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瀟凡
青島大學,山東 青島 266071
犯罪嫌疑人是對因涉嫌犯罪而受到刑事追訴的人的稱謂,在公訴案件中,被追訴者在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以前稱為犯罪嫌疑人[1]。由此可知,犯罪嫌疑人這一概念僅存在于刑事訴訟的偵查階段和審查起訴階段,在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后,被追訴者不應再被稱為犯罪嫌疑人,而應稱為被告人。
犯罪嫌疑人作為刑事訴訟中的特殊群體,其人權范圍既包括我國公民所享有的人權,也包括犯罪嫌疑人在刑事訴訟過程中享有的權利。
1.我國公民人權范圍
公民最重要的一般人權,在政治權利方面主要包含: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的自由以及監督權;在刑事立法方面,“罪刑法定”、“罪刑相適應”以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刑法基本原則是憲法中“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的條款在《刑法》中的重要體現;在民事領域,我國《民法總則》中明確規定了公民的人身自由、人格尊嚴,個人信息受法律保護,同時也享有生命權、身體權、姓名權、肖像權等權利。犯罪嫌疑人同樣是我國公民,同其他一般公民一樣,享有憲法,民事法律和刑事法律規定的一般人權,在刑事訴訟的過程中,特別是在偵查階段,認清犯罪嫌疑人的“一般公民”本質,保護其作為我國公民的一般人權,不僅是貫徹落實刑事訴訟法尊重和保障人權的基本理念的要求,也是推進我國人權工作發展過程中至關重要的環節。
2.犯罪嫌疑人在刑事訴訟中享有的權利
從實體性權利的角度來分析,人身自由權和人格尊嚴權對于保障犯罪嫌疑人權利均具有重要意義:
第一,人身自由權。人身自由權是其他一切權利的基礎,也是我國《憲法》明文規定的基本人權之一,沒有人身自由權,其他一切權利的保障與救濟均無從談起。我國刑訴法尤其重視對犯罪嫌疑人人身自由權的保障,要求不得非法超期羈押,不得在未履行法定手續的情況下非法限制犯罪嫌疑人的人身自由。落實《憲法》和《刑事訴訟法》對人身自由權重視和保障的有關規定,對于推進犯罪嫌疑人人權保障工作的發展意義重大,影響深遠。
第二,人格尊嚴權。在刑事訴訟實踐中,長期存在著忽視犯罪嫌疑人人格尊嚴的情況,部分偵查人員對被羈押的犯罪嫌疑人缺乏尊重,甚至將惡劣的態度演化為刑訊逼供,從而導致犯罪嫌疑人人權受到嚴重侵犯,直接釀成了諸多冤假錯案,嚴重損害了司法公信力。誠然,犯罪嫌疑人在偵查階段應當接受偵查機關的監管和命令,其權利會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但法律對犯罪嫌疑人權利的合理限制絕不能成為偵查機關無視犯罪嫌疑人人格尊嚴權,采取刑訊逼供等非法偵查手段的理由。
在重視保障犯罪嫌疑人實體性權利的同時,也不可忽視程序性權利對犯罪嫌疑人人權保障工作的重要作用:
第一,知情權。犯罪嫌疑人的知情權是指犯罪嫌疑人獲得與自己有關的案件信息的權利,包括了解他們在訴訟中的作用、訴訟的范圍、時間、進度,以及公安機關對案件的處理情況等[2]。犯罪嫌疑人在刑事訴訟過程中多處于被羈押的狀態,再加之對刑事訴訟程序缺乏深入了解,知情權極易受到公權力機關的侵犯。若以“保密”為借口,封鎖犯罪嫌疑人了解羈押期限,案件訴訟進程和時間的渠道,不僅會使原本就心態波動的犯罪嫌疑人產生抗拒心理,影響其對偵查機關偵查活動的配合,也容易滋生超期羈押等違法行為。
第二,辯護權。我國刑訴法明確規定了犯罪嫌疑人有權為自己進行辯護,同時自第一次訊問或者被采取強制措施之日起也有委托辯護的權利。辯護權作為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的一項重要的防御性權利,是不容侵犯和剝奪的。不論是自行辯護還是委托律師進行辯護,都是犯罪嫌疑人維護自身合法權益,對抗公權力機關的重要途徑。
第三,不受刑訊逼供權。基于“不得強迫自證其罪”這一刑事訴訟重要基本原則,犯罪嫌疑人當然具有不受刑訊逼供的權利。偵查人員在偵查過程中必須采取合法偵查手段,不得侵犯犯罪嫌疑人的生命權、身體健康權以及人身自由權。在我國刑事訴訟實踐中,特別是在偵查階段,刑訊逼供這一非法偵查行為并未完全消除,這不僅是對不得強迫自證其罪原則的踐踏,也是對犯罪嫌疑人人權的嚴重侵犯。
