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白話被動句句法研究

何陽

[摘 要]粵語和西南官話是廣西的兩大強勢方言，其中南寧白話與廣東粵語一脈相傳，但由于周邊語言環境復雜，又與西南官話發生碰撞，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句法體系。以南寧白話的被動句為例，著重展示南寧白話中的兩種被動句式結構：“畀”字句和“捱”字句，探討二者在用法上的異同。“畀”和“捱”均是尚未被完全功能化的動詞（助動詞），相較之下，“捱”功能性較強，既可以出現在短被動句中，也可以出現在長被動句中，而“畀”僅可以出現在短被動句中。可見，“捱”字句的使用范圍更為普遍。研究重點圍繞“捱”字句的幾種句法結構展開論述，并同桂柳官話的被動句比較，全面展示南寧白話被動句的特點。

[關鍵詞]被動句;“捱”字句;句法研究;南寧白話

[中圖分類號] H178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3437（2019）09-0123-04

南寧白話隸屬于邕潯片粵語，是伴隨著戰亂由廣州話西漸至邕而形成的方言，又因其極具代表性，亦或稱“邕潯粵語”。在一九三七年編寫的《邕寧縣志》中（今南寧市舊屬邕寧縣）記載道：“茲就當地日常交際，而定為固有之音者則有四：所謂官平土白是也。自中原南遷者為官話，衍為平話，來自廣東者為白話，余為土話。土話最古，蓋秦漢間土著之民所遺留也。然總以平話為流通。則平話實為我縣言語之代表。”南寧白話在保留了廣州話基本語音、詞匯和語法基本面貌的同時，同平話、壯話以及西南官話相互影響，形成了區別于廣州話的南寧白話獨有的特色。

一、南寧白話的兩類被動句

漢語被動句，可以根據施事的出現與否分為兩種典型的形式：施事出現的被動句稱為“長被動句”，施事不出現的被動句稱為“短被動句”。在南寧白話中，不同被動標示的選擇，決定了被動句的不同形式。南寧白話既保留了廣州話的“畀”字句，同時又受西南官話，尤其是桂柳官話的影響發展成了“捱”字句，二者均由動詞功能語法化而來。但不同的是：廣州話表示被動的“畀”是由表示給予的動詞虛化而來，這是典型的南方方言被動式標記。而南寧白話的被動式標記“捱”是由遭受義虛化而來，跟西南官話被動標示屬于同一個類型。

（一）“畀”的句法表現

南寧白話中“畀”的句法表現，可以說是和廣州話一脈相承的，具有相同的句法和語義表現形式。

1.“畀”最常見于雙賓句中，表示給予：

（1）佢畀本書我。（他給我一本書。）

（2）阿媽畀錢我去買餸。（媽媽給我錢去買菜。）

（3）畀我一杯凍可樂。（給我一杯冰可樂。）

2.“畀”還見于使役句中，表示祈使、命令、要求：

（4）畀佢講。（讓他說。）

（5）畀我打個電話。（讓我打個電話。）

（6）唔畀佢飲酒。（不要讓他喝酒。）

3.在表示給予和命令的基礎上，動詞“畀”逐漸虛化為表示被動的標示：

（7）佢畀老師鬧。（他被老師罵。）

（8）細佬畀只狗咬傷。（弟弟被狗咬傷。）

（9）我啲漫畫書畀老竇撬出來嘞哦。（我的漫畫書被爸爸撬出來了。）

但是，“畀”的動詞性質，還可以通過詞法的變化體現出來。動詞后綴“過”可以黏附在“畀”之后：

（10）佢畀過我鬧?喇。（他曾被我罵過嘛。）

（11）只狗畀過架車撞咗。（那只狗曾被車撞過。）

表示量化的動詞后綴“得”，也能黏附在“畀”之后：

（12）佢畀得一個人鬧。（他只被一個人罵。）

由此可見“畀”仍然具有較強的動詞性，其表示被動的功能性成分較弱，仍是一個尚未被完全功能化的動詞/助動詞。當“畀”表示被動意義時候，只能出現在長被動句當中，被動句的施事或歷事必須出現，如例（7）、（8）、（9）。“畀”后的成分均是一個小句，無論廣州話還是南寧白話的“畀”在作為一個被動標示時，都不允許出現在短被動句當中：

