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唱法”可續發展的能動性

韋巧慧（廣西藝術學院 音樂教育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2）

在新時代背景下，如何更好地提升“中國唱法”的“品質”是年輕聲樂教育工作者應該思考的問題。就這一問題，本文將從以下幾方面嘗試討論，希望通過本拙文的淺論，能一起為民族聲樂藝術向更好的方向發展添加有益之聲。

一、對比

1.“中”“美”聲樂藝術中聲音的審美差異

提到民族聲樂，相信很多人腦海里出現的聲音形象必定是甜美、尖亮、高亢等色彩明亮的詞匯；提到西方的“美聲唱法”，多數人腦海里出現的聲音形象又是另一番色彩：渾厚，粗獷，低沉，沒有“亮”度。之所以給廣大群眾造成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形象概念，必然是與兩種聲樂藝術長期在社會土壤中的展示過程分不開。

“民族”與“美聲”（中國民族聲樂與西方聲樂以下稱“民族”“美聲”）簡單地說來，“亮”與“暗”是聲音色彩上最直接給大眾的聲音概念。但從專業的角度來說，兩種聲樂藝術的亮與暗其實是相對的。之所以民族聲樂中聲音存在亮的強烈感覺，筆者以為從以下方面可做淺窺。①我們聽到的大部分民族風格類的曲目都只有一個聲部——高聲部；不管是經典的地方民歌還是與時俱進的創作型風格的歌曲，從某個角度來說，在男女聲民族歌手演繹歌曲時，基本都是民族高聲部，很少聽到其他聲部歌手對歌曲的演繹，這就無形中給大眾造成民族風格的歌曲只有高聲部演唱，該聲部的音色又普遍具有高亢、明亮的特點，故“亮”自然就成了演唱歌曲的突出聲音效果。②大部分民族歌手自身的聲音條件天然存在著亮的色彩，加之有些歌手后天的不良發聲習慣，如在喉嚨上擠、捏等不科學的發聲動作，造成原本就亮的嗓音在錯誤發聲的動作指導下發出更尖銳的“亮”音。③還有些民族歌手，本身就具有較寬廣的嗓音，音色也比較圓潤，但為了追求與“原唱”的相似度，一度模仿原唱的演唱，若原唱的音色相仿還好，但若原唱本身就屬于“小嗓”型的歌手，勢必就會造成模仿者卡著嗓子演唱的狀態，因為只有將寬的嗓音卡小才能更接近小嗓音的音色特點。

相對“民族”來說，“美聲”歌者演繹的作品為何又常常給人以音色“暗”的感覺呢？從同一層面來分析，亦可在以下幾點找到答案。①西方聲樂藝術的發展經歷較長時間的發展，形成了一定的系統性。相對“中國唱法”，即我們俗稱的民族風格，美聲在聲部劃分上更具嚴格性。每個聲部的音色都有嚴格的劃分要求，不同的聲部音色也存在較大的差異。②美聲音色的“亮”音是相對的。基于科學的發聲原理，在美聲的不同聲部中所發出的聲音使每個聲部都有屬于自己的“亮”音，但對于眾多普通群眾來說，要求他們能像專業人士那樣有一副“專業”的耳朵從其中的門道中感受聲音之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③聲音的模仿較之于美聲來說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這是基于美聲科學發聲所產生的結果。即使對于同一聲部的不同歌者來說，相互間的模仿也會因為遵循科學的發聲讓人能夠辨別出不同的細微音色。

2. “中”“美”聲樂藝術中發聲的差異

民族與美聲聲樂在聲音形象上給人以“亮”與“暗”的強烈反差印象，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各自的發聲基礎存在著較大的差異。

五、六十年代民族聲樂發展的最早基礎是建立在我國戲曲、曲藝的根基之上，“由于當時民族聲樂學科還處于初創階段，沒有專門的民族聲樂教師，因此各大院校就從社會上聘請戲曲、曲藝藝人作為民族聲樂的教師，試圖通過戲曲、曲藝唱段的演唱學習來掌握發聲、吐字、行腔等技能”。但這樣的學習方式有其較大局限性，缺少氣息支持的發聲，往往會過多地使用喉部肌肉力量來獲得聲響，其結果如聲音以真聲為主，會造成音域偏窄、聲區不統一，高音容易出現擠、卡、喊等現象。在這樣的局限之下演繹出的民族聲樂作品缺乏聲音的穿透力、感染力，同時長期如此發聲也會對歌唱者的演唱器官造成不小的損傷。

“在17、18世紀的歐洲聲樂教學中，美聲的發聲就非常強調呼吸，并以調整呼吸為杠桿，調整整個發聲器官和發聲狀態。”由此可見，美聲歌唱的基礎是建立在科學的呼吸支持下的，這樣的發聲方法減輕了喉部的負擔，使得聲音在氣息支持下能更具有穿透力，不僅很好地保護了歌者的歌唱器官，也讓聲音獲得了有效的美感。

二、借鑒

在關于借鑒西方聲樂教學的方面，我國聲樂教育家金鐵霖教授就曾提出中國民族聲樂應具有“科學性、民族性、藝術性、時代性”，“四性”聲樂美學原則的提出無疑為中國民族聲樂指明了發展方向，具有全面、具體的指導作用。在此基礎上，從西方教學中我們還能有哪些新的借鑒呢？筆者以為還可以從以下幾方面思考。

