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舞”之思

摘要：中國傳統藝術“舞”的精神是中國傳統藝術外在形式的共同特點，不論是觀其形，還是品其味都體現著一種“舞”的氣質。本文將對中國傳統藝術形式中所體現的靈動飛舞，以及生命韻律的“舞”之精神進行初步的分析和概述。

關鍵詞：飛舞生動 舞蹈 建筑 線的藝術

中國傳統藝術“舞”的精神是中國傳統藝術外在形式的共同特點，是一種鮮活生動的韻律美，線性的藝術形式不僅體現在藝術作品外顯的形態中，也體現在它內部的結構里。不論是觀其形，還是品其味都體現著一種“舞”的氣質。中國傳統藝術有著深厚的文化和哲學底蘊，這種文化和哲學的意識形態滲入各個時期的藝術形式中。毫無疑問，“舞”的精神也熏染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神特質，使中國傳統藝術呈現出一種飛舞生動的生命韻律。

一、飛舞生動——舞

原始舞蹈的產生就傳達著舞蹈內在的原始生命情調和生命律動。在崖畫舞蹈中，人們表現的圖騰舞蹈，多以鳥獸為圖騰崇拜，模擬圖騰的動作進行舞蹈。原始圖騰舞蹈用來表達人們最理想和崇拜的精神寄托，以展現生命最直接、最強烈的生存渴望。舞蹈的原始發展帶有一定的功用性，為戰爭而舞、為強健身體而舞、為繁衍后代而舞等等，其功用性多大于審美性。但是，作為舞蹈來說，其中又不可缺乏的表現了高度的節奏韻律美。用聞一多先生的話說：“舞是生命情調最直接、最實質、最強烈、最尖銳，最單純而又充實的表現。生命的機能是動，而舞便是節奏的動，或更準確點，有節奏地移動也是動……”原始舞蹈的“舞”，是最熱烈、最迸發著求勝欲望的舞動。現存的考古文獻中有著被認為最早出現的舞蹈資料——“孫家寨舞蹈盆”。在彩陶盆中描繪著一圈舞人的形象，他們轉頭方向一致，步伐和諧一致。從舞蹈構圖中就可以想象出舞人舞蹈起來的動律美感，這種古拙質樸的律動體現著原始人的生命張力，彰顯出其最樸實的生命狀態。

舞蹈發展進程到漢代逐漸呈現了一種新的趨勢——神仙幻想。現有的藝術形式不拘泥于現實人間或者說產生了藝術形式和內容上的多樣化發展勢頭。漢代是封建社會上升時期，處處顯示著充分的自信和宏大的氣勢，舞蹈類型極其廣泛，強盛的國力和經濟實力形成了漢代人這種雄放的人格和粗豪的精神風貌，漢代舞蹈顯示出巨大的活力與生機。漢代的舞蹈突出反映了當時的社會意識，人們逐漸地對現實生活感到滿足便開始渴望長生，對神仙的幻想是當時舞蹈中的一部分表現內容。舞蹈《總會仙倡》創造了人們崇尚的積極向上、樂觀、樸實的神界，其折射著人們永生的希冀。在舞蹈中，人們將自己幻化成仙，將思緒寄情于高妙的神界，體現出精神的玄思飛舞。

二、飛舞生動——建筑

表面上看，建筑與舞蹈沒有過多的關聯性，前者趨向于實用性，后者是體現審美性的藝術形式。但是，從在空間的運用上卻有相同之處，兩者都是空間藝術，是在已定的空間中對造型的構建。建筑是靜態的造型藝術，舞蹈是動態的、流動的、瞬時性的，它們都具有一種節奏感和韻律美。

建筑以實用性為目的，從遠古時代開始逐漸發展，人們思想的逐漸解放使審美性質漸入建筑之中。中國的美學思想在園林建筑中呈現了不同的藝術形態，不管是從其意境的塑造上，還是從外在的建筑物形態的構圖中，都能窺見飛動之美的藝術格調。古代工匠喜歡把生氣勃勃的動物形象用到藝術上去，這和希臘藝術就大不相同。希臘建筑物上鐫刻的圖紋多半是用植物脈絡的形，將自然中的物象與建筑物相融合。而在中國古代，其建筑物上的雕刻卻是以龍、虎、鳥、蛇等這種鮮活的動物形象為藍本。直到唐代的到來，藝術、文學、技術等各種藝術形態都發展至鼎盛時期，唐朝以開放包容的時代局勢接納各國以及各種藝術形式，建筑物上雕刻的花紋也豐富多樣起來，由此，植物紋樣興盛起來。

