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曉慶
【摘 要】 托物寓意與借景抒情是古詩文常見的表達方法,學生古詩文鑒賞很容易混淆。實際上,從選取的意象及刻畫意象的著力點、從表達方式與表現(xiàn)手法、從作者背景與風格、從文章體材幾個方面額差異可以區(qū)分出來。
【關(guān)鍵詞】 托物寓意 ?借景抒情 ?區(qū)分
鑒賞中國文學,尤其是古詩文,不能不接觸到托物寓意與借景抒情,因為這兩種表現(xiàn)手法是中國文學的傳統(tǒng)手法。但在實際的古詩文閱讀鑒賞過程中,卻有相當一部分人要么浮光掠影,不能理解本有興寄之作的寓意;要么穿鑿附會,把那并無寄托的作品說成有所比興寄寓。而這種現(xiàn)象在文學積累尚淺的中學生身上更為突出。正確理解這兩種手法的運用、明確二者之間的區(qū)別,無論是對平時的語文閱讀教學、寫作指導,或是對古詩文的高考復習指導都有著重要意義。筆者結(jié)合自己的閱讀與教學體會,并參閱了一些資料,認為可以從以下幾方面入手去把握托物寓意與借景抒情的區(qū)別。
一、從意象入手,多角度品味
中國古典文學,擅長取象。無論是詩還是散文,都善于以意象作為表情達意的基本單位,托物寓意之“物”與借景抒情之“景”,其實就是作品中的意象。因此,我們可以首先抓住作品中的意象,從以下幾個角度區(qū)分作品的表現(xiàn)手法是托物寓意還是單純的借景抒情。
1. 意象所處的地位不一樣。
托物寓意以所托之物這個意象作為整篇作品的形象主體,換言之,即作品中有一物是全篇的中心,其他的描寫議論都是圍繞這一中心展開;而純借景抒情其形象主體是抒情主人公這個“自我”,是人,其物象是為人而設(shè),是陪襯人的背景,因而所借之景可以是無主次之分的一組意象。例如,虞世南的《蟬》這樣吟道:“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蟬的形貌是觸須似“垂緌”,生活情態(tài)是“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寫出蟬聲流傳之遠,后兩句評論也是針對蟬的表現(xiàn),強調(diào)蟬“居高”而聲自能致遠。縱觀全詩,蟬就是詩人渲染的中心意象,它占據(jù)意境的整個畫面,成為沖擊我們視網(wǎng)與心靈的主角。這種強烈的沖擊就會迫使我們思考:作者反復強化渲染的這個中心意象不會只是作者案頭玩賞之物,它應(yīng)有所寄托吧?而同樣寫蟬,柳永《雨霖鈴》中的“寒蟬”,盡管其聲凄切,然而它畢竟不是畫面的主體,只是別離人“執(zhí)手相看淚眼”時的背景,它與長亭晚照,瑟瑟秋風一起是為烘托一對情人別離時凄婉纏綿的情感的。這里,離別人才是主體,蟬是陪襯,是借來抒寫離別之情的,并無寄托之意。
2. 意象刻畫著力點不一樣。
托物寓意對所托之中心意象的刻畫是由外向內(nèi),重在“神似”。因為只有通過極力刻畫所托之物的人格品性,把物的外殼淡化,把純物性轉(zhuǎn)化為“人性”,這樣就會自然勾起人們的聯(lián)想,作者所寓之意才會為讀者領(lǐng)會。而單純的借景抒情 所寫的景物應(yīng)注重外部形態(tài)的刻畫,以其外在的形象情態(tài)來觸動人的情感,勾起讀者心中或喜或悲的情感體驗,即使作者移情于景,也只是在景物的外象上罩上了一層感情色彩,雖然有時也具有人情,但作者刻畫的著力點仍在物的外形上,物象并沒有那種激人思考的人格力量。陸游在《卜算子詠梅》中刻畫的梅的形象時,前四句以“驛路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寫梅的生長環(huán)境。