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寅
摘要:中國畫是極富東方藝術特點的繪畫題材門類,具有較為固定的表現程式。中國畫如何跟上時代,如何賦予中國畫時代精神?筆者結合自己二十余年在新水墨花鳥畫創作實踐,粗淺的談談自己如何在作品中注入新水墨花鳥畫時代氣象及現代審美情趣。
關鍵詞:新水墨,個體語言,中國畫,肌理
“新水墨語言”是一個新的概念,也是相對于傳統的中國畫水墨語言而提出來的。面對中國繪畫史上優秀的傳統作品,我們或許還能談論其繪畫語言的獨特的感染力,譬如米氏父子的“米點皴”、梁楷的潑墨法,它們既是顯而易見的獨特技法,又是那個時代的繪畫語言。然而,縱觀整個中國畫的漫長歷史,到今天已發展到了不僅僅以表現客觀物象的自然形態為最終目的,而是充分強調筆墨中的精神屬性,強調筆墨的本體語言所具有的特殊表現力和感染力。當我們看到這些皴點和潑墨時,它表現的是什么形象,是什么樹,是什么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所呈現出來的那種蒼茫混沌的藝術氣息所帶來的感染力。以線造型的手法、對平面流動空間的追求、寫意精神的不斷濫觴、書法意識促成語言的自覺等,這一切的因素綜合并兼容出中國畫水墨語言的整體性面貌。每一塊墨團或一組線條,或是一種肌理都有著中國畫獨特的藝術表現語言符號,它包含了中國傳統文化修養的方方面面,詮釋著對傳統美學精神內涵的多維思考。
回顧歷史,中國畫一直都在繼承中開辟新路,尤其是中國繪畫發展到文人畫時期,以筆墨語言的不斷發展為核心,杰出的畫家們經歷了由筆墨技法到筆墨語言的蛻變過程。由對某種技法的熟練掌握運用,到對其本體語言真正精神內涵的發揮,使中國畫的水墨語言上升到了一種高超的精神世界。真正的藝術,不僅僅依賴于對自然形狀的描寫,不單純強調造型的寫實,而是追求空間與水墨自身張力的自由世界。文人畫晚期的陳洪綬的畫面,技藝并非高難,但他的人物畫總能表達他對生命現象的獨特觀察理解和表現。同樣,在朱耷的繪畫世界里,“技藝”成為被忘卻、被淡化的因素,而全然沉浸在語言的言語中。石濤的“怪”、八大山人的“簡”、潘天壽的“奇”、齊白石的“拙”,無不是將水墨語言的本體特性推向極致。只是沉湎于古人的程式中,一味地用毛筆對
客觀物象作寫實性的摹寫,這是對中國畫的一種誤解。勇敢淡化過去,只把線、墨當作物象輪廓去刻畫表現的方式,放棄常理中合理的因素,打破常規視覺理念和常規思維方式,而只從水墨本體語言的獨特表現力和感染力出發,就會發現這時的線、墨或是在表現某種面、表現某種結構,或是墨襯托線,或是線襯托墨,或加強了線,或因線的重要而模糊墨而提醒線,或是因墨而模糊線,從而突出墨,或僅僅是因感覺的需要、畫面構成因素的需要,而形成一種肌理,這時就會發現畫面中的線條、墨塊、肌理的語言表達就會豐富得多,甚至面對一面白墻也能根據畫面找出東西來,找出畫面需要的肌理來,找出豐富的語言內涵來。于是散布在畫面中不同的線條、不同的肌理、不同的質感墨色所形成的個體語言符號,被重新組合、整體構成,最終形成一個完整的藝術思維和語言構成,傳遞著全新的語言表現形式,使畫面形成博大深邃、玄迷、靜雅等獨特的藝術境界。
在元代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里,每個局部有個體語言獨特的藝術境界,人們從中能領略和欣賞到豐富多變的水墨語言元素,或尖筆禿鋒,或干筆皴擦,墨色的虛實輕重、大小疏密,不同的水墨語言符號在這里被組合成完美的、新的藝術語言形式,真切地傳達著藝術家的思想意識和情感意向。此時畫面里所表達的具體內容已顯得不那么重要了。馬蒂斯說過,“我不創造女人,我創造畫面。”在他看來,重要的不是畫面里要表達的是什么內容,而是散布在整個畫面中的線條、場面、顏色等形成的節奏韻律和情感內容。當然,任何藝術語言形式都離不開對內容描寫的因素,甚至這方面的突破時常帶給藝術語言以實質性的發展。但是我們應清醒地看到這兩者之間相互依存的內在關系,而如果只談對內容描寫的“惟妙惟肖”,恐怕會喪失個性化的生命體驗與心靈的對接,會喪失藝術真正精神內涵的載體“語言”部分,而落入蒼白、空泛的境地。真正的藝術,筆墨的完整性和內容的完整性應是統一的,藝術語言應是整體的。一個局部的線條語言、墨團語言,一種肌理語言可能不具備描寫內容的完整,但它應具有筆墨語言的完整。表面看來,筆墨完整只是個別因素,而恰恰真正的藝術就是將個別畫面因素成功地結合成整體,從而完成對整體內容的完整表達,從而使每個個別元素的原有特性得到充分的表現。藝術的思維和實踐是最讓人捉摸不透的事物,它不像科學與學術,可以在理性邏輯的思考下被檢驗和認知,藝術思維和實踐更多的是一種因人而異,甚至是南轅北轍的心靈感受,同樣去畫一座山、一朵花、一個人,心目中對山、花、人連同表現方式與別人一定會有不同,這里面體現了各人文化修養的方方面面,生命體驗的不相類同,那么其語言表達就會呈現出千變萬化的差異。生活的經歷不同,生活的習俗不同,其藝術語言的形成也不同。中國畫水墨語言的延續形成是需要一個過程,傳統中國畫發展了幾千年到達了今天的高峰,現在的水墨語言還在藝術轉換過程中。我們只要勇于探尋和開拓,“新水墨語言”定會有輝煌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