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王考 陳棟榮 張可欣
摘要:1925年,馬廉為孔德學校購得一批曲本,根據(jù)書肆老板/收書攤主提供的信息,鑒定為車王府舊藏曲本。這些信息體現(xiàn)在馬廉購書后不久發(fā)表的簡訊和附在顧頡剛為曲本所編目錄后面的識語。目前,這些信息是決定“車王府”為哪家的唯一線索。我們仔細分析了這些信息,確認“車王府”是散出曲本的車王府,所以“車王”不可能是車登巴咱爾。然后,結(jié)合東四三條的車林巴布王府在1923年前后賣出過書籍及當時北京只有一個車王府的事實,說明“車王府”即車林巴布王府。既然這批曲本多為道光、咸豐年間之物,它們的散出地就應為東四三條的車王府,而非西四大紅羅廠的“車王府辦事處”。此外,我們還詳細地考述車林巴布的世系。
關鍵詞:車王府曲本;車王府;車林巴布;車登巴咱爾;馬廉;顧頡剛
《清蒙古車王府藏曲本》(以下簡稱《車王府曲本》)是清末民初從北京蒙古車王府流散出來的大批戲曲、曲藝抄本的總稱,共約兩千多種,逾五千冊。戲曲部分以京劇最多,次為昆曲、弋陽腔,其他還有秦腔、吹腔、西腔及皮影戲、木偶戲等;曲藝部分包括鼓詞、子弟書、雜曲三大類。《車王府曲本》的發(fā)現(xiàn)是二十世紀中國文化界的一件大事,給近代戲曲史、文學史的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料,價值媲美安陽甲骨、敦煌文書。[1] 但是,收藏這些曲本的“車王府”到底是哪家,學術界還有不同看法。
我們作為車林巴布的曾孫輩,曾經(jīng)聽家里長輩說過他們原住過的東四三條車王府在1923年前后確實賣過一些書,記得其中有大鼓書詞,應該還有其他曲本。但這不足以證明《車王府曲本》是從東四三條的車王府散出。因此,我們考證車登巴咱爾、車林巴布兩位當年在京有府邸的外蒙車王的世系,分析了《車王府曲本》的入藏和散出時間以及當年書肆老板/收書攤主(以下一概簡稱“攤主”,無論事情涉及書肆老板還是收書攤主)提供的線索,從不同角度說明“車王府”即車林巴布王府。
在馬廉(字隅卿)為孔德學校購得這批曲本一個多月后,《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周刊》發(fā)表了一則題為《寫本戲曲鼓兒詞的收藏》的簡訊[2],其中有最關鍵的一句話(以下稱“馬廉的原話”):“本年秋,有個車王府(蒙古王)里賣出大批劇本,都是手寫本,這些是三十多年前的東西,內(nèi)中有些已與現(xiàn)行的不同了。”黃仕忠猜測這則簡訊為馬廉授意,也可能是顧頡剛所寫。[3] 顧頡剛曾多次去孔德學校整理曲本,并在《孔德月刊》發(fā)表了《北京孔德學校圖書館所藏蒙古車王府曲本分類目錄》[4],目錄之后附有馬廉的識語[5]:“這一批曲本,是十四年的暑假之前,買蒙古車王府大宗小說戲曲時附帶得來的。通體雖是俗手抄錄,然而幾千種聚在一起,一時亦不易搜羅;并且有許多種,據(jù)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傳了。十五年暑假中,承顧頡剛先生整理,編成分類目錄。……”以上簡訊和識語包括了所有馬廉從攤主了解到的原收藏地的情況。這些信息雖來自口耳相傳,卻是《車王府曲本》得名的唯一依據(jù),也是目前考證其原收藏地的唯一線索。
《車王府曲本》是如何得名的呢?雷夢水說:“經(jīng)馬、沈兩先生鑒定,為清末蒙古族車王府鈔本 ……”[6] 這句話的意思是經(jīng)過馬廉、沈尹默兩位先生鑒定,這些手抄曲本是從清末蒙古車王府散出的。兩位先生是如何鑒定的呢?由于沒有直接文字記載,曲本上又沒有收藏者的印章、題跋,曲本的散出地點全靠攤主提供。攤主肯定知道曲本的散出地,所以才有以上的“本年秋,有個車王府(蒙古王)里賣出大批劇本”。金沛霖為1991年版《清蒙古車王府藏曲本》所寫前言也說:“本書原名為《車王府曲本》,是據(jù)孔德學校當年購書時攤主所云,后顧頡剛先生整編目錄時所確定。”[7] 也就是說,當時攤主收得曲本的地方叫作車王府。
