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殤

時進

人生沉浮生與死，愛恨情仇皆因緣。也許世界一切皆有定數，誰也無法逃脫。也有佛曰：愛離別、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皆為人之苦難。

問人世間情為何物，林青點燃一根煙，空洞而憂郁的眼神透過窗戶遙望著遠方。

冬天，陰沉沉的，要下雪了，他讓司機送他回家，也許母親在等他回去，因為好久沒見母親了。

車在慢慢地行駛。街口，只有枯樹上幾片搖曳落葉和幾個叫賣的小販。

林青讓司機停下車子，從車窗里探出頭來，一股寒風襲來，林青打了個寒顫，“胡晶晶”他差點喊了出來。

路邊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面色有些蒼老，灰暗的眼神不停地顧盼著來往的行人，粗糙的手指很靈活地現場剪著剪紙，各式各樣的剪紙，有福、祿、壽、喜，有吉、祥、如、意，也有綻放的櫻花。

林青下車，走到女人的小攤前，“胡——晶晶”，林青小心翼翼地崩出這個三個字。

那女人突然怔在那里，驚奇看著林青“你是……”

林青靜靜地看著這個曾經熟悉的女人，不得不使他腦海里又回想起大學時代的記憶。

春天里，校園里櫻花開滿枝頭，一個像櫻花一樣漂亮的女孩緊緊地拉著他的手，撒嬌地說：“林青哥，我喜歡櫻花”，林青用櫻花編織最漂亮的花環戴在她的頭上，女孩賞給他一個深深的吻，女孩的臉上泛起了櫻花般的紅暈，林青的臉也突然變得滾燙。

好久，胡晶晶的眼里閃出了淚花，“林青，你瘦了！”臉上又泛起了紅暈。她笑了，笑的依舊那樣的迷人，只是顯得那么的陌生。

林青下意識地翻著胡晶晶擺在地上的凌亂的剪紙，“您的手藝不錯啊！老公現在怎么樣了”。

沉默，又沉默了好久，“死了，幾年前，蓋了一個爛尾樓，最后塌了，上面查的緊，為了謝罪，他跳樓自殺了”。

“這個挨千刀的，撇下我們母女兩相依為命。”

天真的很冷，林青又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看來真的要下雪了。

“您的剪紙能買我一些嗎？”

“你是可憐我嗎？”胡晶晶看著林青苦笑著。

林青撿了幾張櫻花的剪紙。

雪終于下下來了，對面買羊肉串的男人，送來一把傘遞到胡晶晶的手里，眼睛不時瞥林青一眼，仿佛帶著敵意。

林青放下三千塊錢塞到胡晶晶手里，轉身離去，淚滴從林青的眼角輕輕滑落。

胡晶晶，是他深愛十年的女孩，十年的思念也許就在眼角的那滴淚水里，也是十年來第一滴淚水。

后來，林青經常買她的剪紙，他告訴她，他一直等著她。胡晶晶也告訴林青，丈夫去世后她便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賣剪紙，只想能有機會再見到他。每每林青來看胡晶晶，那個賣羊肉串的男人總是遠遠的張望。

直到有一次他沒見到胡晶晶，接著一連幾次一直沒見到她。

林青只得問那個買羊肉串的男人，男人的臉色深沉，用油膩的手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林青，她讓我見到你時把這個送給你”男人的眼睛里也泛起淚花。

打開盒子，盒子里放著曾經他用櫻花給她編織的花環，花瓣早已干枯，萎縮。

“她去那里了”

“她死了，半個月前出了車禍，是我安葬了她，她的女兒在我家，我會對她好的。”

林青表情仿佛突然凝滯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塑，沒有一絲的表情。

電話響了，“林青，我想你，真的很想！”

“娟子，我們結婚吧！今天一起回去看看母親。”

良久，電話的那頭聽到娟子抽泣的聲音，“林青，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十年了。”

林青默默道：“我等我愛的人等了十年，不想再讓愛我的人再等十年”。

人，一生有幾個十年。

雪花還在飄舞，寒冷的冬天也許即將過去，春天已經近了，那時他會去陪著愛他的人去看校園里爛漫的櫻花。

（作者單位：安徽省阜陽市潁泉區周棚街道辦事處社區衛生服務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