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會網絡分析法的中醫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京津冀地區團隊傳承挖掘

謝寶珍 劉雁峰 韓愛慶 徐秀麗

摘要：目的 ?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挖掘中醫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的京津冀地區團隊，為該領域學術傳承提供參考。方法 ?檢索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CBM）、中國知識資源總庫（CNKI）、中國學術期刊數據庫（萬方數據）、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維普網）建庫至2018年7月31日公開發表的中醫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的文獻，篩選出京津冀地區文獻。以文獻題錄中作者間的合著關系為切入點，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進行挖掘和分析，結合相關文獻進行團隊學術經驗總結和梳理，并采用文獻計量學方法分析研究熱點及趨勢。結果 ?共篩選出378篇文獻，挖掘出京津冀地區中醫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的7個主要團隊，分別以李光榮、肖承悰、韓冰、柴松巖、金季玲、吳中朝、杜惠蘭為學術帶頭人。結論 ?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可以較好地挖掘出中醫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名家傳承團隊，尋找關系網絡中的核心人物，梳理名老中醫傳承脈絡。

關鍵詞：名醫傳承;數據挖掘;社會網絡分析法;多囊卵巢綜合征

中圖分類號：R271.917.51;R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04（2019）11-0106-06

Abstract： Objective To explore groups in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 experienced in TCM treatment for polycystic ovarian syndrome （PCOS） using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To provide references for academic inheritance in this field. Methods Literature about treating PCOS with TCM was retrieved from CBM， CNKI， Wanfang Data and VIP database from inception to July 31st 2018. Articles from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 were searched out. Based on the relation between co-authors in these articles，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was used to discover and draw the relation network diagram. Relevant literature was combined to summarize the academic experience of each group， and bibliometric methods were used to analyze research hotspots and trends. Results Totally 378 articles were included. Seven major groups were explored in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 experienced in TCM treatment for PCOS， the academic leaders of which were LI Guangrong， XIAO Chengzong， HAN Bing， CHAI Songyan， WU Zhongzhao， JIN Jiling and DU Huilan， respectively. Conclusion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can better discover inheritance groups of famous TCM groups in TCM treatment for PCOS， finding out the key members in social network and combing the inheritance of famous TCM doctors in each group.

Keywords： inheritance of famous doctors; data mining;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polycystic ovarian syndrome

傳承名老中醫學術思想是中醫藥事業發展與創新的基礎與核心。隨著現代信息技術不斷發展，數據挖掘方法逐漸應用于名老中醫的辨證思維分析、經驗方總結及用藥規律探索等方面。近代“京城四大名醫”蕭龍友、孔伯華、施今墨、汪逢春先生在婦科疾病的診治方面均積累了寶貴的經驗。他們不僅醫術精湛，也非常注重中醫人才培養，對中醫傳承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本研究基于社會網絡分析法，對京津冀地區中醫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polycystic ovarian syndrome，PCOS）的團隊進行挖掘，并結合相關文獻資料分析該地區中醫婦科名醫團隊學術思想，以期為名醫傳承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檢索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CBM）、中國知識資源總庫（CNKI）、中國學術期刊數據庫（萬方數據）、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維普網）建庫至2018年7月31日公開發表的中醫藥治療PCOS文獻。以“多囊卵巢綜合征”為檢索詞在標題中進行檢索，再以“中醫”“中藥”為檢索詞在全部字段中進行“OR”關系的二次檢索，并在數據庫的“機構”及“地區”欄目中篩選來源于京津冀地區醫療機構的文獻，合并重復文獻。導出txt格式的文獻題錄，包括序號、標題和作者，并將其導入Excel2013表格。

1.2 ?作者分析

通過Excel2013軟件統計作者總數，采用社會網絡分析法中的中心性分析法[1]90，計算每位作者在合作關系網絡圖中的度數（即每位作者的發文數），根據度數對作者進行排序，選出度數≥4的作者，采用文獻計量學方法對其進行測評。H指數指某位作者在一定期間內所發表論文有h篇被引次數不低于h次，且其余論文的被引次數均小于h，那么該h值就是這位作者的H指數。H指數越高代表該作者論文的學術影響力越大[2]。通過萬方數據“學者分析”查閱作者H指數，剔除H指數<5的作者，得到核心作者。