那么“車王府”又指哪家?顧頡剛晚年寫過一則《車王府劇曲》,現(xiàn)今收錄在《顧頡剛書話》:
“憶一九二五年,北京孔德學校買得蒙古車王府散出劇曲寫本,馬隅卿先生廉囑我整理,曾為編出一目,載《孔德旬刊》(按:原文如此)。其后予至中山大學任教,兼管圖書館中文書,曾向孔德學校借抄一份。前年中大中文系來函,謂擬將此抄件選編一書出版,以供治民間文學者之參考,因詢予車王府歷史,予答以當時未做調(diào)查,無法作具體之答復。推想清道、咸或咸、同間,蒙古有一車王愛聽劇曲,因大量搜集腳本,儲藏府中,此一車王亦未稔為誰,或是外蒙車臣圖汗(按:原文如此)之某一王。外蒙革命后,廢黜王公,其北京府中人員無法維持其生活,遂將什物、圖書盡行變賣。此劇曲抄本已以廢紙稱斤出售,為書店所見,知隅卿愛好劇曲,故送至孔德學校也。…… 然彼府歷史,我實不知,即孔德當時亦不能知,以其已經(jīng)歷數(shù)手也。……”[8] 可見,顧頡剛首先提出“車王”可能是外蒙車臣汗部某王爺。
中山大學學者早期論文沿用此說,但沒給出什么理由。他們既然寫過信給顧頡剛詢問“車王府”歷史,很難相信他們的說法不受顧頡剛的影響。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把推想說成是事實,例如:“今天,我們所說的車王府曲本即指曾藏于北京車臣汗王府內(nèi)的那批曲本。”[9] 馮秉文在20世紀八十年代也說“車王”指車臣汗王。[10] 但清代蒙古王府皆以王爺名字的首字命名,并無以部落名命名王府之例,[11] 所以此說并不成立。
關德棟認為“車王”可能是車布登扎布。[12] 車布登扎布為喀爾喀賽因諾顏部超勇親王策棱(1672-1750)次子。但車布登扎布死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13],其時徽班尚未進京,他不可能收藏京劇,而且沒有其后代有王府在京的記載,所以此說也可以否定。
目前,“車王”的爭議集中在車登巴咱爾與車林巴布之間。兩者都有王府在京,車登巴咱爾一說是根據(jù)曲本的入藏年代,車林巴布之說是基于曲本的散出時間,以下我們逐一詳細討論。
一、車登巴咱爾
郭精銳首先提出“車王”是車登巴咱爾:“‘車王全稱車登巴咱爾王……今天,我們所說的‘車王府即北京‘那王府。”[14] 中山大學學者均從此說。其他學者也附和:“學界一般認為這位車王是車登巴咱爾王,并從《晚清宮廷生活見聞》一書中找到線索,證實車王系車登巴咱爾王的簡稱。”[15] “學界對車王府的主人曾有過多種說法,有外蒙古車臣汗王、車布登扎布、車林巴布說等。但最后這些說法都一一被否定。黃仕忠《車王府曲本收藏源流考》一文考證出車王府真正的主人乃‘車登巴咱爾。”[16] 相關文獻中還有很多類似的話,大多是在沒有舉證的情況下,理所當然地說,而其中所謂“證實”“考證”,最多只不過是給出合理性,并沒有任何直接證據(jù)。本節(jié)從車登巴咱爾世系、車王不是車登巴咱爾的論據(jù)兩方面說明“車王”不是車登巴咱爾。
(一)車登巴咱爾世系
喀爾喀賽因諾顏部超勇親王策棱嫡傳四代至車登巴咱爾。車登巴咱爾生于嘉慶二十二年(1817),幼襲扎薩克親王,長于京師,擅滿、漢語,能詩、畫。道光十四年(1834),娶清宗室多羅貝勒奕繪之女,岳母顧太清為著名詞人、小說家及戲曲家。車登巴咱爾卒于咸豐二年(1852),年僅三十六。車登巴咱爾子達爾瑪生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卒于同治十三年(1874),年僅二十九。達爾瑪子那彥圖(1867-1938)為策棱系末代親王。這個家族的府邸為策棱娶和碩純愨公主時康熙帝所賜,坐落在今安定門內(nèi)寶鈔胡同路西。黃仕忠詳細考述車登巴咱爾的世系,強調(diào)車登巴咱爾與他的子、孫都有聽曲看戲的習尚,并指出車登巴咱爾對戲曲的愛好是受顧太清的影響。[3]
