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電視節目的傳播對和諧文化建構的意義

朱騰

【摘 要】當下，我國正處于多元文化寬容的大語境中，多元語言使用格局正在形成和被接受。這是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構理論指導下的結果。文化和諧是社會和諧的重要組成部分，而語言與文化的關系又決定了語言和諧對文化和諧的直接影響。以方言作為傳播手段的方言電視節目具有獨特的傳播內涵和不可替代的可接受性。就文化傳播而言，方言電視節目是對草根文化的表達，是傳播地域文化的中介。在此意義層面上，方言電視節目體現出對和諧文化建構的特殊意義。

【關鍵詞】方言電視節目? ?草根文化? ?地域文化傳播

均衡，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核心觀念。與均衡相關聯的和諧思想，是儒家、道家、佛家思想。它既體現了中國文化陰陽平衡的思想，又反映了多樣化和共同性并存的觀念。容忍多元性和多元文化的價值觀是和諧文化的主要特征，是文化傳播踐行和諧共存理念的具體表現。理想的文化傳播體系應該是一個多層次、多元化、立體的傳播體系，需要各文化傳播主體之間和諧機制的建構。方言電視節目的出現和存在，為文化傳播增加了多層次、多元化的表達渠道和表達空間。

一、方言電視節目是對草根文化的表達

中國文化歷來以博大著稱，在這“博大”中，既有中國亙古永存的主體文化，也有本土的地域文化和對異域外來文化的吸收。文化也必須經過不斷的兼收并蓄才可能不斷發展和弘揚，文化的多元性由此而來。

作為一種文化形態，電視藝術的獨有魅力在于其功能的豐富性與影響的多元廣泛性。電視藝術本身就具有多樣性的特質，可以通過多樣化的表達方式，傳輸多樣化的文化內容。方言電視節目對于和諧多元文化建構的作用表現為它在內容和形式上都顯示了文化傳播的另一種方式，即對草根文化的表達。與其他以普通話為傳播語言的電視節目相比，方言電視節目受地域的影響，更多的只是反映特定區域的文化及本土文化。與官方文化相比，方言電視節目所表達的是小眾個體的文化，抑或可以說是平民文化，但這種小眾個體文化在我國存在的量是眾多的，它們仍然是中華文化的寶貴資源。弘揚主體文化而忽視甚至拋棄對草根文化的關注也不是文化保護和文化和諧的需要。

除內容之外，方言電視節目對草根文化的表達更主要表現在形式上，即較強的娛樂性。娛樂性是方言電視節目一個突出的特征，也正是因為這一特征，為其贏得了可喜的收視率。

同樣是新聞節目，《新聞聯播》《焦點訪談》所帶有的強烈的政治意味使其具有了政治化的標簽和高大不可侵犯的形象。特別是《焦點訪談》，更是新聞輿論表達高大上的典范。鄭世明學者在其《論當下中國電視媒介文化的四個特征》一文中寫道：“從某種意義上說，《焦點訪談》的那只眼睛，是三方力量的匯聚。一方是主流意識形態，一方是民意，一方則是以媒體精英為代表的具有強烈使命感和改革意識的知識分子。在這三種力量中，各級宣傳部門的官員代表黨和政府行使傳媒的權利，媒體精英則代表民眾行使某種對黨和政府政務活動的輿論監督權利。通過傳媒從業者的努力和智慧，在政治議題和媒介議題之間，成功地實現了某種形式的轉換，找到了一條雙贏的規則。這個規則，解決了困擾中國媒介人的一大難題，即如何將正面報道和輿論監督結合起來，既可以發揮新聞媒介強有力的輿論監督作用，又能堅持正確的輿論導向。在這個過程中，政治媒介化了，媒介政治化了。”

