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占東,楊佳,張蘇明
研究表明,長期過量飲酒可影響神經系統結構及功能,導致認知功能損傷、情緒障礙、感覺及運動功能異常等神經精神癥狀,并對患者人格及心理狀態產生不利影響[1-2]。危險飲酒指每周或每日平均酒精攝入量超過安全界限并有產生不良后果的危險,是心腦血管疾病的重要危險因素之一;腔隙性腦梗死約占缺血性腦血管病的25%[3],但目前關于危險飲酒對腔隙性腦梗死患者神經心理學及人格特點的影響研究報道較少見。本研究旨在對比分析男性腔隙性腦梗死共危險飲酒與非危險飲酒患者神經心理學及人格特點的差異,為提高男性腔隙性腦梗死患者對戒酒重要性的認識等提供參考。
1.1 研究對象 選取2016年5—10月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同濟醫院神經內科門診及住院部收治的男性腔隙性腦梗死患者124例,根據其危險飲酒情況分為共危險飲酒組52例和非危險飲酒組72例。納入標準:(1)年齡≥45周歲;(2)符合1995年全國第四屆腦血管疾病學術會議修訂的《各類腦血管病疾病診斷要點》[4]中的腔隙性腦梗死診斷標準并于發病1周內確診;(3)顱腦磁共振成像(MRI)檢查結果符合腔隙性腦梗死影像學診斷標準,并排除表現為廣泛白質脫髓鞘者;(4)意識清楚、無明顯語言及表達障礙;(5)生活基本自理、日常生活活動能力量表(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ADL)評分>60分;(6)合并高血壓者;(7)患者及其家屬經知情面談后自愿參加本研究,并能配合完成訪談及量表的填寫。排除標準:(1)合并原發性呼吸、消化、心血管、血液、免疫系統等慢性疾病或明確的惡性腫瘤者;(2)合并非酒精所致智力或精神障礙者;(3)有明確的腦出血、腦梗死、腦部腫瘤、甲狀腺功能異常等病史或顱腦手術史者;(4)曾經或正在服用葉酸或維生素B12及可能影響認知功能、情緒及精神癥狀的藥物或存在藥物濫用者;(5)伴有嚴重意識障礙、視力障礙、聽力障礙、語言障礙等者。
1.2 危險飲酒的定義 參照美國國家防止酒精濫用與酒精中毒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n Alcohol Abuse and Alcoholism,NIAAA)飲酒分類標準[5]及《中國居民膳食指南(2007)》[6],以男性飲酒量超過14個標準量/周或一次性飲酒超過4個標準量為危險飲酒,其中1個標準量指12 g純酒精,即葡萄酒180 ml或啤酒360 ml或90標準度酒精飲品45 ml。
1.3 觀察指標 收集兩組患者一般資料(包括年齡、文化程度、職業類型、吸煙史及父母飲酒情況),并采用面談形式進行蒙特利爾認知評估量表(Montreal Cognitive Assessment,MoCA)評分、艾森克人格問卷(Eysenck Personality Questionnaire,EPQ)評分、癥狀自評量表(Symptom Checklist 90,SCL-90)評分,采用計算機錄入數據。
1.3.1 MoCA評分 MoCA包括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命名、記憶、注意力、語言、抽象思維、定向力共7個領域,滿分30分,以MoCA評分≥26分為認知功能正常,<26分為認知障礙(受試者受教育年限<12年者MoCA評分加1分);我國同類人群研究結果顯示,MoCA信度為0.95,效度為0.85[7]。
1.3.2 EPQ評分 EPQ適合各類人群,是目前在醫學、教育、心理及司法等領域應用最廣泛的人格分析問卷之一,其人格分析建立于人格的3個基本因素,即內外向性(E)、神經質(N)、精神質(P),其中E與N是雙極量表,反映程度變化,E主要測量性格的內外傾向,N主要提示情緒的穩定性,而P為單極量表,P評分低視為正常,P評分高則主要反映冷漠、獨身、殘忍、具有敵意等特質;此外,掩飾性(L)是受試者掩飾自身真實想法或社會性樸實幼稚水平的衡量手段,也能代表一種穩定的人格。
1.3.3 SCL-90評分 SCL-90是在精神障礙與心理疾病檢查中應用最廣泛的心理學量表,其包含9個反映不同癥狀的因子,即軀體化、強迫癥狀、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敵對、恐怖、偏執及精神病性,可從思維、情感、行為、人際關系、生活習慣等維度評估受試者心理狀態;SCL-90共包含90個項目,采用5級評分法,無、輕度、中度、相當重、嚴重分別按0、1、2、3、4分計算,每個因子評分反映該因子癥狀嚴重程度,而總癥狀指數又稱總均分,可從總體上反映受試者心理健康狀態。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1.0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x ±s)表示,采用兩獨立樣本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M(QR)表示,采用秩和檢驗;計數資料以百分數表示,采用χ2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一般資料 兩組患者年齡、文化程度、職業類型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吸煙史、父母飲酒情況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2.2 MoCA評分 共危險飲酒組、非危險飲酒組患者認知障礙發生率分別為59.6%、56.9%,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0.088,P=0.766)。