(二)車王不是車登巴咱爾的論據(jù)
郭精銳從曹寬口述的《那王府四十年的滄桑回憶》一文,發(fā)現(xiàn)車登巴咱爾與“車王府”的關系,卻很可能被曹文誤導:“清季北京的王公府第雖然很多,但住的都是滿洲和內(nèi)蒙古的王爵;外蒙古親王在北京設有府第的,只有那王府一處。”[17] 估計當年郭精銳對北京蒙古王府的認識沒有超出曹寬所述,以為除了那王府外,再也沒有別的外蒙王府了。此外,顧頡剛的推想:“推想清道、咸或咸、同間,蒙古有一車王愛聽劇曲”[8],也可能使郭精銳以為“車王”生活在道光、咸豐或咸豐、同治年間。正好那彥圖的祖父是車登巴咱爾,車登巴咱爾又活在道光、咸豐年間,在世時其王府就叫作車王府,而且后來的那王府的破落時間與《車王府曲本》的流散時間相合,那么“車王”就非車登巴咱爾莫屬了。可惜,雖然這座王府車登巴咱爾在世時稱車王府,但到他孫子那彥圖時已改稱那王府;而且,與《車王府曲本》散出的同時,北京還有另一座外蒙王府,車林巴布王府,簡稱車王府[18]。顧頡剛的推想純粹是推想,沒有被證實。上述簡訊和識語都沒有說“車王”生活在道光、咸豐或咸豐、同治年間。況且,《車王府曲本》的流散時間與多數(shù)蒙古王府的破落時間都吻合,所以,其他蒙古王爺也有變賣財物的意圖或需要。反之,在那王府服務四十年之久的曹寬在回憶中只字未提府中藏有幾千冊的曲本。孟克布音(那彥圖之孫)在其文《蒙古那王府邸歷史生活紀實》里多次強調(diào)那王府上下都喜愛京戲,卻沒有提及任何曲本收藏。[19]
為了進一步說明“車王”不是車登巴咱爾,我們檢查黃仕忠對馬廉的原話的解釋:“這里,作者不僅很明白地說‘有個車王府(蒙古王)里賣出大批劇本,而且說‘這些是三十多年前的東西。也就是說,作者非常清楚這‘蒙古車王已不在人世,收藏這些曲本的時間,大約是在30多年以前。”[3] 首先馬廉的原話不是說車王,更不要說這位車王已非常清楚地不在人世。括起來的話“蒙古王”是注釋或補充說明前面的詞語“車王府”,“車王府(蒙古王)”的意思是這個車王府是屬于一位蒙古王的,即蒙古車王府。所以,這句話說的是車王府,不是車王。與這個車王府有關的這位車王當時可能已經(jīng)去世,但這句話并不是說他,所以單從這句話我們不知道他是否去世,而且他與黃仕忠所說的“蒙古車王”不是同一個人。這位與賣出曲本的車王府有關的車王是賣出曲本的車王,但黃仕忠說的“蒙古車王”是收藏曲本的車王。
然后,黃仕忠再細味馬廉這句話,明白到:“馬廉把早已不再叫‘車王府的那王府所散出的小說、戲曲與俗曲曲本仍叫作‘蒙古車王府所藏,顯然他不僅從藏家那里買到了‘蒙古車王府大宗小說戲曲(包括彈詞),而且還清楚地知道這些藏品是數(shù)十年前此府之名叫做‘車王府時期的王爺所收藏的(只是當時他并不知道真實的時間間隔遠不止30多年)。”[3] 馬廉的原話很明白地說有個車王府賣出大批曲本,根本沒提那王府,黃仕忠卻非要說曲本從早已不再叫車王府的那王府散出。馬廉的原話也沒提曲本的收藏,逞論把早已不再叫車王府的那王府所散出的曲本仍叫作車王府所藏。既然顧頡剛一直到晚年還錯誤地推想(黃仕忠認為可能是顧頡剛與馬廉共同推想[3])“車王”是道光、咸豐或咸豐、同治年間外蒙車臣汗部之某一王,馬廉又怎么可能在1925年清楚地知道這些曲本是數(shù)十年前那王府之名叫作車王府時期的王爺所收藏的?而且馬廉不知道此事是正常的,他不可能從攤主那里獲得太多信息,應該除了曲本散出地的地址稱謂就沒有其他了。這個地址稱謂是當時的稱謂(即那王府,假設曲本從那王府散出),攤主一般不會知道該王府兩代人以前的稱謂(即車王府),畢竟該府最后一次叫作車王府已經(jīng)是七十多年前,它改稱那王府也有五十多年之久了。
