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兩岸產業合作的實踐探索

周元鵬

江蘇是大陸與臺灣經濟交往最為密切、合作成果最為豐碩的地區之一，而昆山在對臺合作的高度、廣度、深度上具有獨特優勢。2013年2月，國務院批復設立昆山深化兩岸產業合作試驗區（以下簡稱“昆山試驗區”），賦予了昆山對臺合作先行先試的重要使命，開啟了深化兩岸產業合作的新征程，為江蘇與臺灣的交流合作注入新的活力和動力。昆山試驗區獲批六年多來，在江蘇省委、省政府與蘇州市委、市政府的正確領導下，認真貫徹落實國務院批復相關精神，按照部省際聯席會議要求，扎實推進試驗區平臺、功能、政策、機制、項目等各項建設，在兩岸產業深度對接、金融改革創新、功能載體建設、民間交流合作等領域取得了豐碩成果，為促進兩岸經濟社會融合發展發揮了示范作用。

一、堅持頂層謀劃，構建先行先試的“四梁八柱”

2013年2月3日，國務院正式批復同意設立昆山試驗區。同年9月，國務院批復同意建立由國家發改委牽頭、22個部委和江蘇省參加的部省際聯席會議制度。2016年3月，國家“十三五”規劃綱要明確“打造昆山試驗區等對臺合作平臺”，昆山試驗區建設融入國家戰略布局。

國務院批復明確了昆山試驗區的范圍、定位、任務和措施。昆山試驗區包括昆山現有國家級和省級開發區，以及規劃建設的海峽兩岸（昆山）商貿示范區（規劃面積4.4平方公里）。建設目標是打造兩岸產業合作轉型升級的先行先試區、兩岸中小企業深度合作的重要載體、兩岸交流合作模式創新的示范平臺。主要任務是在推進兩岸產業深度對接、兩岸服務業合作、兩岸金融業創新合作等方面實現新突破、形成新亮點、構建新機制。國務院批復賦予涵蓋了產業、金融、貿易便利化、財稅等七方面政策措施，同時要求結合《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框架協議》開展后續商談，積極研究在昆山試驗區先行先試的對臺合作政策措施。

部省際聯席會議制度助推昆山試驗區功能創新。昆山試驗區部省際聯席會議機制是爭取制度創新的重要平臺，是推進昆山試驗區建設的最高層級協調機構，每年召開一次會議。在兩岸產業合作、投資貿易便利化、金融改革創新、服務業擴大開放、青年就業創業、民間交流交往等領域明確了近百項針對性強、含金量高的先行先試支持措施，為深化兩岸產業合作創造了良好的環境。跨境人民幣業務試點、綜合保稅區企業增值稅一般納稅人資格試點、兩岸電子商務經濟合作試點、全球檢測維修業務試點等重大改革措施，均得益于部省際聯席會議機制的高位協調并在昆山率先落地實施。

省級層面及相關部委推出的系列支持措施，為昆山試驗區建設提供了政策依據。江蘇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試驗區建設，成立了由省長任組長的昆山試驗區建設工作領導小組，多次召開專題協調會，并出臺了6個方面31條支持昆山試驗區建設的改革措施。2015年10月，又專門制定出臺了《關于進一步支持昆山試驗區改革創新的意見》，在產業、投資、貿易、金融等方面明確了16項改革措施。2018年6月，省委常委會審議通過《江蘇省人大常委會2018—2022年立法規劃》，其中《昆山深化兩岸產業合作試驗區條例》被列為正式項目。此外，國家相關部委出臺近20項專門支持昆山試驗區建設的文件。比如，國家發改委會同11個部委批復設立了昆山海峽兩岸電子商務經濟合作實驗區，賦予了商品通關、市場準入等先行先試政策措施;中國人民銀行批準昆山試驗區內臺資企業集團內部人民幣跨境雙向借款試點，并進一步拓展臺資企業集團認定范圍，同意臺資企業向臺灣銀行機構借用人民幣的跨境貸業務;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同意設立“兩岸人才合作試驗區”等6條措施，等等。這些支持措施進一步促進了昆山與臺灣經濟、文化、社會融合發展。