1.3 ?組建關系矩陣

將篩選后的核心作者導入ACCESS2010數據庫，建立“作者-作者”矩陣[3]。矩陣中每個格的值表示特定一對行動者是否由于共同隸屬于一個事項而關聯在一起，在本研究中，為對應的2位作者之間合作論文的篇數。該矩陣展現了作者間實際存在的關系，與社群圖是完全等價的，是繪制關系網絡圖的原始數據資料[1]59。

1.4 ?繪制關系網絡圖

根據社會網絡分析中“n-派系”的定義，n指派系成員間聯絡最長途徑之長，n值由研究者決定，n值越大，對派系成員限定標準越松散，對派系成員間的關系分析越困難[1]122。本研究以“2-派系”建立每位核心作者的合著關系矩陣，并通過社會網絡分析軟件UCINET6.0中可視化分析軟件NetDraw，根據核心作者的“作者-作者”矩陣，繪制關系網絡圖。兩節點間的連線表示這2個節點存在合作論文的關系，線條粗細表示合作論文的篇數，線條越粗則合作論文數量越多，表示二人的關系越密切。

1.5 ?研究熱點分析

為進一步探索目前中醫治療PCOS的研究熱點及趨勢，本研究對CNKI檢出的文獻進行主題詞頻數統計分析，從研究方向、證候分類及治療方法三方面進行歸納。

2 ?結果

2.1 ?文獻檢索結果

初檢得到文獻3704篇，最終納入京津冀地區中醫治療PCOS文獻378篇，其中北京179篇、河北135篇、天津64篇。

2.2 ?團隊挖掘結果

378篇文章共658位作者，發文數≥4的作者共30位。根據度數與H指數對作者進行篩選，得到17位核心作者，見表1。結合NetDraw軟件分析結果及相關背景資料，整理出京津冀地區治療PCOS的7個主要傳承團隊，學術帶頭人分別為李光榮、肖承悰、韓冰、柴松巖、金季玲、吳中朝、杜惠蘭，見表2。

2.3 ?主要團隊組成及其核心思想

2.3.1 ?李光榮團隊

本團隊以劉新敏為核心作者挖掘得出，團隊原始關系見圖1。李光榮教授系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婦科主任醫師，第三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李光榮教授認為，腎虛肝郁是PCOS的基本病機，其中，痰瘀為重要的病理產物。臨證以肝腎為核心，治療以補腎調肝為主，健脾、活血、化瘀為輔，方藥以六味地黃丸合逍遙散加減，并重視心理疏導[4]。劉新敏師從李光榮教授，其研究方向是PCOS與婦科腫瘤的臨床與實驗研究。通過分析本研究檢索出的相關文獻，得出該團隊對PCOS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高雄激素血癥及胰島素抵抗（insulin resistance，IR）兩大核心病理改變。劉新敏教授認為，高雄激素血癥患者腎陰虛火旺證型居多，運用滋腎瀉火法治療，能有效降低PCOS患者雄激素水平[5];而PCOS-IR患者多表現為肥胖，病機為胃熱脾虛，劉新敏教授提出清胃健脾法，治以半夏瀉心湯，可有效提高胰島素的敏感性[6]。

2.3.2 ?肖承悰團隊

本團隊以劉雁峰為核心作者挖掘得出，團隊原始關系見圖2。肖承悰教授為京城四大名醫蕭龍友先生嫡孫女、學術繼承人，國家級名老中醫，第四、六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肖承悰教授認為，PCOS病機多為腎虛痰瘀，沖任不足，涉及脾虛及肝郁，辨治衷中參西，病證結合，注重“真機期”的調治，特別強調心理疏導的重要作用[7]。劉雁峰為肖承悰教授的學術繼承人。劉雁峰教授認為，大部分PCOS患者存在心理應激狀態，肝主疏泄，喜條達而惡抑郁，肝體陰而用陽，因此，臨床尤其重視養肝法及柔肝法的運用[8]。

2.3.3 ?韓冰團隊

本團隊以夏天為核心作者挖掘得出，團隊原始關系見圖3。韓冰教授是我國第二批名老中醫藥專家之一，治療婦科疑難雜癥用藥獨到。韓冰教授認為，PCOS的基本病機為“其本在腎，其變在沖任”，因此，補腎調沖為基本治法[9]。目前，該團隊的最新研究方向為PCOS與腸道菌群的關系及小檗堿的干預機制，認為菌群失調所產生的炎性因子導致PCOS-IR，小檗堿可通過調節腸道菌群，繼而降低IR[10]。

