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德語學習者口語語塊產出特點研究及教學建議

廖晨曦

[摘 ? ? ? ? ? 要] ?以德語學習者口語考試錄音為語料，對其中的語塊種類、多樣性以及產出錯誤進行分析，指出德語學習者語塊產出有儲備少、較單一、易失誤、用法錯等特點，分析成因，最后結合語料和實際給出教學中的具體建議。結論指出，教學中需要從增強語塊意識、擴充語塊儲備、強化語塊產出以及注重語用適切四個方面提升德語學習者的語塊水平。

[關 ? ?鍵 ? 詞] ?德語學習者;口語語料;語塊產出;教學建議

[中圖分類號] ?G642 ? ? ? ? ? ? ? ? [文獻標志碼] ?A ? ? ? ? ?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9）16-0123-03

一、引言

對母語者而言，“語塊”是有意識或無意識輸出的語言成分，在交際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語塊能力也是衡量二語學習者綜合能力的一個重要指標（Pawley&Syder 1983，轉引自Cortes 2004：397）。但由于文化、思維以及學習層次的差異，語塊往往是外語學習者較難習得的內容。因而在二語習得領域，研究學習者語塊的習得現狀，探討教學實踐中的改善方法，具有重要的意義。本文采用Wray對語塊概念的界定和Nattinger&DeCarrico對于語塊的分類，選取德語學習者實際口語語料進行語塊產出特點分析，期望找出學習者語塊產出的薄弱環節并有針對性地提出教學建議。

二、語塊概念的界定

目前，國內外學者對“語塊”這一概念的界定尚未有統一定論，使用的名稱也尚未統一，比較常見的其他表達有詞塊、公式性語言等。目前普遍比較認同的是Wray（2002：9）給出的語塊（formulaic language）定義：“語塊是被有意識或無意識運用的數個詞語或者語言組成部分，它們似乎被儲存起來，在使用時從記憶中檢索出來，而不是由于語法分析而產出。”在這一定義的框架下，語塊的判斷標準是存在于說話者記憶中，可以在場景中快速表達的某種固定結構。

關于語塊，不同的學者從不同的角度提出了多種分類標準。其中，影響較大的是Nattinger&DeCarrico（1992，轉引自原萍2011：58）的分類方法。他們將語塊分為四類：（1）聚合短語（polywords）：形式固定的詞語組合，能像獨立詞項一樣使用，德語中對應的例子有zum Beispiel， im Vergleich zu 等;（2）限制性短語（phrasal constraints）：這種語塊框架內存在一定的語義空槽（slot），便于填入適當詞或詞組創建新的短語，具有較強的可變性，但可變性受結構的限制，如：an __ Stelle stehen，über __ sp-rechen等，可構成an erster Stelle stehen， über das Thema sprechen等;（3）習慣表達（institutionalized experssions）：屬句子層面的語塊，包括諺語、警句和社交公式語，形式及語義固定，如Guten Tag！等;（4）句子構造（sentence builders）： 屬句子層面的語塊，為整個句子提供框架結構，可根據需要填入相應的短語或從句，具有較強的可變性，如： ich bin der Meinung，（dass）...;ich habe viel daran

denken，...，Erstens...，zweitens...，drittens...等。本研究將以此為分類依據。

隨著語塊研究的深入，其重要性逐漸凸顯。常晨光（2004：7）指出，在交際中，語塊主要具有兩大功能：（1）對言者而言，語塊的使用是不需要多加思考的;而對聽者而言，由于語塊語用功能的慣例性，聽者可以對說話內容進行預判，因而處理的時間大大縮短;（2）用于引出交際互動和話題，維持社會交際，實現交際目標。語塊“融合了語法、語義和語境的優勢”，“對語言的熟練使用有直接影響，對學習者語言的地道性也起著重要作用”（陳偉平2008：49）。因此，研究學習者語塊產出的特點，找出學習者的薄弱環節并探討如何在教學中改善這些問題具有重要的意義，這也是本文所要探討的關鍵問題。

三、中國德語學習者口語語塊產出特點分析

本研究語料來源于某德語業余班級20名學生2016年6月的期末口語考試錄音。這些學生已經學習了一年的德語，具備了一定的德語詞匯及語法知識，但又尚未達到高等級學生的語言水平，因此在真實反映德語學習者的口語產出狀況方面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考試由命題說話和即興問答兩部分組成，本研究所用分析材料為錄音轉寫。