顯然,馬廉說的“三十多年前的東西”指的是三十多年前的曲本,不是三十多年前的車王府。如果黃仕忠不是受了顧頡剛推想的影響,很難相信他會把“三十多年前的曲本是從車王府賣出”解釋為“曲本是三十多年前的車王所收藏”。除了字義上的錯誤,這個解釋也沒有考慮實際情況,即攤主只會知道當時賣出曲本的車王府,但不會知道三十多年前收藏曲本的車王這個簡單道理。我們對“三十多年前”的準確性不必深究,攤主只是想告訴馬廉這些曲本是幾十年前的東西。
以馬廉的中文水平,他不會不知道“本年秋,有個車王府(蒙古王)里賣出大批劇本”指的是“本年”(1925年)時的車王府。如果馬廉指的是車登巴咱爾在世時的車王府,他必須說“本年秋,有個車登巴咱爾(蒙古王)在世時稱為車王府的府邸賣出大批劇本”,雖然不免有人要問為什么不直接說成“本年秋,有個那王府(蒙古王)里賣出大批劇本”。如果要強調(diào)曲本為車登巴咱爾所收藏,說成“本年秋,有個那王府里賣出車登巴咱爾(蒙古王)所收藏的大批劇本”就更清楚了,問題是馬廉不可能獲得這么多信息,否則他就把這批曲本鑒定為“車(登巴咱爾)王曲本”了。我們必須區(qū)分“車王府曲本”和“車王曲本”這兩個不同的概念。“車王府曲本”指的是車王府歷代王爺所收藏的曲本,收藏者可以是車王本人,也可以是他的前輩(不一定是車字頭的王爺)。“車王曲本”指的是車字頭的王爺收藏的曲本。若不刻意曲解,就不難理解馬廉的原話為:“1925年秋天,有一個當時叫作車王府的地方賣出大批曲本,都是30多年前的手抄本,其中有些已與當時的版本不一樣了。”
根據(jù)馬廉的原話,《車王府曲本》必須從車王府散出,但這些曲本可以是該王府歷代王爺中任何一位所收藏。從1925年的攤主的角度看,這些曲本都是車王府所藏。1925年時的車王府當然不是指那王府(車登巴咱爾在世時的車王府)。郭精銳揚言今天我們所說的“車王府”即北京“那王府”是罔顧事實,聽了只能一笑了之。黃仕忠當然知道那王府早已不再叫車王府,他畢竟說過馬廉把早已不再叫車王府的那王府所散出的曲本仍叫作車王府所藏。但他沒說馬廉把早已不再叫車王府的那王府所散出的曲本仍叫作車王府所散出,可見他沒把1925年時的那王府當作是1925年時的車王府。到這里我們就應該明白《車王府曲本》不可能從那王府散出;反過來說,任何從那王府散出的曲本都不是《車王府曲本》,而是“那王府曲本”,哪怕它們大都是車(登巴咱爾)王所收藏。換句話說,車登巴咱爾收藏的曲本是“車王曲本”,也是“那王府曲本”的大部分。下面我們探討為什么黃仕忠要曲解馬廉的原話。
馬廉的原話清清楚楚地說曲本的散出地叫作車王府。可是,黃仕忠等中山大學學者可能受顧頡剛的推想影響太大,以至先入為主,只管去找收藏曲本的車王。從顧頡剛猜測“車王”為車臣汗部某一王,可知他不了解清代蒙古王府的命名制度,以為車王府的名字不變,即每一代王爺都叫車王。既然《車王府曲本》大多是道、咸或咸、同間之物,他就推想收藏這些曲本的車王是道、咸或咸、同間的車王。在王府名字不變的情況下,這位車王在世時的車王府到曲本散出時仍叫車王府,滿足了曲本散出自車王府的要求。但對清代蒙古王府來說,每一代王爺?shù)拿质鬃侄疾灰粯樱醺蛛S著在位王爺而變,所以,顧頡剛的推想是錯的。這個推想誤導了黃仕忠等學者,讓他們?nèi)ふ业馈⑾袒蛳獭⑼g的車王,得到“車王”為車登巴咱爾的結(jié)果。車登巴咱爾的王府當然叫車王府,但到曲本散出時,該王府已改稱那王府,不能滿足曲本散出自車王府的要求。不同于顧頡剛,黃仕忠等學者是知道上述王府命名制度的,他們本來就不該用顧頡剛的推想來尋找“車王”。
我們不能懷疑馬廉的原話的權威性,否則這批曲本就不叫《車王府曲本》(雖然馬廉從未使用“車王府曲本”一詞,但顧頡剛編目時首次使用“車王府曲本”[4] 是根據(jù)馬廉的原話)。馬廉的原話直述攤主所云,而顧頡剛的推想充其量是一個基于馬廉的原話但有錯誤的推測,我們有何理由不直接用馬廉的原話來尋找“車王府”?馬廉的原話明明白白地說有個蒙古車王府在1925年賣出大批曲本,從這句話,我們知道賣出曲本的車王生活在清末民初。問題是黃仕忠反其道而行,用了顧頡剛的推想而不是馬廉的原話作為尋找“車王府”的線索,得到的結(jié)果卻與用馬廉的原話得到的結(jié)果相矛盾,于是他就扭曲馬廉的原話來自圓其說。