1.借鑒西方聲樂教學科學的發聲方法

西方聲樂教學中氣息的運用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只有掌握了正確的呼吸才能在歌唱中達到聲音的收放自如。有人擔心民族聲樂在借鑒了美聲的發聲之后會失去原有的聲音味道，這樣的擔心筆者以為是沒有必要的，原因如下。無論是美聲或民族的聲樂，在歌唱過程中都同樣要使用人自身的“樂器”，“樂器”的發聲是否科學關系到“樂器”使用“壽命”的長短。科學的發聲會使“樂器”即使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會保持聲音的穩定及悅耳性；反之，隨著年齡的增長，“樂器”也會逐漸“腐朽”，發出的聲音會出現擺、搖、發虛等很多問題，甚至會出現聲帶完全松弛無法使用的狀態。

2.借鑒西方聲樂曲目舞臺表演的審美性

對于聲樂教學中的審美，一方面可以從演唱的聲音聽覺效果層面欣賞，另一方面可以從舞臺表演的視覺效果層面欣賞。聽覺效果層面，通過以上借鑒西方的科學發聲方法，民族聲樂的發聲美感一定會有質的飛躍。舞臺表演的視覺效果層面可以從西方聲樂教學曲目演繹中借鑒。

西方聲樂教學曲目從大的方面可分為藝術歌曲及歌劇選段。在演唱不同類型的曲目時，演唱者在臺上所運用的聲音及表演也會有所區別。藝術歌曲講究曲目的嚴謹性，從歌詞、旋律及伴奏都有其各自的獨立性，歌曲所要表達的意境也有相應的場景。歌劇選段的演唱，根據人物劇情需要，會有相應的表演性動作，這就要求觀賞者對劇中人物有一定的了解，包括該人物是哪個聲部演唱、在劇中屬于哪類人物定位等；因此，要學會欣賞不同類型的曲目演繹，就要培養欣賞不同曲目的審美傾向。

民族聲樂較之前五十年代的發聲及表演已經有了很大提高。如今活躍在舞臺上的年輕歌者，不會出現過去單靠“本錢”演唱的真實聲音；此外，在一些民族作品的演繹過程中，一些歌者在沒有任何意義的動作上，出完左手出右手及舞臺表演中出現的極其夸張的“多余”表演動作也已有了明顯的改進，這些都是民族聲樂在不斷進步的地方。但隨著時代的發展，西方聲樂教學中還有很多值得本民族聲樂教學不斷借鑒和思考之處，只有一直不斷與時俱進，才能給民族聲樂教學增添新的活力。

三、融合

中國民族聲樂在借鑒西方聲樂藝術的過程中，并不是一味地模仿、借鑒。科學、合理的大膽“拿來”，理性的、選擇性的借鑒才能更好地促進“中國唱法”的發展。

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在聲樂藝術的發展過程中，既要保留各民族特有的“地域性”民族特點的聲樂作品，又要將各民族的聲樂精華在國際舞臺上展示，并與國際舞臺接軌。因此，如何將西方聲樂藝術的精髓與本民族的文化巧妙結合，達到相互融合又不失自身特點是年輕一代聲樂教育工作者都應該思考的。在借鑒、運用西方聲樂藝術的過程中，若使“中國唱法”得以將其精髓在演繹不同民族風格作品時都能做到“轉換自然”，不能不說這是成功的借鑒融合。若在借鑒過程中只追求西方發聲技術的單一性，就會讓人對“借鑒”的可行性有所懷疑。如不顧本民族聲樂作品的風格，單一地追求發聲技術上的科學性，就會失去民族作品的“地方味道”。因此，合理地運用科學的一面，根據作品需要恰當運用融合才能真正實現“洋為中用”的最終目標。

中國的民族聲樂最終是為廣大群眾服務的，離開了群眾的藝術是脫離實際、空談的藝術。在為群眾服務的同時，又能與國際社會接軌，相信這樣的民族聲樂藝術才是具有時代“品位”的。隨著社會的發展，人民的藝術欣賞能力也在不斷提升。國家主席習近平在2014年文藝工作座談會上就曾指出：“隨著人們生活文化水平的不斷提高，人民對包括文藝作品在內的文化產品的質量、品位、風格等的要求也更高了。”由此看出，民族聲樂的發展，也應該向著更有“質量、品位”的方向前進。而要達到這樣的高度，就更要向西方先進的聲樂藝術學習并借鑒，進而使其恰如其分地融入到民族的聲樂藝術中，讓民族聲樂藝術在新時代大發展的社會中更上一層樓。有品位的藝術能熏陶、提升群眾的審美，群眾審美意識的提高反過來又會促使民族聲樂藝術向更高的層次追求，兩者是相輔相成的。希望通過本文對中西方聲樂藝術關系在對比、借鑒、融合上的淺論，能共同探討、促進“中國唱法”的發展；讓“中國唱法”在年輕一代人身上煥發新的生機，真正讓“中國唱法”以新的面貌既能更有“質量”地貼近群眾，又能更有“品位”地走上國際舞臺，讓我們的民族聲樂藝術成為生活中離不開的“精神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