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戰解讀

姚琪 石雪梅 唐亮

摘 要：目前中美貿易戰不僅引發了全球投資者的關注，還激起了社會各界從不同角度分析和討論的熱情，學者們已經從各個角度對中美貿易戰進行過解讀。本文認為中美貿易戰的本質是美國為實現“再工業化”戰略所使用的一種手段，在美國“再工業化”的過程中，與其最大的工業品進口國—中國之間的競爭是在所難免的，所以貿易戰將會是一場長期且不可避免的雙方博弈，在這種背景下，中國應該積極建立一種基于競爭合作背景的雙方經貿關系。

關鍵詞：中美貿易戰 經濟危機 再工業化

Abstract：At present，the Sino-US trade war has not only attracted the attention of global investors，but also triggered extensive discussions in the society. Scholars have also analyzed the Sino-US trade war from various angles. 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e essence of the Sino-US trade war is a tool used by the United States to achieve the "re-industrialization" strategy. In the process of "re-industrialization"，competition with China，the largest importer of industrial products，is inevitable. Therefore，the trade war will be a long-term and inevitable game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Under this background，China should actively establish a bilateral economic and trade relationship based on the frame of competition and cooperation.

Keywords：Sino-US trade war Economic crisis Re-industrialization

一、中美貿易摩擦不斷升級

大國之間的交往，貿易平衡是非常重要的。自中國2001年加入WTO以來，發展十分迅速，對外貿易總額不斷增長。美國作為我國最大的出口國之一，自建交以來雙邊貿易持續增長，貿易總額從1979年的25億美元提高到了2018年的6335億美元，增長了252倍。當然發展的同時圍繞著雙方貿易失衡問題而挑起的貿易摩擦也層出不窮，這種摩擦在特朗普政府上臺以來不斷升溫，為了化解兩國在雙邊貿易上的分歧，我國不斷加強與美國在經貿領域的溝通與合作，2017年4月兩國元首會晤并圍繞全球經濟對話機制下對雙方經貿領域展開會談，力求縮小雙方貿易差額;2017年5月中美達成“中美經濟合作百日計劃早期收獲”共識，中美經貿關系開始進入穩定期，同年11月特朗普訪華，雙方在醫藥、能源、文化等眾多領域達成合作共識，并簽訂價值2535億美元的訂單，中美經貿形勢一片大好。

盡管中方愿意做出最大努力加強雙方經貿合作，縮小貿易差額，但是美國對中方的貿易政策依舊十分強硬，到2018年中美貿易摩擦不斷升溫，并最終演化成貿易戰。回顧整個2018年，中美雙方在貿易問題上經歷了長時間的交手、協商和談判，美國的來勢洶洶與中國的不甘示弱表明中美貿易戰將會是一場持續性的、趨于常態的貿易爭端。2018年4月中美雙方正式提出對對方進口的商品加征25%關稅，并給出了詳細的商品清單，美國清單直指我國平板電視、醫療器械、航空零部件、新能源汽車等高端制造產品;中國清單主要集中在農產品、汽車和化學制品;2018年5月，中國代表團為了維護互利共贏的雙邊經貿關系大局，赴美進行協商談判，并發布了中美經貿磋商聯合聲明，中方也立即取消了對美進口高粱的反傾銷、反補貼調查，并返還之前征收的全部罰金;2018年6月，美方置已經達成的協議于不顧，正式批準對中國進口的500億商品征稅，其中340億美元將于7月6日正式實施，作為反擊，中國于6.15日宣布對美國進口的500億商品加征25%關稅。2018年9月，美方宣布9.24日起將對從中國進口的價值2000億美元商品加征10%的關稅，并從2019.1.1上升到25%，這2000億商品基本覆蓋我國對美出口的所有商品大類，中美貿易戰進一步熱化升級;作為反擊，中國宣布對自美進口的600億美元的商品加征10%的關稅，并從2019.1.1上漲到25%，中美貿易戰正式進入到第二輪。特朗普表示，如果中國進一步報復，美國還有可能啟動第三輪貿易戰，對剩下的2670億加征關稅。2019年貿易戰還在進行，5月，美方將2000億美元中國輸美商品的關稅從10%上調至25%，第十一輪中美經貿高級別磋商并沒有達成有效共識，3天后中方宣布，自2019年6月1日起，對已實施加征關稅的600億美元清單美國商品中的部分，提高加征關稅稅率，分別實施25%、20%或10%加征關稅。對之前加征5%關稅的稅目商品，仍繼續加征5%關稅。15日，特朗普簽署行政命令，要求美國進入緊急狀態，美國企業不得使用對國家安全構成風險的企業所生產的電信設備，為禁止美企與華為的業務往來鋪平道路。中國政府6月2日發表《關于中美經貿磋商的中方立場》白皮書，闡明中國對中美經貿磋商的政策立場，對于貿易戰，中國不愿打，不怕打，必要時不得不打的態度一直沒變。