2.3.4 ?柴松巖團隊

本團隊以佟慶為核心作者挖掘得出，團隊原始關系見圖4。柴松巖教授為國家級名老中醫、首都國醫名師。柴松巖教授在不斷的臨床實踐中創立了以“腎之四最”“二陽致病”“補肺啟腎”“陰血暗耗論”及“婦人三論”學說為核心的學術思想，以組方靈活、性味平和、藥少力專為臨床用藥風格，善于治療PCOS、卵巢早衰、子宮內膜異位癥等婦科疑難雜癥[11]。柴松巖教授認為，PCOS為本虛標實之證，“本虛是指腎虛血虛，標實是指痰濕瘀阻”，治以溫腎養血、除濕調經之法[12]。佟慶教授于2003年起跟隨外祖母柴松巖教授抄方，得其傾力傳授。

2.3.5 ?金季玲團隊

本團隊以金季玲為核心作者挖掘得出，團隊原始關系見圖5。金季玲教授在中醫婦科醫療、教學和科研工作長期實踐中，確立了“重腎”“補腎”的學術思想。金教授認為，腎虛、沖任血海不足為PCOS的基本病機，治療以補腎養血為基本原則，臨床根據不同證型，結合調補沖任、健脾利濕、疏肝理氣、活血化瘀。同時結合補腎調周法：經前期治以溫腎助陽，行經期以活血通經為主，經后期治以滋陰養血，佐以助陽，經間期治以活血補腎，以促排卵[13]。

2.3.6 ?吳中朝團隊

本團隊以金春蘭為核心作者挖掘得出，團隊原始關系見圖6。吳中朝教授為第五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長期從事中醫及針灸臨床工作;趙吉平教授為北京中醫藥大學東直門醫院針灸科主任。吳中朝團隊認為，PCOS多見肝氣郁滯證型，應該從肝論治，因此，以疏肝解郁為PCOS的主要治法[14]。

2.3.7 ?杜惠蘭團隊

本團隊以杜惠蘭為核心作者挖掘得出，團隊原始關系見圖7。杜惠蘭教授為河北醫科大學學術帶頭人。杜教授認為，PCOS病機以腎、肝、脾功能失調為本，氣滯濕阻、痰瘀沖任為標，治療強調補腎為主，兼以健脾、疏肝、活血、祛痰等，注重辨病、辨證、辨體，并根據不同月經時期及不同年齡階段選用不同的藥物[15]。近年來，該團隊主要研究蒼附蓯仙湯對PCOS患者卵巢顆粒細胞氧化應激的影響，該方為蒼附導痰湯與佛手散加減化裁，在化痰活血的基礎上加強補腎健脾的功效。研究顯示，蒼附蓯仙湯通過下調卵巢顆粒細胞中活性氧的表達，改善患者體內的氧化應激狀態，從而提高PCOS患者的卵子質量[16]。

2.4 ?主題詞分析

合并意義相近的主題詞，最終共得到26個主題詞，共1255頻次，高頻主題詞見表3。①研究方向相關的主題詞有：胰島素抵抗、高雄激素血癥、不孕、排卵障礙、排卵率、妊娠率。提示目前研究以中醫藥治療PCOS伴IR及高雄激素血癥為主，其次為中醫藥治療PCOS所致排卵障礙性不孕。②證候分類相關主題詞有：痰濕、腎虛。提示目前對PCOS中醫證候要素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痰濕和腎虛，其他證型研究相對較少。③治療方法相關主題詞有：克羅米酚、二甲雙胍、中西醫結合、補腎調周法、中藥周期療法、穴位埋線。結合文獻題目和相關內容，提示中西醫結合治療PCOS為目前的研究趨勢。其中，中醫藥促排、調經及助孕等方面為目前的研究熱點，中藥以補腎活血調周為主要治法。

3 ?討論

3.1 ?京津冀地區中醫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團隊現狀分析

本研究挖掘得出京津冀地區中醫治療PCOS的7個團隊，其中，李光榮團隊主要來自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肖承悰團隊主要來自北京中醫藥大學東直門醫院，柴松巖團隊主要來自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醫院，韓冰團隊和金季玲團隊主要來自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杜惠蘭團隊主要來自河北醫科大學。團隊主要分布于北京，反映了醫療資源和醫療團隊的集中性。另外，吳中朝團隊成員分別來自北京中醫藥大學東直門醫院和中國中醫科學院針灸醫院，體現了醫院間的學術交流和合作關系。

