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資難、融資貴,拖累了民企的實際競爭力。
面對當前的轉型挑戰,降低融資成本無疑是緩釋多重壓力的重要抓手。去年11月舉行的民企座談會,特別提出支持民營經濟發展六大舉措,著力解決民營企業融資難和融資貴的問題。但“穩民企”難以畢其功于一役。2017年以來,非標融資受監管加強影響出現急劇收縮,民營企業其他渠道的融資成本至今仍在高位。
究其原因,中國民企融資“貴”與融資“難”伴生,關鍵就在于供給側中介成本的高企和固化。長期以來,中小微企業融資“難”是全球的普遍問題。中小微企業融資“難”在于資本有效供給低于其有效需求,同時,民企融資之“貴”在于供給側的中介成本。比如商業銀行壟斷地位導致加成率過高,銀行避險偏好提升風險溢價,貸存比指標增加交易成本,直接融資渠道不暢強化中介作用,甚至需求端的融資“難”和特定主體利率彈性低也導致中介成本難以抑制,而這足以影響到實體企業的競爭力。
在與中國產業結構有一定相似性的經濟體中,像韓國,近二十年來,大小企業之間的利差保持在20%以內,存量貸款利差更是長期低于10%。反觀中國,民營企業和中小企業長期面臨較高的融資成本,貸款利率通常按基準上浮20%—50%,而民間借款利率更是始終高于15%。如此顯著的利差會導致惡性循環,也令中介成本缺少主動調節的動力機制。
在經濟減速增質期,降低民企融資成本是緩釋多重壓力的重要抓手。近十年來,我國的名義GDP增速從20%左右的高點降至10%以下。但在經濟減速的同時,人民幣貸款加權平均利率仍然保持在5%以上,如果以基準貸款利率上浮30%計算,民營企業的融資成本更是始終高于6%。
從長期看,經濟增速與加權貸款利率之差急劇收窄,是我國企業部門杠桿率提升的重要原因。從2008年一季度至2018年四季度,中國非金融企業部門杠桿率從GDP的98.5%急劇膨脹至151.6%,增速遠快于其他主要經濟體。借新還舊的壓力和粗放增長的慣性交織,不僅帶來長期的債務風險,也拖累企業轉型升級。從短期看,剛性的融資成本也令企業在經濟下行期失去關鍵的減震器。
2017年以來,經PPI折算的一般貸款從低位持續攀升,反映了經濟下行下實體企業的真實負擔加重。2018年,工業企業利潤增速放慢為2019年制造業投資迅速滑落埋下伏筆,也使得固定資產投資成為經濟增速的主要拖累項。外部需求的回落還令企業的經營壓力進一步放大。2019年,全球復蘇踟躕,2018年“搶出口+高基數”的滯后效應和PMI新出口訂單的下滑壓力同向疊加。在此背景下,降低民企融資成本無疑是緩釋多重壓力的重要抓手。
扶持民企政策的短期效果仍有待觀察,解決融資之“貴”更需長效機制。由于直接融資比重較低且信貸存在結構性錯配,中國民營企業對于非標融資的依賴程度明顯偏高。2017年以來,非標渠道受金融監管加強影響出現急劇收縮,目前社會融資口徑非標存量占比已從15年底的16.2%降至2019年6月的11.8%。
在融資渠道受限下,非標收緊進一步提高了民營企業其他渠道的真實融資成本。基準利率上浮30%以上的貸款比例已從2017年初約20%急劇攀升至2018年三季度的約40%。而2019年一季度,隨著非標融資的進一步收縮,上浮貸款比例在短期下降之后重又上行,也凸顯“穩民企”有賴于長效機制的建設。
筆者認為,化解民企融資之“貴”的關鍵在于建立長效扶持機制,要壓低銀行的風險溢價,需大力推進完善民企信用體系建設,建立良性的信用擔保機制,避免“互聯”“互保”等問題可能帶來的系統性金融風險。同時,要借助資本市場新一輪改革開放的契機,簡化審批流程,可以暢通民營企業、中小企業、新經濟企業的直接融資渠道,推動經濟轉向高質量發展,鼓勵金融創新,借助金融科技、監管科技等先進手段不斷完善相關金融產品,為民營企業提供便捷、高效、低交易成本的金融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