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麗敏
(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北院,上海 200433)
我國的醫患關系現狀不樂觀,突出表現為:醫患信任下降,沖突頻發,醫療糾紛不斷增加,相比其他科室,兒(產)科醫生面臨更大的醫患關系危機[1]。尤其是在全面二胎新政推出后,產科兒科醫生的數量卻并未增加,這就使得醫生承擔了更大的工作負擔以及高齡產婦帶來的高風險[2]。由于產(兒)科醫生醫患關系影響因素相關研究較少,當二胎政策全面放開后,醫患關系開始逐漸成為大家關注的熱點。因此,本文對產科兒科醫生的醫患現狀進行分析,并就相關影響因素進行研究,從而提出有效措施促進和諧醫患關系。
1.1一般資料 本研究采用橫截面研究的方法,針對2017年5月至6月期間我國11個省(直轄市)的省級婦幼保健院的產(兒)科醫生進行調查研究。這些單位包括:東部地區2家(江蘇、廣東),中部地區1家(湖北),西部地區6家(重慶、云南、四川、貴州、陜西、甘肅、新疆),東北地區1家(遼寧)。選擇這些單位的原因在于:多為省級婦幼保健院,屬本地區產(兒)科實力最強的專科醫院,且醫生數量較多。數據搜集過程如下:第一步:通過電話、會議等多種形式與相關單位溝通,以確定課題合作事宜;第二步:通過會議的形式對參與單位的負責人進行了培訓,以確定具體的調查工作安排,及時關注數據搜集情況;第三步:問卷統一收回后,指定2名研究生同時進行專門采集工作,逐個對比單位確保數據采集的準確性。本研究共發放問卷750份,回收問卷710份,剔除不合格問卷32份,有效問卷為678份,問卷回收率為90.4%。研究調查內容主要包括:性別、年齡、婚姻、學歷、職稱、科室、地區及每周工作時長。其中,性別分為男、女2類;年齡≤29歲、30~39歲、40~49歲、50歲及以上這4類;婚姻狀況按未婚、已婚、離異或喪偶分為3類;學歷水平按大專、本科、碩士、博士分為4類,職稱按住院醫師、主治醫師、副主任醫師和主任醫師分為4類,其他人口學變量區分如下:地區分為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4類;每周工作時長按≤40 h、41~50 h、51~60 h、>60 h分為4類。
1.2方法 采用DDPRQ-10量表測量醫生視角的醫患關系[3],分數越高則代表醫患關系越困難。在本研究中,醫患關系量表的Cronbach’s Alpha為0.803,信度良好。采用中文版的MBI-GS量表[4]測評職業倦怠。量表包括三個子量表:情緒衰竭(5個條目),去人性化(4個條目),以及低成就感(7個條目)。所有答案按李克特七級計分。在本研究中,情緒衰竭、去人性化、低成就感維度的Cronbach’s Alpha 分別為:0.958、0.927、0.935,信度良好。
1.3統計學方法 采用 SPSS17.0 軟件分析數據,采用兩獨立樣本t檢驗、單因素方差分析、wilcoxon秩和檢驗比較不同人口學特征受試的量表評分,采用線性回歸分析探討醫患關系與每周工作時長、職業倦怠的關系。
1.4質量控制 實施本次調查時進行了嚴格的保密,所有問卷都以匿名方式填寫,并在發放時強調僅供學術研究用。為避免被試對研究意圖的猜測,所有量表都是以循序漸進、隱去名稱出處的方式排列的,并力求每個題項表達清晰,避免出現主觀引導。在檢驗控制方面,本研究采用學界通用的Harman單因素法來進行同源性檢驗。首先,對家庭支持量表、困難醫患關系量表、職業倦怠量表進行KMO和Bertlett球形度檢驗,KMO值分別為:0.823、0.847、0.913,Bertlett球形度檢驗接近于0,這說明適合進行因子分析。然后運用SPSS進行同源誤差檢驗,未旋轉時得到的第一主成分累計百分比為31.985%,未超過50%,說明同源方差不嚴重。
2.1樣本的人口學描述 在納入的678份樣本中,女性占比較高(80.7%),男性占比較低(19.3%);絕大多數來自西部地區,占63.7%,東部地區僅占8.0%;兒科與產科醫生各占一半;幾乎所有的醫生每周工作時間都超過了40 h,39.7%的醫生每周工作時間超過60 h。其他調查樣本人口學描述情況見表1。

