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縣級劇團的普通演員,有幸在大型現代梆子戲《苦楝樹下莊戶人》中扮演主角謝小玉,無疑是一種機遇和挑戰。謝小玉極為不幸:一歲時父親得了瘋病,持刀趕走了母親;十七年后,爺爺奶奶在尋找母親的途中遭了車禍……戲中圍繞謝小玉臨近高考,如何處理這個冷酷的現實,如何面對失散十七年的母親等等,展開一系列的矛盾和沖突,最終使多災多難的苦楝樹下飄散出久違的歡聲笑語。這個既凄美又溫情的故事以及謝小玉一系列的行為和表現震撼了我,感動了我,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塑造好這個人物。
眾所周知,演員接到劇本后熟背自己扮演角色的臺詞即可,我這回卻不然,不但完成我自己應該做的而且連其他角色的臺詞乃至整個劇本都能背下來。因為我認為主演就像苦楝樹上的樹干,與所有的枝枝椏椏同一命脈,相生相連,主角兒若不把整個戲的大環境小細節以及與之相關聯的人物行為,心里流程統統掌控起來,很難準確地調整情緒,塑造人物。事實證明人們贊揚《苦楝樹下莊戶人》的演出自然流暢,應該于這種“無縫對接”有關。
我是一個年近50歲的母親,要演好17歲的女高中生談何容易?為此,我多次到學校門口觀察、揣摩,有意找一些女同學套近乎,然而收獲甚微。為什么?現在的女高中生盡管學習壓力大,卻沒有其它負擔。謝小玉從小在苦水里泡大,盡管學習成績優異,被縣里重點高中錄取,可她卻承受著家庭負擔和心理壓力,不可能像其它女孩子那樣陽光、灑脫、朝氣蓬勃。為此,我與編導老師商討,將謝小玉定位成一個有憂慮、有陰影但又不卑不亢、進取向上的女孩子。由于我在舞臺上的一言一行都按這個定位演出,專家和同行們連連贊許是現代戲舞臺上的“這一個”。
盡管我不是唯美主義者,但總想把事情做得好上加好。就像穿衣服那樣,感覺哪里不舒服總想理一理,甚至改一改。這回拍戲竟然斗膽向導師們提出了意見。例如,在習唱謝小玉哭爺爺的大板戲時,總覺得心中的悲苦流淌得斷斷續續,便建議作曲老師重新調整唱腔,只用彈撥樂器伴我清唱。結果不僅彰顯了謝小玉當時的心境,而且突出了徐州梆子與河南、山東梆子有所不同的委婉與纏綿。再如當謝小玉得知軋死爺爺的肇事者為了賠償,不僅賣了房料,連身患尿毒癥的妻子也不去醫院透析之后,決意將剛剛收到的賠款退回,對方堅決不收,謝小玉就反復講道理,做工作。每每排到這里,我就覺得既窩心又啰嗦,便建議編劇老師改為“你們要是不收,就回答我一句話:是人長還是錢長啊……”。沒想到,這句徐州人的老實話,就博得觀眾們流著熱淚鼓掌。謝幕時,一位80多歲的老票友哭著說:“這戲太感人了,我盼望有生之年再看到你們的新戲”。
老人的要求不高,但能嗎?我熱切地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