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黎俐
摘要:湖南產生了許多摩崖石刻群,浯溪碑林就是其中代表之一。舉世聞名的《大唐中興頌》就坐落在浯溪,其中最著名的是顏真卿《大唐中興頌》,其大字楷書在用筆、結構、章法等方面具有鮮明的書法藝術特色,后世對它的研究絡繹不絕,同時,為當代書法創作提供了不少的啟發。
關鍵詞:大唐中興頌;石刻書法;浯溪碑林
一、《大唐中興頌》的歷史文化背景
碑林多集中在我國北方地區,南方的甚少,湖南浯溪碑林是較為知名的一處。湖南的書法石刻的形制種類豐富,摩崖、碑、墓志均有,由于特殊的自然地理環境,多以摩崖形式存在。由于唐宋以來,特別是在宋代,隨著政治經濟的發展,眾多山水勝地得到開發,許多城市也成為歷史底蘊深厚的古城,吸引著文人騷客來此吟詠,這些都是湖南石刻發展的原因。湖南產生了許多摩崖石刻群,浯溪碑林就是其中代表之一。浯溪,因元結和顏真卿而聞名天下,由《大唐中興頌》而衍生的浯溪“中興”話題一直在延續不斷。元結對浯溪的山水十分喜愛,留下了不少詩文,將自己撰寫的詩文請人書丹刻石,留下篆書摩崖“三吾碑”,是罕見的唐代篆書精品。后來,又有顏真卿書丹的《大唐中興頌》。自此,浯溪始為人重。后世又紛紛題刻,浯溪石刻群遂成為湖湘南部獨特的人文景觀。
浯溪碑林最著名的《大唐中興頌》因元次山文、顏魯公書,與浯溪清絕的山光嵐氣,曾經被并稱為“三絕”,因而《大唐中興頌》又被稱之為“三絕碑”。繼《大唐中興頌》開湖南石刻先河后,隨著湖湘文化在宋代的崛起,湖南石刻在宋代正式進入繁榮時期。較前代而言,宋代石刻的形制種類更加豐富,且各種體裁兼備,尤其以摩崖石刻著稱,其內容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具備文獻、文學、書法多重價值。
二、《大唐中興頌》的書法藝術特色
《大唐中興頌》全文一共有三百三十二字,每個字直徑約十五厘米,有二十一行,滿行二十字,其內容為元結撰《大唐中興頌》歌頌了唐朝平定安史之亂、收復兩京的中興業績,滿行大字,氣勢雄渾,其書寫風格與內容是極為吻合的。《大唐中興頌》的出現,彌補了榜書書法技法方面的空缺,為后世的大字書法創作帶來了巨大的啟發。碑刻是書法的重要一支,鐫刻者通過對書家的筆墨線條結構的理解與把握,呈現一幅幅令人出賞心悅目、陶冶性情的造型藝術作品。點畫的呼應、用筆的頓挫、結構的巧妙、章法的局部,不同的題材、不同的表達、不同的組合,這些都是書法中無形存在的藝術美。顏真卿,唐代著名書法家,他的書法與柳公權并稱“顏筋柳骨”。楷書代表作品有《多寶塔碑》《麻姑仙壇記》《顏勤禮碑》。顏真卿與柳公權雖并稱,但二者之間的比較從未中斷,衛夫人書論《筆陣圖》提道:“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謂之筋書,多肉微骨者謂之墨豬;多力豐筋者圣,無力無筋者病”[1]。二者書風各有特色,難分上下,也各說紛紜。
除此之外,我們可從顏體楷書的代表作進行分析對比,《多寶塔碑》現藏于陜西西安碑林,是顏真卿44歲時的作品,學顏宜從此碑入手。整篇充滿盛唐氣息,用筆整密多姿,是顏體開始蛻變的一個階段。唐朝抄經盛行,同處那個時代,《多寶塔碑》就有寫經的印記,用筆動作扭動之勢,特別是起收筆,豎畫向左上方傾側明顯,收筆捺腳突出,結構有外拓之勢,但仍可觀察到部分動作與外拓不一,整體舒展飽滿。再來看看《麻姑仙壇記》,原碑已燒于大火之中,現能見到的是臺北故宮博物院所藏的明拓翻刻本,用筆上瘦硬了不少,發生較大變化的是結構方面,也是此碑的特色亮點,重心下移,與篆書的重心下移相近,使得整篇更為質樸有趣。章法安排上有列無行,上下字之間緊密,與篆隸的章法接近,也與字體結構有關。此碑與《大唐中興頌》更為突破的是,不僅用筆融入篆隸風格,結構也發生了變化,章法上布局大膽嘗試,是唐代妍美書風外,拙樸風格的出現。最后來看看《勤禮碑》,其晚期的代表作,內容是顏真卿為曾祖父顏勤禮撰文并書寫。用筆上已完全融入篆隸筆法,起筆逆鋒、藏鋒、露鋒切換自如,使得筆畫動作更為豐富完整,結構處理方面疏密對比、長短對比,從容熟練,并加強主筆的突出,舒展有力。章法安排上又進行了改進,縮小行距,讓行距和字距接近,使得整篇更有視覺沖擊感。
