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語中的曖昧表現研究

摘? 要：在日語學習過程中，各國學習者都會面臨一個巨大的挑戰，那就是日語中常用的“曖昧表現”。從日常生活中到正式的工作場合都能接觸到日本人特殊而又普遍的曖昧態度，在日本的文學作品中也不乏曖昧表現的使用。本文以夏目漱石的作品《哥兒》為例，對其中使用的曖昧表現進行剖析和研究，并結合實際探究曖昧態度的起源，發展和起伏，進而對由曖昧表現引發的問題進行分析，并探索解決之道。

關鍵詞：曖昧表現，夏目漱石。

作者簡介：馬俊先（1998-），男，昆明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日本近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30--02

一、曖昧的定義

在中文里，曖昧有：1.（態度、用意）含糊;不明白。2.（行為）不光明;不可告人之意。有時也用來代指男女朋友或同性朋友之間行為親近超過友誼的關系。在日語中“曖昧”是這樣解釋的：はっきりしないようす， ぼんやりしてはっきりしないようす。其意就是模糊不清的樣子。其實在日語中，曖昧的意思并非局限于字面意思，在實際生活中也有延伸。例如在朋友之間的對話里：

A：明日一緒に映畫を見に行こうか。

B： そうか、せっかくだけど、明日はちょっと...

這里的B回答中，先是對朋友的提議表示贊同，而后表示明明很難得的機會但是自己明天有點事不方便。其中就包含了贊同感激和拒絕這三個意思。和一般的拒絕不同，日本人在說話時很考慮對方的感受，一般不會直截了當的拒絕。而是在表達一定的贊同尋求認同感之后再委婉表達拒絕。

二、曖昧表達的背景

日本是一個島國，四面環海，自然環境優美，自然災害頻發。從地理上來說，四面環海使得日本文明發展起步較晚，相對處于隔絕的位置但在人類大航海時代后，環海的地理位置又成了對外交流的良好基礎。因而思想發展上狹隘性和廣闊性并重[2]。自然環境優美但又災害頻發，因此培養出心理上的對抗命運和順從命運的二重性[2]。但又由于文明發展較晚，本身具有的野蠻性和直接接觸外來文化的先進性相結合，形成了日本特有的文化。也可以說，早期的日本是站在外來文化的基礎上而發展起來的。語言上“表里不一”自相矛盾的曖昧表現也由此而衍生發展出來了。

三、【哥兒】的創作背景

【哥兒】講述的是一個剛從東京物理大學畢業的青年到四國的一個地方初中任教，在此期間遭遇到的故事。該作品深深批判了當時日本教育界的腐敗和黑暗，同時也批判了當時日本的社會風氣——拜金主義和盲從主義的盛行[3]。【哥兒】創作完成于1906年，正值日本明治維新初期。由于西方的資本主義滲透，導致了金錢至上的拜金主義的盛行。社會風氣急轉直下，很多人對于金錢和權力趨之若鶩導致了權力崇拜和傳統道德的喪失。在教育方面，當時的教育界也推行了改革。明治維新之后，皇權重歸舊主，天皇推行強權政治壓制民眾自由。按照天皇在《教語衍義》中規定的教育宗旨，以及下令井上哲次郎所寫的《教語衍義》當中，確定以“忠君”，“德化”為國民指導思想[4]。教育官僚把握著學校的一切權力，官僚之間相互勾結，排除異己，爭名逐利。阿諛奉承成風，正直教師遭到迫害，奸佞小人為所欲為。在1895年（明治28年）大學畢業后的夏目漱石遠離東京到愛媛縣的松山中學任教。之后在松山中學度過的一年的時光[5]。而在松山的一年間夏目漱石飽受不正之風侵擾，也正因此為背景，以虛實交織為手法完成了中篇小說【哥兒】并于1906年（明治39年）于《杜鵑》中發表。對于夏目漱石來說，“哥兒”身上所具有的品質是在當時的惡劣的環境下最需要的品質——即正直，善良，誠實。而這也是夏目漱石本身所信奉的人生格言。對于黑暗環境的反抗斗爭都在“哥兒”的身上得以體現。

四、【哥兒】中的曖昧表達舉例分析

在“我”初到四國居住旅館的時候，因為沒有給服務員小費而被帶到了地下最差的房間。在此居住的“我”便夢到了阿清婆吃竹葉糖的樣子[1]。本文共出現了三次這個夢，而每一次描寫“我”都處于困境之中。而這個夢代表的是阿清婆身上的善良可愛的品格，也正是這些品格陪伴“我”長大，從而在“我”身陷囹圄的時候，都能支撐著“我”走下去。這表面是夢，可卻是“我”的精神支柱。以至于每每這個夢出現時，更加能對比承托出“我”追求的正直和現實環境的黑暗腐朽。