二、推動兩岸融合發展，促進昆臺產業合作換擋提速

得益于昆山試驗區政策紅利的持續釋放，昆山與臺灣產業逐步走向深度融合，兩岸重大項目合作和金融改革創新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有力促進了臺資企業扎根發展、轉型發展、永續發展。

臺商投資熱潮持續興起。昆山試驗區設立六年多來，昆山新增臺資項目929個，總投資102.4億美元。雖然全球貿易摩擦持續升級，但臺資企業投資昆山勢頭依然強勁。2019年一季度，新批臺資項目34個，增資項目12個，新增投資總額2.6億美元，新增注冊資本1.1億美元，臺資到賬1.2億美元，占全部到賬的29%。兩岸重大產業項目合作取得突破性進展，臺灣名列前100名的制造業企業已有70多家在昆山投資設立近百家企業，基本形成了光電顯示、智能終端、裝備制造等完整產業鏈。總投資120億元的友達光電面板項目、總投資10億美元的之奇美偏光片項目全面量產;總投資250億元的富士康一攬子投資計劃啟動實施，緯創、世碩增資分別超10億美元。

金融創新合作不斷深化。推進跨境人民幣業務試點，臺資企業集團內部雙向借貸試點取得顯著成效，279家企業辦理借放款專用賬戶備案，合計所有者權益1457億元，189家企業發生雙向借放款業務，金額達188.5億元，為臺資企業大幅度節約融資成本。彰化、富邦華一、兆豐三家臺資銀行落戶昆山，兩岸合資合作的產業基金、消費金融、商業保理、融資租賃等機構相繼籌設。大力發展綠色金融，支持臺資企業推進安全、環保技改升級，已有16家臺資企業獲得超9000多萬元綠色金融貸款支持。鼓勵臺資企業利用大陸資本市場做大做強、生根發展，哈森商貿、優德精密等23家臺資企業上市掛牌。

臺企轉型升級加速推進。設立專項資金，支持臺資企業實施“機器換人”的設備更新與技術改造。六年多來，一大批“資深”臺資企業自發轉型，從代工生產走向創建品牌，實現了“老樹開新花”。以富士康為例，對車間實施大規模自動化改造，采用自主研發的多功能機械手2000余臺，每年產生直接經濟效益3億元，企業員工人數從8萬多人下降到目前的4萬人。加快培育新興產業，以友達、龍騰為龍頭的光電顯示，以之奇美為代表的新材料，以六合、高盛為代表的精密機械等產業集群加速成長。昆山1003家高新技術企業中，臺資占比近20%。臺資在擴大制造業和新興產業投資的同時，加速布局現代服務業，神達集團、欣興電子、榮成集團、捷安特等50余家臺資企業在昆山設立了總部或功能性機構。

三、實現兩岸情感相通，精心打造臺商大陸“精神家園”

昆山市秉持“兩岸一家親”理念，精心打造以“同創同樂、共建共融”為目標，以“宜居、宜業、包容、認同”為特質的臺商大陸“精神家園”，為10余萬臺商臺胞及眷屬營造“心安之處、第二故鄉”。

推進落實“31條措施”。圍繞臺商臺胞重點關心的領域，每年制定一批涵蓋融資擔保、財稅扶持、要素保障、子女入學等方面的涉臺服務創新舉措，解決臺商臺胞在學習工作生活中遇到的各類問題。2018年以來，昆山市對照梳理促進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31條措施”，率先推出“六個一批”，創新實施昆山、臺灣融合發展三年提升工程，按照項目化、清單化要求，明確64項重點推進事項，分年度制定工作任務，強化考核督查，確保落細落實。同時圍繞投資經貿合作、金融改革創新、社會文化交流、臺胞就業創業、在昆山居住生活等五個方面出臺了“68條措施”，回應臺商臺胞實際需求和普遍關切，推動“同等待遇”落地落實。

推進兩岸文化融合發展。連續開展八屆海峽兩岸（昆臺）文化交流月活動，高質量舉辦兩岸（昆山）產業合作論壇，精心打造中秋燈會、海峽兩岸（昆山）馬拉松賽等系列品牌活動，高標準建設慧聚廣場等一批兩岸交流特色載體。2018年12月，慧聚廣場獲批成為國家級“海峽兩岸交流基地”。成立昆臺聯合畫院、昆山當代昆劇院，每年邀請一批昆山、臺灣藝術家參展。由臺灣著名漫畫家林政德領銜主創，弘揚中國傳統文化的大型原創昆曲元素3D動畫片《粉墨寶貝》，成功入選國家動漫品牌建設和保護計劃。