二、貿易戰是否真為貿易？

關于此次中美貿易戰，表面上是因為雙方長期存在長期貿易逆差，美國想要減少雙方在貿易上的不平衡，以及美國斥責中國沒有遵守WTO協議，要求中國按協議放開市場，但是這兩個表面借口是完全站不住腳的。

1.中美雙方真的存在巨額貿易逆差么？

美國挑起中美貿易摩擦的一大借口是雙方存在巨大貿易逆差，這可能會使一些人認為巨大的貿易逆差是美國發動貿易戰的原因。根據美國商務部給出的數據，2018年美國從中國進口商品5395億美元，出口到中國的商品為1203億美元，貿易逆差達4192億美元，的確是非常高的數字，并且從1985年開始，中美貿易剩余一直呈持續擴大趨勢（見圖一），如果只看這些數據的確會讓人相信美國在中美貿易關系中完全處于劣勢地位，但我們應該客觀理性科學的看待這個問題：

（1）雙方統計數據存在差異。美國公布的數據與中國海關的數據相差甚遠，中國海關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對美出口4798億美元，進口1554億，貿易逆差為3244億美元;這中間的差異除了貿易統計方法不同之外，更多的是美國并沒有統計服務貿易，在這一項上，2017年美國對中國有541億美元的順差，在2018年1-9月，美國對中國服務貿易順差就已經達到393.9億美元，;并且美方統計的數據中包含了轉港貿易，將香港轉口貿易額籠統的計算在內。

（2）貿易額統計不是以貨物增加值為基礎。在全球價值鏈下，中美產品已經基本做到美國產品有中國零配件，中國產品有美國零配件或設計，在一國內完成所有生產程序的傳統方式已經被全球化生產模式所替代，中間品貿易的發展使得以地理邊界進行國際貿易統計的方法已經不適應全球經貿的發展，因為在全球價值鏈中，只有商品增加值才能反映一國參與國際化分工合作的實際所得。根據中科院學者的計算，如果以商品增加值作為雙方貿易統計核算的基礎，中美貿易逆差將會下降48%～56%。

（3）忽視了直接投資貿易。隨著全球化的進行，產業和貿易方式也在不斷全球化，很多美國子公司在中國建廠，他們在中國銷售，利潤流回美國，卻不計入美國對中國的出口，這顯然也是不合理的。在全球化的今天，國與國之間的投資關系越來越密切，各種外資、合資企業不斷出現，我們很難算清兩國之間的真實貿易額。美國商務部經濟分析局（BEA）定期會要求美國在外子公司以及其他國家在美子公司定期披露經營狀況，BEA提供的數據，能讓我們大致估算兩個國家的貿易關系。數據顯示，2016年美國子公司在中國的總銷售額為3453億美元;2016年中國子公司在美總銷售額僅為345億美元，不到美國的1/10，雙方在直接投資貿易上存在3008億美元的巨大順差。如果令總銷售額=出口額+子公司銷售額，則可以發現2016年美國對中國的總銷售額為4608億美元，中國對美總銷售額為4970億美元，雙方差額僅為362億美元（見圖二），如果加上美國對中國大約380億美元的服務貿易順差，可以認為雙方貿易總額基本保持平衡。