而《大唐中興頌》處于顏體楷書趨于成熟的階段,特別是在用筆方面,改一往顏體楷書橫細豎粗的習慣,起收筆動多為藏鋒,加強線條中段的質感,開始融入篆書的筆法,渾厚雄強,呈現出不同的開闊的氣勢。結構方面,《大唐中興頌》的外輪廓相對整齊方正,沒有刻意的外拓,而是根據其字形本身字勢來布局,清晰自然,是早期的碑帖的結合體。章法方面,自最早的文字甲骨文出現以來,幾乎都是從右行開始,這塊碑與以往碑刻不同,從左往右書寫,也曾有不少文人推測左行章法,或是作者元結的暗諷之意,或是書家顏真卿有意為之,不得而知。單字之間緊湊,行列之間稍隔開,列距大于行距,開辟了大字榜書新的書寫方式。后人對此碑的評價非常高,書法家歐陽修曾贊嘆:“書字由奇偉而文辭古雅”。清代楊守敬稱贊《大唐中興頌》:“雄偉奇特,自足籠罩一代。”通過顏真卿作品的對比梳理,發現《大唐中興頌》因其摩崖石刻的特殊性,也因其觀賞的需要,這種沖擊是其他碑帖無法代替的。它處于中和的階段,用筆方正厚實,結構逐漸外拓,章法開創新意,這是書家偉大的創舉。伊秉綬先熟悉以隸書擅名天下,上溯至顏真卿,深得魯公筆意。沙孟海先生《近三百年的書學》說:“尋常學顏字的,只知聚,不知散,只知含,不知拓,他可是能散能拓的了。”[2]學顏真卿著名的還是何紹基,楊瀚《息柯雜著》說:“貞老書專從顏清臣問津,積數十年功力,探源篆隸,入神化境。”[2]清筆者親自駕車前往浯溪碑林瞻仰,身臨其中,不禁感嘆其壯觀。回至家中,提筆臨習,深知點畫不易,大字更艱難。
三、《大唐中興頌》對浯溪碑林的影響
自顏真卿《大唐中興頌》出現后,不少文人慕名紛紛前往浯溪,他們運筆抒懷,吟詩作賦,使浯溪滿山皆字,篆、隸、楷、行、草五體兼備,成為重要的書法寶庫。其中較著名的有米芾《浯溪詩》、黃庭堅《題中興頌摩崖》、何紹基《題摩崖中興頌》、吳大瀓“新三銘”以及越南使者的題刻,一共保存了唐、宋、元、明、清以至于民國歷代書畫詩詞題刻五百多塊,名家薈萃,書法藝術價值極高。浯溪碑林的詩詞文化也是璀璨奪目,高手如云,甚至有的留了詩文,但沒有刻碑,是一份不可多得的詩詞長廊。
浯溪碑林的藝術美是無形的,歷史上對它的評價也是非常高的。也有“溪山留勝跡,文字結奇緣”的美贊,元結于此結緣,中興頌也因此流傳,孕育瀟湘,讓每一位讀者感受不同時空文化的碰撞,讓讀者與欣賞著達成共鳴。浯溪碑林對湖南石刻藝術的發展也發揮了積極作用,不僅數量之多,在內容、風格、繼承與發展方面,都做出了重要貢獻。
參考文獻:
[1].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書畫出版社,2009.
[2].中國書法史[M].江蘇教育出版社,2009.
[3]毛全周.碑林書法的文化藝術價值及審美意蘊研究——以湖南永州浯溪碑林為例[J].云夢學刊,2010,31(01):114-116.
[4]王君知.中國早期的石刻傳播——以永州碑刻為例[J].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09,30(07):241-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