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體”的兒童發展觀與教育啟迪

張重陽

德國教育家福祿培爾（Friedrich Wilhelm August Fr?bel）是19世紀歐洲最具影響的教育家之一，被譽為現代學前教育的鼻祖、“幼兒園之父”。他于1837年在勃蘭根堡創辦了一所以“發展幼兒活動本能與自發活動”為目的的兒童游戲活動機構，并設計了一套供兒童觸摸、玩耍以獲得對世界的認識與感知的玩具“恩物”。1840年，福祿培爾受到大自然的花草與花園中培育花草的園丁的啟發，遂將自己的活動機構命名為幼兒園（Kindergarten）。雖然如今福祿培爾的學前教育思想已廣為認知，并仍在主導著學前教育理論的基本方向;幼兒園也成為了世界絕大多數國家和地區幼兒活動與教育機構的代名詞。但為了更好地理解福祿培爾學前教育思想的發展淵源與理論基礎，也更好地理解幼兒園名稱的由來，發掘在《人的教育》中“人與自然‘統一體”的宗教哲學理念之上所生長的諸多兒童發展觀與教育理念，對當代兒童發展與教育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1“統一體”的古典哲學觀

“統一體”思想是福祿培爾基于其古典哲學觀在《人的教育》一書中貫穿始終的教育思想。它強調作為內部精神的人的發展與作為外部精神的自然的發展的統一。與盧梭、裴斯泰洛齊等人的自然教育觀相比，福祿培爾進一步發展了尊重自然的教育理念，借助自然的發展規律來弘揚兒童發展的規律，使共性統一于個性。

福祿培爾將“統一體”的古典哲學理論應用于兒童發展與教育中，認為兒童可以像自然萬物的生長一樣遵從自然萬物生長的類似原理而獲得更加完善的成長?？偟膩碚f，他的教育思想是源自自然也是通過自然的。

2統一于自然的兒童發展觀

2.1 兒童發展觀的理論基礎

性善論是福祿培爾統一的兒童發展觀的理論基礎。福祿培爾認為自兒童出生以來身上就蘊含著善的種子，這是人的本質。它充分肯定“人之初，性本善”的論調，并堅信就人本身的發展來說要求向“至善”的引導，為其之后的教育理論指明了方向。

2.2 兒童發展的目的

成人往往無法理解兒童已經擁有了許多的寵物或玩具，但在他們遇到新奇的時，即使與之前的并無太大區別，但只要有一點的不同便能將他們的興趣牢牢抓住。此時，兒童其實正是在探求事物與事物之間的內部聯系，是在“尋求生命的統一、生命的表現、生命的聯系，總之是在尋求生命”。如同成人運用的歸納法，兒童也會從多樣中把握事物內部的統一。因此，要遵從兒童發展的真正意義，教育就應著力于啟迪兒童的智慧，迎合兒童發展的需要，而不是單純的從外部傳授知識。

2.3兒童發展的特征

他在《人的教育》中以作為內部精神的人向作為外部精神的常青藤攀緣巨石這一自然現象汲取力量的事例，傳達著“生命統一體”的態度和觀點。福祿培爾認為人和自然處于統一的存在中，人的發展和自然的發展都遵循著同樣的規律。人往往可以從自然界中的某些現象中找到自身發展的途徑、方法。從人與自然的統一，我們也自然推出兒童的發展與自然的統一。

3“統一體”的兒童發展觀對教育的啟示

3.1 注重教育的連續性

福祿培爾主張人的各個發展階段是相互聯系的，他反對把人的發展階段人為的劃分和分割。他認為只有作為基礎的前一個階段發展良好，才能夠推動后繼階段的順利發展。而忽視作為后繼發展階段基礎的先前特別是早期發展階段，便會給兒童未來的發展以及教育者的教育工作帶來難以克服的困難與阻礙。根據作為外界的自然的生長規律，百合花的綻放必然要建立在嫩芽枝葉的生長之上，鳥兒要想飛翔必然也要經歷突破蛋殼的那一天。福祿培爾認為將來的知識學習也應該建立在自然觀察和語言練習的基礎上，否則教學將失去立足的基礎，將會是斷節的。因此，他極力反對某些父母要求自己的孩子跳躍某些發展階段，而在自己的子女還處于幼年時期卻將其作為一個成年人看待和對待的行為。