（13）佢畀鬧。（他被罵。）

（14）細佬畀打傷咗。（弟弟被打傷了。）

（15）我啲漫畫書畀撬出來了。（我的漫畫書被撬出來了。）

（二）“捱”（?ai21）的句法表現

南寧白話中的“捱”既可以作為一個實義動詞主要表示遭受意義，又可以作為一個被動標示表達被動意義。事實上，“捱”字被動句是南寧白話被動句最普遍的形式。

1.“捱”作為一個實義動詞，表示不情愿地遭受：

（16）單生意捱折本喇。（這樁生意虧本了。）

（17）佢前幾日又捱發燒。（他前幾天又發燒了。）

（18）佢緊細嗰，仲捱買票？（他那么小個，還要買票？）

（19）琴晚查車，你都捱啊？（昨晚你也被查車了？）

（20）你捱啊！（你死定了！）

（21）捱嘢啊！（完蛋了！）

“捱”在表示遭受意義的時候是一個不及物動詞，與其后的次要動詞組成一個共同指向主語論元的復雜謂語，如（16）、（17）、（18）。“捱”也可以單獨做謂語，如例（19）。在單獨做謂語時，對語境的依賴性很大。通常見于對話中，例如甲昨晚在查車的行動中被查了，乙在甲之前也中被查過，那么乙在得知甲也遭受了同樣的事情之后就可以說：“你都捱了？”又如在甲做錯了某件事之后，乙可能會幸災樂禍地說：“你捱啊！”如例（20）所示。但“捱”在有時候可以作為一個及物動詞，省略施事或者受事直接出現在句子中，如例（21）。固化為特有的口語表達式，相當于現代漢語的“完蛋了”。

2.作為一個實義動詞，還有表示艱難地渡過（時間），后面常跟表示時間的詞語：

（22）要捱到下過星期先放假。（要過完下個星期才放假。）

（23）捱完今過月就退休啦。（過完這個月就退休啦。）

3.南寧白話的“捱”字句最常見于表示被動的句子中，且重在表達一種貶義色彩的事件：

（24）佢捱打。（他被打。）

（25）架細車捱撞爛嘞。（小轎車被撞爛了。）

（26）我捱追嘞幾條街。（我被追著跑了幾條街。）

（27）佢捱老竇打。（他被爸爸打。）

（28）架細車捱貨車撞。（小轎車被貨車撞。）

（29）我捱只狗追嘞幾條街。（我被那只狗追著跑了幾條街。）

（30）我捱過老師鬧。（我曾被老師罵。）

通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捱”在表示被動意義時，其后既可以選擇和謂詞連用，與VP組成短被動句——施事不出現的句子，例如（24）、（25）、（26）;也可以選擇帶體詞賓語，與小句構成長被動句——施事出現的句子，例如（27）、（28）、（29）。按照漢語長短被動句的假設，只有功能性較強的詞類才能進入短被動句。也就是說，進入短被動句的被動動詞，詞匯性較弱而功能性較強。由此可見，“捱”在作為被動標記的時候，其功能性成分較強，詞匯性成分較弱。同時，動詞后綴“過”也可以黏附在“捱”之后，表示過去時的被動態，如例（30）。

