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生命、愛情與自由的關系——梅里美的《嘉爾曼》

趙彤

摘? 要：在文學史上，生命、愛情、自由是永恒的主題。許多文學作品中，我們都可以尋得他們的蹤跡。其中，《嘉爾曼》就是這樣一部文學著作。本文將通過分析生命、愛情、自由這三者之間的關系在這部著作中的體現，探尋導致男女主人公悲劇結尾的原因，以及為如何更好地處理這三者之間的關系提出幾點建議。通過分析作品內容，我們發現，生命、愛情、自由這三者之間存在一種沖突關系，而這種沖突關系來源于兩位主人公激情與理性之間的碰撞。同時，兩種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關鍵詞：生命;愛情;自由;《嘉爾曼》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4--02

引言：

當我們談到梅里美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代表性作品《嘉爾曼》。從某種程度上，我們甚至可以說，嘉爾曼是梅里美悉心栽培的一朵“惡之花”。在本部作品中，作者給我們描述了一個非常有個性的女子，尤其是她對自由的追求。也正因此，嘉爾曼一直被當做是自由的代表。所以，之前關于這部作品的研究大都集中于對嘉爾曼性格的分析，尤其是她對自由的堅持，或者是嘉爾曼與梅里美之間的關系。除此之外，另外一點也是不容忽視的，即本文相愛相殺的悲慘結局。這種結局與自由和愛情這兩個因素緊密相關。因此，本文主要圍繞生命、愛情、自由這三者之間的關系，從三個方面展開論述。首先，我們對三者之間的關系在本文中的體現進行簡單的分析，主要圍繞男女主人公兩個方面展開;其次，我們探尋導致這種沖突關系的原因;最后，提供解決這種沖突關系的方法。

1.生命、愛情、自由三者之間的關系

正如我們在引言中所提到的，之前關于《嘉爾曼》的研究大都集中于本文的女主角嘉爾曼，尤其是對她的性格分析，但是我們同樣不能忽視本文的男主角唐·育才，他同樣是一個值得我們分析的人物。因此，該部分主要從男主人公出發探尋生命、愛情、自由三者之間的關系。

從本文的敘事角度看，作者主要采用插入的敘事手法，因此，男主人公是以一個強盜的形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深入了解之后，我們才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本他是可以在塞維爾過著一種正常人的生活，卻因與嘉爾曼的相識，平靜的生活被打亂了。事實上，唐·育才并未對嘉爾曼一見鐘情，而是在幾次接觸中愛上了這個吉普賽 女孩，在他看來，“這是我第一樁傻事”（梅里美，1998，29）[1]。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系列的“不幸”，為了幫助嘉爾曼，男主人公幾次三番枉顧自己的崗位職責，最后，甚至因為醋意，殺死了他的上司，也因此，唐·育才也和嘉爾曼一樣，走進了強盜的隊伍，每天受到警方的通緝。自由也隨之離他而去。盡管如此，在男主人公眼里，他卻沒有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后悔，所有這一切皆來源于他對嘉爾曼的愛。但是“不幸”卻并未因此而結束。當得知嘉爾曼還有別的情人，唐·育才因為憤怒將嘉爾曼的情人殺死了，這也使得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更為緊張。因為嘉爾曼拒絕同唐·育才離開，唐·育才最終殺死了嘉爾曼，然后去自首，被判處死刑。至此，為了愛情，唐·育才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通過上述分析，很顯然，在唐·育才眼里，愛情比生命和自由更為重要。盡管嘉爾曼一開始就對他說過，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會長久，“狗與狼作伴，決沒多少太平日子……哎，相信我一句話，你運氣不壞。你碰到了魔鬼，—要知道魔鬼不一定是難看的，—他可沒把你勒死。我身上披著羊毛，可不是綿羊”（38），但是他對這種預言也只是付之一笑，在他眼里，嘉爾曼就是一切，為了愛嘉爾曼，他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和自由。因此，從男主人公身上，我們可以看出，在生命、愛情、自由三者之間存在一種沖突關系，因為愛上了嘉爾曼，他需要放棄現代社會的自由，和她一起過一種逃犯的生活;因為嘉爾曼不愿和他離開，為了永遠得到嘉爾曼的愛，他最終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事實上，三者之間的沖突關系不僅僅體現在男主人公身上，在女主人公身上也是如此。嘉爾曼，一個自出生起就在追求自由的吉普賽 女郎，對她而言，自由就是空氣，離開它，她無法生存。從唐·育才的話中，我們也可以看出這一點。為了自由，嘉爾曼可以放棄一切。