（4）中美貿易逆差具有不可避免性。中美經貿關系具有高度互補性，在國際分工合作中，美國的優勢在高科技產品上，中國的比較優勢則為勞動密集型產品，中國將勞動力優勢發揮到極致可以大量出口低端制造產品，美國卻不愿意發揮其高科技產品優勢，將產品賣給中國，對華實施高科技產品出口管制。除此之外，不少學者認為中美兩國儲蓄與消費政策的差異天然會導致兩國貿易關系失衡，美國一直長期以來推行的低儲蓄高消費政策，使得國內消費能力超出其國內實際生產能力的20%以上，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國內消費只能依賴進口商品。

通過上面的分析，可以知道中美貿易是處于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在雙方貿易關系中，美國完全沒有處于劣勢地位，所以其不會也沒有必要為了表面上存在的巨額逆差對中國發動貿易戰。

2.中國違反WTO協議？

美國發起貿易戰的另一個借口是中國沒有履行當初加入WTO時做出的承諾，中國到底有沒有違反規則，這個我們很難拿著標準一一去評判，但我們應該看到中國加入WTO后為全球貿易做出的積極改變。根據2018年6月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公布的《中國與世界貿易組織》白皮書，截止到2010年中國已經完全履行貨物降稅承諾，總關稅水平已經由2001年的15.3%下降到9.8%，其中農產品的關稅由23.2%下降到了15.2%，僅為世界農產品平均關稅的1/4，遠低于其他成員國的關稅水平;截止2005年1月，中國就已經按照承諾取消了進口配額、進口許可證等關稅措施并逐步放開外貿經營權;并且中國也在不斷降低服務領域外資進入的門檻，取消了服務領域的數量和地域限制，不斷擴大允許外資經營的服務領域范圍，2017年服務領域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比例已經高達73%，并且習近平總書記與李克強總理在亞洲博鰲論壇和“兩會”期間都發出過積極信號，承諾中方會進一步放寬服務進入準則，并加強對知識產權的保護。

反觀美國，多次違反WTO協議，阻止中美兩國企業的自由貿易，此次對中國出口商品加征關稅更是違反了自由貿易精神，對本土企業實行貿易保護的同時要求中國全面放開市場。自由貿易理論認為兩個國家應該相互出口具有絕對優勢的商品，進口處于劣勢的產品，通過自由貿易促進全球資源的配置實現互利共贏，美國單邊的貿易保護政策不僅會使本國相關產業陷入虛假“朝陽產業”的錯覺，更會導致資源錯配，資本的錯誤涌入。馬克思和恩格斯對自由貿易和貿易保護也曾進行過深入探討，馬克思在《關于自由貿易的演說》中曾表示：“英國谷物法的廢除是自由貿易在19世紀取得的最偉大的勝利，對外國谷物征收實行保護關稅，這是卑劣的行為，這是利用人民的饑餓進行投機。” 習近平總書記也曾指出：“搞保護主義如同把自己關進黑屋子，看似躲過了風吹雨打，但也隔絕了陽光和空氣，打貿易戰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恩格斯在《保護關稅制度和自由貿易》中認為，在國家起步階段實行保護關稅制度是有必要的，但是當國家發展到一定階段只有實行自由貿易，巨大的生產力才能得到充分的發展。美國這樣一個生產力已經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國家著實沒有必要對一個剛脫離溫飽，正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發展中國家實施貿易保護措施。