但當“捱”后的動詞短語帶上表示結果或情態的補語時，原來的句子就會由描寫或強調遭受的意義轉為被動意義：

（31）我件衫又捱爛曬。（我這件衣服又爛了。）

我件衫又捱鉤爛曬。（我這件衣服又被鉤爛了。）

（32）嚕只雞冇嘢食，捱死曬喇。（那只雞沒有東西吃，死了。）

嚕只雞冇嘢食，捱餓死曬喇。（那只雞沒有東西吃，被餓死了。）

（33）菜唔放冰箱，捱餿嘞。（菜沒放冰箱，壞了。）

菜唔放冰箱，捱放到餿嘞。（菜沒放冰箱，被放壞了。）

“捱”作為被動標示時，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為現代漢語中的“被”。

二、南寧白話的“捱”和“畀”的比較分析

（一）“捱”和“畀”的共性

南寧白話中表示被動的“捱”和“畀”都可以理解為動詞/助動詞，在某種程度上具有一定的相似性，這種相似性主要體現在同現代漢語被動句的比較上。

1.“畀”和“捱”在南寧白話的使用中都保留了原先的語匯意義：“畀”表示給予和命令，“捱”主要表示遭受。但隨著交際的需要，二者而逐步引申出“被迫遭受”的意義，但均未完全語法化：

（34）畀件衫佢著，唔感冒。（給他穿上件衣服，不要感冒了。）（給予）

大嗰仔啦，冇畀人擔心太多喇。（長大了，不要讓人太擔心了。）（使役）

佢又畀人查，真喺樣衰。（他又被人查，真是倒霉。）（被動）

（35）你唔去，場球賽肯定捱輸。（你不去的話，這場球賽就輸了。）（遭受）

佢又捱雨淋。（他又被雨淋了。）（被動）

2.表示處置意義的“把”字，皆不能同“捱”字被動句或者“畀”字被動句共現，但在普通話中“把”可以出現在長被動句中：

（36）a. 張三被土匪把腿打斷了。

b.張三畀土匪把只腳打斷嘞。

c. 張三捱土匪把只腳打斷嘞。

d. 張三捱把只腳打斷嘞。

現代漢語中把允許“保留賓語”，即受事賓語“腿”保留在“被”之后的句子也稱為“間接被動句”，如（36a）所示，張三和受事“腿”之間存在一種領屬關系，在這種情況下，“把”可以出現在長被動句中：

（37）這個警察被歹徒把頭打傷了。

（38）書被小王把封面撕掉了。

當“把”后的名詞復指主語時，“把”也可以出現在長被動句中：

（39）這調皮鬼被我把他趕走了。

生成語法學最近的看法是把漢語的“把”分析為一個輕量動詞（light verb），出現在主要動詞的前面，擁有自己的主語，而意義上這個主語就是使役者（causer）。如果“把”加進被動句，“把”的前面應該有一個不得不出現的使役者，也就是說（36）可以被理解為如下的結構：

（40）NP1被[causer[把NP2V]] =（36a）

（41）*NP1捱/畀[causer[把NP2V]]=（36b/c）

（42）*NP1捱[____[把NP2V]]=（36d）

雖然，作為南寧白話被動標識的“捱”和“畀”在句法功能上同現代漢語中的“被”有一定的相似性，但二者若同有“把”出現的且表示具有領屬關系的間接長被動句一起使用的話，語感上就很不自然，如例（36b）、（36c）、（36d）。因此，還需要遵循經濟性原則，相同的意思為避免重復，可以使用更為簡單的句子來表示：

（43）張三捱/畀土匪打斷只腳嘞。

（44）張三只腳捱/畀土匪打斷嘞。

（二）“捱”和“畀”的差異性

南寧白話中表示被動的“捱”和“畀”字句最明顯的句法差異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1.對于長短被動句的選擇：

（45）只鬼仔捱炮聲嘈醒喇。（小孩被炮聲吵醒了。）

只鬼仔捱嘈醒喇。（小孩被吵醒了。）

（46）只鬼仔畀炮聲嘈醒。（小孩被炮聲吵醒了。）

只鬼仔畀嘈醒。（小孩被吵醒了。）

“捱”既可以選擇小句，形成長被動句，又可以選擇動詞短語，形成短被動句。但是“畀”只能選擇小句。由此可見，“畀”是一個詞匯性成分較強的動詞（助動詞），只能出現在短被動句中;而“捱”是一個功能性較強的動詞（助動詞），既能夠出現在長被動句中，又能出現在短被動句中，只有功能性較強的被動動詞能“壓抑”施事主目，把原來的施事主目“吃掉”，產生短被動句。二者功能性的強弱決定了對長短被動句的選擇。

