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丹
摘要:《湛然居士文集》是蒙元時期重要的政治家和文學家耶律楚才所著的文章集合,“蒲察元帥”是《湛然居士文集》一書中多次出現的重要人物,他曾多次替成吉思汗及其子嗣的蒙古政權出征西域并在所征服的地區擔任過駐地長官等重要職務。但歷史上有關此人的記載非常之少,以至于后世學者就“蒲察元帥”是誰這一基本性問題都眾說紛紜,文章擬從與中國社科院劉曉先生對于“蒲察元帥”姓名考證的商榷入手,利用詩文互證和史料梳理的方法希望對“蒲察元帥”真實身份做一些初步考證以求教于方家。
關鍵詞:《湛然居士文集》;“蒲察元帥”;身份考證
一、劉曉先生關于“蒲察元帥”真實身份的考證
劉曉先生所寫的《〈湛然居士文集〉中“蒲察元帥”小考》首先列舉了前代學者王國維先生對“蒲察元帥”究竟為何人的歷史學考證。王國維以《蒙韃備錄箋證》為文本資料提出了宋代人李藻可能為“蒲察元帥”其人的看法,但隨后又否認了此看法。緊接其后,劉曉先生又列舉了兩位日本學者的研究看法,他們提出了蒙古時期重要的大臣耶律阿海似為“蒲察元帥”,但劉先生對比《元史》考證出尋斯干而非蒲華城才是這位蒙古重臣的駐蹕所在,因而認定耶律阿海之說不成立。從第二段開始,劉先生就前代和當代學者關于“蒲察元帥”究竟何許人也進行了探討并給出了考證依據。作者以詩文對比的方法考察了金元時期大臣耶律楚材所寫的關于“蒲察元帥”之詩文,對詩中“元帥”、“太守”、“相國”三個頭銜進行了分析和考據,又結合了《元史》和《金史》中關于“蒲察元帥”的記載考證出“蒲察元帥”應為蒲察七斤的觀點,本文對此有不同看法。
二、“蒲察元帥”與蒲察七斤關系之考證
王觀堂依據《蒙韃備錄箋證》指出:“蒲察漢姓為李,依據是蒲察為唐末女真"通用三十姓"之一。金舊姓"蒲察"部族之名為族民之姓。蒲察,東北關外原屬女真,分布廣泛,頗有實力。及金建國,因權勢顯赫,位數國姓之第二位,皇家多與之聯姻。因慕漢家禮儀,改姓為李。該族世居赫圖阿拉(今屬新賓縣),哈達,葉赫烏拉,寧古塔,河圖,訥殷等地。”但從以上資料中可見“蒲察”這一姓氏并不單單全為李姓。《蒙韃備錄》乃是宋朝大臣趙珙所著。宋寧宗嘉定十四年(公元1221),蒙古修國書至南宋朝廷,權臣賈涉命大臣趙珙代表朝廷至蒙古和談議事,行至薊州,會見成吉思汗的得力重臣木華黎。在與其的會談中趙珙得知了蒙古內部的諸多情況,他回南方后以此次會面所談為基礎寫成了一本見聞錄。《蒙韃備錄》是以南宋朝廷為視角,為后世研究者審視蒙古政權成立之初的內部情況多有裨益。書中一章指出:“宰輔拖花者,官至太師,實為三公兔花之兄。原為金人,性情狡詐,后來皆依附蒙古,其人多有將相之才。又有女真人七金宰相。但不知其名,金朝滅亡后率領金朝亡國之臣投靠蒙古。”
書中有“又有女真人七金宰相”一句,亦有“向所傳有白儉、李藻者為相”一句,《蒙韃備錄》的這一句說明李藻曾在蒙古為相。根據《西夏書事》第40卷165頁記載“金朝叛臣李藻、田廣明等動員蒙元政權征伐金朝。蒙元政權擔憂西夏乘其南征之時騷擾邊境,大舉進攻居延城,后由河西走廊進入關中。”,蒙元政權在攻下西夏和金朝后又派兵大舉南下,進攻南宋,為了加快統一全國的進程,元太祖和元世祖招攬了諸多金朝的大臣,如耶律楚材和李藻。這說明李藻曾為金朝人。而且從李藻勸說蒙古伐金可以推斷李藻再蒙古所任官職職位不低。所以李藻在蒙古為相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限于史料的匱乏究竟“蒲察元帥”是指李藻抑或是指蒲察七斤還待有其他歷史材料加以佐證。
三、“蒲察元帥”與耶律阿海關系之考證