表1 人口學特征
2.2不同人口學特征對醫患關系的影響 分析不同人口學特征對醫患關系DDPRQ值的影響,無序資料采用卡方檢驗,單項有序資料采用wilcoxon秩和檢驗,得出年齡、職稱、工作時長(周)、地區是DDPRQ值的影響因素。隨著年齡段、職稱提升,醫患關系評分隨之增加;東北地區醫患關系評分最低,中部地區醫患關系評分最高,見表2。

表2 不同人口學特征對醫患關系影響因素

續表 表2
2.3每周工作時長、職業倦怠對醫患關系的影響 每周工作時長、職業倦怠對醫患關系影響有統計學意義,隨著每周工作時間增加,醫患關系評分值增加,醫患關系趨于緊張,見表3。

表3 每周工作時長、職業倦怠對醫患關系影響因素
EE(情緒衰竭)與DDPRQ(困難醫患關系)關系,將EE值作為自變量,將DDPRQ值作為因變量進行線性回歸分析,F=180.17,P<0.001,R2=0.210,模型具有統計學意義,得出Y=0.429×EE+22.245。DDPRQ值隨著EE值升高而升高。
CY(去人性化)與DDPRQ關系,將CY值作為自變量與DDPRQ值作為因變量進行線性回歸分析,F=324.968,P<0.001,R2=0.325,模型具有統計學意義,得出Y=0.697×CY+23.245。DDPRQ值隨著CY值升高而升高。
RA(低成就感)與DDPRQ關系,將RA值作為自變量并將DDPRQ值作為因變量,進行線性回歸分析,F=87.437,P<0.001,R2=0.115,模型具有統計學意義,得出Y=0.305×RA+25.658。DDPRQ值隨著RA值升高而升高。
2.4醫患關系多重線性回歸分析 將醫生人口學特征各要素以及每周工作時間和職業倦怠EE、CY、RA三個維度評分的作為多重線性回歸分析自變量,DDPRQ值作為應變量,進行多重線性回歸分析。F=80.330,P<0.001,R2=0.374,模型具有統計學意義,得出Y=0.528×CY+0.170×RA+0.088×EE+0.747×每周工作時間-1.354×科室+19.832。DDPRQ值隨著CY、RA、EE、工作時長(每周)增加而增加,這表示醫務人員職業倦怠感越強、每周工作時間越長,醫患關系越趨于緊張。兒科醫生醫患關系評分高于產科醫生,這表明兒科醫患關系情況較產科更為嚴峻。
此次調查評估的困難醫患關系平均得分為28.87分,雖然小于被試選擇不確定項目總和35分,醫患關系處于較為緩和程度,但并未處于較好狀態。王世英對河南省10所三甲綜合醫院的醫生調查顯示,醫患關系平均得分為31.01分[5]。孫江潔對國內20家醫院的醫務人員的調查顯示,醫患關系平均得分則為28.67分[6]。研究發現,影響婦幼保健院兒(產)科醫患關系的因素有如下幾方面:(1)醫生年齡地醫患關系的影響。研究發現,醫生年齡的增加對醫患關系的影響有正向作用。這可能是由于年齡大、職稱較高的醫生在專業、處理醫患關系的能力與經驗更高;從患者角度來看,東北地區醫患關系評價最高,中部地區醫患關系評價最低。這與研究區域人口基數有關,患者數量增多直接增加了醫生的工作總量。(2)職業倦怠對醫患關系的影響。職業倦怠三個維度對醫患關系都有顯著的負向作用。如果醫生淡漠、工作態度消極,就難與患者難以形成良性溝通,治療效果也難以保證,極易引發不佳的醫患關系。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惡劣的醫患關系會加劇醫生職業倦怠程度[7]。在兩種關系的作用下,容易形成一種惡性循環,導致醫患關系愈發緊張、醫生職業倦怠情況愈發嚴重。醫患關系是雙方共同建立的,從醫生角度進行解析,是真正理解醫患關系內涵、尋找多方原因、提出系統措施的必要措施。(3)工作負擔的增加對醫患關系有負面影響。隨著工作時間的延長被試的醫患關系評價越低。研究顯示,73%的兒(產)科醫生每周工作時間超過50 h,該數數據再各行業中的都處于較高水準。2014年中國的每千人口執業醫生數2.12人,比美國低0.44人,僅相當于其90年代的水平[8]。2017年發布的《中國兒科資源現狀白皮書》顯示,2020年每千名兒童兒科執業(助理)醫師要達到0.69名的目標。據此測算,目前我國兒科醫生數量的缺口在7-8萬人[9]。受國家二胎政策影響,中國兒(產)科醫生承受巨大的工作負擔,難以保持對每名患者給予足夠的休息時間,單個患者的診療時間也被壓縮了,進而影響到醫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