在漢代，不僅是舞蹈、雜技等藝術形式發展的迅猛和鼎盛，就連繪畫、雕刻等藝術形式，也無一不呈現出一種飛騰而上的藝術氣勢和狀態。繪畫作品中的圖案常常由云彩、雷紋和翻騰的龍構成，雕刻作品也常用肢體壯碩和姿態迅猛的動物，不僅如此，雕刻家還要為之添上一對騰飛的羽翼。在這些雕刻作品中，也無一不體現出一種飛舞的狀態，這充分映射出了漢民族當時的古代建筑藝術的一個鮮明特點。此外，《文選》中的一篇文章提到，“一座宮殿中的內部裝飾，不但有蓮蓬和水草等裝飾，更多的是飛動的動物形象：有長著翅膀的鳳凰，有飛騰的龍，有憤怒的奔獸，有紅顏色的鳥雀等等。”在古代建筑中，不僅只有建筑的內部結構呈現了這種騰飛的審美追求，就連外觀的整體構造也顯露著飛動之美，如中國建筑特有的“飛檐”就是這種審美形態的典范。根據《詩經》記載，周宣王的宮殿神似揮著翅膀欲勢要飛的鳥或者雞。由此可見，中國古代建筑在很早之前就出現了飛動之勢的審美形態。中國傳統建筑藝術諸多元素使得其具有一種靈動的韻致，具有一種鮮活生動的韻律美，其舒展的結構形態、振翅騰飛的結構樣式更是一種勃發的生機的象征。這與“龍飛鳳舞”這一傳統藝術精神內涵一拍即合。

三、飛舞生動——“線”的藝術特性

明確提出“線性藝術”這一命題的是李澤厚先生，在他的《美的歷程》一書中，將中國獨有的藝術形式書法稱為“線的藝術”，還說道：“書法由于接近繪畫雕刻變而為等同于音樂和舞蹈……凈化了的線條如同音樂旋律一般，它們竟成了中國各類造型藝術和表現藝術的靈魂。”進而道出了中國傳統藝術最重要的形式特征——“線”的藝術。

中國傳統藝術形式中，不僅書法、繪畫是線的藝術，音樂、舞蹈、雕刻、建筑、戲劇也都可以稱之為線的藝術。中國與西方塊狀的藝術形式不同，中國藝術注重對自然、生活等方面的表現，在藝術作品中要將創作主體或者生活中自然人的生活趣味追求和精神境界的生命認知作為主要體現。中國人的宇宙意識認為，世間萬物處在一個不斷運轉、生生不息的流變之中，在藝術中，運動著的節奏能夠體現出生命的律動性。這是舞的精神，舞就是要打破靜止不變的存在形式。中國傳統藝術在流動的線性藝術中傳達著線與韻、線與氣的藝術關系。韻的顯現蘊含在一氣呵成之勢的線條流動中，氣的升騰是彰顯在線條流動的節奏之中。流動的線條給人以一種音樂感，在線條的流動中有起承轉合的結構美；在線條的流動中有抑揚頓挫的節奏美；在流動的線條中有飄逸的舞蹈的畫面美，它能體現出強烈的生命性和運動性。敦煌壁畫“飛天”凸顯了線性藝術的韻律美和運動性。線條美賦予了敦煌藝術“天衣”，飄帶本身便是線條構成一種飛動的效果，產生一種別致的意蘊。

四、結語

原始的圖騰舞蹈與瘋狂熱烈的巫術儀式是人們最初對生命情感的表達方式，它們共同構成了原始社會“龍飛鳳舞”的壯觀場面。在古代藝術中，詩、樂、舞是互不分離的藝術形式，樂中有舞，有詩自成樂；有舞時，詩樂同享。這種原始藝術形式逐漸發展到后來被慢慢分化了，形成了各具特色的不同藝術門類。但是“舞”的這種精神（中國傳統藝術各門類中所展現的類似舞蹈的節奏和韻律靈動之勢和和諧之美）卻不斷在各個藝術門類中深化發展，成為中國傳統藝術形式的特色之美。

（作者簡介：鮑思蒙，女，碩士研究生，西安建筑科技大學華清學院，助教，研究方向：古代舞蹈復現）（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