共危險飲酒組患者視空間與執行功能、記憶、注意力評分及MoCA總分低于非危險飲酒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命名、語言、抽象思維及定向力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MoCA評分比較〔M(QR),分〕Table 2 Comparison of MoCA score between the two groups
2.3 EPQ評分 共危險飲酒組患者E、N、P評分高于非危險飲酒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L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2.4 SCL-90評分 共危險飲酒組患者軀體化、人際關系敏感、焦慮、敵對、偏執、精神病性因子評分及SCL-90總均分高于非危險飲酒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強迫癥狀、抑郁、恐怖因子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3 兩組患者EPQ評分比較〔M(QR),分〕Table 3 Comparison of EPQ score between the two groups
研究表明,長期過量飲酒可導致慢性酒精中毒,而酒精的直接及間接毒性作用可導致神經系統損傷,進而波及大腦、小腦、腦橋、脊髓、周圍神經及肌肉組織等,造成慢性精神癥狀及廣泛而嚴重的神經系統損傷,最終引發癲癇、癡呆、震顫、譫妄、幻覺、妄想、共濟失調、末梢感覺障礙、無力等神經精神癥狀[8-10]。此外,長期過量飲酒還可導致人格改變、焦慮和情感障礙發生率升高,影響飲酒者心理健康狀態,部分飲酒者甚至會出現自殺、犯罪等[5,11]。對于腔隙性腦梗死患者,危險飲酒除扮演“因”(危險因素)的角色,還因其長期對神經系統的損傷、嗜酒行為產生的心理學基礎及引起的心理學特點改變而作用于腔隙性腦梗死患者并對其神經心理學及心理學特點造成復雜影響。
有研究表明,適量飲酒可降低癡呆發病風險,但長期過量飲酒會導致認知功能衰退[10,12-14],而戒酒后認知功能損傷患者的認知功能有所恢復,提示神經具有可塑性且酒精性神經系統損傷具有一定可逆性[15-17]。本研究采用MoCA進行認知功能評估,結果顯示,與非危險飲酒組相比,共危險飲酒組患者視空間與執行功能、記憶、注意力評分及MoCA總分降低,提示男性腔隙性腦梗死患者視空間與執行功能、記憶力及注意力損傷較重,認知功能較差。本研究結果還顯示,兩組患者認知障礙發生率及命名、語言、抽象思維、定向力評分間無統計學差異,分析其原因可能與本研究樣本量較小、兩組患者吸煙史及父母飲酒情況存在差異等有關。

表1 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n(%)〕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informa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表4 兩組患者SCL-90評分比較(分)Table 4 Comparison of SCL-90 score between the two groups
既往研究表明,長期過量飲酒可引起人格改變,如責任感及道德感下降、對家庭及工作的關心減少、倦怠而不作為、愈加以自我為中心等[7,18]。本研究采用EPQ進行人格分析,結果顯示,共危險飲酒組患者E、N、P評分高于非危險飲酒組,提示與男性腔隙性腦梗死非危險飲酒患者相比,男性腔隙性腦梗死共危險飲酒患者存在明顯人格改變,常表現為愛社交但易產生孤獨感、對人抱有敵意、追求刺激與冒險、易沖動、易粗心、反應迅速強烈、情緒易失去控制、易患多種心身障礙、在渴望得到關注的同時又較難真正適應環境與他人。
SCL-90中的軀體化因子指如頭痛、背痛、肌肉酸痛等焦慮的其他軀體表現及心血管、消化、呼吸等系統的軀體不適感;人際關系敏感因子主要指人際交往中的不自在與自卑感;焦慮因子指煩躁、緊張、神經過敏等及由此產生的如震顫等軀體征象;敵對包括敵對性的思想、感情及行為;偏執主要指投射性思維、敵對、猜疑、妄想等;精神病性因子是反映精神病性行為和生活方式的主要指征。本研究采用SCL-90進行心理健康狀態評估,結果顯示,共危險飲酒組患者軀體化、人際關系敏感、焦慮、敵對、偏執、精神病性因子評分及SCL-90總均分高于非危險飲酒組,提示男性腔隙性腦梗死共危險飲酒患者軀體化、人際關系敏感、焦慮、敵對、偏執、精神病性癥狀與男性腔隙性腦梗死非危險飲酒患者相比更為嚴重,心理健康狀態較差。
綜上所述,與男性腔隙性腦梗死非危險飲酒患者相比,男性腔隙性腦梗死共危險飲酒患者視空間與執行功能、記憶力及注意力損傷較重,存在明顯人格改變,認知功能及心理健康狀態較差,因此臨床應加強對男性腔隙性腦梗死共危險飲酒患者的重視,積極予以必要的醫學及社會心理干預,以提高其治療依從性、治療效果并改善其長期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