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通過銀聯數據查找案件線索的思考

摘 要 司法實踐中，職務犯罪出現了一系列新的特點和表現形式，尤其是持有他人銀行卡消費使用的現象頻繁發生，這也促使我們必須查清銀行卡使用的數據信息。中國銀聯在我國銀行卡產業的核心和樞紐地位，決定了其對銀行卡使用的有力監控，筆者結合近幾年辦案實踐，就銀聯數據的特點、查詢和使用等方面進行初步探討，以期為查處職務犯罪案件提供有益借鑒。

關鍵詞 中國銀聯 數據信息 案件線索

作者簡介：王龍，福州軍事檢察院，研究方向：刑偵。

中圖分類號：D918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09.142

近年來，隨著反腐力度不斷加大，司法機關查辦職務犯罪案件的數量不斷增加，偵查任務日益繁重，如何全面高效做好偵查工作，是辦案人員面臨的緊迫難題。中國銀聯提供的數據信息精準、全面，并且查詢效率很高，充分利用銀聯數據深挖案件線索，對于職務犯罪案件的查辦具有重要意義。

一、銀聯數據的主要特點

中國銀聯即中國銀行卡聯合組織，該組織處于我國銀行卡產業的核心和樞紐地位，對我國銀行卡產業發展發揮著基礎性作用，各銀行通過銀聯跨行交易清算系統，實現系統間的互聯互通進而使得銀行卡跨行、跨地區和跨境使用。銀行卡只要進行跨行、跨地區和跨境交易，都會在銀聯留下交易數據，該數據主要有以下特點：

（一）信息全面

銀聯數據涵蓋信息種類眾多，根據從中國銀聯調取的資料顯示，銀聯數據不僅包含交易卡號、交易時間、交易金額等常規的數據信息，還包括交易國家或地區、交易渠道、交易是否成功等通過銀行無法獲取的信息。據統計，銀聯數據涵蓋的信息有27種之多，而不同種類的銀行提供的數據信息不同，最多的也只有10余種。在調取公司、商場等單位的交易明細時，銀聯數據與銀行信息相比優勢則更加明顯，銀聯能將數十萬條交易明細的電子數據提供給辦案人員，而很多銀行則不能予以提供。另外，?？ā⑦B心卡、商通卡等預付卡在商場刷卡消費情況，也可以通過銀聯數據予以顯示，而銀行也無法提供該類型預付卡的使用信息。

（二）數據精細

與銀行信息相比，銀聯數據則更加精細，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一是在交易是否成功方面，銀聯數據包含承兌或交易成功、資金不足、無效卡號、不正確的PIN碼（密碼輸入錯誤）、不允許持卡人進行的交易（賬戶被凍結）、允許的輸入PIN次數超限（密碼輸入次數超限）、無效交易（磁條受損或POS機故障）、超出金額限制等8種信息。二是在交易類型方面，銀聯數據包含消費、取現、代付、轉入、轉出、預付費卡賬戶驗證（該卡為?？?、連心卡等預付卡）、圈存等16種信息。三是在交易介質方面，銀聯數據包含磁條卡、IC卡、無卡、Fall Back卡（應當使用芯片交易而降級使用磁條信息進行交易）。四是在ATM機使用方面，銀聯數據能夠顯示持卡人查詢余額等信息，且能定準ATM機的具體地址。

（三）查詢快捷

與通過銀行查詢相比，到中國銀聯查詢更加快捷高效，主要體現兩方面：一是通過銀行查詢銀行卡交易明細，需到各類銀行指定網點或到開戶行辦理，花費幾個小時甚至數個工作日，而中國銀聯只需要辦案人員提供各類卡的電子數據，通過其內部的大數據系統，短時間便可將數十張銀行卡使用信息調取出來。二是中國銀聯能夠通過互聯網發送查詢結果，這就使得辦案人員能夠借助一定的科學技術手段和方法，迅速對數據進行分析、對比、處理等，從中篩選出存在可利用性、有價值的數據，節約辦案時間，提高辦案效率。

二、使用銀聯數據查找案件線索的基本途徑

通過送銀行卡等實施的職務犯罪，具有發現難、搜索證據難、查清涉案金額難等問題。偵查中，對于這類犯罪行為的查證，有的是通過梳理嫌疑人及家屬日常消費，查找固定涉案事實，但多數是以犯罪嫌疑人自我供述為主，采取“倒查模式”，即在犯罪嫌疑人供述了其存在賄賂犯罪行為后，辦案人員再對事實進行查證?；阢y聯數據的特點與優勢，不管是順查還是倒查，都可通過銀聯數據查找案件線索。主要有以下四種路徑：