我們不厭其煩地說明了目前最直接的證據(jù)不支持“車王”即車登巴咱爾的說法,而車登巴咱爾與著名詞人顧太清的關系,以及其子、孫都有聽曲看戲的習尚等都不是直接證據(jù)。顧太清對其女婿車登巴咱爾的文化修養(yǎng)肯定有影響,但清代的蒙古王公都有一定的文化,而且都有收藏曲本的經(jīng)濟基礎。清中、晚期皇室對戲曲的喜愛,使其得以盛行,王公貴族上行下效,喜好戲曲的何止車登巴咱爾和他的子孫。在沒有直接證據(jù)的情況下,提出一些推測或意見還是可以的,但這并不證實“車王”是車登巴咱爾。反之,目前唯一的線索指向“車王”即車林巴布。
二、車林巴布
本節(jié)從車林巴布世系、車王是車林巴布的證據(jù)、車王府的文化氛圍三部分,說明“車王府”就是清末民初時的車王府,即車林巴布王府。
(一)車林巴布世系
車林巴布系出成吉思汗黃金家族,其先祖西第什哩,在準噶爾首領噶爾丹入侵喀爾喀時,隨兩位兄長第六代土謝圖汗察琿多爾濟、第一代哲布尊丹巴活佛積極站在清朝一邊。康熙三十年(1691)在多倫會盟上被封為扎薩克多羅貝勒,三十五年(1696)隨康熙帝征準噶爾,四十五年(1706)卒。[20]
丹津多爾濟為西第什哩次子。雍正元年(1723),被封為郡王。二年(1724),準噶爾復叛,丹津多爾濟率兵二千駐扎阿爾泰防守,任左副將軍。八年(1730),被晉封和碩親王。十年(1732),大敗準噶爾,使漠北地區(qū)的局勢得以安定,逐晉智勇親王,與超勇親王策棱齊名。[21]
多爾濟色布騰為丹津多爾濟長子。雍正七年(1729),娶和碩和惠公主(1714-1731),雍正帝養(yǎng)女(和碩怡賢親王允祥第四女)。九年(1731),和惠公主去世,年僅十八。十年(1732),多爾濟色布騰被封世子,外藩蒙古有世子自此始。十三年(1735),多爾濟色布騰英年早逝。[22]
桑齋多爾濟幼失雙親,寄養(yǎng)舅家,主要由外祖母養(yǎng)大。乾隆三年(1738),丹津多爾濟去世,桑齋多爾濟以嫡孫降襲郡王。九年(1744),桑齋多爾濟娶康熙帝第二十一子慎靖郡王允禧的嫡長女縣君。二十年(1755),在征準噶爾及平定新疆蒙古人阿睦爾撒納叛亂戰(zhàn)役中,桑齋多爾濟以一少年,奮勇致力,以軍功被加封和碩親王。二十一年(1756),又被授予左翼副將軍職。[23] 二十二年(1757),就任首任庫倫辦事大臣。[24] 四十三年(1778),病故,子蘊端多爾濟襲爵。[25]
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初,蘊端多爾濟被授予土謝圖汗部副將軍職,隨即被派往庫倫,十二月正式就任庫倫辦事大臣。[22] 道光四年(1824),晉升為土謝圖汗部正盟長。[26] 七年(1827)十月,任內(nèi)去世。八年(1828)三月,其靈柩被運回京治喪,道光帝親臨致祭。喪事畢,道光帝安置其四個兒子,三個兒子留京當差,一個兒子被派往庫倫去學習印房事務,以示皇帝對這位長期擔任庫倫大臣的“蒙古耆臣”的“恩施至意”。[27] 一家四子都得到恩寵,堪是清代蒙古史的特例。
道光八年(1828),蘊端多爾濟長子多爾濟拉布坦襲位。[27] 十一年(1831),任御前行走。十二年(1832),升為庫倫辦事大臣。多爾濟拉布坦賑濟難民,鼓勵經(jīng)商,懲辦煙販,平息蒙旗旗界糾紛,
堪稱一代開明王爺。十九年(1839)卒,子那遜巴圖襲爵。[22]
那遜巴圖仍舊與清室保持良好臣屬關系,可稱為清帝外籓股肱之臣。道光二十五年(1845),任總理虎槍營事務大臣,后又任內(nèi)蒙古鑲黃旗都統(tǒng)。三十年(1850)卒,子鄂特薩爾巴咱爾襲爵。[22]
