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居民消費升級中的“降級”現象研究

(四川大學 四川 成都 610065)

在人們的普遍觀念中，低價消費往往與方便面、榨菜這些商品相聯系。2019年，康師傅集團年營收超600億元，其中方便面占四成，涪陵榨菜公司營業收入19.9億元，同比增長3.93%。榨菜與方便面市場的持續升溫，拼多多等低價網購平臺的流行，低價連鎖店鋪開遍全國，人們傾向于更節儉的生活方式，這是否意味著我國居民正處于消費降級中？

與此同時，我國奢侈品消費規模不斷增長。自2012年起，中國消費者每年在奢侈品上花費逾5000億元，在全球市場中占近三分之一。消費形式上，居民消費從實物商品向服務擴張，其中以醫療教育、信息服務和文化娛樂為主。根據文化和旅游部的統計，2019年舉行藝術演出24.54萬場次，收入55.92億元，全國電影票房突破600億，超16億人次觀影。這表明居民消費結構表現出升級的趨勢。

一、居民消費的整體情況

(一)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下降

自近10年的統計數據看來，2010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為158008億元，2019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達411649億元。①在這十年間，消費品零售總額持續上升。2011年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名義增速為18.48%，之后持續下行，2018年下降為4.02%，2019年回升至8.04%。

(二)城鄉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增速回升

2013年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為18488元，2019年增長到28063元。自2013年起，增速逐漸下降，2019年回升到7.30%。

2013年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為7485元，2019年增長至13328元。自2013年增速逐年下降，2017年降到最低點，此后有所回升。

(三)恩格爾系數下降

1978年，我國城鎮居民的恩格爾系數為57.5%，農村為67.7%。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居民恩格爾系數呈下降趨勢。根據統計資料，2019年我國居民的恩格爾系數為28.2%。在居民消費支出持續增長的背景下，恩格爾系數下降說明居民在食品支出上的消費比重在下降，表明居民生活水平持續提高，消費不斷升級。

從消費結構來看，城鄉居民發展享受型消費占比持續擴大。2013年至2019年，居民消費結構中衣食住行類生存型消費占比減少，交通、教育、娛樂、醫療服務等發展、享受類消費占比增加。

二、可能性原因分析

(一)房產購買擠占消費資金

2015年以來我國房地產價格大幅上漲，居民部門杠桿率持續上升，到2019年達到55.8%，居民的流動資金下降，按揭貸款的利息支出增加，擠占消費支出。

對于未購商品房的居民來說，為未來購房做準備，也要降低消費、增加儲蓄。據統計數據，我國居民首次購房平均年齡為27歲，低于大部分發達國家的首次購房年齡，年輕人的邊際消費傾向通常較高，較早購房對消費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擠占。

房價居高不下使得居民背上房債，消費者不光支付了現在的收入，未來收入的一大部分也要用來支付這筆開銷，被極大地限制了消費能力，致使消費降級趨勢明顯。在房價增速快的大城市，買房者在短期內消耗了大量的儲蓄，承受著較重的還貸壓力，不得不在消費方面進行壓縮。

(二)消費升級與消費分層

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我國1978年的基尼系數只有0.20左右，到1999年時達到0.437。2012年到2016年，我國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數一直在0.4以上，超過了國際公認的警戒線0.4，這意味著我國收入不平等已經非常明顯，居民貧富差距嚴重。

這種收入差距不可避免地會造成不同人群在消費升級能力和速度上的差異。在同樣的地區，除過作為生活必需品的食品支出之外，不同收入等級的居民在各項支出上有較大差距，越是在發展和享受型的消費升級中，最高收入和最低收入群體之間的差距越大，這樣的收入不平等加劇了消費不平等，貧富之間消費升級速度差異巨大。高收入群體擁有著大量消費機會，如海外旅行、奢侈品消費、高端娛樂與服務場所等，而普通收入群體的消費支出主要在生活必需品上，他們沒有能力支配優質服務或享受型消費資源，改善消費結構的機會較少。

(三)消費觀念的改變

在以往的消費觀念中，品牌往往是消費者定位消費等級和水平的依據，高質量、高價格、高品位是品牌的標簽，也是消費者的追求，但實際上一些品牌產品大多價格高、附加價值高而使用價值低。對于理性的消費者來說，消費是一種選擇，消費者可以有選擇地聚焦一些要素，比如實用性。隨著市場的完善，一些實用性高的小品牌在競爭中脫穎而出，受到消費者的青睞。消費者的觀念過渡到一種更加理性的追求，偏好于用更合適的價錢買最合適的商品，消費者的消費支出減少了，但不一定是一種降級，而是更加理性的消費。

(四)供給結構不合理

供給結構不合理是當前制約消費升級的又一因素。在消費內容上，住房、交通、通信、教育、醫療保健服務、文化與娛樂產業都是未來消費升級的重點，但是供給結構并沒有對消費方向的轉變做出積極的響應，供給能力不足，供給質量不高，社會生產仍然為GDP與出口服務，以增長為導向，而缺乏對國內消費者的關注。

三、促進居民消費的建議

根據以上分析，受到房地產發展狀況、居民個人可支配收入差異、消費觀念與供給結構的影響，目前我國的社會消費層次存在一定的分層現象，消費升級與消費降級并存。消費升級是經濟發展的大趨勢，消費降級也是不可忽略的現象，為了進一步釋放消費潛力，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改善收入分配結構，提高居民收入在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改革個人所得稅制，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加大政府對低收入人群的轉移支付。在落實全面、精準扶貧的基礎上，加大對城鄉低收入人群的保障。提高中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提到其消費能力。

第二，加快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經濟穩步發展。積極響應居民日常生活吃穿住行方面的需求，關注國內消費者，在保證產品質量的前提下降低價格，促進居民基礎生活需求升級。

第三，強化市場監管體制，放寬旅游、文化、醫療、養老、教育培訓和家政服務等服務消費領域的市場準入，加強標準建設，提供令居民更放心的高質量消費環境。

注釋：

① 數據來自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