方言電視節目則不同，它完全打破普通話傳播的正規化，用娛樂的方式接近受眾，反映平民化的生活，平民化的小樂趣和“小確幸”，有明顯的草根特點。方言娛樂節目發揮方言形象到位的固有本色，直抒胸臆，形成強烈的語言氛圍，具有很強的娛樂感染性。2005年，《開心茶館》就以杭紹方言加杭派小品、相聲的方式亮相，馬上成為關注的焦點，為當地觀眾津津樂道。由溫州市廣播電視總臺新聞綜合頻道推出的大型溫州話娛樂節目——《叮叮當》，也是以形式輕松活潑、詼諧幽默而著稱，內容也是百姓生活中的小幽默、小笑話、模仿秀等。這種娛樂元素可以看作是一種獨到的修辭傳播手段，它讓節目更具有實用性和服務性，更好地增強了節目的可視性。從敘事的角度看，敘述既要關注講述的內容，也要關注表述的形式。有時候，“怎么說”比“說什么”更為重要。媒體都需要進行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念的傳輸，但是，生硬的灌輸和機械的傳聲筒已不可能取得有效的傳播效果。所以，關于娛樂化，鄭世明學者如是說：“應該說，電視娛樂化浪潮也是一種別樣的精神解放運動，對微小個體權利的尊重，對平民文化趣味的張揚，是大眾意志對媒體品格的一次改寫。主流媒介機構原有鏡頭的向下俯視，萬民膜拜的秀場，已經失去了權利中心和不可撼動的地位?；蛟S，在電視文化領域，以大眾意志和審美情趣為指向的娛樂化浪潮，還只是一個開始。”

方言電視節目無論從內容上還是從形式上都是對草根文化的表達，而草根文化的存在是文化多元化的需要，從媒體的角度進行草根文化的表達對建構和諧多元文化無疑是有益的。

二、方言電視節目是傳播地域文化的中介

方言本身蘊含著豐富的特色文化，但任何文化的傳播都必須找到相應的媒介形式才能夠真正實現，方言電視節目就是傳播特色文化的最為便捷的道路。處于不同文化語境中的人群，要獲得彼此之間的尊重和認同，相互了解是前提和基礎，而在諸多的了解途徑中，電視傳播是最為直接、迅速和有效的傳播方式。

方言電視文化傳播是一種小型的跨文化傳播。跨文化傳播研究表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在進行交流時，最大的障礙是沒有掌握同一種溝通的符號系統，即交流符號存在異質性。所以，通過減少和消除這種異質性的途徑進行傳播的方式無疑是不同文化語境中的人群進行了解、交融的最佳手段。方言電視節目既將特殊文化通過最直接便捷的方式進行了傳播，又消減了方言交流符號之間的異質性，大大提高了不同文化相互溝通的可能和效果。加之電視節目本身所具備的渲染效果，使得它可以用直觀、生動的視覺形象將其所承載的文化理念和內涵傳達出去，而且易于被受眾所領悟和接受?！敖袢彰襟w科技的發展與普及扮演著相當關鍵的角色，各地的文化是以符號形態透過視覺影像流動于世界，而視覺影像成為地球村住民認識彼此的中介。”

地域文化是指某一具體的地域環境中生活的人們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通過各種實踐活動而逐漸形成的具有鮮明獨特地域特色的文化特質和精神傳統。正因為受到特定的環境、風俗習慣的影響，地域文化所表現出來的特質是不可復制和無可替代的。這種特質又影響甚至決定著人文精神和藝術品質，從而產生了具有差異性的文化品種。豐富繁榮的文化品種是一個國家文化昌盛的基礎。

我國由于地域廣闊，民族眾多，具有豐富的地域文化資源。但是，受各方面因素的限制，地域文化的傳播是有限的。它們需要一個有效的平臺和方式，方言電視節目為其提供了傳播的平臺，成為傳播地域文化的中介。

詞典對“中介”的解釋是：指雙方發生聯系的人或事，或指居間起調解、調和作用的人或事。無論是在黑格爾的思辨哲學里，還是在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中，中介的作用都受到高度重視。認為世間萬物都有各種聯系，而這種聯系不一定是直接的，而可以也往往是間接的。將事物與事物間接聯系起來的過程就是中介。因為中介的存在，世界萬物之間構成了普遍的聯系，重要的是，中介還使事物的差異性和對立面有了轉化和統一的可能。方言電視節目在傳播地域文化的過程中就起到了中介的作用。