毫無疑問，嘉爾曼很愛男主人公，為了照顧受傷的唐·育才，嘉爾曼半個月以內片刻不離地陪著他。盡管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會以悲劇結尾，她也并沒有因此而放棄他們之間的愛情。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唐·育才并未限制她的自由，一旦她的自由受到了侵犯，她就會為爭取她的自由作斗爭 ，“自從你正式做了我的羅姆以后，我就不像你做我情人的時候那么喜歡你了。我不愿意人家跟我麻煩，尤其是命令我。我要自由，愛怎么就怎么”（53）。愛情或者生命都不可以阻止她對自由的追求。所以，盡管唐·育才以死亡來威脅她，她也毫不動搖?！霸蹅冎g一切都完了。你是我的羅姆，有權殺死你的羅米;可是嘉爾曼永遠是自由的。她生來是加里，死了也是加里”（59）。因此，在嘉爾曼眼里，自由遠比生命和愛情重要，為了捍衛自由，她放棄了和唐·育才之間的愛情以及自己的生命。

從男女主人公兩個角度出發，我們可以看出，在《嘉爾曼》這部作品中，愛情、生命與自由之間存在一種沖突關系。然而，為什么三者之間的關系在本部作品中表現得如此激烈？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分析一下沖突關系背后的原因。

2.三者之間沖突關系的來源

通讀整篇小說，不難發現，唐·育才是一位正直的人，盡管他做了強盜，但并不像其他人那樣冷血無情。他把考古學家當朋友，他能夠救他的朋友于危難之中，他雖然是強盜，但卻從不虐待俘虜。但同時，他身上也有許多致命的缺點。在嘉爾曼面前，他很容易失去理智，讓激情主導自己的意志。另外，他善妒，盡管他很愛嘉爾曼，但這種愛卻是建立在一種強烈的占有欲之上。同時，他也很容易憤怒，因此，當嘉爾曼無法按他的要求去做的時候，說不再愛他的時候，在激情、妒忌和憤怒的作用下，導致了最終的悲慘結局。從另一方面來看，嘉爾曼同樣也受激情的影響，而與唐·育才不同的是，她的激情來源于對自由的追求。因此，在激情的影響下，最終導致了男女主人公的悲劇結尾。

事實上，我們在閱讀文學作品的時候不難發現，有很多故事都是因為激情過度，無法控制而導致的，比如說，著名的古希臘神話《美狄亞》，因為伊阿宋王子的移情別戀，美狄亞由愛生恨，在由怨恨主導的激情的控制下，將自己的兩名稚子殺害，釀成了悲劇;另外一部古希臘神話《安德洛瑪刻》也是如此，兩部神話作品中都體現了一系列激情與理智的沖突。因為無法理性地處理兩者之間的關系，而導致了一系列悲劇。事實上，在大多數人看來，激情是有害的，法國劇作家讓·拉辛認為，無法控制的激情是導致人類悲劇的主要因素。那么激情到底是什么？我們又該如何更好地控制激情，避免悲劇的發生？

