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婷婷 重慶師范大學 重慶沙坪壩 401331
1994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西班牙薩拉曼卡召開“世界特殊教育大會”,會上發表的《薩拉曼卡宣言》中明確指出,教育應該滿足所有兒童需要,每一所普通學校必須接受服務區域內所有兒童入學,并為這些兒童所受到的自身需要的教育提供條件[1]。此次大會上第一次提出了要開展“融合教育”(Inclusive Education)。融合教育的提出體現了“教育是一項人的基本權利,也是建立更加公平的社會之基礎”[2]。
融合教育首先顯示了兒童的教育不應該囿于其生理、心理、社會背景、家庭條件等方面的影響,都應享有平等接受教育的權利。其次,融合教育是一種相對于傳統隔離式教學的教育模式,它能夠促進兒童的社會化,更好地推進兒童融入社會。第三,每個特殊兒童都有迥異的生理結構、個性特征和發展需求,而融合教育的核心正是平等、差異和多樣性,這恰恰滿足了特殊兒童對于教育的需要[3]。融合教育的推行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學校的教育生態,融合教育是西方發達國家的教育產物,通過國際組織策動而擴散,它是一個建基于人權和平等觀念,強調尊重差異的教育發展方案[4]。
本文主要通過對文獻的分析,就近二十年融合教育在我國大陸的發展狀況做陳述。為的是理清融合教育在我國大陸發展的理論層次,為我國融合教育今后發展提供參考和啟示。
我國融合教育的主要教學模式是隨班就讀。隨班就讀是基于我國國情而提出的,以融合教育為目標。1987年在國家教委《關于印發“全日制弱智學校(班)教學計劃”的通知》中首次出現,文件中指出:大多數輕度弱智的兒童已進入當地小學隨班就讀。1988年在第一次全國特殊教育工作會議上,提出了我國特殊教育辦學模式是以特殊學校為骨干,以隨班就讀為主體,以送教上門等多種形式為補充。此后十多年里,隨班就讀在法律條文的保障和各方積極支持下得到了蓬勃發展,取得了很多成就。根據最新的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2014年,我國普通小學、初中隨班就讀和附設特教班共招收學生3.80萬人,共有在校殘疾學生20.91萬人,分別占特殊教育招生總數和在校生總數的53.78%和52.94%[5]。我國現階段特殊教育隨班就讀正處于在擴大規模的同時尋求質量提升的關鍵時期。
但隨班就讀仍有一些不盡人意之處。首先,特殊兒童的入學權利沒有得到有效保障,根據2013年《中國殘疾人狀況及小康監測報告》數據顯示,從2008年開始特殊兒童隨班就讀的人數逐年減少,而特殊學校的特殊兒童人數增加,這證明隨班就讀沒有切實進行。其次,由于政策的強制實施,一些學校并未做好準備應對特殊兒童入學后的教學、生活,沒有采取相應的措施,使特殊兒童在學校受到欺凌,以致人格不健全成長。第三,學校特殊教育師資欠缺,普教教師沒有特殊教育知識背景,不能依據學生差異調整教學方法、評估內容,部分特殊兒童出現了“隨班就坐”、“隨班就混”甚至回流的現象。
融合教育課程是融合教育由抽象理念轉變為具體實踐的渠道和工具,其不同于傳統課程( 包括傳統普通學校課程和傳統特殊學校課程) 的地方在于課程中滲透了融合教育的基本精神和原則[6]。融合教育課程的改革不僅是推進融合教育在中國加速發展的助推器,也是全納教育成功的關鍵。但我國目前普遍狀況是隨班就讀教師很少關注課程問題,在教學中很少對課程的合適性與開發進行思考,相關的理論探索也比較少,致使我國隨班就讀的課程改革處于迷茫狀態,并對隨班就讀的成效有很大影響[7]。
對于大陸目前融合教育課程現狀,劉敏認為[8],應以普通教育課程作為學生的主導課程,同時以階段方式呈現能力指標,通過這種方式可以讓特殊兒童融入大環境,并且可以規避降低課程水準的風險。而趙帥勇,鄧猛[9]則認為應強化殘疾兒童受教育的權利本位,從提高教育質量入手,重視隨班就讀學校課程的建設和過程性評價。此外,孫美麗、申仁洪則從美國特殊教育融合課程中總結經驗,認為,通用課程是課程開發的未來狀態[10]。
本研究認為,融合教育課程發展首先需要教育行政機構放下課程權利。如果培養目標和課程設計被高度集中,那么教育便會失去活力、創造力和適應力,對于個體差異極大的特殊孩子來說更是如此。學校、家長、教師、學生、社區才是真正的課程用戶[11]。其次融合教育課程開發還應注意普通兒童的學習需求,考慮如何讓特殊兒童與普通兒童在同一間教室共同學習到與自己階段相符的知識顯得尤為重要,既不能不顧特殊兒童的身心特點,也不能忽略普通兒童在其中的教育需要。
教師是融合教育實施的主體,教師在教育培養特殊兒童的過程中承擔著中流砥柱的作用。我國融合教育需要一定數量規模和質量要求的專業教師,他們既要懂普通教育,又要懂特殊教育,通過他們來切實實施政府的方針政策,保證特殊兒童教育的科學性、有效性,最大限度地發揮特殊兒童的潛能;指揮不同兒童的家長進行有效的家庭教育;號召專業團隊和群眾組織充分理解、認同,合力支持融合教育[12]。面對我國當下特殊教育師資短缺的現狀,師資培訓亟待解決。
