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審計外包效益研究

周盟

摘要：關于內部審計業務外包是否能為企業帶來經濟效益，目前仍存在一些爭論。基于2013—2017年深市上市公司數據，采用多元回歸分析法研究內部審計外包與公司相關財務和非財務指標之間的關系，以期為內部審計業務外包決策提供一定的理論指導與實踐經驗。研究結果表明，內部審計外包能為企業節約成本和提高企業核心業務盈利能力，即企業內部審計外包在一定程度上能為企業帶來一定的經濟效益。

關鍵詞：內部審計;外包效益;代理成本;盈利能力

Abstract： There are still some controversies about whether outsourcing of internal audit can bring economic benefits to enterprises. Based on the data of Shenzhen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13 to 2017， this paper uses multiple regression analysis to stud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ternal audit outsourcing and related financial and non-financial indicato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internal audit outsourcing can save costs and improve the profitability of core business. Internal audit outsourcing can bring certain economic benefits to enterprises to a certain extent. The purpose of this study is to provide some theoretical guidance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 for the decision-making of internal audit outsourcing.

Keywords： Internal Audit;Outsourcing Benefit;Agency Cost;Profitability

一、引言

近年來，隨著國有企業的深化改革，公司治理各種弊端逐漸暴露。為促進我國資本市場穩健發展，形成良好有序的投資氛圍，我國內部審計準則的內容不斷推陳出新，中國內部審計委員會對公司內部審計要求越來越嚴格。內部審計的有效執行能為企業創造價值增值，然而內部審計的資本專用性較強，轉換成本較高，因此基于成本因素考慮，內部審計外包業務由此產生。內部審計外包起源于銀行和金融行業，直至20世紀90年代，內部審計外包已在國外盛行一時，2000年內部審計外包行為的活躍度更是達到了巔峰。此后，2001年安然事件的發生引起了更多學者對內部審計外包行為利弊的省思。在我國經濟轉型的大背景下，公司如何實現價值增值，為突破我國經濟發展瓶頸做出貢獻顯得尤為重要。而從公司代理成本理論出發，以成本—效益最大化為原則，內部審計外包效益的研究也有其一定的必要性。

在委托代理的關系當中，由于委托人與代理人的效用函數不一樣，委托人追求的是自己的財富更大，而代理人追求自己的工資津貼收入、奢侈消費和閑暇時間最大化，這必然導致兩者的利益沖突。在缺乏有效的制度安排的情況下，代理人的行為很可能最終損害委托人的利益。不管是經濟領域還是社會領域普遍存在著委托代理問題，內部審計的產生也是由于委托代理問題的存在，其目的是為了降低企業的代理成本，增加企業價值。AICPA主席Robert曾說：“獨立性是會計師職業的基石和最寶貴的財富之一”。內部審計外包最早產生于銀行和金融服務機構，內審外包活動為其節約了成本，帶來了明顯的經濟效益。但安然公司的轟然倒塌從側面反映了內部審計外包產生的負面效應。但總的來說，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業務外包得到了很大的發展，內部審計外包的盛行使國內外學者開始思考內部審計外包所帶來的一系列問題及效益。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對內部審計外包決策影響因素的研究，國內外學者大都從組織職能理論、權變理論以及成本理論角度進行問題剖析，分別探討了代理成本、企業盈利能力等方面與內部審計業務外包之間的關系。

（一）內部審計業務外包與代理成本

內部審計的產生源于委托代理問題的存在，其目的是為了降低企業的代理成本，增加企業價值。眾多學者研究表明內部審計業務外包與代理成本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王光遠和瞿曲（2005）對內部審計外包現狀進行了述評與展望。基于受托責任理論，論述了內部審計外包沒有絕對的好或者壞，內部審計有時會成功，有時會失敗;結合組織職能理論、交易成本理論和代理理論進一步分析了內部審計外包理論。郭書維（2010）認為，從短期看內部審計外包可以降低公司成本，但其獨立性、忠誠度存在風險，不利于企業的價值增長。石恒貴（2012）研究發現，代理成本、審計委員會的有效性是內部審計外包決策時考慮的主要影響因素。代理成本越高，審計委員會未成立或未有效運作，公司越有可能將內部審計外包，而不是完全內置。戴瑋煒（2012）通過對內部審計外包成本和內置成本以及內部審計外包價值增值與內部審計內置價值變化的對比，對內部審計外包臨界點進行了研究，認為影響企業內部審計外包的主要因素有五個：審計業務對獨立性的要求、審計人員的專業素質差異、企業內部審計人員對企業的使命感、企業獨特信息的可獲取程度以及內部審計外包的成本。趙保卿和李娜（2013）研究發現降低成本、提高獨立性、獲得專業服務和提升核心競爭力是影響公司作出內部審計外包決策的主要影響因素。趙穎（2014）研究發現內部審計外包有利于提高內部審計獨立性、提高內部審計質量、降低企業管理成本、增加企業價值，但外包也有降低公司治理效果、放棄企業自身的審計資源優勢、針對性較弱、保密性較低等缺點。李九妮（2015）認為內部審計外包動因為節約成本、提高外部組織的信任度。