經查閱相關作者的背景資料發現，合著關系的網絡結構中存在跨專業、跨學科現象。例如，劉新敏教授不僅師從中醫婦科專家李光榮教授，同時亦是中醫腫瘤專家樸炳奎教授的徒弟，因此，挖掘得出的以“劉新敏”為核心的合作關系網絡中也存在腫瘤專業的醫師，如劉睿。這種網絡結構特點反映了不同領域的學術交流密切，學術團隊間合作緊密，跨學科及跨領域的研究模式逐漸建立。另外，挖掘得出的作者可能不僅存在于單一學術團隊之中，如佟慶教授不僅師從柴松巖教授，亦跟隨金哲教授學習，這反映了兼容并蓄、博采眾長的傳承特點。

通過檢索得到的相關文獻對名醫團隊的學術思想進行歸納總結，京津冀地區的名醫團隊普遍認為PCOS的病性為本虛標實，其中，李光榮教授、肖承悰教授、柴松巖教授等一致認為該病的病機以腎虛為本，痰瘀為標，治療以補腎為主，兼以化痰活血。韓冰教授、金季玲教授、杜惠蘭教授等認為沖任失調亦為PCOS的主要病機，在治療上均注重調理沖任，其中，金季玲教授、杜惠蘭教授等在臨床上重視調周法的運用，根據月經周期組方用藥。另外，李光榮教授、肖承悰教授、吳中朝教授等認為肝郁氣滯是PCOS的主要病機，治療上不僅注重疏肝理氣，亦強調心理疏導的作用。

3.2 ?研究方法的優勢和局限性

本研究根據作者的合著關系，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挖掘出主要團隊，結合文獻計量學的H指數篩選出核心作者，并查閱相關作者的背景資料，梳理傳承脈絡，探尋學術繼承的源流，最后結合相關文獻內容，總結出每個團隊繼承和發展的核心學術思想及治療經驗。這種名醫團隊梳理與學術經驗挖掘相結合的研究方法能更加全面、系統地展現名老中醫學術傳承的脈絡，有助于新一代中醫師繼承和發展名老中醫的學術思想。此外，結合文獻計量學的統計方法，通過統計相關主題詞的頻數，找出目前的研究熱點和趨勢，有助于推動學科的發展。

在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時，筆者發現并總結出以下4個問題：①通過中心性分析尋找核心作者，度數較高的作者可能是對該疾病總結較多的人，但不一定是該團隊的學術帶頭人，需結合作者的背景資料進行評價;另外，可根據節點間的箭頭指向和線的粗細程度，尋找核心作者周圍與之關系最為密切的節點，并進一步挖掘，繼而找出學術帶頭人。②本研究采用中心性分析的方法，結合H指數對作者進行評估，不利于新興研究團隊的挖掘。另外，H指數對同時具有高發文量、高被引頻次的文章作者較為有利，不利于尋找發文量少但影響力大的作者[2]，如柴松巖教授的H指數僅為3，而柴教授的學術地位和影響力毋庸置疑。因此，需結合文獻資料對挖掘結果進一步整理。③經查閱相關資料發現，部分團隊成員在挖掘中存在疏漏，所挖掘的團隊中只有肖承悰教授的團隊溯源至“京城四大名醫”之一的蕭龍友先生，其余團隊僅溯源至各自的學術帶頭人，究其原因，可能由于本研究僅對PCOS這一疾病進行搜索，一方面不能完整地挖掘出該團隊的所有成員，另一方面限制了京津冀地區其他名醫團隊的挖掘研究。另外，“京城四大名醫”的傳承人可能不僅是中醫婦科專業，且學術繼承人可能存在一定的地域流動性，僅搜集來源于京津冀地區的文獻不能較好地梳理學術傳承脈絡。為得到更加嚴謹、全面、系統的總結，可在本研究基礎上擴大搜索范圍，如增加疾病的種類及地域范圍等，從縱橫雙向進行探索。④通過所檢索的相關文獻對團隊的學術思想進行總結，其研究結果與名醫團隊的實際學術思想可能存在一定差異，需結合專家采訪、問卷調查等定性研究的方法對結論進行補充和完善。

名醫團隊挖掘與文獻研究相結合的方法是目前中醫藥文化傳承較為主流的研究模式，該模式以團隊為單位探尋名醫學術思想的繼承與創新點。但仍需進一步結合專家訪談等定性研究的方法，對研究結果進行解釋和補充，使數據挖掘的結果更好地反映團隊學術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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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8-11-11）

（修回日期：2019-01-07;編輯：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