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銀花
133000吉林省延邊大學附屬醫院,吉林 延邊
患者,男,52 歲,以“記憶力減退13 d,伴視物模糊1 周”為主訴于2019年3月25日入院。既往否認糖尿病、高血壓及心臟病史,否認肝炎、結核及其他傳染病史。否認輸血史。吸煙史20年,20 支/d,已戒15年,飲酒史30 余年,量少。
入院查體:血壓140/90 mmHg,神清,語明。計算力(100-7=93,93-7=?)、記憶力減退,以近記憶力下降明顯。雙側瞳孔不等大,左側瞳孔直徑4 mm,右側瞳孔直徑2 mm,左側瞳孔邊緣不規整,雙側瞳孔對光反射消失、調節反射存在,雙眼球各方向活動自如,無眼震及復視,雙眼向右側同向性偏盲,雙側額紋、鼻唇溝對稱,伸舌居中,雙側軟腭上臺有力,懸雍垂居中,四肢肌力、肌張力正常,未見明顯感覺障礙,雙側腱反射對稱,病理反射未引出,腦膜刺激征陰性,NIHSS評分2分。
輔助檢查及診療經過:2019年3月13日頭部MRI 示左側顳枕頂葉及胼胝體壓部急性期大面積腦梗死,左側顳葉局部T1WI 高信號-少許滲血可能,散在腔隙性腦梗死及多發缺血性腦白質病變。入院后以“腦梗死”治療。但由于瞳孔及反射的查體以頭部MRI 病變不能解釋,故請眼科會診,會診意見為可以排除眼科疾病,后因查出梅毒螺旋體抗體為陽性,考慮瞳孔改變是否與梅毒有關,進一步提檢梅毒螺旋體顆粒凝集試驗結果示陽性,甲苯胺紅不加熱血清試驗陽性,TRUST 滴度1:32,經過皮膚科會診后診斷為“梅毒”。因患者既往無腦血管病危險因素,否認家族史,為進一步明確腦梗死的病因以及是否與梅毒有關,提檢各項檢查。頭部MRA示雙側大腦后動脈纖細,右側A1 段缺如。雙側頸、椎動脈彩超示雙側頸動脈內膜增厚伴斑塊形成(多發),左側椎動脈起始段狹窄(<50%),右側鎖骨下動脈狹窄(50%~69%),右側鎖骨下動脈盜血形成(Ⅱ級);TCD示鎖骨下動脈盜血形成(Ⅱ級)。頭頸部CTA 示雙側頸內動脈虹吸段多發鈣化斑塊形成,管腔輕度狹窄。心電圖、胸片及肝膽脾胰彩超示未見異常。心臟彩超示射血分數(EF)60%,左室舒張功能減低。腦脊液檢查示壓力130 mmH2O,白細胞50 個/μL,蛋白定量993 mg/L,氯化物145 mmol/L,葡萄糖3.7 mmol/L。腦脊液未查到結核菌及新型隱球菌。結合病史,瞳孔的改變,血清學梅毒滴度的增高及腦脊液細胞、蛋白增高,更正診斷為神經梅毒,青霉素仍然是治療梅毒的最好藥物,為預防赫氏反應,先給予潑尼松2 次/d,10 mg/次,連用3 d[1],后每周肌注青霉素,4~6 周,經過治療患者記憶減退及視物模糊較前改善,于2019年3月26日好轉出院。囑出院后繼續按療程肌注青霉素,建議復查頭部MRI,但患者未再就診。

圖1 本例病灶分布
本例患者根據臨床表現、病史、實驗室檢查、輔助檢查診斷神經梅毒。患者有明顯的阿-羅瞳孔的表現,雙側瞳孔不等大,瞳孔邊緣不整,雙側瞳孔對光反射消失、調節反射存在,若查體不仔細,容易誤診及漏診。
神經梅毒是晚期(Ⅲ期)梅毒全身性損害的重要表現[2],系由蒼白密螺旋體感染人體后出現腦脊膜、血管或腦脊髓實質損害的一組臨床綜合征。本病例事后通過追查病史,患者承認既往10年前曾有過冶游史,符合神經梅毒發展病史。神經梅毒表現是多樣的,根據臨床癥狀和侵犯部位,常分為間質型(腦膜及血管型)、無癥狀型(隱型)、實質型(脊髓癆和麻痹性癡呆)。本病例以腦梗死方式起病,有阿-羅瞳孔體征,頭部MRI示大面積腦梗死,頭頸部血管檢查示多處血管狹窄及動脈內膜增厚伴斑塊形成,考慮為血管型神經梅毒。血管型梅毒顱腦CT或MRI 檢查無特征性,多表現為大腦半球腦梗死,病灶大小不一,多發,分布在頂葉、顳葉、額葉、基底節、枕葉等部位,皮質受累較多見[3-4],但也有報道一半以上神經梅毒患者的血管造影和(或)CT、MRI 檢查結果為非特異性改變或正常[5],與其他神經系統疾病檢查結果相似。本例病灶分布于胼胝體壓部、左側枕葉、顳葉及頂葉,其多發性亦是神經梅毒的診斷提示,見圖1。
神經梅毒的臨床表現復雜,極易誤診、漏診,在臨床中針對急性起病,快速好轉的神經功能缺損癥狀,頭顱影像學檢查示病灶多發性,或者男性,早期以性格改變為主,隨后出現認知功能障礙均需考慮到神經梅毒的診斷,特別是初篩實驗陽性者,盡早行血清及腦脊液RPR 及TPPA 等檢查,以免誤診漏診延誤治療。同時,在首次接診時臨床醫生需詳問婚育史及冶游史,以尋找篩查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