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道國營商環境對中國OFDI區位選擇的影響

鐘鋒

[提要] 本文基于引力模型，利用2005～2017年中國對全世界172個經濟體的對外直接投資存量數據，實證研究東道國營商環境及其子指標對中國OFDI區位選擇的影響。結果表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整體偏好營商環境水平較高的東道國，這一偏好在發達經濟體和發展中經濟體樣本中更為顯著，而交納稅款這一子指標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正向影響在任何經濟體中都比較顯著。

關鍵詞：營商環境;對外直接投資;引力模型

中圖分類號：F125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9年9月2日

一、引言

世界銀行最新發布的《2019年營商環境報告：強化培訓，促進改革》報告記錄了全球范圍內190個經濟體過去一年之間發生的314項監管改革。其中，共計128個經濟體進行了314項重大的營商環境監管改進，由此可見，營商環境軟實力不僅是國家經濟實力的體現，如今已然成為一種全球性的競爭力，也是吸引高端要素集聚的優良手段。Eifert、Djankov et al.等學者都驗證了營商環境便利度對吸引外商投資的重要性。

而對于各個東道國而言，中國則是重要的外商投資來源。2018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額達1，298.3億美元，成為世界第三大投資國，中國資本正彰顯越來越強的全球影響力，中國資本的流向也成為學者們研究的熱點話題。以Buckley為代表的一眾學者將市場規模、勞動力成本、市場開放度等因素納入影響中國OFDI區位選擇的因子行列，但研究營商環境對中國OFDI的區位選擇影響的文獻不多。因此本文將從東道國營商環境便利度水平出發，結合我國對各東道國的投資情況，分析二者之間的具體聯系。

二、變量選取與模型設定

（一）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本文選取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OFDI）作為被解釋變量，時間跨度為2005～2017年，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公報》。

2、解釋變量。本文的解釋變量為營商環境，用營商環境便利度（DTF）來表示，它包含10個子指標，具體包括——開辦企業（SB）、辦理施工許可（DCP）、登記財產（RP）、獲得信貸（GC）、獲得電力（GE）、保護投資者（PI）、交納稅款（PT）、跨境貿易（TAB）、執行合同（EC）、辦理破產（RI），營商環境便利度得分取10個子指標平均分數而得，閾值范圍為0～100分，分數由低到高代表營商環境水平由劣到優。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營商環境數據庫。

3、控制變量。本文的控制變量主要包括：（1）東道國市場規模（GDP）。大量研究表明，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市場規模往往與其吸引到的外商投資呈正相關，本文用各國（或地區）GDP來表示。（2）東道國人均工資（PGDP）。在對外直接投資活動中，不論是并購還是綠地投資，都難免雇傭當地勞動力，一般而言，勞動力越廉價則越能吸引外商投資的進入，本文用人均GDP來表示。（3）東道國自然資源稟賦（RES）。對于資源尋求型企業而言，可能偏向于對自然資源越豐富的東道國進行投資，本文用燃料、金屬和礦石占商品出口百分比來表示。（4）東道國高科技水平（TECH）。對于戰略資產尋求型企業，則可能偏向于對核心技術越前沿的東道國進行投資，本文用高科技產品占制成品出口百分比來表示。以上數據均來源于世界銀行發展指標數據庫。

本文基于數據的可獲取性，樣本選取了全世界172個國家（或地區），同時為了體現投資的真實性，其中剔除了香港、開曼群島和英屬維爾京群島三大避稅地，然后根據《世界投資報告》的分類標準將172個國家分為36個發達經濟體、15個轉型經濟體和121個發展中經濟體。

（二）模型設定。依照引力模型，根據研究內容，本文模型設定如下：

其中，i表示國家（或地區），t表示時間，ε表示隨機誤差項。

三、實證分析

通過對模型進行F檢驗、LM檢驗和HAUSMAN檢驗，結果顯示固定效應模型的結果優于混合效應模型與隨機效應模型，故本文決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實證。