方言電視節目的中介作用首先體現在它用特殊的方式將構成地域文化的諸多要素聚集為一個整體。這種聚集既有利于民眾整體性地了解或接受某種文化，同時也有利于文化的傳承。方言電視節目的中介作用還體現在它溝通了地域文化活動的各個階段，使它們連接為一個較為完整的過程。文化活動是時間和空間的運動過程和運動結果，而文化傳播也往往受到時空的限制，方言電視節目能夠最大限度消除地域文化傳播的時空限制，將文化活動完整、清晰、生動形象地展現出來。方言電視節目因為是電視藝術形式，所以，它除了聯結文化整體和溝通文化過程之外，還可以具有把文化活動中出現的對立關系加以整合使之實現統一的作用。當然，這一較高層次作用的實現，需要電視工作者有較高的認識以及能力水平。對于方言電視節目擁有的傳播地域文化的中介作用，也是方言電視節目今后發展需要的指導思想。

文化，最終是電視事業和電視產業的根本，因為電視包含了多種傳播媒體和藝術表現形式，是文化屬性特別鮮明的多功能傳媒。文化覆蓋了電視傳媒的一切方面和全部過程。所以，如何發揮電視媒體傳播文化的引導力、影響力和專業性，是電視媒體需要突破的關鍵所在。社會和諧需要文化自身的和諧。

我國當前正處于一個思想活躍、觀念碰撞、文化交融的時代，先進文化、落后文化，主流意識形態和非主流意識形態相互交織，各種文化思想相互滲透和影響，呈現出錯綜復雜的局面。如果不處理好各種文化思想之間的沖突、碰撞，就會引發思想的混亂，不利于社會的安定。所以，電視媒體必須為協調這種關系發揮作用。體現和諧文化的核心，讓各種健康的思想文化相互借鑒、相得益彰，實現弘揚主旋律與提倡多樣化的有機統一。

人類生存的社會，有著所有社會成員共同需要和遵循的東西，同時也存在著個人及小團體自己特有的東西。這就形成了人類社會“主體性”和“多樣性”共存的社會特征。方言電視節目的出現給電視節目注入了一股清新的空氣，同時也引出了不同的聲音，出現了關于方言電視節目該不該存在以及存在的價值的討論。人們對方言電視節目的態度也是褒貶不一。無論是反對還是贊同，都需要理性的判斷和論證。因為任何事物的出現和存在都有其必然性和因果連接。電視節目的創新是新世紀以來中國電視面臨的若干重大基本問題之一。

隨著電視事業的蓬勃發展及受眾需求的不斷變化，中國電視陷入創新能力不強、創新品質不高、創新效益不佳的困境。方言電視節目的出現，可以看作是電視力求創新，謀求多角度、全方位突破困境，提升節目品質的一種節目形式。隨著方言電視節目數量的增加及影響的擴大，其研究也隨即展開，一度呈現出較為熱烈的討論態勢。以“方言節目”作為關鍵詞的檢索，在CNKI數據庫中有2468篇相關論文。較短時間內出現如此數量的研究成果，方言電視節目確實引起了語言學、傳播學、社會學等學術領域的研究者們的普遍關注。

楊光先生在2004年國際世界語大會上的講話中說道：“各個民族、地域的語言文化都是自己一方水土獨自的創造，都是對人類多元文化的一己貢獻。一個民族如果失去了自己的文化，就失去了個性特征乃至一種精神，從人類文化整體上說，也就失去了其中一個獨特的文化個性?！薄爸鲝堈Z言文化的單一性，追求語言文化的片面強權是不切實際和有害的。語言的平等、多樣化與和諧共處應當成為基于人類良知的文化理念和價值目標。多語言才能多視角，多文化才能多色彩，多包容才能多理解。”這是方音電視節目傳播的意義價值的理論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