第四,非法證據排除權。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對于排除通過非法手段獲取的證據,且將其從定案的根據中剔除出去的工作有著重大意義。非法證據的排除工作雖然不是由犯罪嫌疑人負擔,但此項規則的存在對于排除通過刑訊逼供、暴力、威脅等非法手段獲取的證據,維護犯罪嫌疑人的權利,減少,杜絕冤假錯案的發生具有重要意義。
1.偵查活動的特殊性
偵查活動不同于被動性較強的司法活動,偵查機關對于違法犯罪行為有權主動出擊,積極作為,可在立案前進行初查,在立案后亦可實施拘傳,取保候審,監視居住,拘留,逮捕等一系列強制措施,具有積極性、主動性和強制性的特點。在積極性、主動性都較強的偵查活動下,犯罪嫌疑人的人權更容易受到侵犯,刑訊逼供,濫用強制措施,剝奪犯罪嫌疑人辯護權、知情權等問題也多出現在偵查活動中[3]。因此,在偵查階段保障犯罪嫌疑人人權才更為重要。
2.傳統刑事訴訟制度下偵查機關地位的特殊性
在我國,傳統的“偵查中心主義”思想仍然持續影響著基層偵查人員的偵查行為,以偵查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仍未被連根拔起,徹底摒棄。偵查機關地位強勢,權力較大,有權采取包括拘傳,取保候審,監視居住,拘留,逮捕在內的一系列強制措施,限制犯罪嫌疑人的人身自由權,以及辯護權、知情權等至關重要的程序性權利。
在傳統刑事訴訟制度的影響下,刑事訴訟活動長期圍繞偵查機關主導的偵查活動開展,偵查機關甚至能夠間接左右刑事訴訟進程。有鑒于此,在偵查階段保障犯罪嫌疑人人權不僅應當作為我國人權工作的發展的關鍵環節給予高度關注,同時也應當特別注意在刑事訴訟活動的偵查階段監管、限制偵查機關所擁有的強大公權力,防止其濫用權力,進行非法偵查活動,危及犯罪嫌疑人人權。
3.實現全面依法治國總目標,提升司法公信力的要求
為了實現全面依法治國的總目標,必須同時推進立法、執法、司法、守法、人才強法等多個方面的工作,同時也必須將尊重和保障人權貫穿于各方面工作的始終。我國早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就簽署并通過了《禁止酷刑和其他殘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和處罰公約》以及《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公約》,在立法、執法、司法等各個方面的工作中注重并落實犯罪嫌疑人人權保障的條款,不僅是我國積極落實公約的表現,對于推進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建設,減少冤假錯案,進而提升司法公信力,也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4.現代人權保障理論的要求
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保障犯罪嫌疑人人權在人權保障理論中的地位愈發的重要和突出,犯罪嫌疑人作為刑事訴訟中最特殊,最敏感,權利最容易受到公權力侵犯的主體,針對其人權的保障工作已組建成為一個國家人權工作發展的風向標和現代人權理論研究關注的焦點。
犯罪嫌疑人人權由其作為我國公民應當享有的一般人權,以及因其身份的特殊性而在刑事訴訟過程中享有的特殊權利兩方面構成。現代人權保障理論要求我們在重視保障犯罪嫌疑人作為公民享有的一般人權的同時,尤其要重視保障犯罪嫌疑人在刑事訴訟中的特殊權利。
1.刑訊逼供現象仍然存在
自改革開放以來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刑訊逼供廣泛存在于我國的刑事訴訟實踐中,特別是在偵查階段,偵查人員為了獲取口供甚至會采用毆打、剝奪睡眠、威脅等方式強制犯罪嫌疑人招供。隨著依法治國理念的貫徹和人權工作的發展,刑訊逼供行為在我國偵查工作中幾乎絕跡,但刑訊逼供行為并未完全消失。
刑法分則中明文規定了“刑訊逼供罪”,足見刑訊逼供行對犯罪嫌疑人人權的巨大危害,采用刑訊逼供方式獲取口供,不僅容易引發冤假錯案,嚴重破壞司法公信力和國家機關的威信,對于犯罪嫌疑人的生命權、身體權和健康權也會造成十分嚴重的侵害。