推進兩岸科教醫療合作。對臺科技合作與交流基地建設扎實推進，26個對臺科技合作項目順利實施。建成華東臺商子女學校、登云科技職業學院、開發區國際學校、康橋學校、星空幼兒園等一批臺商投資學校。積極推進兩岸教育交流與合作基地建設，每年舉辦昆山、臺灣教師“同上一堂課”等教育教學交流活動。宗仁卿醫院、禾豐口腔醫院、悠仁綜合門診等一批臺資醫療服務機構在昆山穩步發展，乙類大型醫用設備告知承諾制實施工作有序開展。

推進兩岸青年就業創業。建成投運5個海峽兩岸青年創業基地，其中昆山兩岸青年創業園2018年累計引進項目129個，評審通過49個，評審通過的項目中，臺灣企業36個，占73%。成功舉辦兩岸企業家峰會——青年就業創業研討會。鼓勵臺灣青年來昆山實習就業創業，專門出臺鼓勵臺灣大學生來昆山實習扶持政策，自2016年起，昆山連續三年累計組織近300名臺灣大學生來昆山參加暑期社會實踐，其中部分應屆畢業生實習期滿后選擇了留在昆山就業創業。

四、勇于先行先試，為兩岸產業合作提供“昆山樣本”

昆山試驗區以制度創新為著力點，大膽探索、勇于實踐，積極開展了一系列具有原創性的試點試驗，積累了一批可供復制推廣的有益經驗，為促進昆山、臺灣產業融合發展探索了新路徑、新辦法，同時為其他地區深化拓展對臺產業合作發揮了示范引領作用。

率先探索內外貿一體化制度創新。為滿足臺資企業日益增長的內銷需求，昆山率先爭取并獲批綜保區企業增值稅一般納稅人資格試點，對降低企業成本、提升企業競爭力、促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內外貿一體化發展、增創開放型經濟新優勢發揮了重要作用。截至2019年3月底，已有15家企業參加試點，累計開具增值稅發票56.9億元，納稅9.3億元。此外，旭達電腦（昆山）有限公司價值1800美元的全球維修業務“全國第一票”貨物順利進入昆山綜保區，標志著全球維修業務的開啟。2019年一季度，昆山綜保區全球維修業務實現進出口值約3億美元。

為區內企業跨境融資提供新途徑。2013年7月，中國人民銀行批復同意昆山試驗區開展跨境人民幣業務試點，包括個人經常項下跨境人民幣業務、個人對外直接投資跨境人民幣業務、臺資企業集團內部人民幣跨境雙向借款業務、臺灣地區金融機構在昆山跨境直接投資人民幣結算業務等4項內容。尤其是臺資企業集團內部人民幣跨境雙向借款業務試點政策，創新了離岸人民幣回流的新機制，突破了人民幣外債投注差發生額管理的限制，企業集團具有更大借貸規模。

帶動其他地區提升對臺合作水平。一是宣傳推介昆山試驗區發展模式。昆山試驗區獲批以來，一大批臺資經濟密集城市先后來昆山考察，尤其是淮安作為省內又一個臺資經濟高地，借鑒昆山試驗區發展模式，在江蘇省委、省政府的支持下，設立了淮安臺資企業產業轉移集聚服務示范區，并建立了由省發改委、經信委、科技廳等23個省廳部門參加的江蘇省淮安臺資集聚示范區建設聯席會議制度。二是與其他地區建立制度化合作機制。2014年6月，與福建省平潭縣簽訂了《平潭綜合實驗區與昆山試驗區合作框架協議》。2017年5月，與淮安市簽訂了《淮安市—昆山市臺資經濟協同發展合作備忘錄》。通過建立制度化合作機制，明確了雙方在推進園區合作、服務企業轉型、創新人才使用等方面合作內容。三是有序推進產業向中西部、蘇北梯度轉移。積極引導有“走出去”發展需求的企業逐步向重慶、成都等中西部地區以及宿遷、淮安等蘇北地區轉移。