2.對動結式短語的選擇

“捱”在表示被動意義時，其后的動詞可接表示結果的形容詞，二者構成動結式，對主語的結果或狀態進行說明：

（47）我捱攰死了。（我被累死了。）

（48）張凳捱坐爛了。（凳子被坐爛了。）

但“畀”后不能接動結式短語，如需對主語的結果或狀態進行補充說明則采用主動語態或者說采用了無標記的被動語態，如例（49）。如用被動語態表示則施事必須出現，如例（50）：

（49）我畀攰死了。

我攰死了。

（50）張凳畀坐爛了。

張凳畀我坐爛了。

三、南寧白話的“捱”字句和桂柳官話的“捱”字句的比較分析

南寧白話中表示被動的主流方式是用“捱”作為被動標示的被動句，這是受到西南官話，尤其是桂柳官話的影響。

（一）桂柳官話的“捱”的句法表現

1.作為被動句的標示，表達被動意義：

（51）錢包捱偷嘹。（錢包被偷了。）

（52）他家的小把爺昨天捱打嘹。（他家的小孩昨天被打了。）

（53）他捱抓嘹。（他被抓了。）

（54）哥哥捱老爹打咯。（哥哥被爸爸打了。）

（55）手機捱我拌爛了。（手機被我摔爛了。）

（56）我捱累死嘹。（我被累死了。）

（57）以前，我也捱過老師批評。（以前，我也被老師批評過。）

在桂柳官話中，“捱”在表達被動意義時，其后既能選擇短被動句，如（51）、（52）、（53），又能選擇長被動，如（54）、（55）。其后能接結構狀態形容詞，對狀態進行補充說明，如（56），也能黏附動詞“過”表示過去時的被動態，如（57）。可以看出，桂柳官話中的“捱”在表示被動意義時是一個功能性較強的動詞（助動詞）。

2.作為一個實義動詞，表示遭受的意義：

（58）昨晚查車，你也捱了？（昨晚查車，你也挨了？）

（59）我捱多交了三百塊錢。（我挨多交了三百塊錢。）

（60）老媽子身體不好，又捱感冒嘹。（老媽子身體不好，又挨感冒了。）

（61）快點嘛，不然又捱遲到咯。（快點嘛，不然又挨遲到咯。）

“捱”作為一個實義動詞時，都表示遭受不如意之事，使用范圍很廣，但句法表現有些不同。“捱”可以單獨做謂語，對語境有很強的依賴性，如例（58）。同時，“捱”也可以作為一個不及物動詞，同其后的次要動詞構成一個復雜謂語，如（59）、（60）、（61）所示。但“捱”在有些時候可以作為一個及物動詞，這在桂柳官話中已構成一個固定的口語表達式，表示即將遭受某些不如意的事，可理解為漢語普通話的“完蛋了”。