（一）基本回歸結果分析。從表1全樣本回歸結果來看，優良的東道國營商環境能顯著吸引中國投資者的進入，營商環境水平越高，說明在該國投資建廠的流程越簡潔，獲得的保障越有力，所需花費成本和所承擔的風險就越少。這一結果在基于東道國異質性的實證結果中也得到了驗證。從LNDTF的系數來看，發達國家的系數最大，轉型經濟體其次，發展中經濟體系數最小，說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對發達國家的營商環境改革更為敏感。（表1）

（二）營商環境子指標回歸結果分析。從表2回歸結果來看，LNSB、LNDCP、LNPI、LNPT和LNTAB的系數都顯著為正，說明開辦企業、辦理施工許可、保護投資者、交納稅款、跨境貿易這些方面表現較好的東道國能更好地吸引中國對外直接投資。LNGC和LNEC的系數顯著為負，說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偏好獲得信貸與執行合同方面表現更差的國家或地區。LNRP的系數為正，但不顯著，表明整體看來，中國企業在進行投資決策時可能并不特別在意登記財產的便利度。但這一指標在發達經濟體樣本中呈正向顯著，說明在對發達經濟體投資時，中國企業在對發達經濟體投資時，還是會注重登記財產的便利程度。而轉型經濟體和發展中經濟體都只在保護投資者和交納稅款兩項指標中顯著，且保護投資者指標系數符號相反，筆者認為這是因為發展中經濟體整體經濟水平有限，關于保護外商投資者的法律體系更是不夠完備，中國投資者可能會由于市場或其他因素的吸引而忽略缺乏法律保障帶來的損失，因此筆者認為，不能單純地理解為“中國企業在對發展中經濟體投資時偏好保護投資者表現更差的東道國”。這也同時說明中國企業在針對不同東道國進行投資時，對于各個流程的偏好并不會始終一致。（表2）

（三）其他控制變量回歸結果分析。可以看出，不論何種經濟體，LNGDP的系數都顯著為正，說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十分注重東道國市場規模的大小，且發達經濟體與發展中經濟體的系數明顯高于轉型經濟體，筆者認為出現這種結果的原因：一是發展中經濟體巨大的市場潛能吸引了中國企業;二是中國對部分發展中經濟體的援助式投資。LNPGDP的系數為負，說明廉價的勞動力更受投資者的青睞。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資源尋求動機在發展中經濟體中得到顯著驗證，而戰略尋求動機在所有樣本中都未得到驗證。

四、結論及展望

本文通過借鑒引力模型，對172個國家（或地區）在2005～2017年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研究，分析了營商環境及其子指標與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內在聯系，得出以下結論：第一，中國企業更傾向于對營商環境整體水平較高的東道國進行投資，提升同等水平的營商環境水平，經濟發展水平越高的東道國吸引的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越多。第二，在對營商環境子指標進一步進行分析時，發現無論在對何種經濟體進行投資時，交納稅款這一流程得分較高的東道國都能顯著吸引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第三，中國對外直接投資仍十分注重東道國市場規模的大小，不僅是可見的市場容量，還包括市場潛力。第四，針對不同東道國，中國企業在投資時對營商環境各指標會展示不同的傾向，一般而言，這取決于該項投資活動的動機。

本文也為中國企業在做跨國投資決策時提了個醒：需時刻關注各個國家（或地區）的營商環境建設與改革進程，充分利用營商環境便利度所帶來的好處，同時也要避免因東道國營商環境太過惡劣帶來的投資風險。此外，中國企業也需在投資過程中對東道國的營商環境改革進行選擇性學習，結合國情，著力打造一個法制化、國際化、便利化的營商環境，以期吸引更好的外商投資。

主要參考文獻：

[1]Eifert B.Do Regulatory Reforms Stimulate Investment and Growth Evidence from the Doing Business Data，2003-07[J].SSRN Electronic Journal，2009.

[2]Djankov，S.，Ganser，T.，Mcliesh，C.，et al..The Effect of Corporate Taxes on Investment and Entrepreneurship[J].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Macroeconomics，2010.2（3）.

[3]Buckley P J，Clegg L J，Cross A R，et al.The determinants of Chinese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2007.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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