五、昆山試驗區發展實踐的若干啟示

六年多來的實踐與探索，使得昆山試驗區成為鞏固兩岸產業全面合作重要抓手和兩岸深度融合發展重要示范窗口，昆山試驗區在促進兩岸融合發展的作用日益凸顯。在此過程中，積累了六個方面的經驗啟示。

堅持上下聯動、政策集成。昆山試驗區從概念到實體、從“模糊”到“清晰”，得益于國家部委和江蘇省的頂層設計和大力支持。部省際聯席會議機制在政策措施、制度創新、平臺建設等方面給予了昆山試驗區精心指導和大力支持，引導試驗區高起點建設、高標準推進。同時，昆山牢固確立“昆山就是試驗區，試驗區就是昆山”的觀念，緊密圍繞企業需求，加強對上的政策溝通，全力推進部省際聯席會議明確的支持措施落地見效、開花結果，及時總結工作、反映問題、提出建議，共同構建了指導、協調、實施三個環節上下聯動的推進工作體系，賦予了昆山試驗區強大的生命力與活力。

堅持重點突破、深度融合。昆山試驗區在兩岸產業合作的諸多領域中，并沒有選擇廣行廣試的路子，而是緊密圍繞兩岸產業互補融合、轉型升級、創新發展、提升競爭優勢的整體戰略，聚焦既有基礎好，產業合作影響大、關聯度與帶動性強、覆蓋面寬、示范效應明顯的產業合作、金融創新、交流合作等領域作為方向，在合作平臺構筑、合作方式開拓、合作環境完善、合作體制機制創新等方面積極探索，推動兩岸在商貿、制造業、金融、文化等產業領域的合作向更深層次、更大范圍、更高水平、更大規模方向發展，初步形成了合作共贏的長效機制。同時通過臺商大陸“精神家園”建設，構筑了兩岸產業“同創同樂、共建共融”，經濟、社會、文化、科教等領域合作全面推進的局面。

堅持兩岸攜手、共同發展。昆山試驗區積極探索通過交叉持股、技術聯盟、專利許可、產業鏈協作等方式，支持在光電顯示、新材料、新能源等戰略性新興產業領域開展深度合作。同時將輔導臺資企業上市作為提升臺資企業綜合實力的突破口，支持臺資企業在大陸上市融資。設立“促進臺資企業轉型升級”專項資金，率先將臺資企業納入科技和技改貼息項目申報資助范圍，提高對臺資企業發展的引導和服務能力。上述措施的實施，在推動兩岸產業深化合作的同時，提升了昆山臺資企業的轉型發展能力與動力，增加了臺商企業的歸屬感。

堅持“昆山服務”、精準施策。“昆山服務”強調要為臺資企業和臺商在昆山創新創業提供政策優惠和制度保障，為臺資企業扎根、轉型升級營造優越的營商環境。昆山試驗區在積極爭取重大改革措施先行先試的同時，始終把臺商臺胞的訴求放在重要位置，廣泛聽取臺資企業意見建議，針對企業運行中的矛盾和問題，定向研究探討相關政策措施，不斷提升政策試點實施的精準度。如臺資企業集團內部雙向借貸、兩岸跨境電子商務經濟合作等試點政策的制定實施，都能及時呼應企業的實際訴求，貼近企業的發展需要，以實實在在的工作取得了臺商的信任，在推進兩岸產業深度對接，特別是服務業合作、金融業創新合作等方面取得了明顯成效，有力推動臺資經濟邁上新臺階。

建設昆山試驗區、深化兩岸產業合作是一項長期工作。在新的歷史起點上，昆山將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認真貫徹落實中央對臺工作部署，率先與臺灣同胞分享發展機遇，繼續探索從地方層面加強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的新路徑、新模式、新辦法，全力打造兩岸深度融合發展示范區，努力形成更多可供復制推廣的經驗，更好地發揮示范引領作用，為全面深化兩岸產業合作、促進兩岸關系和平發展做出更大貢獻。

（作者單位：江蘇省昆山市人民政府發展研究中心）

責任編輯：劉志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