詞人用環(huán)境、時光、自然現(xiàn)象來烘托形象主體梅,艱苦冷峻的環(huán)境氛圍自然也就使“梅”獲得神致:沖破一切壓力,終究還是要開放的高峻品格!下闋寫梅“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這已完全把梅格與人格融合在一起,是決不與爭寵邀媚、阿諛奉承之徒為伍的品格的寫照。“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把這種獨標高峻的人格再推進一層,至此,讀者在梅的身上讀到的是一個不畏讒毀、堅貞自守、一身傲骨的詩人自我形象,領(lǐng)悟到的是一種感人的人格力量。試看李清照其《漁家傲》詞寫梅,盡管是“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嬌艷如美人,卻沒有人的思想品格,打動人的只是其外在光艷和情態(tài),這里梅的嬌艷美姿只是作者以抒發(fā)內(nèi)心喜悅的一種方式,即借景抒情。
3. 物象的變形與不變。
為了達到“神似”之目的,托物寓意往往借助夸張、移位等手法使物象“變形”,或因?qū)W⒂谟兴兄S,一反常態(tài),對某物的描述大異其趣,甚或達到癡異地步。這樣就更能引起讀者警覺,使所托之物與興寄之意對應(yīng)更為鮮明。如龔自珍對“病梅”的“獨有情鐘”,他在《病梅館記》中對“病梅”遭遇的慘狀極盡渲染,內(nèi)心充滿對病梅的同情,對夭梅求高價的強烈憤慨,一反常人的審美心態(tài),其意圖就是在抨擊封建統(tǒng)治者及其幫兇對人才的摧殘,而借景抒情雖然有時也染上作者強烈的感情色彩,但其物形基本保持不變,且其審美心理與傳統(tǒng)審美觀念大多相吻合。
二、注意表達方式和表現(xiàn)手法
純借景抒情主要表現(xiàn)景物的“情趣”,多用描寫,抒情等表達方式,而托物寓意多闡述生活哲理,體現(xiàn)一種“理趣”,往往借助反問、對比等手法進行畫龍點睛的議論,把作者隱喻寄托之意作一點撥,引起讀者聯(lián)想,給讀者解讀文中中心意象確定一個方向。如李商隱的《柳》,“曾逐東風拂舞筵,樂游春苑斷腸天,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帶夕陽又帶蟬。”詩中用對比把春日之柳與眼前的秋景進行了對比,這種鮮明的對比中已暗合事理,而第三句的反詰,更是寓有言外之意,表面責柳,實則問己,確為自傷遲暮、自嘆身世之意。
三、結(jié)合寫作背景和作者風格,因人而論
有所寄托之作,大多跟作者所處的時代背景和個人際遇相關(guān)。因為時代的政治氣候特別,矛盾斗爭突出尖銳,欲說而又無法明述;或者因為個人命運多舛,壯志難伸,氣結(jié)于胸,外界的一花一樹,一山一石就極容易成為文人寄托諷喻的對象,久而久之,有的就形成了自己作品的一貫風格。像晚唐李商隱其許多無題詩就是有所寄托之作。因此,解讀作品時,我們把握好知人論世,也就便于理解其中是否有興寄了。
四、注意題目、體裁
一般的詠物詠懷詩賦,大多是有所寄托之作。題目以“詠……”、“題……”字樣出現(xiàn)或直接以物名作題的,我們也應(yīng)特別留意品味該作品中的深意,因為題目乃居一篇之首要,如以一特定物名占此位置,這就暗示,此物乃為作者所托之物。
總之,中國文學中的托物寓意與借景抒情都是傳統(tǒng)的手法,二者又常常聯(lián)系在一起。要區(qū)分是單純的借景抒情還是有所寄托,我們不能想當然,而應(yīng)結(jié)合上述幾個方面綜合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