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楠楠
在地質鉆探中,從地下1000米前進到地下3000米,有多難?答案是,“想象不到的難”。在厚重的地球深部,鉆頭每前進一米,都面臨高溫、高壓的巨大挑戰。
這些年,朱恒銀將我國小口徑巖心鉆探地質找礦深度從1000米以淺推進至3000米以深的國際先進水平,讓“入地望遠鏡”看到的距離越來越遠,也帶來了數千億元的經濟效益及無法估量的社會效益。
九層之臺,起于累土。扎根地質鉆探一線44年,朱恒銀以獻身地質事業為榮、找礦立功為榮、艱苦奮斗為榮的“地質三光榮”精神為動力,攻克了一個又一個技術難關。
1976年,20歲的朱恒銀結束了在農村的插隊生活后,遇上原安徽省地質局337地質隊(現為313地質隊)在社會上招工,便到地質隊做了一名鉆探工人。
朱恒銀去的第一個礦區是皖西的霍邱。他和一起招工來的年輕人,被一輛嘶吼顛簸的大卡車載到了不通公路、荒無人煙的礦區。這里吃住都在野外,晝夜三班作業,而且勞動強度大,工人都是半身泥漿半身油污,很多人看到這番景象第二天就走了。
想到自己也許要在這樣的環境里熬上一輩子,朱恒銀的心也涼了一大截。幸運的是,當時的礦區里有很多從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中轉業來的軍人,他們不怕苦不怕累的干勁兒,朱恒銀看在眼里,記在心上,默默鼓勵著自己干好這份工作。
彼時,地質鉆探設備落后,機械化程度低,機器傷人事故時有發生。愛動腦筋的朱恒銀便試著做一些小改小革,解決工作中遇到的問題。遇到的問題越多,朱恒銀越能感覺到自身專業知識的短板。“當工人也要有技術”,于是,在當了兩年工人后,他重拾書本,考入安徽省地質職工大學,并堅持選擇了地質鉆探的老本行。
“起初只為謀生,現在,鉆探成了我舍不掉的一份情。”畢業后,回到原單位的朱恒銀干起了技術員,一路破格晉升,40歲出頭時已經是教授級高級工程師,這在整個安徽省也找不出第二位。
都說地質鉆探艱苦,到底有多艱苦?朱恒銀自嘲地說:“遠看像個要飯的,近看像個逃難的,走近一看是搞地質鉆探的。”
2009年,朱恒銀來到震后的汶川進行地震斷裂帶科學鉆探,遇到了山洪突發,大水把電纜等設備沖得面目全非。慌亂中,他抓住了山上的繩子才得以逃生。
除了不可知的危險,每年有200多天都奔波在野外的生活讓朱恒銀錯過了很多。孩子出生時他正在鉆機上做試驗,母親去世時他沒能趕到家,很多個春節他都錯過了和家人的團聚……
盡管如此,朱恒銀仍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有的人在地質工作中一輩子都找不到一個礦,而我很幸運找到幾個大礦。”滁州瑯琊山銅礦曾被判定資源枯竭,朱恒銀的定向鉆探技術,卻讓一個10萬噸的銅礦床驚現世人面前。當取出黃燦燦礦芯的那一刻,朱恒銀和工人們激動地流下了眼淚。礦山的開采壽命因此延長30年,3000名工人后續就業得到了解決。
44年來,朱恒銀先后參加了安徽霍邱、廬縱、銅陵、安慶、滁州、大別山區及全國多個地區鐵、銅、金、鉬、鉛鋅等大型和特大型礦區的地質勘探工作,也獲得了眾多獎項。
朱恒銀說,最讓他驕傲的是李四光地質科學獎,這代表著我國地質行業的最高榮譽,也是對他的“地質三光榮”精神的最好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