（一）德語學習者四類語塊產出分布特征

經統計，20名學生口語中一共輸出語塊275個。結果顯示，德語學習者在真實狀態下四類語塊皆有產出，但是四類語塊的分布是不均勻的：結構半固定的限制性短語和句子構造兩類語塊所占比例最高，分別為39.9%和33.7%，聚合短語的使用也相對較多，達到了21.7%，而習慣表達則使用得最少，僅為4.7%。這表明，除了利用所學語法自由產出句子之外，學習者更傾向于使用德語中已有的短語或句式結構來進行口語表達，而固定表達則使用較少。

（二）德語學習者四類語塊產出多樣性特征

如上表所示，德語學習者在口語產出時，雖然每一類語塊的使用頻率上差異很大，但是從多樣性卻都出現了重復率高的特點：每一類語塊均體現出超過30%的重復率，而句子構造類語塊的重復率甚至超過了50%。這說明，德語學習者在進行口語表達時，重復使用同一結構或者固定表達的可能性非常高，表現出來的口語產出結果就是表達方式較單一。

結合統計結果與語料，可以推測學習者口語語塊產出高重復率現象可能與以下兩個原因有關：（1）學習者在學習時所接觸到的語塊數量不多，不能讓他們在口語表達時想到更加豐富的表達方式;（2）由于口語產出的即時性特征，學習者不能像進行書面表達時仔細思考其他的表達方式，而傾向于使用自己已經掌握得比較熟練得語塊進行表達，出現認識較多語塊但卻未達到熟練運用層次的情況。因此，教師應該在二語的教學中采取一定的措施，以改善學習者口語表達單一的問題。

（三）德語學習者的口語產出失誤

1.語法/詞匯產出失誤

學習者在自由表達時出現語法失誤現象很常見，盡量減少學習者的錯誤是外語教學的目標之一。雖然語塊的結構相對固定，但學習者仍會產生語法及詞匯方面的錯誤，如動詞變位錯誤、用法泛化、語塊使用不完整以及混淆搭配等。在實際運用當中，還有形容詞詞尾變化、冠詞的變格等常見語法錯誤。受文章篇幅所限，僅以語塊使用不完整為例進行說明。

例1：

此例中，該名學生想使用表示兩方面層次概念的語塊einerseits...andererseits或者auf der einen Seite...auf der anderen Seite，但記憶不牢使用錯誤。

2.語用產出失誤

語料中，語用失誤則表現為：學習者產出語塊的語法、形式均正確，但是所產出的語塊不符合交際情景的要求，表達顯得不地道。

例2：

學生使用Hilfe leisten這一語塊，想要表達“我們都需要幫助解決這一問題”的含義。但是在德語中，Hilfe leisten指的是“提供幫助”，搭配介詞bei。該生用介詞an語法上有失誤，但是更多的是語義上的差別。因為該段材料話題為環境保護，在這里使用“幫助”顯得不合適。而Beitrag leisten更合適一些，意思是“做出貢獻”或是“盡一份力”。學生在這里使用“Hilfe leisten”這一語塊可能是受到母語語用負遷移的影響，因為在漢語中“幫助解決這一問題”是可以使用的搭配，而德語中使用Beitrag leisten則更為地道。

四、針對語塊的教學建議與思考

通過上面的分析得知，目前德語學習者的語塊產出存在儲備少、較單一、易失誤、用法錯等問題，而豐富的語塊產出不僅能夠提高學習者的口語流利度，還能使口語表達顯得地道、生動，因此在外語教學中，教師和學生都應該重視對語塊的學習。對此，可以提出以下幾點教學建議。

（一）增強語塊意識

國內的外語教學往往比較注重學生的語法知識，而詞匯方面則以教授詞匯含義為主，對詞匯用法方面的教學還稍顯不足。因此，學生對詞匯的認識容易停留在獨立詞匯層面上，而忽視了詞匯的系統問題，語塊意識不夠強。由于口語產出與課堂教學以及學生課后復習積累密不可分，所以要解決這一問題，教師需要結合其他教學環節進行。一般而言，課文是學生接觸語法及詞匯的重要渠道，因而教師在課堂教學時，可以同時給學生教授“語塊”這一概念，讓學生樹立整體的詞匯觀。學習新課文時，除了講授單詞表和教學大綱中的新詞，還可以讓學生自己尋找語塊并整體標記出來，以此培養和訓練學生的語塊意識。這樣即使在課后學生自己復習或是進行泛讀、泛聽等自學活動時，依然可以保持語塊意識，有助于學生充分利用現有的資料學習到更多知識。