2.濫用強制措施,拘留、逮捕常態化
我國刑訴法對于偵查機關的強制措施權附加了諸多限制,但偵查機關濫用強制措施的現象仍然時有發生。在實踐中,為了便于調查取證和控制犯罪嫌疑人,羈押性強制措施成為偵查機關的常用手段,不管其情況符不符合拘留或逮捕的法定條件,就采取了拘留或逮捕措施,嚴重侵害犯罪嫌疑人的人身自由權[4]。這不僅是偵查機關違法偵查行為的表現,也是檢察機關工作的疏忽,沒有做好審查批捕工作,對于偵查機關的批捕申請言聽計從,從而導致犯罪嫌疑人的人權受到了不法侵害。
3.未貫徹“人民法院專屬定罪權”原則
我國刑訴法規定的“人民法院專屬定罪權”原則要求偵查機關和檢察機關在偵查階段和審查起訴階段不得將犯罪嫌疑人等同于審判中的被告人或者已經被定罪的罪犯,要求對犯罪嫌疑人的人權予以充分保障,對于侵犯犯罪嫌疑人人權的違法行為要予以依法追究。與聯合國在刑事司法領域制定和推行的“無罪推定”原則相比,我國的人民法院專屬定罪權原則上存在著諸多不足之處。我國的“人民法院專屬定罪權”原則雖體現了無罪推定的精神,但不能與國際通行的無罪推定原則相等同。然而在實踐中,部分偵查人員仍然將犯罪嫌疑人的概念與罪犯的概念相混淆,在偵查階段中將只是存在嫌疑的犯罪嫌疑人作為罪犯對待,甚至視該原則為無物,肆無忌憚的侵犯犯罪嫌疑人人權。這不僅是對我國刑訴法規定的“人民法院專屬定罪權”原則的公然踐踏,對于我國人權工作的發展也是十分不利的。
4.限制,剝奪犯罪嫌疑人知情權、辯護權
為了偵查案件,運用心理壓力來獲取供述的需要,偵查機關在偵查訊問時通常會對犯罪嫌疑人封鎖消息。誠然,對犯罪嫌疑人進行一定程度的消息封鎖對案件的偵破有一定積極作用,但這絕不能以侵犯犯罪嫌疑人知情權為代價。與此同時,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會見犯罪嫌疑人,依法向公安機關了解有關情況時常遭遇“閉門羹”,無法得到偵察機關的有效配合。在此情況下,犯罪嫌疑人只能行使自我辯護的權利,導致對其辯護權的保障無法真正落到實處。
偵查人員是直面犯罪嫌疑人,打擊犯罪活動的中堅力量,如果把刑事訴訟的全過程比喻為一座水壩,那么偵查人員法律素養的缺失和業務能力的不足就是千里之堤上的蟻穴,若不加以重視,將產生十分惡劣的影響。與此同時,偵查理念和偵查模式作為偵查人員開展偵查工作的依據和指南,若不能隨著時代的發展而不斷進步,對于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人權保障工作的推進也將會產生消極影響。
1.提升偵查人員的業務能力與法律素養
偵查機關重視提升偵查人員的業務能力,采取“以老帶新,以新促老”的辦法,一方面,要充分發揮經驗豐富的中高級警官在偵查工作中的主導作用,同時要更加注重對新一代偵察人員的培養,安排新一代年輕的偵查人員跟隨經驗豐富的中高級警官學習職業技能和專業知識,增強其實踐能力。另一方面,必須借助新一代年輕偵查人員的新觀念,新思想,新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在工作中潛移默化的影響老一代偵查人員,革除長期以來形成的錯誤的偵查理念,提升其淡薄的法律意識。其次,各級偵查機關應當加強與政法高校和公安院校的密切聯系,充分利用高校的理論優勢,開展形式豐富的培訓活動,幫助偵查人員提升業務能力和法律素養。
2.加快轉變落后的偵查理念和偵查模式
偵查機關和偵查人員必須加強學習,轉變思想,革除落后的偵查理念,加快樹立“打擊犯罪與保障人權同時并舉”以及“全面收集證據”的偵查理念。將保障人權作為偵查工作的重點,賦予其與“打擊犯罪”職能同等的地位。切忌只關注犯罪嫌疑人供述、辯解而忽視了其他證據類型。隨著一系列冤假錯案的曝光,對于非法偵查行為的詬病日益增多,在刑事訴訟實踐中,封閉的訊問環境極易導致刑訊逼供等非法偵查行為的滋生,進而產生虛假口供,不實自白,誘發錯案[5]。因此,必須加快轉變落后的偵查模式,完善偵查階段的錄音錄像制度,以杜絕刑訊逼供行為。同時要認重視偵查過程中其他證據的收集,運用證明力相對較強的證據如無恒、書證等對犯罪嫌疑人施壓,使其在確鑿的證據和法律的威嚴下如實供述。
3.加強對偵查活動的監督管理,完善監督機制
檢察院作為我國的監督機關,在推進刑事訴訟公平正義、保障犯罪嫌疑人人權方面發揮著關鍵作用。一方面,我們應當在現有基礎上進一步擴大檢察院行使監督權的范圍,豐富監督權行使的手段,為檢察機關行使監督權,排除非法證據提供堅強的制度后盾。另一方面,為了發揮檢察機關對偵查行為的監督糾正權,就必須改善檢察機關工作人員待遇,提升檢察機關工作人員的業務能力與水平,增強其職業認同感和歸屬感。
