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腦腸軸學說探討頭針治療胃腸疾病的思路

張敬苑 蘭益 袁秀麗

摘要：現有針灸治療胃腸疾病的臨床研究眾多，但以頭針為主改善胃腸功能的機制尚不明確。近年來研究發現腦腸軸（Gut-brain axis，GBA）在胃腸疾病的發病機制中起著關鍵作用，為解釋頭針治療胃腸疾病提供了可靠的現代理論依據。筆者基于腦腸軸學說初步探討頭針治療胃腸疾病的可行性及其理論依據。

關鍵詞：頭針;腦腸軸;胃腸疾病

中圖分類號：R245.32+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7-2349（2019）10-0083-03

胃腸疾病包括胃、十二指腸和腸道疾病，頭針治療胃腸病古籍中早有記載。目前研究較多的頭針治療原理有全息生物學原理、大腦功能定位原理和經絡學說[1]。近年來新興的腦腸軸（Gut-brain axis，GBA）學說為解釋頭針治療胃腸疾病提供了新的研究方向。腦腸軸是大腦和胃腸道之間能雙向調節的復雜神經體液通信網絡，包括中樞神經系統（CNS）、自主神經系統（ANS）、腸神經系統（ENS）、神經內分泌免疫系統以及腸道微生物群[2]。通過腦腸軸的雙向通信，來自大腦的信號可以影響胃腸道的運動、感覺和分泌方式;來自胃腸道的內臟信息可以影響大腦功能。而實現這一功能與軸上各組成部分密切相關。概述如下。

1腦腸軸

1.1中樞神經系統在腦腸軸中的作用中樞神經系統可以對胃腸道進行調控，胃腸和中樞神經系統之間的每個通信途徑可涉及神經肽和與其結構相似的信號分子。神經肽是由中樞和外周神經元以及胃腸道中的內分泌細胞產生的。已知神經肽如P物質、神經肽Y、降鈣素基因相關肽、血管活性腸多肽、生長抑素和促腎上腺皮質激素釋放因子（CRF）等在腦腸雙向通信中起著重要作用。研究發現神經肽在功能上和解剖學上與中樞神經系統相關，在促進胃黏膜完整性方面起主要作用[3]。中樞神經系統通過交感神經傳出神經元、副交感神經傳出神經元、腎上腺髓質的神經內分泌因子、腎上腺皮質的神經內分泌因子者四個載體與腸道進行信息交換[4]。

1.2自主神經系統在腦腸軸中的作用自主神經中的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在調節胃腸運動和感覺方面起著重要作用。交感神經抑制胃腸蠕動與消化作用，若交感神經受到刺激可以使黏膜血管收縮，直接或間接引發胃腸疾病。相反副交感神經則擴張胃腸道血管，促進胰酶分泌，增強食物的消化與吸收[5]。迷走神經[6]是一種混合神經，具有80%傳入纖維和20%傳出纖維，迷走神經傳出神經支配許多器官，包括腸道。研究發現迷走神經是神經免疫和腦腸軸的關鍵組成部分。其傳入纖維存在于固有層和胃腸道隱窩內，通過其傳入纖維刺激下丘腦-垂體-腎上腺（HPA）軸，使腎上腺釋放糖皮質激素，并且還參與膽堿能抗炎通路。

1.3腸神經系統在腦腸軸中的作用腸神經系統[7]分布于消化管的全長，包含數千個神經節和大約4億個神經元，腸神經系統保留完整的反射通路，具有自主功能，可控制消化系統的局部生理狀態。腸神經系統涉及多種功能，包括：控制胃腸動力、感覺，調節液體交換、局部血流，調節胃和胰腺分泌、胃腸內分泌功能，參與防御反應和腸腸反射。腸神經系統和中樞神經系統之間的直接通信是通過迷走神經介導的。研究證實腸神經系統與調節腸道黏膜功能有關，參與構成腸道屏障，影響胃腸黏膜通透性，黏膜細胞的構建和增殖。

1.4神經內分泌免疫系統在腦腸軸中的作用神經、內分泌、免疫系統通過共同的介導物質，如神經遞質、激素、細胞因子進行信息交換，調控胃腸道內外環境變化。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HPA）對于維持體內平衡至關重要，并且在內分泌系統的反應和對各種應激的行為活動中起重要作用。下丘腦釋放的CRF可以在基礎和應激條件下激活HPA軸，參與胃腸運動的功能改變，影響平滑肌收縮、黏膜通透性、粘膜輸送和內臟疼痛敏感性[8]。腸道免疫系統由先天和適應性免疫組成，有助于維持正常的胃腸功能，腸道免疫功能失調時，會致胃腸疾病的發生[9]。研究發現CRF還可以刺激胃腸中的免疫細胞釋放促炎細胞因子TNF-α、IL-1、IL-6、MIP-1α導致炎癥發生[10]。