三、中美貿易戰到底意欲何為？

既然中美貿易戰的目的不是雙方表面的貿易逆差，也不是WTO協議，那中美貿易戰的目的是什么？美國這次來勢洶洶的發動貿易戰的本質是什么，要想回答這個問題，必須先從工業化生產、經濟危機本質以及數次世界大戰開始思考。

1.資本主義制度的天然矛盾

資本主義占據世界統治地位以來，爆發了無數多次的“經濟危機”，雖然每次都在掙扎中安然渡過，然后進入社會發展的下一階段，但這充分暴露出了資本主義制度的缺點，世界無法按照他們制定的規則運轉下去。從資本主義出現的那一天起存在一個天然矛盾：購買力不足，產需不平衡。如果商品都在資本主義制度里生產，由于剩余價值的存在，必定會出現一個問題，工人的工資買不光所有商品，必須要資本家所有利潤加入，才能保持產銷平衡，但是資本家是絕不會將利潤換成商品的，隨著社會生產力不斷擴大與工人日益狹窄的消費能力的矛盾不斷積累，生產過剩危機就會出現。

1788年英國棉紡織工業出現第一次生產過剩，為了將剩余生產力銷售出去，作為當時世界最強大工業國的英國開始擴大貿易范圍，其他國家由于生產力落后無法與其競爭，只能接受其貿易侵略，這樣通過擴大貿易范圍英國成功渡過第一次資本主義經濟危機。但隨著國家間貿易的深入，其他國家的生產力水平也快速發展，英國等國家過剩的生產力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即使縮減了一半以上工業規模還是沒有解決產需不平衡的矛盾，于是1847年西方爆發了嚴重的經濟危機，這次危機使得所有進入資本主義社會的國家受到嚴重波及，大量工人失業，鋼鐵行業基本崩盤，政治格局混亂，很多新興工業城市被無產階級占領，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也寫到“資本主義已經容不下新興的工業生產力”，應該讓位給新的社會制度。不過，資本主義制度并沒有如馬克思所想已經油盡燈枯，金礦和殖民地成為資本主義新的救命稻草，19世紀50年代，世界各地陸續發現很多金礦，這使得世界刮起了一股淘金熱，很多工人放棄工作當上了淘金工，這一方面使得產出下降，一方面工人的收入大漲，消費能力增強，購買力增加，產出不平衡問題有所緩解。除此之外，西方國家發現了最大的金礦——東方，他們憑借自身的軍事優勢，暴力打開通往東方的大門，中國首當其沖，鴉片戰爭之前，中英貿易一直處于順差的地位，源源不斷的資本從英國流向中國，但由于鴉片的輸入，中國積累的資本又全部倒流回英國，虎門硝煙擋住了英國鴉片傾銷后，英國人直接用大炮強迫中國接受傾銷。金礦和殖民地使得資本主義在19世紀中后期繼續繁榮，但殖民地是有限的，他們很快發現新興殖民地產生的需求跟不上工業發展的步伐，剩余利潤沒有地方可以去，為了穩定經濟，資本家不得不將剩下的錢用來投資技術，為了繼續保持技術領先，不被別人搶占市場，資本家們用剩余利潤進行技術投資，這不僅解決了供需不平衡矛盾還帶動了資本主義國家科技的進步，技術投資再一次挽救了資本主義。但技術進步是有限的，當技術發展到一定階段，研發成本加大，回報率漸漸下降，資本的逐利性會使它本能退出，所以技術進步也沒能解決資本主義的根本缺陷，只是延緩了它的生命。到了20世紀30年代，真正的世界經濟危機如約而至，其破壞力是空前的，美國大量銀行破產，工業水平后退了幾十年，傳統工業強國的德國更是深陷危機，失業人口達到總就業人數的一半以上。這是凱恩斯與希特勒出現了，社會已經沒有需求，他們便從資本家手里借來資金創造需求，國家大力發行債券，資本家們的利潤并沒有被剝削，只是變成了有利息的國債，而國家用這些錢進行投資創造就業崗位，這樣的做法實質上只是渡過眼前的難關，將危機推遲而已。但凱恩斯對此回答說：“長期是對當前事物的誤導，長期來看，我們都死了”。事實證明，資本主義的平靜生活并沒有維持很長時間，為了爭奪有限的市場與資源，第二次世界大戰就爆發了，二戰后美國占領了最多的殖民地，并向他們大肆傾銷商品，這為美國未來幾十年的經濟發展奠定了基礎，而蘇聯在兩次世界大戰后迅速崛起，很快成為世界上第二大經濟體。從此，世界格局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著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僵持的狀態。當然，最后冷戰結束了，蘇聯解體了，美國稱霸世界了。冷戰結束后，互聯網技術快速崛起，大量的資本開始涌入互聯網市場，新經濟概念與新商業模式所帶來的可觀預期收入讓所有人都心潮澎湃，大量資本從實體經濟領域流入互聯網行業，互聯網股票大漲，也催生了大量泡沫，這個泡沫在2000年被戳破，互聯網泡沫的破裂使得大量資金涌入到看似更可靠的房地產行業，這也間接催生了美國房地產行業的泡沫，為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埋下了伏筆。

