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世界的人間

梁紫薇

在2016年6月，有這樣一部紀錄片牢牢地抓住了觀眾們的眼球，這部紀錄片以醫院為拍攝原點，聚焦醫患雙方面臨病痛、生死考驗時的重大選擇，展現了一個真實的人間世態。它就是紀錄片《人間世》。該片毫不避諱，毫不遮掩的讓我們看到了醫院作為社會的“角落”，所上演的一幕幕無奈、悲情、悔恨和遺憾，同時也讓我們看到了在醫術之外，醫生最寶貴的品質，使我們對醫生又多了一份理解和尊敬。

《人間世》所呈現的，都是人間事，故事中的苦痛，對于每一個正與病魔斗爭的患者或其家屬來說一定是感同身受的。疾病人人無可避免，紀錄片用真實客觀的鏡頭記錄下了最牽動人心的畫面。病人面對死亡，從絕望到坦然，家人面對離別，從悲痛到釋懷。這樣的影像，是任何精巧的劇本都策劃不出來的情節。每一個慎重的決定背后，都有著相當復雜的家庭背景，而每一次全力以赴之中，醫生都面臨精神與身體的雙重壓力。

如果你看過史鐵生的《病隙碎筆》，那么你一定對病人的心態有更深刻的認知。因為史鐵生在自己的散文作品中，毫無保留地描述了自己在病中的種種不便與無數次的絕望?！度碎g世》所聚焦的，除了醫生和病人，還有處在悲痛中的家屬。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人間世》讓我們看到了史鐵生沒來得及看到的母親的容忍與痛苦。

在《人間世》第二季的第一集中，主人公王思蓉因為骨癌細胞擴散到了全腿，醫生給出了截肢的建議。她的媽媽曾經答應過她，一定不給愛美的她截肢。當媽媽聽到醫生的建議后，內心是非常無助和絕望的，更有無盡的心酸。孩子問：“要截肢？”媽媽說：“是的”。她不知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女兒，更不知如何在女兒的生命與尊嚴中做出選擇。一個重癥患者，絕不僅僅是一個人在承受著病痛的折磨，他的背后一定是整個家庭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小心翼翼的替患者做出每一個決定。

“我們還要堅強地活下去”，這是很多家屬都不得不在心里反復告訴自己的一句話，這句話雖然說出來不難，但真要讓自己面對殘酷的現實卻并不容易。中國的文化當中一向是比較避諱談到死亡的，不過這卻是自然界的更替規律，也是我們每個人都必須要面對，都要經歷的。無論死亡教育多么普及，都沒有人能夠輕輕松松地接受死亡和別離。因為，在生死面前，我們要割斷編織了很多年的情感紐帶，我們要看著活下來的希望之火漸漸熄滅，我們不得不獨自面對前路，即使依然有其他家人相伴，也仍舊無法彌補內心的遺憾。

對于醫生而言，這種無奈和遺憾的哀嘆似乎已經是醫院里的常態了，因為他們還來不及悲傷，就要迅速投入到下一場戰斗中去。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一條纖細的血管，一個鮮活的生命。在生與死之間，醫生用自己的學識和經驗進行著一場又一場的搏斗。醫生的職責并不僅僅是救死扶傷，現如今還存在著許多醫學無能為力的疾病，而醫生的存在就是對患者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慰藉，有時這種慰藉是將患者從死亡的邊緣拉回，而有時這種慰藉也是減少患者的痛苦，送患者更有尊嚴的離開。

人生的無常，在這部紀錄片里全部應驗。在這個不愿被人提起的“角落”，死亡和病痛輪番對病人和家屬進行“捉弄”。曾經似乎離我們很遙遠的、意想不到的各種疾病都在影片中上演。這部紀錄片不僅讓我們看到了醫院里生死搏斗的揪心場面，更是對我們這種相對健康的人的告誡——除了健康其它一切都不重要?？赡苁且恢煟黄烤?，甚至是一頓美味的海鮮，稍不注意，我們就有可能因此墜入疾病的深淵。身體健康并非常態，當我們揮霍健康的時候，應該想到，在這個社會的“角落”里，有無數人為了能夠痛快地呼吸一次，輕松地邁出一步而用盡全身力氣。所以我們更應該珍惜自己健康的身體，珍惜我們當下的生活。

《人間世》沒有劇本也沒有技巧，但卻有著最大的誠意。這并不是一部每個人都必須去看的紀錄片，但如果你想要了解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間，也許這部紀錄片是最好的選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