在“我”與“豪豬”因“紅襯衫”的挑撥而關系落入冰點的時候，“我”為了表達和“豪豬”的不合，把最初“豪豬”請“我”喝的冰水錢——共一毛五分錢掏出來放在他桌上[1]，表達一種無聲的抗議，曖昧的拒絕和沉默中的憤怒。這是本篇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曖昧描寫，人際關系的矛盾不合通過小小的硬幣表達出來，既突出了矛盾的激烈，又使得曖昧表達耐人尋味，是漱石在此篇中的點睛之筆。

五、曖昧的影響

在日常生活中與日本人打交道時，難免會遇到這樣的烏龍：當你邀請其參加某個活動時，對方很熱情的說：“そうか、いいですね。都合が良かったら…”。此時常常容易引發的誤會是讓聽話者一方覺得是接受了邀請，可是實際上對方并未表明態度，去還是不去也只有當天才會知道。而在職場里，曖昧表現的影響也無處不在。尤其是在與上司交流溝通工作的時候，上司常常會使用一些語義曖昧的詞語，譬如“……どうですか?！鈵櫎胜い扦筏绀Α！边@樣的話對于很多外國員工來說，正確把握上司的想法是有一些難度的。曖昧的表達往往會給工作的推進帶來阻礙。在工作出錯之時，上司也往往不會直接指出工作上的失誤，只會旁敲側擊以示提醒，需要當事人去花上額外的時間確認做過的工作。不習慣這種處理方式的員工往往會一頭霧水，工作效率下降，容易造成員工關系問題。若是對于一些比較嚴重或是帶來了巨大損失的失誤，會直接被遠調降職。在日語中有一個詞就是描述這種情況的，叫做“片道切符の島流し”。

六、曖昧的美

關于曖昧的表達一直飽受爭議，對于曖昧的態度也是褒貶不一。曖昧的寫作手法在《哥兒》中的具體例子已做過介紹分析。在這里換作另一個詞——“朦朧的美”來代替曖昧表達更具有意境。這類寫作手法最為典型的就是并不直接敘述表達感情，而是借助外象譬如環境，動物或是某種自然現象來代替自己發聲。夏目漱石在松山中學任教英語時，有一天學生問他：“I love you 用英語怎么翻譯？是‘我愛你’的意思嗎？”漱石答道：“說成是‘我愛你’也不錯，但如果翻譯成‘月色真美’（月が綺麗い）更好。”若仔細品味一番，便可知為何要翻譯成月色真美了：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望著清朗的夜空，和身邊的人享受著寂靜蟲鳴的夜晚，說一句“月色真美”。短短幾個詞卻激起了腦海中這樣極具浪漫主義的場景，可見曖昧表達的內涵絕不僅僅在于口頭的客套，在文學中有著不可估量的價值和極其重要的地位。

總結：

從夏目漱石經典作品《哥兒》中探究了常用的曖昧表現和曖昧表現的起源發展，以及具體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解明了曖昧性是日本人在交往過程中的一大基礎屬性，可以避免一些文化差異帶來的誤會。再從《哥兒》中出發，對曖昧表現進行了分析說明，得出了語言曖昧性的積極的方面與消極的方面。通過分析常見的曖昧表達掌握了在生活中與日本朋友交流的技巧以及在商業領域或職場和日方合作時需要注意的曖昧語言解析，引用夏目漱石翻譯的事例來體現曖昧表達所具有的文學價值和重要地位，即“曖昧的美”。最終，對于“曖昧的日本人”有了更加深入的認識理解，應用到所學的專業里。不僅僅是曖昧表達，若想學好一門語言，更需要多多了解這么語言背后蘊藏著的歷史文化，這樣才能更加精準無誤地把握日語語言中的語義和寓意。如若只是單純的學習語法單詞，最終只會是機械地模仿，學不到語言的精髓所在。這一點，對于日語翻譯和日本文化學習上有著決定性的地位。學習語言，其實是學習在背后支撐著這門語言的獨特文化，將這個經驗應用到今后的語言學習中會使得日語學習更加立體，深厚和生動，而不是作為一個翻譯機器去學習日語。這一點無論是對于日語學習者還是日語教育者都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夏目漱石著，哥兒[M.林少華譯，北京中國宇航出版社.

[2]李兆忠.曖昧的日本人[M].金城出版社，2005.

[3]田碩實，透過《哥兒》中的人際關系看作品的意蘊[J].吉林大學.

[4]張博，夏目漱石對明治“時代精神”的反省[J].河南外國語大學.

[5]向潔，評“哥兒”形象的人格魅力——夏目漱石自身的寫照[J].長沙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