋了“多形一用”的原理。2014年以后,所有上述列車全部回歸綠色涂裝,新式綠皮車正式上線,所有不同車型外觀都是綠色的,只能通過黃色腰帶辨別等級,這就是“一形多用”了。上述所有都是視覺肖似符號。
(二)指索符號
指索符號強調形體和符號間的因果鄰近關系,應首先具有指稱功能。指索符號的因果鄰近關系應該是主體認知過程中形成的關系鏈,經過人們的長期實踐和探索,將這樣的鏈條式的事物固定下來,讓人們在已知前項的時候能夠推導出后項。
經過中國鐵路的長期發展,綠皮車已經成為了臟亂差慢低價的代名詞。近年來,鐵路加大了淘汰非空調綠皮車的力度,現如今已經很難在干線上再找到它們。由于很多人在乘坐時有非常不好的體驗,所以當人們一提到綠皮車,就會想到“燒煤車”,“悶罐車”,“風扇車”等等代名詞,也就是把綠皮車和后面的一些詞構成了因果關系,用“綠皮車”代表“燃煤”,“悶罐”,“惠民”等等。
(三)象征符號
人為約定在象征符號中的作用是非常明顯的,它不靠符形和對象的肖似性,也不看其因果關系,僅僅依靠認為約定。人們會根據需要創造出世界沒有的符號形體,比如文字,拼音等。認為約定一般都是人們自覺約定而成。我們通過鐵路車體的顏色來判斷速度,或通過腰帶的塊數判斷速度。人為約定方式既可以是任意的也可以是非任意的。比如字母K,在英文讀作“kei”,但是在鐵路車次里讀作“快”。再比如,我們可以用本該跑T字頭的藍皮車跑K字頭列車,更有例外的居然是2009年沈陽鐵路局使用普通列車跑動車組列車(使用25G型車擔當和諧號動車組擔當的哈爾濱——北京的D26次和哈爾濱——沈陽北的D174次)。由此看出,象征符號有時雖然是約定俗成的,但有時也可以是根據實際需要任意指向的。
四.符號的意義
陳宗明和黃華新編寫的《符號學導論》第138頁寫道:“符號的意義就是符號通過符形所傳達的關于符號對象的訊息。”這就是說,符號通過其思想或所指傳達給被指示對象,思想要通過符號表達出來。
(一)客車涂裝的能指和所指
能指一般指語言的形式和內容,所指一般指語言的意義。所以對于符號學的能指和所指,就是符號的內容和形式與符號的意義之間的關系。例如“高鐵”,它傳達的信息是:高速,高價;“綠皮車”傳達的信息是:低價,站站樂。當能指和所指相結合的時候,符號就產生了。綠色還讓我們聯想到軍隊和一些軍用列車。動車組涂裝的“和諧號”三個字讓我們聯想到高速和省時間。
(二)客車涂裝的意義的產生和延伸
當意指行為將能指和所指結合形成符號的時候,外加人類認知和交際飛速發展,符號的意義就會越來越多。綠皮車對于一代人來說是一個記憶,自從鐵路部門大量淘汰非空調綠皮車起,人們對綠皮車就充滿了無限的懷念。這時,綠皮車曾經給人的“臟亂差”的意義就轉換成了“惠民”,“懷舊”等正能量的意義。自21世紀起,鐵路部門逐年將干線上的綠皮車換為空調車,到2010年至2014年成為最高峰,期間比較大的新聞就是2010年6月28日起北京至上海的1461次列車更換25G型空調車,全程票價從88元上漲到158元,還有2016年年初,信陽到深圳西的1202次列車更換為空調車,并更改車次為K822次,票價從一百多元上漲到二百多元。一時間,橘紅色涂裝的25G空調車被人們當成“變相漲價車”,“空調慢車”等,更換車體的動作也隨之稱作“某某列車染紅”。曾經的紅皮車是“舒適”“干凈”的代名詞,但隨之而來的確是“提價不提速”,“搶錢”的代名詞。因為與T字和Z字頭相比,相同的票價,卻有著相差甚遠的“慢速”。所以,“綠皮車”和“紅皮車”作為符號的能指和其所指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在不斷有新的意義出現。
(三)客車涂裝的意義的消亡和再生
意義的消亡有下面幾種情況:第一是符形消失。一旦符形消失了,意義也就消亡了。第二是脫離系統。一旦符號脫離了系統,其意義就會不再。第三,停止約定。在沒有社會約定的條件下,符號對于其認知對象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綠皮車的涂裝在離開鐵路系統后就沒有了之前的所有意義。鐵路部門淘汰綠皮車后,原有的速度慢的車次逐漸被紅皮車取代。人們過去對紅皮車的印象是舒適,現在隨著動車的開行,包括紅皮車在內的所有普通車的速度都越來越慢,所以紅皮車的“舒適”的意義便不復存在。隨著T字頭藍皮車的速度減慢,部分車還沒有K字頭的快,被人們冠名“偽特快”的稱號,自此,藍皮車的“特快”含義消失,被人們約定為“偽”。Z字頭的25T型車自設計以來都是一站直達或者中間經停一到兩個大站。但隨著2014年12月調圖起,所有使用25T型車的T字頭列車均改為Z字頭,這使得很多Z字頭列車不再具有一站直達的性質,鐵路將Z讀作“直達”的意義也被一些人們認為是時速160的“準高速”車,更有停站多速度慢的被人們稱為“偽直達”。所以,經人為約定后,原有的含義逐漸消失。人們曾經用車體的顏色來判定速度等級,認為只要不是綠皮車的車,速度都會快,這在過去確實如此。但隨著非空調綠皮車的淘汰和空調車的大量普及,用車身顏色來判斷車體的方法逐漸失去了其本身符號意義。
意義的再生表現為符形重現和情境轉換。這是意義再生的前提和基礎。在大量淘汰綠皮車的同時,大批紅皮車藍皮車和白皮車充斥在鐵路干線,讓人們更加緬懷曾經綠皮車的惠民和低價,更讓人們覺得鐵路部門通過更換車體在變相漲價。此時,綠皮車對于人們的意義正在逐漸消失,滿眼都是紅皮車。正當人們對綠皮車感到不舍時,2014年10月,鐵路部門決定將綠皮車重新回歸大眾視野。此舉主要是軍事目的(軍列大多為綠色)。自此以后,所有空調列車將重新由原來的紅色藍色統一換回以前的綠色涂裝。此時,我們對綠皮車的意義將通過此舉重新讓其再生,也由此誕生一個新名詞:新綠皮車。我們將通過綠皮車兩端車窗下方的黃色腰帶的塊數判定車型。四塊的為25G,六塊的為25K,一整條的為25T。我們把“綠皮車”的概念放回到原有的符號系統當中去,并通過此舉逆向地恢復原意。
五.結語
我認為,客車涂裝在符號系統里可以是“符號——人類符號——人工符號——非語言符號——其他符號”。符號的肖似性可以應用到生活中。綠皮車的能指和其意義經過消失再重生的所指帶給人們不同的含義。其符號意義是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通過其思想傳給接收對象。通過對其歸類我們找到了這類符號的歸屬,在不同的歸屬又有不同的含義。我們可以通過符號學去研究這一領域的其它方面,并開發符號學新的研究方向。
參考文獻
[1]陳宗明&黃華新.符號學導論[M].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
[2]Pierce,C.S.Collected Papers,Cambridge,Mas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31-1935.
作者簡介:
賈寧(1991-),男,漢族,籍貫:吉林省白城市人,學歷:在讀碩士研究生,單位:黑龍江大學,研究方向:符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