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心靈的困境
——顧命大與葉紫的命運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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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西能源職業技術學院基礎課教學部

池莉作為“新寫實主義”及“漢派”作家的代表人物,她的小說多寫世俗人生。池莉的其中兩部作品《愛恨情仇》和《所以》展示了人的命運與社會生活的巨大變化,并反映了時代及人生需求的矛盾,讀來引人思索人生。以下筆者將從兩部作品中的主人公的相似經歷加以比較，來展示作品中女性意識覺醒的過程。

一、山雨欲來風滿樓

(一)出生的艱難為走出自我做了鋪墊

顧命大一生下來就伴隨著苦難。她在不該來的時候來到了世上，在缺吃少穿的自然災害年代，生下來因為是女兒，被她爹直接扔進糞桶，卻因糞桶漏水沒有死掉；被父母央求產婆帶到人煙稀少的荒野丟掉凍死，卻因被巡邏隊員發現而送還；在“重男輕女”的時代她的父母因為沒有生兒子而遭全村人嘲笑，所以寄所有希望于這一胎，而又生了女嬰！還好命大，碰上好政策，她被遺棄后由公家人拾起，交還了她父母。所以說顧命大的出生就是一個艱難的開始。

在池莉筆下，同樣，降臨于三年自然災害時期的葉紫，是小知識分子家里三個子女中的老二。因為“是父母意外懷孕的產物，是道德敗壞的囚犯，”從小不為父母疼愛的葉紫，家里的重活，臟活，吃喝拉撒的事情，全部自然而然的落在她的肩上。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正是如此相同的社會背景，如此相同的出身經歷，如此相同的家庭“待遇”，為以后她們的覺醒埋下了伏筆。壓迫越深，反抗越徹底，對于她們來說，這些逼迫她們反抗的因素正可謂是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奏。

(二)家庭環境的壓迫為走出自我做了導火索

顧命大要經受的是來自父母的無名火：“‘命大，過來！’吼叫，責罵，扯頭發，打屁股，脫下新衣裳到豬圈去——做父母的，作為家庭專制者，總有理由，也總有權威實施對他們幼小孩子的仇恨和打擊……”。雪上加霜的是姐姐們對她的痛恨，比起她的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她卻能神奇地存活下來。弟弟的出生，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她要陪同弟弟上學讀書，無形中卻接受了文化教育，而恰恰是這文化教育喚醒了她對愛情的認識。導致她的一生，尤其是婚姻方面，應了“艱難”二字。

而葉紫所處的家庭環境與顧命大的是如此的相似：父母的愛全部恩惠了哥哥和妹妹，唯獨沒有了她的分。而更過分的是母親的一句：“過來！把你的耳朵送過來！”就給予了小葉紫的所有苦難，而此時的父親依然是“那終其一生的茫然神情”，亦或是開了“金口”：“小孩子，少煩大人，聽媽媽的話就是了。”為了擺脫家庭的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糾葛，一向努力的葉子在高考前獲得了“特殊的照顧”，回報她的是一張武漢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形式上，葉紫確實擺脫了家庭的束縛，但實際上卻開始了其一生婚姻的艱難。

無論是顧命大還是葉紫所生活的家庭，都激起了她們的反抗心理，對其家庭環境一生的反叛。她們對家庭的反抗，從小的層面講，是自我拯救，從大的層面講是女性回到自身理性的需要。

二、女人有兩條命：一條生于離婚，一條死于離婚

(一)顧命大的婚姻

顧命大的愛情機會來源于享受了四年的文化教育，而正是這種文化的熏陶，改寫了她的人生軌跡。因為享受了四年的教育，使這個早熟的孩子體驗到了愛情的美妙，于是有了自由戀愛的經歷。以后的生活里她帶上了鄢繼舜的愛，艱難地行走在自己的生命之途中。造化弄人她被迫嫁給了村長的兒子，一個不入她眼殘疾。可那個年代，有著豐厚的家底等于了擁有一切，所以她無法選擇，也不能反抗！因為自由戀愛的小插曲，導致了“驗身”事件的發生，這便是對她終生的辱沒。因為貞潔，卻成了公公侵犯她的借口。對于享受過教育的她，接受不了也容忍不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求死不得的情況下，遇到了河南老九，在他們夫婦合力之下，她再次被強暴了。隨后，她以“生產工具的身份”又被賣了，命運跟她開了巨大的玩笑，讓她再次回到了河南老九的生活中。如果不是兒子的突然出現，她會一直平靜生活到壽終正寢。恰恰是兒子的出現使她被迫離開河南老九，最終死在運送石灰的大貨輪下。