我國融合教育師資培訓的方式有兩種。其一是針對需要從事與特殊兒童教育相關工作的在職老師(多以普校老師為主)進行的培訓。這種培訓方式主要由高校知名的特教專業教師、學者授課,主要是讓在職老師們了解特殊教育的大致情況,認識特殊兒童的身心特征,提供一些與特殊孩子相處的方法等,有利于隨班就讀班級的老師開展教學。但其缺點是培訓時間短、內容難度小、實踐練習少,許多老師只能了解到皮毛,在應用方面還存在很多問題。
而另外一種就是針對大學生,大學生先在高校接受特殊教育專業知識和技能的培養,畢業后即可為特殊兒童服務。在最新出臺的《特殊教育提升計劃(2014—2016年)》中指出“鼓勵高校在師范類專業中開設特殊教育課程,培養師范生的全納教育理念和指導殘疾學生隨班就讀的能力”,并首次規定“將特殊教育內容納入教師資格考試”[13]。這說明普通教育職前特殊教育能力培養已經是一個迫切需要解決的議題,即鄧猛所說的“培養融合教育的普及型人才:讓普通教師具備特殊教育技能”[14]。此外對于就讀特殊教育專業的學生,他們不僅要具有特殊教育的能力,也需要有普通教育的能力,即“培養融合教育的專業型人才:讓特殊教育教師具備普通教育能力”。截止2015年,全國已經有近20余所高校設有專科層次特殊教育專業,近50所高校設有本科層次特殊教育專業。這些高校中開始培養碩士研究生的有7所(北師大、華東、華中、西南、陜師大、遼寧師大、重慶師大),開始培養博士研究生的有3所(北師大、華東、華中)[15]。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我國特殊教育專業人才培養已逐步走向專業化多樣化的道路,為我國特殊教育師資培養做出了重大貢獻。
首先,融合教育師資培訓需要結合實踐。我國融合教育課程內容編排及實施方式僅限于教育政策、趨勢、特殊兒童身心特點等內容的理論講授,但對于實踐層面具體如何教育培訓以及個人實踐知識經驗的建構涉及較少,課程內容與實踐的現實訴求差距太大。因此需要提供給受訓者更多實際操作知識,注重學生實踐能力的培養,創設實踐教學情境或機會。在培訓中注重融合教育老師的現實訴求,促進理論與實踐的有機互動,培養能為不同差異兒童提供科學有效教學的優質教師。
其次,我國融合教育教師培訓直指復合型。特殊教育的理論內涵中各個學科相互交叉滲透,其中包括教育學、心理學、醫學、社會學等。而特殊兒童個體間差異特別大,正需要運用各個學科的理論解釋其現象。此外融合教育已成為特殊教育發展的大趨勢,特教專業教師不僅要面對特殊兒童,更多的也要與普通孩子教學相處。因此,在培養特殊教育教師時不僅要考慮專業知識培訓,也應重視融合教育能了的培養。復合型已是社會對人才的必然要求,培養復合型教師可以為不同類型、程度的特殊兒童提供更專業的支持。
融合教育的發展離不開國家政策的支持。從1989年我國開展三類隨班就讀的試驗開始,國家就決定“把殘疾兒童、少年的教育切實納入普通義務教育工作的軌道”[16]。1994年原國家教委(現教育部)頒布的《普通義務教育評估驗收暫行辦法》中,對殘疾兒童少年入學做了具體規定,并將其作為驗收標準之一。1994年,根據殘疾人發展的迫切需要,國務院制定了《殘疾人教育條例》,至今為止仍然是指導殘疾人教育實踐的最詳盡法規[17]。1996年原國家教委頒布的《殘疾兒童少年義務教育“九五”實施方案》,對各地區殘疾兒童少年九年義務教育入學率和教學質量做了明確規定,并提出相應措施,在早期干預、教育管理、師資隊伍、經費等方面加強管理[18]。到2006年修訂的《義務教育法》規定:“普通學校必須接收具有接受普通教育能力的殘疾適齡兒童、少年隨班就讀,并為其學習康復提供幫助”[19]。近兩年來,我國的殘疾人教育政策特別集中于系統建設問題。2009 年國務院轉發的《關于進一步加快特殊教育事業發展的意見》對完善特殊教育系統建設提出了設想,不僅對殘疾兒童義務教育的入學率有了更高的要求,并且關注重度殘疾兒童的受教育問題,提出:“積極創造條件,以多種形式對重度肢體殘疾、重度智力殘疾、孤獨癥、腦癱和多重殘疾兒童少年等實施義務教育,保障兒童福利機構適齡殘疾兒童少年接受義務教”[20]。此外在《特殊教育提升計劃(2014—2016年)》中指出:“要全面推進全納教育,使每一個殘疾孩子都能接受合適的教育”。
經過二十多年,融合教育已經在我國特殊教育樹立起了發展新方向。政策法規的頒布有利于保障融合教育的開展,也保障了特殊兒童的基本權益。但是在政策下行實施的過程中效果卻不盡人意。對參與者,要加強管理者對特殊教育的宏觀把控能力,嚴格監督政策實施者的實施過程及實施成效;對于普通大眾,則要提高公民質素,發揮輿論監督的作用,使惠于特殊人群的政策能落到實處,真正讓他們享受應有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