基于上述研究，內部審計外包有利于降低企業管理成本，提出假設H1：內部審計外包程度與代理成本成負相關關系。

（二）內部審計業務外包與企業盈利能力

基于成本效益原則，企業的經營目標是降低成本，實現利潤最大化。對于內部審計業務外包是否能夠提高企業盈利能力，不同學者從不同角度進行了研究。有的學者認為內部審計內置比將其外包更有效益。Paul等（2008）研究發現擁有內部審計機構的公司更能發現自身報告中存在的舞弊行為，內部審計內置能通過提高控制監管力度發現公司內部舞弊行為，從而為公司創造價值增值，因此將內部審計內置比外包更有效率。也有的學者通過研究發現，內部審計業務外包更有利于提升企業的核心競爭力，進而增強企業的盈利能力。Kusel和Gauntt（1997）研究發現，五大會計師事務所很早就建立了提供內部審計外包服務的市場化業務單元?，F提供內部審計外包服務的第三方在推介該業務時，其主張的內部審計外包優勢包括：1.提供更好的審計質量;2.提高資本專門化;3.擁有更具經驗的工作人員;4.增強外部組織信任;5.使管理層關注核心商業問題。Paul等（2008）認為內部審計內置能通過提高控制監管力度發現公司內部舞弊行為，從而為公司創造價值增值。馬麗莎（2009）認為內部審計外包的動因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內部審計外包更能降低企業成本;二是內部審計外包更能適應外部環境，提高企業核心競爭力。趙保卿和李娜（2013）利用層次分析法，將內部審計外包內容決策的多因素統一于一個模型中，以降低成本、提高獨立性、獲得專業服務和提升核心競爭力為準則層因素，對各類審計業務是否外包進行了決策研究。

基于上述分析，內部審計外包的優勢之一是提高企業核心競爭力，為企業創造價值增值，提升企業的核心業務盈利能力，因此提出假設H2：內部審計外包程度與企業核心業務盈利能力成正相關關系。

三、內部審計外包效益實證研究

（一）內部審計外包現狀分析

企業內部審計外包形式包括以下四大方面：

由于我國上市公司對內部審計外包程度并沒有公開聲明，而在可獲得的上市公司相關報告中，涉及內部審計的內容也相當少。因此，本文根據巨潮資訊網上公布的上市公司內部審計工作制度，將內部審計外包程度分成兩類：將內部審計外包和將內部審計內置。若對外有公布公司內部審計制度，則默認該公司將內部審計內置，反之則為將內部審計外包。本文設內部審計外包=1，內部審計內置=0。

從統計結果發現，2013—2017年間我國深交所主板上市的462家公司中，將內部審計外包的有304家，將內部審計內置的有158家，即將內部審計業務外包的公司占比高達65.8%，可見上市公司進行內部審計外包的傾向較為明顯。公司內部審計的外包戰略決策由多方因素決定，如內部審計成本、資源等。因此，在目前我國越來越多的上市公司涉及內部審計外包業務的情況下，有必要對內部審計外包是否給企業帶來效益進行研究。

（二）數據來源

本文采用面板數據進行研究分析，選取的總樣本為深市主板上市公司2013—2017年持續上市的公司，由于金融行業（主要包括銀行、證券和保險）的一些財務指標與其他行業有所差異，為保持數據的可比性，剔除金融行業，最終樣本量為462家。數據來源為巨潮資訊網和國泰安數據庫。

（三）模型建立

針對上述內部審計外包優勢，選取不同的指標對其進行驗證，以研究內部審計外包是否能為企業帶來價值增值。為比較我國上市公司內部審計內置與外包對企業效益的影響，本文在借鑒國內外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建立以下多元回歸模型：

（四）實證數據分析

1.描述統計

根據表3，2013—2017年深交所主板上市的462家公司，內部審計外包的中位數為0.692，可初步看出內部審計業務外包的公司占較大比例。上市公司作為“理性經濟人”，其作出的外包決策必然是想給公司帶來一定的效益。不難推斷，既然大部分公司都選擇內部審計業務外包，則外包這一行為必然是有利可圖的。公司之間的代理成本也有很大不同，有的公司的管理費用占營業收入的比例非常低，幾乎為0;而有的公司的代理成本非常高，管理費用竟是營業收入的55倍。正是由于存在委托代理成本，才產生了審計的需求。而內部審計業務外包是否能夠減少公司的代理成本，需要進一步分析。此外，從盈利能力來看，462家上市企業中凈資產收益率ROE最小為-18.57，最高為204.69，說明不同公司的盈利能力差別懸殊。基于上市公司對外發布的審計報告意見，無保留意見取1，保留意見及無法發表意見取0。從表3中可看出審計報告意見的中位數為0.9823，可知上市公司的審計質量很好?？傮w來說，雖然存在一些極端值，但是從中位數以及標準誤差可以看出總體數據比較平穩，可以作進一步統計回歸分析。

