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蕩（外二章）

⊙紀廣洋

秋高氣爽，云絮飄揚。老牛灣，白花花的蘆葦蕩。鐵錘看管葦塘的茅屋，夏秋季節在葦叢汀柳間深深掩藏。

他妻子玉芳，多年在外打工、闖蕩。他承包葦塘，養魚、牧羊，常年住在汀渚上。

正晌，李嫂給鐵錘送扁食，走進蘆葦蕩。午后，劉嬸在茅屋外嚷嚷，說鐵錘的羊啃了她家地瓜秧。她讓鐵錘開門，要求賠償。李嫂走出茅屋，神情沮喪。

晚上，劉嬸給鐵錘送雞湯，說：“烏骨壯陽，你劉叔在城里被妖精纏上，他沒口福，你快嘗嘗！”

月明星稀，秋蟲淺唱。茅屋里，燈剛關上。李嫂拍得屋門震響。她說：“我家烏雞不見了，被黃鼠狼叼進了蘆葦蕩，你李哥打工不回來，我不敢去追，你快起床！”

劉嬸在屋里撕破嗓：“你家李三拐走了玉芳……你家就養黃鼠狼！”

帶我走吧

驛道，山峽，蜚聲江湖的客棧酒家。

掌柜曾經雄心勃勃，殺人如麻。老板娘人稱梨花，江南名媛，為強占她，他血洗秦淮，又把她娘掠入山峽……他自此偃息旗鼓，為了她。

驛使，快馬，阿杰多次入住客棧酒家。擦身而過的瞬間，梨花輕聲說：“帶我走吧！”

阿杰一愣，眼底心底盡是浮云煙霞。

軍旅，提拔，又過山峽，阿杰帶著大隊人馬。安營，下榻，梨花悄聲說：“帶我走吧！”

阿杰心一沉，這幾年，他沒少夢她。

軍務在身，阿杰依然沉默無話。

斗轉星移，江山易主，阿杰遁入山峽。客棧已然灰燼滿目，房倒屋塌。阿杰橫刀立馬，心情復雜。

崖壁松樹上，梨花飄然落下：“帶我走吧，我娘病逝后，我伺機殺了他……”

阿杰潸然淚下：“他十惡不赦，可他是俺阿大！”

山 洞

一澗山洞，三炷高香。嵐霧縹緲間，他苦苦修煉，光著臂膀。嗖嗖的飛鏢，深深地扎進遠遠的巖墻。

她發似流泉，行如蝶翔，輕靈妙曼地來到他身旁。

他側轉身，問：“你怎么知道的這地方？”

她一臉迷惘：“我、我不知道，感覺像夢境一樣。”

“你難道是夢游？誤上山崗？”

“我傻了唄，夢游無方，到處游蕩。”

他一愣：“你、你沒有傻，是我不該丟下你，逃離家鄉。”

“沒有傻，就是做夢，我剛掐自己的肉，不疼不癢。”

他又一愣，丟下手中的鏢，咣當作響。他緊緊抱住她，淚水，肆意流淌。

“你不用管我，放心去實現你的抱負、理想。”

“不，我想通了，雪恨，興邦，不如讓你安心、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