1.保障犯罪嫌疑人的知情權和辯護權
對犯罪嫌疑人封鎖消息,剝奪、限制犯罪嫌疑人知情權不僅不利于保障犯罪嫌疑人權利,對案件的偵破工作也會產生不利的影響[6]。因此,必須完善有關犯罪嫌疑人知情權保障方面的立法,通過立法擴大犯罪嫌疑人知情權的范圍,確保偵查機關切實履行對犯罪嫌疑人及其家屬的告知義務,使犯罪嫌疑人能夠隨時跟進訴訟進程,了解其案件的有關動態。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的辯護權保障關乎犯罪嫌疑人能否行使其最基本的程序性權利,必須規范辯護權的行使,通過立法擴大辯護律師的介入范圍和介入力度,在不影響案件偵查的情況下,甚至應當賦予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查閱非關鍵案卷的權利。
2.完善侵權救濟途徑
要注重完善追責制度和國家賠償的救濟渠道,對于實施非法偵查行為的偵查人員必須依法予以嚴懲,對于被侵權的人的賠償請求必須按照《國家賠償法》的要求予以審查并落實。對于花大精力完善犯罪嫌疑人救濟渠道的必要性,社會各界也出現了許多質疑的聲音,面對諸多質疑,我們更應當認識到完善侵權救濟渠道的重要性,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當犯罪嫌疑人感受到法律的公平與價值時,也同樣會感觸到法律的威嚴與可畏,這樣所造成的心理震懾力就會更加強大[7]
3.完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貫徹與應用,是從根本上杜絕刑訊逼供,暴力脅迫等非法偵查行為的重要途徑。我們要通過立法進一步完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嚴格對偵察階段刑事證據特別是犯罪嫌疑人供述、辯解的審查機制,加強排除非法證據的力度,擴寬針對刑事證據審查的范圍,如果發現可能影響刑事訴訟公平性或者通過刑訊逼供等非法手段獲取的非法證據,必須堅決予以排除,決不能縱容姑息。隨著立法工作的推進,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應當被確立為貫穿我國刑訴法的一項重要基本原則,從而更好地保護犯罪嫌疑人的人權。
犯罪嫌疑人作為刑事訴訟中的特殊群體,在偵查階段,不僅應當享有其作為普通公民所具有的一般人權,還應當享有刑訴法規定的一系列特殊的實體性權利與程序性權利。我國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人權保障雖然已經取得了長足發展,但仍然存在著缺陷與不足,總體形勢無法與全面依法治國的基本格局相適應、相協調。仍須繼續努力,使公權力機關和社會公眾認識到在偵查階段保障犯罪嫌疑人權利的重要性、緊迫性。
進一步完善立法、轉變落后的偵查理念和偵查模式、提升偵查人員的業務能力與法律素養、加強對偵查活動的監督管理,完善監督機制,務求減少、杜絕非法偵查行為,從而使保障犯罪嫌疑人人權的目標落到實處。這對于推進我國人權工作的發展,實現依法治國的總目標,提升司法公信力,有著重大且深遠的意義。
[ 注 釋 ]
①陳光中.刑事訴訟法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74-75.
②孫長永,蘭躍軍.論偵查程序中犯罪嫌疑人與被害人人權保障的平衡[J].現代法學,2010,06:29-37.
③孔文靜.淺析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人權保障的立法不足與完善[J].淮海工學院學報,2014,07:28-30.
④苗迪.論我國刑事強制措施中的人權保障問題[J].法制博覽,2016,11:175-176.
⑤董坤.偵查訊問錄音錄像制度的功能定位及發展路徑[J].法學研究,2015,06:156-173.
⑥程偉.論警察訊問話語及其訊問權的限制—以犯罪嫌疑人人權保障為視角[J].四川警察學院報,2013,02:50-54.
⑦張秋,宣炳昭.偵查訊問階段犯罪嫌疑人的心理變化與人權保障[J].山東警察學院學報,2016,04:12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