3.如何更好地處理三者之間的關系

“激情指的是人類的內心， 包涵了人類各式各樣的情感， 如憐憫， 感情，友情，歸屬感和愛情，簡言之， 激情就是人類對生活，世界和其他人產生的感覺?！盵2]而理性，“通俗講理性是指從理智上控制行為的能力，它把握人生的方向與平衡。理性既內指為人的理智，又外化為社會的各種規范，倫理、道德、風俗、習慣、法律、宗教等無不是理性的外化?！盵3]從定義上來看，兩者本身并未存在沖突關系。柏拉圖在《理想國》里也曾指出，激情不等同于欲望，它是介于理性和欲望之間的。同時，它也經常在兩者之間搖擺不定。如果說，激情可以受到良好教育的指引，它就會歸于理性一方，它們也就會在我們的意識中占上風，這樣，我們就會變成正直的人。所以，理性和激情之間并非是不可調和的，關鍵是我們如何去處理兩者之間的關系。唐·育才和嘉爾曼之間的愛情以悲劇結尾，就是因為他們二人都沒有妥善地處理好激情與理性的關系。唐·育才明白嘉爾曼對自由的追求與向往，卻沒有理性的處理他與嘉爾曼之間的關系，而是在激情的控制下，用死亡讓她放棄自由;另一方面，在嘉爾曼看來，而她所追求的自由是一種絕對的自由，即便是建立在違法的基礎之上，也在所不惜，所以，在追求自由的路上，她也沒有能夠運用理性正確地去看待自由。

在笛卡爾的代表作《論靈魂的激情》里，笛卡爾認為控制激情的方法在于寬容，如果我們可以用擁有寬容這一品質，就可以成為激情的主人。而寬容也是來自于人們的理性意識，所以，想要處理好生命、愛情與自由之間的關系，必須用學會用理性來控制激情。事實上，在激情、理性與自由的關系上，從古至今，人們從未停止探索。蘇格拉底認為，只有理性才能幫助我們達到真正的自由，而非激情。在蘇格拉底的影響之下，柏拉圖認為，真正的自由是建立在由理性的、清醒的意識之上。亞里士多德認為，自由選擇的前提是理性。洛克認為，真正的自由不是恣意妄為的，它的存在離不開理性的指引和法律的限制。因此，我們必須學會用理性去控制激情，這樣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而不是像嘉爾曼那樣，追求毫無束縛的自由。

4.結語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小說《嘉爾曼》體現了生命、愛情和自由之間存在一種沖突關系。為了獲得愛情，男主人公放棄了他的生命和自由，而為了得到自由，女主人公放棄了她的生命和愛情。同時，這種沖突關系在兩個主人公之間是無法調和的，也正因為此，這種關系以他們兩人的死亡而告終。在這場悲劇的背后，事實上，我們應該反思的是激情所起到的作用。毫無疑問，激情本身是沒有對錯之分的，關鍵在于我們如何用理性去控制。只有很好地用理性去控制激情，我們才能避免激情所導致的嚴重后果。除此之外，文化沖突也是導致主人公悲劇結尾的原因，也許這也是作者想表達的。通過對男女主人公之間沖突的描寫，體現了作者梅里美對自然文明的向往以及對資本主義文明的憎惡。因此，通過分析生命、愛情、自由這三者之間的關系在《嘉爾曼》這部小說中的體現，我們可以對這一主題有更深入的認識。同樣，本文也有助于正確認識激情與理性之間的關系。

注釋：

[1]文中《嘉爾曼》的引文均出自參考文獻[2]，以下只注明頁碼。

[2]張麗.《生命的主旋律： 激情——分析《紅字》中理智與激情的矛盾》[J].學術論壇： 221。

[3]倪金艷.《激情的渴望與理性地缺失——分析包法利夫人的悲劇》[J].西部學刊： 68。

參考文獻：

[1]柏拉圖.理想國[M].郭斌和 張竹明 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2]梅里美.嘉爾曼 高龍巴[M].傅雷 譯，安徽文藝出版社，1998.

[3]倪金艷.《激情的渴望與理性地缺失——分析包法利夫人的悲劇》[J].西部學刊，68-70.

[4]約翰·穆勒.論自由[M].孟凡禮 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

[5]張麗.《生命的主旋律： 激情——分析<紅字>中理智與激情的矛盾》[J].學術論壇，221-222.

[6]趙雪瑩.《蒼白的是道德 動人的是野性》—梅里美和他的《嘉爾曼》[J].開封大學學報，1997（2），45-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