3.作為一個實義動詞，表示耗（時間）、拖延（時間）的意義：

（62）你非要捱到這個時候才寫作業。（你非要等到這個時候才寫作業。）

在例（62）中的“捱”作為一個后接時間狀語的實義動詞，相當于漢語普通話中的“等到”。

4.作為一個實義動詞，也可以表示困難的渡過：

（63）要捱到下個月才發工資。（要等到下個月才發工資）

（64）莫想了，捱過今天就好了。（別想了，過了今天就好了。）

（二）南寧白話的“捱”和桂柳官話的“捱”的共性

南寧白話的“捱”字句的意義和用法可以說是從桂柳官話中“借”過來的，所以其句法形式和意義的表達基本一致。

1.在表達被動意義時，其后即可以接長被動句，又可以接短被動句：

（65）哥哥捱打了。? （短被動句）

哥哥捱爸爸打了。? （長被動句）

（66）哥哥捱打了。（短被動句）

哥哥捱老竇打了。（長被動句）

2.作為實義動詞，都表示遭受（不如意）的意義，句法表現也基本相同：

a.單獨做謂語：

（67）（某事）你也捱了？（你也挨了？）

b.作為一個不及物動詞，同其后的次要動詞構成復雜謂語，此時“捱”前邊的N是事件的遭受者，多數情況是施事而不是受事：

（68）我琴日捱住院了。（我昨天住院了。）

c.作為一個及物動詞，同其后的名詞性成分構成固定的方言口語表達式，表示即將遭受某些不如意的事情，相當于現代漢語的“完蛋了”：

（69）捱嘢啊！（完蛋了！）

d.都可以結動結式短語，對主語的所處狀態進行程度上的說明：

（70）我捱累死嘹。（我被累死了。）

我捱餓暈喇。（我被餓暈了。）

3.作為實義動詞，表示困難的渡過：

（71）要捱到明天才公布成績。（我等到明天才公布成績。）

（三）南寧白話的“捱”和桂柳官話的“捱”的差異性

南寧白話的“捱”字句和桂柳官話的“捱”字句的差異主要體現在語義范圍的大小上。

1.與桂林官話的“捱”比起來，南寧白話的“捱”的語義范圍較小。在桂柳官話中，“捱”在作為實義動詞時，可以表示耗（時間）、拖延（時間）的意義：

（72）你硬是要捱到現在才回家。（你非要等到現在才回家。）

（73）非要捱到期末才學習。（非要等到期末才學習。）

（74）你硬是要捱到依家先返屋企。

如需表達同樣的意思，南寧白話則用“等到”：

（75）你硬系要等到依家先返屋企。

例（74）、（75）中的“捱”在這里表示拖延，后面多為時間詞語。但在南寧白話中的“捱”不具備表示拖延時間的意義，如例（76）所示：

（76）a.我件衫又爛曬。（我這件衣服又爛了。）

b.我件衫又捱爛曬。（我這件衣服又爛了。）

c.我件衫又捱鉤爛曬。（我這件衣服又被鉤爛了。）

但在桂柳官話中，不存在這樣的轉換：

（77）我哩衣服又爛啦。

*我哩衣服又捱爛啦。

我哩衣服又捱鉤爛啦。

2.南寧白話中，當“捱”作為一個動詞（助動詞）同次要動詞構成復雜謂語時表示描寫并強調遭受意義，但當“捱”后的動詞帶上表示結果或情態的補語時，原來的句子就會由描寫或強調遭受的意義轉為被動意義。

四、結語

本文對南寧白話的被動句的句法做了簡要的分析。證實了南寧白話被動句中的“捱”和“畀”都屬于動詞/助動詞，二者具有相似性：首先，二者仍保留了基本的原始意義，尚未完全被功能化。其中，“畀”是一個詞匯性成分較強的動詞/助動詞，只能出現在短被動句中;而“捱”是一個功能性較強的動詞/助動詞，既能夠出現在長被動句中，又能出現在短被動句中。且，“捱”能選擇狀態補語對主語進行程度上的說明而“畀”不行。另外，“捱”和“畀”在表示被動的時候都必須要出現在句子當中，不能省略。最后，由于經濟性原則，“把”均不能同“捱”和“畀”共現。

南寧白話的“捱”是桂柳官話滲透的結果，具有遭受——被動的語法化意義，大體上繼承了西南官話的語法要求。二者具有一定的共性：第一，“捱”可以直接作為一般動詞使用，表示遭受、忍受意義，句法表現基本相同;第二，“捱”在表示被動意義時既可以接長被動句，又可以接短被動句;最后，“捱”在一定程度上依賴于語境，以此區分具體語義。但由于地域和文化的差異，二者也有不同的地方：首先，二者的語音形式不同，南寧白話的“捱”讀作?ai21，桂柳官話的“捱”讀作ai22;其次，南寧白話的“捱”字句的語義范圍較桂柳官話的“捱”字句更小;最后，南寧白話的“捱”在強調遭受意義時可以出現在次要動詞之前，其后若跟表示結果的VP，則“捱”的則有遭受意義轉為被動意義，但在桂柳官話中不具備這個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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