1.5腸道微生物群在腦腸軸中的作用腸道微生物群是由細菌、古細菌、真菌、原生動物和病毒構成的集合體，存在于所有哺乳動物的腸道中[11]。微生物群與腸道之間的相互作用有效地局部地調節腸道內的生理穩態，以及系統地調節宿主內的生理穩態。腸道微生物群不僅與腸神經系統相互作用，而且與神經內分泌免疫及中樞神經系統相互作用。大腦可通過胃腸動力、胃腸分泌、腸道通透性變化間接影響腸道微生物群，或通過固有層細胞釋放信號分子直接影響腸道微生物群。腸道微生物群調節腸道蠕動細菌的代謝產物，如短鏈脂肪酸或趨化肽刺激腸神經進而影響腸道轉運率[12]。因此，破壞不同腸道微生物群體之間存在的平衡可使宿主易于改變腸道運動和分泌。動物實驗研究[13]表明腸道微生物可以激活迷走神經，而迷走神經能區分非致病性細菌和潛在致病細菌，這種信號可以導致焦慮和抗焦慮作用。

2頭針治療胃腸病的現狀

2.1腸易激綜合征張禹等[14]觀察頭針治療腸易激綜合征臨床療效，納入60例證屬肝郁脾虛型患者分3組治療，對照Ⅰ組口服藥物馬來酸曲美布汀，對照Ⅱ組常規穴位針刺治療，治療組在對照Ⅱ組基礎上加用“于氏頭針”治療，“于氏頭針”為囟會至神庭及其左右旁開各1寸、2 寸的平行線。結果顯示3組有效率分別為40%、80%、95%，說明針刺治療優于藥物治療，而頭針加體針治療優于單純體針治療。張紅昌等[15]納入50例患者，頭針組取頭部胃區、腸區，藥物組口服麗珠腸樂，結果顯示頭針組有效率為96.0%，顯著高于藥物組78.0%。另有不少學者研究發現[16-17]頭針胃區和腸區治療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均能收獲不錯療效，其內在機制可能與調節P物質和 5-羥色胺分泌有關。

2.2術后胃腸功能紊亂梅麟鳳等[18]探索改善術后腹脹的新方法，納入104例患者分組治療，治療組采用頭針、電針和耳穴壓丸三者相結合方法治療，頭針部位為雙側額旁2線，對照組采用常規針刺。試驗完成后統計治療組總有效率為 94.4%，優于對照組的78%。說明結合頭針的多聯療法在改善術后胃腸功能紊亂方面有一定優勢。

2.3消化性潰瘍彭祥建[19]將60例消化性潰瘍患者隨機等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2組均采用穴位埋線輔以西藥三聯療法的治療方案，不同的是對照組埋線部位為中脘、雙脾俞、雙胃俞、雙足三里，而治療組選用頭部的額旁2線，結果顯示頭針治療組治愈率為83%，高于體針對照組的70%。金澤等[20]研究證實針刺額旁2線能改變胃電圖的波幅和頻率，對波幅的影響呈雙向調節的形式，說明針刺額旁2線能夠調整胃的功能。而針刺顳后線對胃電圖則無明顯影響。

3頭針治療胃腸病的思路

幾千年來，針灸一直被用于治療胃腸道疾病。選用頭針治療胃腸疾病，其理論支撐有以下三點。一是腦與脾胃關系密切，相互為用。頭部受五臟六腑精氣之濡養，尤其依賴于脾胃。《靈樞》中早有 “五谷之津液……補益腦髓”等闡述。說明脾胃充養腦髓。而腦為元神之府，神機調則臟腑安。二是經脈所過，主治所及。《靈樞·邪氣臟腑病形》云：“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氣血皆上于面而走空竅”。根據經絡循行，胃經、大腸經與小腸經均與腦相通。故施針頭部能夠疏通經絡，調理胃腸。三是依據下病上取治法。《素問·五常政大論》曰：“氣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下病上取”治則是在中醫整體觀、辨證法的指導下，依據人體臟腑、經絡、氣機升降理論確立的治病法則。故腹部胃腸疾病，可選取在上的頭部腧穴進行治療。

目前胃腸疾病的頭針選穴有標準頭針中的額旁2線、焦氏頭針的胃區、腸區及自擬頭針腧穴。頭針胃區與腸區分布有顳淺動靜脈和眶上動靜脈的分支和屬支，有眶上神經、耳顳神經和面神經的分支[21]。研究表明針具刺激皮膚和肌肉后，通過軀體傳入神經，各種信號可被傳遞到大腦皮層區域，軀體感覺纖維也投射到腦干和下丘腦的不同核上。通過自主神經反射，針灸調節各種生物力學反應，如促胃腸動力、止吐和鎮痛效果[22]。現有研究已證明針刺可以影響胃酸分泌，胃腸動力及內臟疼痛[23]，且針刺可降低食管括約肌基礎壓力，激發副交感神經通路來促進空腸運動[24-25]。由此推測頭針通過腦腸軸由腦到腸的下行通路，包含中樞神經系統、自主神經系統、神經內分泌免疫的介導而發揮治療效應。基于腦腸軸的頭針調理胃腸方法臨床證實療效確切，安全可行，但起效機制中涉及腦腸軸中眾多部分，故仍需進一步深入細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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