（二）擴充語塊儲備

在對語塊產出多樣性的分析中，我們發現學習者重復使用語塊的情況比較常見，而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之一就是學習者的語塊儲備量不夠。擴充學生語塊儲備量的重要環節是幫助學生構建自己的詞匯系統。在教學實踐中，教師可以以重點詞匯為中心，從語義場和語族兩個角度輻射，給學生進行語塊擴展。例如，在教授“Freizeit und Ferien”這一主題時，教師可以以“Freizeit-besch？覿ftigung”為主題，引導學生進行頭腦風暴，擴展語義場內部的詞匯和語塊，例如“Urlaub machen”“spazieren gehen”等。除了教師提供的詞匯和語塊之外，還可以詢問學生想表達的內容并進行教授，發揮學生的主動性。在教授“fallen”這一詞匯時，教師可以以“fallen”為中心詞，根據學生的學習情況教授其他相關常用語塊，如“Entscheidung fallen”“Es f？覿llt mir ein”等。同一語族內的詞匯由于形式接近，學生比較容易接受，集中教授的方式也便于學生整理復習。但是數目需要教師進行控制和掌握不宜過多，否則學生容易混淆，效果適得其反。

（三）強化語塊產出

對語塊，學生不僅需要認識并記憶，更應該要熟練運用。在口語教學時，教師應多引導學生進行口語表達，增加其輸出語塊的機會。教師可以利用多模態的方式給學生提供口語練習，例如看圖說話、對話練習甚至短話劇表演等，給學生創造在不同的場景中表達的機會。在學生進行表達之后，教師應對學生進行點評和鼓勵，對學生的錯誤用恰當的方式進行指出，這樣可以避免學生的錯誤固化，后期難以糾正。

（四）注重語用適切

口語表達不同于書面寫作，要求學生能夠快速反應并說出語用適切的句子，否則在實際交流過程中可能會導致交際失敗。而學生或多或少會受到母語遷移的影響，產出“中國式德語”，因此，教師在學生進行口語表達時，除了注意語塊的多樣性和語法正確之外，還應注重學生用詞的語用適切性，可以在講解語塊時結合大量的情境和例句，讓學生真正明白語塊使用的情境要求。

日常寒暄用語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由于口語具有動態變化的特征，而通用的教材不能做到實時更新，因此教材的內容相對較舊，一些常用表達甚至已經不符合德國人的日常情況，所以利用口語課堂對教材進行補充十分重要。例如對很常見的日常寒暄語“Wie gehts？”，學生在課堂上學到的大多是“sehr gut”“so so”“es geht mir gut”等范式回答，而德國人在日常生活中還會使用“l？覿uft”表示“還不錯”等意思;而對“Vielen Dank”等感謝用語，除了課本上教授的“Bitte sehr”之外，德國人在日常生活中還會使用“Kein Problem”“Gerne”

等回答，使用“Bitte”等教科書式語言反而會讓德國人覺得不地道。因此，在口語課堂中，教師不僅應該引導學生主動表達，更應該注意語用適切性，教給學生更加純正的德語。

五、結語

“語塊”能力是外語學習者非常重要的語言能力之一。通過對20名學生的語料分析，研究得出中國德語學習者在口語產出方面存在語塊意識不足、語塊使用較單一、語法和語用錯誤等問題。針對這些問題，外語教學者需要在教學中增強語塊意識、擴充語塊儲備、強化語塊產出以及注重語用適切四個方面。當學生的語塊意識和水平從輸入到輸出都得到提高時，學生的口語流利度和語言地道性也能取得進步。

參考文獻：

[1]Cortes V.Lexical bundles in published and student disciplinary writing： Examples from history and biology[J].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2004（23）：397-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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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陳偉平.增強學生詞塊意識 提高學生寫作能力[J].外語界，2008（3）：48-53.

編輯 陳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