2.相關性分析

通過對上文模型中的變量進行Pearson相關性檢驗，以期對相關變量之間的關系有一個初步了解。從表4相關系數匯總結果看，變量之間相關系數均低于0.5，說明各變量之間相關性不強，由此可以推斷該模型不存在自相關問題。根據各變量與內部審計外包之間的相關系數，可以看出內部審計外包與代理成本之間成負相關關系，即內部審計業務外包可以降低公司代理成本。此外，內部審計業務外包與公司盈利能力之間成正相關關系，即內部審計業務外包可以提高公司的盈利能力，帶來價值增值，也滿足前面的假設2。

3.多元回歸分析

為檢驗內部審計外包程度與相關指標之間在統計意義上的關系，本文對被解釋變量與解釋變量進行面板數據回歸分析，首先采用 Hausman 檢驗來具體判斷使用隨機效應模型還是固定效應模型。Hausman檢驗結果所示，Hausman 檢驗的卡方統計量為9.91，P值為0.3576。因此，建立固定效應模型。

分析表5可知，在99%的置信水平下，內部審計外包與企業的代理成本成負相關關系，即內部審計業務外包降低了企業成本。將內部審計業務外包，首先可以減少花費在內部審計機構的設立以及內部審計工作人員的招聘、培訓和維系上的時間、費用和精力。此外，外部審計機構有長期的實務經驗，審計對象遍布各行業，接觸過各種經營理念和管理方法，可以為企業提供建設性的建議，以控制企業的代理成本。此外，控制變量中，除了基本每股收益對代理成本有一定影響外，其他均不顯著。

在95%的置信水平下，內部審計外包與企業盈利能力成正相關關系，假設2也成立，即證實了內部審計業務外包能夠給企業帶來一定的經濟利益，提升了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增強盈利能力。這是因為內審外包可以使管理層集中精力和資源關注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和長期發展戰略，減少企業內部的風險和隱患。此外，控制變量中，基本每股收益以及資產負債率都對企業盈利能力有較顯著的影響外，其他均不顯著。

4.穩健性檢驗

為驗證上述結果是否具有穩健性，我們用審計效率（Autime）替代原模型中的控制變量審計質量（Auopi）。在審計效率的指標測量上，采用李明輝、劉笑霞（2012）的處理方法，即用審計延遲（資產負債表日到審計報告日的日歷天數）衡量審計效率。建立回歸模型1*、2*，得到穩健性檢驗結果（見表6）。從檢驗結果來看，替換之后得到的結果與前文的回歸分析基本保持一致，在99%的置信水平下，內部審計外包與企業的代理成本成負相關關系，假設1成立。在95%的置信水平下，內部審計外包與企業盈利能力成正相關關系，假設2成立。以上說明原模型是穩健的。

四、結論與建議

本文采用回歸分析對內部審計外包程度與企業相關財務和非財務指標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分析，研究結果表明：內部審計外包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節約企業的代理成本，即使企業節約內置內部審計部門，雇傭內審人員的成本，管理者有更多的營運資金規劃到企業的核心項目中，使企業提高核心競爭力，增強企業的盈利能力。

對此，在外包成為企業內部審計業務的趨勢之際，企業應該進一步對自身進行定位。在企業發展前期或企業規模較小時，企業可以選擇將內部審計外包，以節約企業管理成本。但隨著企業的發展，逐漸形成規模效益時，企業應從長遠利益角度出發，逐漸將內部審計內置，使其發揮價值增值功能。

此外，企業在將內部審計外包給外部咨詢機構時，應當綜合衡量將企業內部審計外包出去可能節約或產生的顯性成本與隱性成本，只有當其真正能為企業降低總體成本時，方可將該項內審業務外包出去。企業可以把內部審計職能任務分為兩塊，一是對財務數據真實性、合法性的審計，二是對企業經營管理的分析和評價。對于第一部分可以委托外部機構來進行審計，因為很多外部的注冊會計師對于這方面的專業知識與經驗一般都比內審人員強，這樣做可以提高審計的效率與效果。這也就意味著企業的內部審計外包業務應當采取部分外包的形式，關鍵領域的內部審計仍應當由企業內部人員負責。如顧客滿意度審計、人力資源審計、價格審計、經濟責任審計、經濟效益審計等涉及企業的商業秘密、核心戰略控制與關鍵定價策略等內容，應由企業內部審計機構完成較好，而對于一些合規性審計項目，對企業的發展不重要的則可以考慮外包。

對于國有大中型企業而言，內部審計可以選擇部分外包，即內外部審計人員共同協作將是一種明智的選擇。企業設置的內部審計機構，比外部審計師更加熟悉公司的基本情況，兩者共同協作可大幅度提高審計效率。在這種合作審計中，企業可以將對財務數據真實性、合法性的審計委托給外部機構。而內審人員由于對企業的內部情況比較熟悉，應該著重關注對企業的經營管理和業務過程的分析和評價上，并參與和監督整個審計工作過程。

此外，外部審計師在對大量公司進行審計之后，能夠了解到不同企業的管理政策、業務程序、人力資源管理以及制度建設等，從而為被審計公司提供更符合公司長期發展戰略的政策建議。而對于中小型企業而言，因業務量小，難以招聘到高水平的審計師，設立內部審計機構并配備相關人員代價過高，在這種情況下，將內部審計全部外包不失為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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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喬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