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燦杰
【摘 要】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米花之味》真實展現了鄉村本土文化在現代文明沖擊下所造成的家庭結構分離,本土文化秩序瓦解等現狀,細致入微地表達了傣族佛教文化去世俗化的發展態勢,以及佛教文化與本土原始宗教信仰,現代文化之間的沖突。
【關鍵詞】《米花之味》;鄉村文化;現代文化;佛教文化
于2018年4月上映的影片《米花之味》聚焦中國云南省的一個傣族村寨,導演以其獨特的影像風格展現了外出務工,重回家鄉的葉喃與女兒喃杭由隔閡到理解的生活狀態。在影像背后,凝聚了導演對淳樸鄉村,現代城邦與寺廟佛堂文化的獨特關照,從而引發觀眾對鄉村與城市,原始與宗教,傳統與現代等關系的深刻思考。
一、鄉村文化與現代文化的博弈
1.1傳統鄉村家庭結構的分離
“家”是中國文化基本結構的隱喻和象征,儒家對于“家”是這樣闡述的:“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它所強調的是宇宙之間一切事物的融合與和諧,積攢了求和維穩的情愫。隨著中國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越來越多的農村青年開始逃離鄉村,駐扎城市,留下父母與子女在鄉村中生活,進一步打破了傳統鄉村家庭和諧的結構。留守兒童,空巢老人已經成為新時期鄉村家庭結構變遷后果的承受者,是鄉村文化與現代文化在新時期博弈下的犧牲者。在《米花之味》中,導演少有提及“留守兒童”等字眼,但是這種悲傷的氣氛卻時刻沒有停歇。
鄉村家庭結構的變遷與鄉村文化的沒落進一步導致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父權文化的消解,“父親形象”進一步邊緣化與去中心化。隨著時代的發展,現代文化吸引著鄉村青年背井離鄉,留守兒童的生活中“父親形象”一再離席。在《米花之味》中,喃杭生活在離異家庭中,“父親”形象一直處于缺席狀態,隨著母親葉喃的回歸,家庭中權威的“父親形象”便由母親擔任,于是沖突接踵而至。作為母親,在女兒一再犯錯之后,葉喃無從管教,開車前往馬上通航的滄源機場,繼而打算離開家去城里工作。機場,飛機,這些現代工業文明下的產物在葉喃受挫后繼續成為她逃離困境的希望。而另外一方面,葉喃的父親的地位也逐漸邊緣化。當葉喃準備回到城市時,父親只是好言相勸;當二人因為教育觀念發生分歧時,父親便不再多言;喃杭身上的陋習與外公的權威消解密不可分。家庭中兩個重要的“父親形象”處于缺席化與邊緣化的境地,進一步瓦解了傳統鄉村的家庭秩序與父權權威。
1.2現代文化沖擊下本土文化秩序的瓦解
面對現代文化的沖擊,鄉村本土文化與傳統文化產生了斷裂,與現代文化之間的矛盾也日益尖銳,不同文化的碰撞導致鄉村文化開始衰落,鄉村的價值體系面臨瓦解。經濟發展的浪潮逐漸滲透到鄉村之中,經濟在鄉村生活中逐漸占據主導地位,利益的驅動致使鄉村文化體系面臨著嚴重危機。《米花之味》中所展現的云南地區的文化形態被認為是“主要以現代文明為主,前現代和后現代多元文明共時共存”的“混雜的‘邊地文化場域”。i “這種混雜文化最為突出的特征就在于,不同價值觀念與行為方式在破立之間的含混不清,以及引發的文明變動期間的各種疑問與精神困頓。” ii
二、佛教文化在鄉村本土的嬗變
趙樸初所言,“佛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中最古老的宗教。中國文化是世界人類三大文化中光輝燦爛的一支···兩者的有機結合產生了極為豐富多彩的成果” iii。《米花之味》的傣族地區正是佛教的流行地之一,中國鄉村本土文化天然地與佛教文化相結合,“它已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iv,并在新時期現代文化的沖擊下發生裂變。葉喃作為當代農村外出務工青年的縮影,自然地接受了現代文化的熏陶,但當她從都市回歸鄉村,第一件事便是去寺廟中“叫魂”。《米花之味》中佛教文化對勐卡村老一代人的現實生活滲透廣泛,在現代文化日益發達的新時期依舊彌漫著宗教色彩,呈現著去世俗化的趨勢,彰顯著佛教文化的神圣性。
佛教文化雖然在勐卡村人的生活中占據重要地位,但隨著時代發展,經濟進步,現代文化也正影響蠶食著勐卡村佛教文化的發展。原始文化,鄉村文化,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之間的矛盾與沖突日益尖銳。葉喃背井離鄉,她給女兒帶來都市的物質,卻無法充盈女兒內在的精神。與此同時,“佛教在處理傳統與現代,調和主體精神與現代社會相適應的當下,面臨著其轉型與發展過程中受世俗化影響的機遇與挑戰” v。在《米花之味》影片結尾處,勐卡村民前去祭拜石佛,而石佛所在區域被旅游企業開發成了旅游觀光的勝地。不可否認,佛教勢必不能騰空在世俗之上,佛教的發展也離不開社會環境這一土壤,“如何確保其宗教的主體精神,是當今佛教生存發展所面臨的首要問題”。vi
三、結語
電影《米花之味》以冷靜自然的視點觸及中國鄉村社會一隅,以一個家庭為切面,折射出中國鄉村本土存在的宗教信仰,留守兒童,孤寡老人,子女教育,家庭關系等一系列社會問題,使觀眾洞察到鄉村文化在現代文明的沖擊下所面臨的困境,宗教文化在經濟發展的浪潮下所面臨的世俗化危機。新時期,鄉村文化面臨著各種挑戰,鄉村發展經歷著各種難題,在《米花之味》中導演一一為我們呈現,令人深思。
注釋:
i 金春平:《論西部邊地文化小說敘事的現代性焦慮》[J],云南社會科學,2014(第3期)。
ii 馬曉虎:《<米花之味>:現代性焦慮的現實書寫與文化表達》[J],《電影新作》2018(第3期)第103頁。
iii 凈慧:《佛教與中國文化》[M],中國佛教協會1990年版,第1頁。
iv 任繼愈:《任繼愈自選集》[M],北京:群言出版社2014年版,第68頁。
v 成建華:《人間佛教:中國佛教的機遇與挑戰》[J],《世界宗教研究》2016第(5期),第49頁。
vi 成建華:《人間佛教:中國佛教的機遇與挑戰》[J],《世界宗教研究》2016第(5期),第49頁。
【參考文獻】
[1] 高樂川:《傳統、現代、后現代:當代中國家庭倫理的三重視野》[J],《哲學研究》,2005(第9期).
[2] 馬曉虎:《<米花之味>:現代性焦慮的現實書寫與文化表達》[J],《電影新作》2018(第3期).
[3] 成建華:《人間佛教:中國佛教的機遇與挑戰》[J],《世界宗教研究》2016第(5期).
[4] 趙敏,袁智忠:《<米花之味>:傣族鄉村的詩意救贖》[J],《電影文學》2018(第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