其實資本主義的內在矛盾性使得經濟危機重來沒有被真正解決過，以前所做的只是將現有生產力摧毀一遍，再搞災后重建而已。而無論是經濟危機還是世界大戰亦或者冷戰都有著共同的目的：勞動力和市場，因為這關乎著工業化生產的可持續性，關系著國家生死存亡。

2.去工業化與再工業化戰略

特朗普上臺以來，打著讓“美國再次強大”的口號，拉的了大量選票，美國已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并且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將繼續保持這個地位，沒有沒落談何再次強大呢？

所以需要再次強大的不是美國，而是美國的產業，美國作為一個軍事與金融強國，需要的只是更強大而不是再次強大，需要再次強大的只有它曾經放棄的工業。曾經美國也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工業大國，不僅擁有最先進的工業技術，工人運動也是蓬勃發展，而近幾十年由于去工業化的影響，美國工人幾乎沒有什么大的動靜，直到特朗普政府上臺。金融危機后，為了強調制造業的重要地位，2009年12月美國發布了《重振美國制造業框架》以及在2012年啟動《先進制造業國家戰略計劃》將再工業化提升到了國家戰略層次，朗普上臺以來，更是再次提高其地位，這就意味著美國不會只專注于價值鏈高端的研發與核心制造工作。美國長久以來向世界輸出金融、信息科技等高端產品，通過金融以及武力加持，迫使其他國家為其中低端產業鏈提供配套服務，但是隨著中國產業結構的不斷完善以及國力的日漸強盛，美國越來越覺得現有的生產方式難以繼續，它迫切希望中低端產業資本能夠重新流回美國，補齊短板，為未來世界兩級博弈做好準備。