光緒九年(1883),鄂特薩爾巴咱爾任土謝圖汗部署盟長。[22] 二十年(1894),任御前行走。二十一年(1895),因病乞休,不久去世,以其子車林巴布襲爵。[28]
光緒十二年(1886),車林巴布娶肅親王隆懃次女。二十一年(1895),任乾清門行走,后又任近御之職前引大臣差使。三十二年(1906),因病退去所有職務。[22] 三十三年(1907),回旗養(yǎng)病,此時,他在朝廷已無職務,但光緒帝仍賞其穿帶膆貂褂。[29] 1918年,回京就醫(yī)。1923年,因咳血謝世,曹錕大總統(tǒng)送活牛活羊并派典主官前來祭祀,喪事隆重,事后安葬于北京東直門外靜安莊公主墳。車林巴布為喀爾喀土謝圖汗部西第什哩系最后一代王爺。
(二)車王是車林巴布的證據(jù)
“車王”即車林巴布最有力的證據(jù)就是馬廉的原話:“本年秋,有個車王府(蒙古王)里賣出大批劇本 ……”如上所述,在這句話里“車王府”指的是“本年”(1925年)時的車王府無疑。還有,這是出售曲本的車王府。馬廉購進曲本時車登巴咱爾王府早已不叫車王府,而且車登巴咱爾王府是收藏曲本的車王府,并非出售曲本的車王府。當時北京只有一個車王府,即車林巴布王府。
雷夢水認為“車王府”是清朝末年的車王府:“經(jīng)馬、沈兩先生鑒定,為清末蒙古族車王府鈔本 ……”引用這句話時,劉烈茂卻把“清末”改成“清代”:“…… 經(jīng)鑒定,為清代北京蒙古車王府抄本。”[30] 苗懷明干脆把“清末”從原話刪掉:“經(jīng)鑒定,這些手抄曲本是從北京蒙古族車王府散出的,故后來通稱其為車王府曲本。”[15] 兩位作者如果不同意雷夢水的原話,大可不必采用。他們用了,卻都躲著“清末”一詞,恐怕并非巧合。如果我們把“清末”這個詞放回去,雷夢水的原意就很清楚了,卻與他們倡議的“車王”即車登巴咱爾說法相矛盾。其實,在苗懷明話里,散出曲本的車王府不可能指車登巴咱爾王府,但“清末”一詞能明確地表示該車王府不是那王府。
傅惜華更明白地說“車王府”是清末光緒、宣統(tǒng)時北京蒙古車王府:“北京大學圖書館所藏北京傳統(tǒng)曲藝曲本,原為清末光緒、宣統(tǒng)時北京蒙古車王府故物。至一九二五年,始為北京私立孔德學校圖書館所收購。”[31]
馮秉文在2003年改變其原先對“車王”是誰的看法,在《首都圖書館館藏古籍概述》一文,認為“車王”是車林巴布。[32]
王政堯認同“車王”是車林巴布,但卻說《車王府曲本》從西四大紅羅廠西口路南的鄂公府賣出。[33] 從民國元年(1912)開始,鄂公府是鎮(zhèn)國公銜輔國公鄂多臺住宅,并實際上是車王駐京辦事處。學者推測車林巴布和鄂多臺是從兄弟。[34] 可見兩府關系密切,同時鄂多臺又是一位超級大戲迷,因此,《車王府曲本》從鄂公府賣出不是沒有可能。王政堯還給出其他理由,可惜都不能證明曲本為鄂多臺收藏。其實,王政堯承認《車王府曲本》的收藏與車林巴布和鄂多臺并無直接關系,應該是他們前輩所為。[33] 既然這些曲本不是經(jīng)鄂多臺之手入藏,而王政堯又沒有提出使它們出現(xiàn)在鄂公府的其他途徑,很難想象它們跟鄂公府有何關系。
由于車王長期身體不好,東四三條的車王府逐漸從人們的視線中淡出。與此同時,車王在喀爾喀的祖居又毀于徐樹錚鎮(zhèn)壓蒙古獨立運動的炮火之中。雖然徐樹錚向車王賠禮道歉,允賠損失重建,最后卻因車王逝世(1923年)和徐樹錚被暗殺于廊坊[35](1925年)而作罷。車王逝世后,其后人將王府賣與北洋軍閥財務部長李思浩,得洋二萬六千元,償還車王喪葬所欠外債,這時東四三條的車王府只是一個歷史名詞。前面提到郭精銳以那王府的破落時間與《車王府曲本》的流散時間相合,作為那王府即“車王府”的一個證據(jù)。東四三條車王府的破落,也正是發(fā)生在《車王府曲本》的流散之時。而且,車王的去世,騰房賣府,使到變賣財物更加迫切。
