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電影《北方一片蒼茫》以濃厚的魔幻現實主義筆觸再現了一個蒼白、寒冷而又無力的世界,導演加入“黑色電影”的表現手法,并采用黑白影像,只余幾處彩色。更重要的是本片運用了符號學,用“鏡子”表達希望人類“攬鏡自省”的期望。
關鍵詞:鏡子;自我審視;象征
電影《北方一片蒼茫》講述了小寡婦王二好在死了三任丈夫后被世界遺棄卻陰差陽錯成為“普度眾生苦,仙女下凡塵”的薩滿仙的故事。在黑白與彩色光影的似真似假中,影片從王二好這一“薩滿仙”的視角出發展開敘事,揭開人類掩蓋冷漠的“遮羞布。博格里認為“在影片中,幾乎任何事物都可以具有象征意義”1。導演蔡成杰顯然深諳此道,他在采訪中曾說過:“電影有講述故事的一部分,也有象征的一部分”,而鏡子和羽毛便是作為象征的那部分出現,影片名字英文譯作《Mirrors and Feathers》, “feathers”譯為“羽毛”,本是圣潔之物,在本片中白鵝被屠殺后的羽毛卻直指人類的殺戮本性。mirrors”譯為“鏡子”,鏡子這一意象在片中多次出現,承擔著重要的表意性功能。
一、鏡子在本片中象征意義
首先,鏡子在本片中象征著人類心理敢于正視自我的那面鏡子。拉康認為在鏡像階段時“我突進成一種首要的形式。以后,在與他人的認同過程的辯證關系中,我才客觀化”2。嬰兒從鏡子中首次看到自己全身,開始辨認自己與他人的不同,是為“一次認同”。導演在片中用“鏡子”企圖使世人認清自我卻因人類善于自我蒙蔽而屢屢受挫。這種受挫主要體現在王二好對鏡子的執著上,她首次從聾四爺家拿鏡子回去時發現村里的女人們來興師問罪,并以莫須有的罪名對二好開槍,鏡子在眾人大鬧之時破碎,于是她又再次從聾四爺家里拿了一面鏡子,結果偶遇劉偉之后又被前來討債的流氓砸碎。這一行為表現了女性的自戀傾向之外3,實則是為“言外之意”掩護,即二好對“認識自我”的執著。
鏡子在這兩次出現時都曾用過特寫鏡頭,分別從破碎的鏡面中映照出愚昧冷漠的村民和再次失望的二好,從類似于“鏡像階段”中首次獲得自身同一性認知的完整個體再次回復到分裂的、碎片式的、混沌一團的自然存在。流氓在面對“本我”時極度惶恐,看到鏡子出于本能行為將其砸碎,而大辣椒為首的村民在碎鏡之前大步走過,他們終于“消滅”了這“照妖鏡”,繼續安然地虛偽度日。在成人階段用“鏡子”來表示認識自我在某種程度上是在二度進行“鏡像階段”,也表明了村民的“巨嬰”身份。
二、鏡子在本片中承擔了“鑒”的功用
《廣雅》中說‘鑒謂之鏡,…與‘監、‘鑒可以互相借用。四川大學王劍在對鏡子的相關研究中則總結了中國古代小說對鏡子的使用更多是借用了“鑒”的功用,而蔡成杰的這部“魔幻片”同樣如此。這部片子再現了一個蒼白、寒冷而又無力的世界,通過“薩滿仙”王二好之手,導演暴露了諸如性侵、販賣人口、違法捕獵、重男輕女以及留守兒童和孤寡老人等殘酷的現實問題。在本片中,現實被刻意分為兩部分:鏡子里的現實與鏡子外的“現實”,鏡子外的現實是被涂抹過的虛偽世界,而映照在鏡子里的現實才是真正的反映著人類“本我”的內心世界。本片內景中每戶人家幾乎都會出現數面鏡子,比如性侵并殺害少女蕊蕊的男人家、重男輕女并賣掉女兒的寶成子家等,滿屋子的鏡子被導演放置于此,企圖使之看清真實的自我卻被他們刻意忽視,于是導演便讓二好出面尋找“鏡子”達到警醒眾人的目的。村民處于被迫狀態下在鏡子前反思卻視而不見,王二好則是主動尋找鏡子自省并企圖幫助村民“回頭”卻終不得愿。
“鏡子”指代對人類真實自我的“審視”,“羽毛”代表“殺戮”,二者的共同出現便是提醒人類必須要反省自身,對自己的惡行承擔責任。鏡子和羽毛同時出鏡共有兩次。一次是在二好的高中同學劉偉家,劉偉將鵝殺之而食,畫面中只剩下一地的鵝毛、帶血的內臟和一把菜刀,旁邊豎立著一面鏡子。另外一次是在殺害蕊蕊的兇手家,導演兩次將羽毛置于鏡子面前,用“鏡子與羽毛”點題。除此之外,死于新年團圓時的孤寡老人聾四爺,被獵人藏了火藥的蘋果炸死的白狐和石頭等無辜的生命無不死于人類之手,導演用數條鮮活的生命來表現了人世間的“蒼茫”!
三、結語
影片既借拉康的“鏡像理論”來表明鏡子對于人們認識自我的重要作用,又將“鏡子”置于東方文學的語境中,取其“鑒”之所義,希望能夠引起人類的自我審視與反思。誠如蔡成杰所說,此片并無批判之義,只為引起人們的思考,為世間敲響警鐘,希望世間再無“蒼茫”。
參考文獻 :
[1]張菁,郭侃俊譯.博格斯,皮特里.《看電影的藝術》[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12.
[2]拉康.《拉康選集》[M].褚孝泉譯,上海三聯出版社,2001.01.
[3]葛理士.《性心理學》[M].大學圖書出版社,1993.
作者簡介:李素英(1992.11-),女,漢族,河南商丘人,在讀研究生,西南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為戲劇與影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