3.2 順應兒童個性的發展

基于福祿培爾的哲學觀，他認為萬事萬物的使命早已被自然規律所安排，百合花通過長出美麗的花朵與葉子，宣告自然規律的存在;飛鳥通過歌唱和筑巢，表現自然界賦予其的精神和生命。而人也如此，人也應當同百合或飛鳥一樣，始終按照地點、時間、職位以及職業的要求去表現自然界所賦予其的本質和天賦。無論這所要表現和通過學習進一步發展的東西“是何等渺小和不顯眼或何等重大。”即家長不應以兒童的興趣愛好、美好愿望“沒有前途”或“沒出息”為理由否決、斷送兒童的興趣。而應該無論這興趣或志向的渺小或遠大，都欣然接受并予以最大的支持，去促使兒童向著自己的興趣與愿望成長。福祿培爾將兒童的個性與天賦表述為自然的規律，無疑是想向世人證明每個人、每個兒童的發展都存在其自身的的特殊性與個性。

3.3 注重在全面發展的基礎上發展兒童的個性

福祿培爾指出，人的個性、特長在最初還不明顯，在少年生活階段也不具有一定的發展方向。這就需要促進少年兒童的全面發展，從而在此基礎上使教育者，以及少年兒童自己發現自己的本質（即個性）。正如福祿培爾談到的，我們讓兒童探究顏色的目的不是讓每位兒童都稱為畫家，讓他們研究聲音和唱歌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將他們都培養成音樂家。只是為了讓兒童都能夠在全面發展的基礎上發現自己的本質。福祿培爾以“由博返約”的道理啟示我們，為了使兒童能夠在今后的成長過程中發現自己真正的興趣、特長，發現真正符合自己個性特點的職業、領域，就應為兒童從小盡量創造豐富的學習環境和資源，從而為今后更進一步的發展提供基礎。

3.4 重視勞動教育在兒童成長中的重要價值

福祿培爾認為應及早的給予成長中的少年兒童從事外部工作的機會和鍛煉，這是人的本性的要求。嬰兒活動四肢，抓握他人的手指，這所有的手舞足蹈都是其探求外部世界的途徑，表現出兒童“最初的求知欲”。福祿培爾認為教育應該利用兒童的這種求知欲，使兒童通過勞動獲得身體和精神的協調發展。他認為勞動教育的缺失會將兒童引向懶惰。這不僅是福祿培爾當時所處的社會中兒童教育所面臨的問題，也是我們當下兒童仍舊面臨的嚴峻問題。福祿培爾更進一步指出了缺乏勞動教育會使兒童失去判斷自己力量的能力，從而也無法評估和尊重他人的力量，甚至輕視人力與他人的勞動。

如前所述，嬰兒有活動肢體的欲望，兒童也有協助和從事成人工作的欲望，但如果成人武斷的拒絕兒童，就會使兒童“感到自己被拒絕與他們感到與之密切聯系的整體之外?！麄儠械綉嵟妥兊玫《杵饋?。父母這樣地拒絕他們用不著三次，孩子便不會再要求幫助父母和分擔父母的工作了。”因此，對待兒童天然的求知欲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允許他們參與到他們想要參與到的工作、勞動中，讓他們感受自己的、他人的力量，在鍛煉身體的同時獲得更深刻的精神的體驗與發展。因為勞動的過程不僅是兒童創造自身價值的過程，也是自我學習的過程。

3.5 注重培養兒童的自主學習能力

福祿培爾認為教育的目的是喚起兒童對外界事物注意的敏銳度，教育的目的是使人學會注意和思考，十分強調學習者自我的理解體悟。正如講述富含真理的故事時，福祿培爾并不主張將故事中蘊含的高尚品質與美德直接告訴兒童，而是主張將最原本的事實講給兒童，讓兒童自己去找到事實的內在意義，獲得真理或品質的提升。正如他所說的教育的使命：與其說把知識注入到人的心靈內部，毋寧說把更多的東西從人心靈內部引出來。

4結語

縱觀福祿培爾在《人的教育》中有關“統一體”的教育思想，不可避免的帶有時代局限性，他將一切生物的發展規律、特征又或是人的個性、天性都歸為一個統一體，即自然界的規律。但如果站在福祿培爾所處的時代來看，他的教育思想以及兒童發展觀無疑是十分先進和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他通過自己的古典哲學思想將許多當時無法解決的生理學、心理學問題表達了出來，成為教育的寶貴財富。他注重發展兒童個性、促進兒童全面發展、重視勞動教育，以及教育應遵從自然的眾多理念直到今日仍值得我們重新思考與借鑒。

（作者單位：浙江師范大學杭州幼兒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