作為車林巴布的曾孫輩,我們知道東四三條的車王府在馬廉購得《車王府曲本》之前不久賣過書。車林巴布長孫女索靜敏(1909-1997)在1990年寫給她妹妹索潔敏(1918-2008)的信中如是說:“在1920年(大約前后)將家中存書賣給琉璃廠書店,書店名稱一時記不清,地點東頭路南經(jīng)理姓馬(是個醫(yī)生給人治病)。出賣的書大約有百種,有圖書集成,全唐詩(銅板),醫(yī)宗金鑒,本草綱目(木板),抄本大鼓書詞,芥子園畫冊(全部木板),其他金瓶梅等等。”[36]
索靜敏從來沒說過書是“打鼓兒的”攤主收的,因為賣的東西還有名人字畫、古玩等,一起拉到琉璃廠是最佳選擇。所以,書應該是直接賣給書肆的,與雷夢水所記述的《車王府曲本》買賣過程不一樣:“1925年秋,由北京宣武門外大街會文書局李匯川介紹,琉璃廠松筠閣劉盛譽從西小市打鼓攤上以廉價購得舊抄曲本一千四百余種。后被北京大學教授馬隅卿與沈尹默先生以五十元為孔德學校購藏……”[6]
黃仕忠詳細地考證了孔德學校收購《車王府曲本》的過程,認為該交易過了十年后雷夢水才到琉璃廠當學徒,他所知道的都應全得自書肆間的流傳,而且在交易過了六十多年后,他才發(fā)表以上記述,其準確性頗值得懷疑。[3] 黃仕忠注意到就在交易后的第五年,日本學者長澤也有記述,卻與雷夢水的不同:“琉璃廠東口…… 路南是宏遠堂趙氏,前年春天把賣給孔德學校的車王府舊藏詞曲的剩余部分,經(jīng)顧頡剛介紹,賣給了廣東中山大學……”[37] 黃仕忠強調(diào)長澤四十年后又重復其宏遠堂記述[38],并列舉了其他論據(jù),表明長澤的記述可信。[3]
據(jù)《琉璃廠小志》介紹,清末民初宏遠堂由冀州人趙氏兄弟經(jīng)營,他們兼精醫(yī)理。[39] 可以看到,除了書店老板的姓氏不同外,索靜敏所說與長澤所說驚人的相似。索靜敏記錯書店老板的姓氏是可能的,畢竟她當年才十幾歲,七十年后回想小時候的事情,精確度不能苛求。但東四三條車王府曾經(jīng)賣過書無可置疑,因為當時她在場,親眼看見書籍被裝上驢車,并且是好多車。這個信息支持“車王”即車林巴布的說法,但它不是必要條件,光是馬廉的原話已足夠決定“車王”是誰。
(三)車王府的文化氛圍
我們上面已經(jīng)說過,現(xiàn)在再重復一遍,清代不喜歡戲曲的王公貴族是少數(shù),用喜歡戲曲來作為收藏曲本的證據(jù)缺少說服力。盡管如此,上述索靜敏信件里的一句話還是值得一提:“在車王年青時代有組織子弟曲一事,府內(nèi)有整套樂器,另外還有整箱的皮影戲的道具。”[36] 從這句話,可見車王年輕時是喜歡戲曲的,只是后來由于健康問題,以至沒有有關他愛戲、看戲的記錄。家里長輩不止一次地說過車王府幾代人都是戲迷,王府里也有戲臺。從各種角度來看,東四三條車王府(這里泛指歷代王府,不止車林巴布一代)都不是文化沙漠,完全有收藏曲本的資格。
和惠公主下嫁多爾濟色布騰,皇室并沒賜予府邸,也許是公主下嫁蒙古王公,理應歸牧,但卻由于種種原因而留京。和惠的陪嫁房產(chǎn)是其親生父親第一代怡親王允祥送的(有一說是第二代怡親王弘曉送給他姐、外甥桑齋多爾濟的),也就是后來的車王府。該府位于東四三條中間路北,其南墻對面為怡親王府北墻。[18] 第二代怡親王弘曉是和惠公主的同母弟弟,幼時受姐姐親自教誨,姐弟感情絕非一般,對自幼父母雙亡而寄養(yǎng)他家的桑齋多爾濟這個外甥自然是關愛有嘉。怡親王弘曉是清代第一藏書家。他非常愛好戲曲小說,其《影堂陳設書目錄》著錄戲曲劇本二百余種,五百五十余冊,[40] 桑齋多爾濟之趣尚當受其舅的影響。
車王府的藏書數(shù)量應該不少,從馬廉的識語:“這一批曲本,是十四年的暑假之前,買蒙古車王府大宗小說戲曲時附帶得來的……”[5] 可知車王府還有大宗小說戲曲。據(jù)黃仕忠考證,總冊數(shù)很可能比俗曲曲本還要多。[3]