（一）精準定位查卡號

查找涉嫌賄賂犯罪的銀行卡，有利于固定案件事實，突破犯罪嫌疑人。借助銀聯數據可有效定位查找可疑銀行卡，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與商戶之間的定位查找。通過中國銀聯可以掌握嫌疑人持有的已知銀行卡刷卡消費情況，進而獲取該卡刷卡消費時間、對應商戶代碼（銀行無法提供），再通過中國銀聯獲取該商戶的銀聯數據，并與已知卡刷卡時間進行比對，前后時間較為接近的便是可疑卡號。比如，在查辦余某受賄案件中，發現其使用收受的已知銀行卡在某建材公司購買家居，我們通過中國銀聯將該時間段內建材公司商戶交易信息全部調出，通過比對，發現在已知卡刷卡前的十幾秒，還有一張銀行卡在消費使用，而在該兩張卡的使用前后，都是間隔幾分鐘甚至更長，因此判斷，該卡也是嫌疑人持有使用的，后經找嫌疑人核實，其承認另一張卡也是他人所送。二是與ATM機之間的定位查找。銀聯數據不僅能夠顯示承兌交易成功，也能顯示余額查詢，通過此種方式，能夠找到嫌疑人所收受且未使用的銀行卡。如在查辦章某受賄案件中，其供述稱收受行賄人一張銀行卡，但是具體金額和使用情況記不清了。經過調查，始終未找到該卡，也未發現該卡的使用信息，另外，行賄人名下有多張金額不同銀行卡，這就使得該筆事實無法認定。后來，我們圍繞章某經常所用的ATM機，調出該機特定時間段的銀聯數據，發現行賄人名下一張銀行卡，在章某取款后十幾秒進行余額查詢，我們再與ATM機監控視頻進行比對，最終確定該卡正是嫌疑人所持有使用，進而固定該筆事實。

（二）代替銀行查交易

中國銀聯所提供的數據信息比較全面，這就使得我們可以利用該特性有效彌補銀行信息的不足，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補全交易對端信息。根據偵查的一般規律，掌握銀行卡交易的對端信息，對于查清嫌疑人家庭消費細節以及深挖案件線索意義非凡。偵查中發現，通過銀行提供的信息不能完全掌握銀行卡使用的對端信息，有的銀行提供的交易明細不含對端信息;有的雖然含有對端信息，但是只顯示個人，而不顯示商戶;有的含有商戶信息，但是商戶信息是一串編碼，具體名稱沒有顯示。而銀聯數據不僅能夠清晰顯示對端商戶名稱，還有商戶代碼，因此，我們通過銀聯數據準確查清銀行卡的對端信息。二是核查交易細節。通過分析銀行提供的交易明細，我們發現該信息中只有承兌或交易成功的部分，而沒有密碼輸入錯誤、密碼輸入次數超限、資金不足、超出限額等信息，對于辦案人員來說，這些信息都是非常重要的，有時錯過一條信息甚至就會漏掉一筆案件事實，所以，我們可以通過銀聯數據彌補銀行卡的交易細節。三是查詢外地銷戶銀行卡。根據偵查實踐，對于已經銷戶的外地銀行卡，只能出差到銀行卡開戶地進行查詢，本地銀行無法查出交易信息。銀聯基于其特殊的地位及作用，無需到銀行卡開戶所在地，便可獲取外地銷戶卡的交易信息。