(二)葉紫的婚姻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葉紫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武漢大學中文系，為了擺脫家庭的束縛和父母管教，在即將畢業的時候，偶遇了高干子弟關淳，從而踏上了早婚路。她這一腳踏進的是關淳家早已設計好的為關淳畢業分配能夠留到武漢的圈套。事實結果確實是關淳留下了，而她，一個堂堂的武大中文系的高材生卻被分配到孝感縣文化局，不能留在武漢市。現實的殘酷無情，逼迫她結束為期不到兩個月的頭婚。在遭遇了種種不公平之后她開始隨波逐流。為達到自己的目的，葉紫精心設計了一個騙局：用雞心血來欺騙有“處女情節”的解放軍同志，從而順利調回武漢市文化局。但其貌不揚個子矮小的軍官并不是她愛情的歸宿，于是以工作忙為擋箭牌而遲遲不結婚。當個子高大其貌不凡的導演華林出現在葉紫面前時，她毫不猶豫的投向了華林的懷抱。最終開始一段長達13年的婚姻。終其結果，突然發現，那個“繡花枕頭一包草”的丈夫，竟然搞起網戀。不得已，葉紫結束了自己的婚姻。葉紫表面上走出的是婚姻，實際上卻真正地走進了生活，開始了她吃啥啥香的日子。

在感情上，顧命大、葉紫都經歷了這么多次婚姻的創傷，造成難以愈合的傷痛，但是，她們都沒有因為愛情與婚姻的破滅而一蹶不振。她們都經歷了從出生到四十的人生穿越，而這穿越是對于所有否定的穿越，婚姻的否定只是其中必須經歷的一段路程。她們試圖把婚姻當作自己人生的全部，卻碰到的是社會的欺騙。結束了婚姻，她們用各自的方式，開啟了生命的另一起點，走上了自己的陽光大道。

三、走出自我的輕松

(一)顧命大的日子

顧命大的幸福生活就是她自殺不成，遇上了漁夫——河南老九。日子有豬、有雞、有貓、能吃飽飯就行。河南老九打魚回來，交給她那么幾張紅色的票子就知足了。可是兒子陳富強的尋母讓顧命大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境地，只能告別和自己生活了十二年之久河南老九，隨兒孫回那個令她想起就想死的家。途中顧命大借口尿尿，下車后和拉石灰的卡車相撞，訇然一聲巨響之后顧命大終于實現了自己的愿望，她終于如愿以償地死啦！由此，顧命大終于自由了。

(二)葉紫的日子

生活的艱難，愛情的不幸，并未打到葉子對一切熱情。就像小說開頭說的那樣，所有的結果都只是過程，葉紫還有機會還有時間，迎接黎明從窗口射進的那一束微光！葉紫有著自己的思維能力，自己的生活態度與準則，她自己思考問題，自己描畫未來。在經歷了那么多的苦難還保持著這種樂觀的生活態度，顯然，葉紫在愛情婚姻態度上滲透著強烈的自覺、自主意識。在怨恨、抗爭過后，她回歸到了起點，“香噴噴的日子，不需要那么多的錢，也不需要那么多物質，只要季節還是季節，樹林還是樹林，太陽還是太陽。”

兩部作品中顧命大用死來抗爭這種不自由的生活；而葉紫最終走出了自我，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自由。她們都經歷了千難萬阻，終于沖破了社會的束縛，思想的牢籠，使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華。池莉筆下的她們大膽熱情，主動地去追求自己的愛情。不排除生活中現存的煩惱，但池莉筆下的女主人公具備了自己獨立的人格，敢于向現有的生活狀態進行挑戰，她們對生命的意識無論是建立在放逐的基礎上，還是建立在熱愛的基礎上，都表現出她們內心最真實的一面，因為她們清楚自己的生命是自己掌握的，只有自己才能完善自己的生命與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