對于日本學者所指的“蒲察元帥”為耶律阿海之判斷,我認為要證實這一判斷應從耶律阿海的隨軍征戰的地點和他所任的官職入手。金朝滅亡后,諸多金朝大臣投降蒙古,耶律阿海也于此時投靠蒙古,因其才華被成吉思汗賞識,進入蒙元政權任職。《元史耶律阿海傳》記載丙寅,太祖建元,即大位,前排大將木華黎攻略南方,耶律阿海為先鋒。十月,破宣化,鏖戰居庸關,大捷三河,遂出居庸,進攻冀北。十一月,薊州,涿州,乘勝古北口,木華黎攻下紫荊關。耶律阿海奏曰:“太祖遵循上天有好生之德。基業傳世,不愿殺戮,順因民心。”太祖深贊之。遂遣軍攻冀南、關東諸郡,駐軍燕京之南境。金朝朝廷大驚,請和,諭其使曰:“阿海妻子,為何無故拘役?”遂放其妻子。蒙古師還,會上京。轉年,金朝遷都汴梁,耶律阿海因功勞甚大,得太師之位,行中書省事。幾年后隨蒙古大軍西征,俘虜酋長只闌禿,連克蒲華(今布哈拉)、尋斯干(今撒馬爾罕)等城。耶律阿海留下專門巡撫尋斯干城。這里有一點反駁劉曉先生認為“蒲察元帥”并非耶律阿海的史料依據。《元史耶律阿海傳》根據《元史耶律阿海傳》記載耶律阿海因戰功卓著而被封為太師,且行中書省事。波斯史學家志費尼的《世界征服者史》第16節《不花剌的陷落》記載:攻陷撒麻耳干后,成吉思汗派撻烏沙波斯哈(Tausla Fascal)管治不花剌。由于治理得力,城市重現繁榮。劉先生引用波斯史學家志費尼的著作《世界征服者史》的英譯本,其中有一句“原文作TWSA,它可以讀如Tusha或Tosha.”但根據《世界征服者史》商務印書館2000年版第107頁所注“TWSA,它可以讀如Tusha或Tosha.比較本書以下第一卷87頁不同拼法TMSA(Tamsha)撻烏沙。”這一注釋,Tsmsha一詞的發音與蒲察的發音有較大出入,似乎不可能是蒲察一詞的訛譯。但筆者素無波斯語言學的修養,故不能推測出TMSA(Tamsha)撻烏沙一詞的含義。這有待國內的波斯語言學者進一步考證。
“撻烏沙”為“宰輔”的印歐語系之語音譯文。撻烏沙波斯哈被蒙古統帥鐵木真為“宰輔”,率軍駐守于蒲華城一帶。查閱史料“宰輔”一職系元朝建立后學習漢人政權的職官體制,依元太祖旨意,在朝中設置了“宰輔”一職以使其地位重要。太祖十二年,以國王置太師一員。此時為公元1218年,而蒙古軍隊西征攻下蒲華和尋思干城是在公元1219年至公元1220年之間,由此推斷被成吉思汗任命為“太師”一職的就有可能為耶律阿海。如果上述推斷成立,耶律阿海有可能就是“蒲察元帥”。
如果以詩文互證的方法再來探討,值得關注的是耶律楚材所寫之詩文。七首詩中其詩一的內容是:閑騎白馬思無窮,來訪西域綠發翁。元老規模妙天下,錦城風景壓河中。花開杷欖芙蕖淡,酒泛葡萄琥珀濃。痛飲且圖容易醉,欲憑春夢到盧龍。在這里“元老”一詞是否等同于“塔兀沙”或“太師”之意。此處究竟應譯為“太師”抑或“太守”。如有“太師”之意,“蒲察元帥”是否可稱為“太師”?還有待進一步考證。在耶律楚材的《贈蒲察元帥七首》其一中,稱贊“元老”在蒲華城的治理堪稱“妙天下”,且把錦城風光以“壓城中”做妙比,可見蒲華城在“蒲察元帥”的治理下物阜民豐,百姓安居樂業。但當時城市的繁榮景象是在“蒲察元帥”的治理下取得的如此成就,還是在他人的治理下才使蒲華城呈現出繁榮景象,而“蒲察元帥”只是延續了城市的繁榮,我認為這一點也是考察“蒲察元帥”真實身份的關鍵要素。這一點應從《元史》中的《耶律楚材傳》傳中尋求線索,關鍵在于確定耶律楚材在蒙古軍西征攻下蒲華城的時間段內的行蹤,耶律楚材是否跟隨蒙古軍隊西征,抑或他的駐守地點離蒲華城較近,如上面所提兩點確有一點為實,則能證明耶律楚材的確見過“蒲察元帥”,他所寫的《贈蒲察元帥七首》才能作為佐證的史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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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費志尼著.世界征服者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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