《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圖書館古籍普查登記目錄》的前言這樣說:“蒙古王府藏書在海內(nèi)外享有盛名,其所以有名在于它的通俗文學作品,如北京車王府俗曲。現(xiàn)存阿拉善王府藏書雖難與車王府相敵,但通俗文學作品的收藏也是其藏書的一大鮮明特色。”[41] 阿拉善王府藏書雖難與車王府相敵,但也總計九百余種,兩萬余冊[42];車王府藏書數(shù)量可想而知。
如以上索靜敏信件所述,車王府的藏書當不只小說戲曲和俗曲曲本。清代怡親王府在中國藏書史上占有重要席位,車王府的藏書也應受到藏書史研究界的重視[3]。
蘊端多爾濟生于北京,像他父親一樣,也由乾隆帝教養(yǎng)于內(nèi)廷。從這一代開始,這個蒙古家族已深受漢滿文化影響。蘊端多爾濟仿漢族文人習俗,取字“樸齋”,其好友鄭親王烏爾恭額稱“蒙古王蘊樸齋能詩、畫”,《八旗畫錄》及《雪橋詩話》都收錄其作品。[43] 蘊端多爾濟第三子多爾濟旺楚克有女那遜蘭保。那遜蘭保為清代著名女詩人,其子盛昱為晚清滿族宗親最后一位重要文人。
蘊端多爾濟任庫倫大臣這一要職四十多年,道光七年(1827)死于任內(nèi),多爾濟旺楚克扶柩至京,那遜蘭保跟隨,時年四歲,從此定居北京。那遜蘭保生活在家族駐京的王府(即后來的車王府),受教于王府所設家塾,接受滿漢文化。據(jù)盛昱述,那遜蘭保“七歲入家塾,十二能詩,十五通五經(jīng)”,師從正黃旗漢軍旗人陳廷芳之女,即《冰雪堂詩稿》的作者陳氏,號歸真道人。那遜蘭保“幼受詩于外祖母英太夫人”,這英太夫人即滿洲旗人費莫英志之妻完顏金墀,滿族女詩人,著有《綠蕓軒詩集》。[43] 這說明當年的多王府(后來的車王府)充滿文化氣息,王府中的子弟自幼就接受漢族文學經(jīng)典的熏陶,有一定的文化修養(yǎng)。這個時期王府人丁興旺,多爾濟拉布坦一門四杰的子女都生活在王府里。這個時期正好與《車王府曲本》的主要收藏時間相合,“車王府”從抄書坊購入子第書曲本,也基本上發(fā)生在這個時期。[3]
楊鐘羲曾撰《意園事略》來評價盛昱。文中“少即劬學十歲時賦緣豆詩立成四句作詩送表兄鄂特薩爾巴咱爾郡王即用特勤字 ……”[44] 表示盛昱從小就在文史領域展露才華,令人驚嘆。盛昱送詩的這位表兄鄂特薩爾巴咱爾,乃車林巴布之父。從這送詩事件,可知鄂特薩爾巴咱爾亦非泛泛之輩。他有手書楷書七言聯(lián)留世,出現(xiàn)于2015年秋季北京百衲拍賣會。[45]
盛昱也是有名的藏書家,民國元年,盛昱的數(shù)十箱藏書被宏遠堂趙聘卿、正文齋譚篤生用二千金購得。[46] 后來車王府的藏書賣到宏遠堂,也許并非偶然。
三、結(jié)語
自從《車王府曲本》的發(fā)現(xiàn),學者們做了大量研究,卓越成果不斷。美中不足的是,“車王府”到底何指,目前尚有爭議。主要原因是沒有收藏或抄寫這些曲本的文字記載,原抄曲本又沒有收藏者的印章或題跋,學者們對“車王府”是哪家的說法,最多就是給出其可能性,并沒有直接證據(jù)。其實,在馬廉為孔德學校購入這些曲本的時候,書肆老板/收書攤主還是提供了足夠的信息,作為《車王府曲本》得名的依據(jù)。如果我們不刻意曲解馬廉的原話,本著書肆老板/收書攤主不會知道收藏曲本的車王,只會知道散出曲本的車王府這個常理,就會明白“車王府”是散出曲本的車王府,即“車王”不是車登巴咱爾,并且不難發(fā)現(xiàn)“車王府”就是清末民初時的車王府,即車林巴布王府。所以,“‘車王實際上是車登巴咱爾”“證實‘車王是車登巴咱爾”等言論是不對的。既然《車王府曲本》的收藏始于道光年間或以前,它就應該發(fā)生在東四三條的車王府(當年可不叫車王府),而不是在西四大紅羅廠的鄂公府(當年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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