（三）配合商場查消費

偵查中發現，嫌疑人所收受的銀行卡，以及?？?、連心卡、商通卡等預付卡，大部分都會在商場消費使用，所以查清嫌疑人的商場消費情況非常重要。而銀聯數據精細全面的特點，能夠有效幫助辦案人員查詢各類卡的商場消費情況，主要有三種途徑：一是準確定位商場。如上述所說，與銀行信息相比，銀聯數據能夠詳細顯示對端商戶的信息。另外，銀行不能查詢各類預付卡的消費使用情況，而銀聯數據不僅能夠顯示預付卡的消費使用情況，還能提供具體商場名稱。所以，我們可以根據銀聯數據提供的信息，準確定位商場。二是幫助查詢商場消費。定位到具體商場后，我們根據銀聯數據提供的刷卡時間、消費金額等信息，有針對性地查詢嫌疑人持卡購物的具體情況，如調取購物憑證、刷卡小票，以及在該商場辦理的會員卡等，固定案件事實，進一步發現更多案件線索。三是補全銀行卡號。偵查中發現，刷卡小票是用熱敏紙打印的，其上面的刷卡信息經過一段時間后，就看不清了，或者即使能夠看清，中間有幾位是用“*”代替，顯示的卡號不全，這就需要通過到中國銀聯查詢補全卡號信息。如在查辦余某受賄案件中，我們通過銀聯數據提供的信息，準確定位余某經常消費的商場，通過調取余某及家人在該商場辦理會員卡，以及對該會員卡的使用情況，調出所有購物憑證，一舉查出余某收受的數十張借記卡和預付卡，消費上百萬元的事實。

（四）系統梳理找軌跡

傳統偵查中，辦案人員往往是利用敏銳的觀察力和嚴謹的邏輯分析能力來發現與案件有關的信息。而在當今社會中，各種信息呈爆炸式增長，在職務犯罪案件偵查中，除了運用傳統的信息技術來發現案件相關信息外，還需要利用數據技術來發現那些表面與案件無關而實際上與案件相關的信息。以往，我們能夠通過銀行查詢各類卡的申請人姓名、性別、聯系電話、聯系地址、簽名等信息，而銀聯數據所包含的內容遠不止這些。中國銀聯能夠同時查詢與嫌疑人相關的所有銀行卡數據信息，通過對該信息的精準分析，能夠有效查找嫌疑人的活動軌跡。偵查實踐中，我們可以根據刷卡消費的時間和地點，判斷嫌疑人某段時間在什么地方，緊接著分析判斷為什么嫌疑人在該時間段出現在相應的地方，之后再根據購買物品等情況，進一步判斷他在那里干了什么。我們可以根據嫌疑人刷卡消費金額、購物的檔次、消費習慣等情況，初步判斷嫌疑人的生活層次與水平，通過該類信息，對于進一步掌握嫌疑人的心理特征有很大的幫助。在查辦余某案件中，我們發現他在某段時間在某地集中購買了部分家具，但該地既不是他的工作地，他本人和家屬在該地也沒有房產，我們感覺肯定有問題，經過找他當面核實，其承認了以其妻妹的名義購買房產的事實。

三、銀聯數據的缺點及補救措施

銀聯數據雖然精準、全面，但是也存在缺點和不足，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一是各省市銀銀聯分公司只能一年以內的交易記錄，超出一年交易信息，需到銀聯上?？偣具M行查詢;二是銀聯只能調取跨行、跨境交易的信息，同行交易的信息無法顯示;三是銀聯數據無法顯示如身份證號、家庭住址、聯系方式等持卡人相關信息，也無法提供辦卡的開戶資料和帶有持卡人簽字的交易憑證;四是銀聯數據無法提供卡中余額。對于以上缺點和不足，需要多方共同配合方能彌補，如到銀行調取銀行卡開戶資料和歷史交易明細，到商場調取購物合同和刷卡憑證，到公司調取銷售合同、記賬單據等。

四、結語

在偵查工作領域中應用銀聯數據，突破了傳統偵查模式中依靠銀行查詢交易信息的局限性。銀聯數據分析結論以及所得出的各種線索，大多是嫌疑人持有的本人或者他人名下的卡產生的交易數據，通過數據的梳理分析所得出的全面綜合判斷，進而獲取有價值的線索。充分運用銀聯數據，并不是否認銀行信息的作用，而是通過銀聯數據的綜合分析運用，尋求更合理、更全面的證據線索，彌補傳統偵查的不足，從而為查找案件線索提供有力抓手。

參考文獻：

[1]陳世成，李波陽，馬紅平.大數據背景下網絡賄賂的犯罪研究[J].貴州警官職業學院學報，2017（4）.

[2]銀聯錢包重磅上陣，主打“兒童消費節”[J].互聯網金融與法律，2014.

[3]陳雨松.VISA訴銀聯，究竟誰贏了[J].金融法苑，2014（1）.

[4]張亮.張亮講偵查[M].北京：中國檢察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