為什么美國現在迫切希望中低端制造行業回歸美國呢？除了完善產業鏈結構外，就業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首先金融業的不斷發展，已經讓美國已經讓美國引以為傲的中產階層從61%跌到了50%，社會貧富差距不斷擴大，失業率和犯罪率高是讓美國很頭疼的問題，沒有什么事比一個國家的年輕人整天無所事事，沒有工作，沒有目標更可怕了。美國的去工廠化使其只承擔一些核心的開發工作，而吸收大量就業崗位的生產性工作大都分布在處于全球價值鏈底端的發展中國家，而受經濟蕭條的影響，服務業和金融業的就業已經非常飽和了，并且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未來對于員工的需求會越來越低，這必將導致大量員工失業。在這種情況下，美國急需勞動密集型產業來容納未來逐漸增加的失業人口，美國為了讓制造業回流，也開出了很多具有誘惑力的條件，最大的殺手锏就是減稅政策，美國企業所得稅率已經從35%降低到21%，目前美國制造業回流趨勢也非常強勁，據相關數據顯示，2010年只有16家制造企業遷回美國，2011年變為64家，2013年為210家，2014變成300多家，并且這個數據還在不斷增加。甚至很多中國制造企業也考慮將廠房遷往美國，如富士康計劃投資70億美元在美國建造液晶面板廠，預計可為美國提供3～5萬個工作崗位，山東太陽紙業投資十幾億美元在美國阿肯色州建廠，玻璃大王曹德旺投資6億美元在美莫瑞恩建廠等等。制造業回流導致越來越多的工廠遷往美國，這自然需要更多勞動力，更多原材料，當然最重要的是要將產品賣出去。前面我們分析了，資本主義生產的天然矛盾是一定會產生剩余，長期來看資本都是獲利的，同等技術條件下，美國人力物力成本決定其售價高于進口產品，產品賣不出去，長期如此會導致生產過剩危機，那美國可以怎么辦呢？①縮減成本，壓低工人工資從而降低售價;但這樣一來不僅會加劇工人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還會使消費者購買力下降，商品依舊賣不出去。②資本家放棄利潤，降低售價;短期內，資本家可以為了爭奪市場放棄利潤，但長期來看資本是逐利的，沒有利潤會迫使資本離開市場。③技術進步;技術進步可以在天然上降低生產成本，但一方面目前工業的技術已經比較成熟了，技術進步的空間有限，另一方面，大量的研發投入都涌入了服務行業，很難說服資本家將錢從服務行業再倒流回制造業。④對外來產品加稅，保護本國產業。既然工人工資不能降，資本逐利的天性也無法更改，技術進步在短期內也無法實現，美國能做的就是對競爭對手進行打擊，對本國企業進行保護，本國產品不能降價，外來產品賣得貴一點也是可以的，所以美國是一定會對外來的商品加稅的，而中國作為美國最大的工業品進口國之一，加稅是毫無意外的，中美貿易戰也許會推遲但一定不可避免。目前中國不僅在中低端制造業具有絕對的價格優勢，還加大研發投入，致力于中高端制造業的發展，也就是說未來美國無論在中低端還是中高端制造業上，都難免要與中國交手，這也會迫使特朗普重新看待中美經貿關系。

從資本主義產生以來，本質上并沒有什么改變，它所做的事就是追逐利潤，維護政權，除此之外的事都是手段。而近幾年美國經濟形勢的動蕩與國際形勢的不穩定應該讓我們深刻意識到貿易戰不過是美國為實現其再工業化戰略，完善產業鏈結構以及解決底層人民就業和貧富差距矛盾的一種手段而已。

四、結論

理解特朗普政府的“美國利益優先”理念對于分析美國對華經貿政策的整體走向與未來趨勢是非常關鍵的。特朗普政府所認知的國家利益，是優先考慮中下層人民的就業和收入水平，盡管其他目標依舊重要，但是優先次序發生了改變，這會改變特朗普對中美經貿關系的認識。美國挑起貿易戰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要為其“再工業化戰略”鋪路，曾經“去工業化戰略”讓美國脫離低端制造工業，只承擔核心重要的制造工作，但美國越來越意識到這種發展模式所帶來的局限性，出于完善產業鏈結構以及就業的考慮，美國將“再工業化”提升到國家戰略層次，美國迫切需要制造業回流美國，在“再工業化”的過程中，美國與如今世界上最大的工業國—中國之間的交手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說中美貿易戰可以被推遲，但不可避免。隨著美國國家戰略的調整，中美經貿關系也會由互補變成競爭，在這種形勢下，我國應該加快產業鏈升級，優化產業結構，向全球價值鏈高端邁進，全面推進“一帶一路”建設，適時調整中美經貿關系，尋求一種基于競爭合作的雙邊經貿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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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姚琪，男，1984年10月，湖北武漢人，大學本科，經濟管理，中海石油（中國）有限公司湛江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