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龍
基金項目:南通市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南通志愿者服務品牌提升路徑研究”(編號:2017BNT029)。
[摘要]社會組織發展過程中必然面臨自主性問題,學界既有關于社會組織自主性的研究視角主要有三種,即“國家—社會”關系視角、組織策略視角、內生性視角,這些視角均忽視了組織成員這一因素,對社會組織成員在組織自主性生產過程中的作用缺乏應有關注,也難以有效闡釋該文中“C義工社”這類社會組織自主性的產生。根據巴納德正式組織理論的觀點,組織由組織成員構成,組織目標的實現依賴組織成員的行動,組織自主性與成員自主性相關。
[關鍵詞]社會組織自主性生產機制
[中圖分類號]C91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9596(2019)110013-06
一直以來,“社會組織是否自主以及何以自主”是社會組織研究領域的核心議題之一[1],但學界忽視了組織成員自主性對組織自主性的影響。根據巴納德正式組織理論的觀點,正式組織是人們有意識地加以協調的行為系統,組織中不僅包括單純的人,更包括人的活動、行為和影響。人是組織中最為活躍的、最富創造力的因素,組織功能的實現離不開組織成員的行動,所以組織自主性的產生和發展也依賴于組織成員的自主性。因此,探析成員自主性對組織自主性的影響對于增強社會組織自主性,促進社會組織發展,乃至提高我國社會治理水平都具有重要意義。一、概念界定
(一)組織自主性
自主即自己作主,所以組織自主性是指有自我管理能力的組織能夠按照自己的組織目標行事,其目標設置及組織運行過程中的決策方式都是由組織自行確定的。正因如此,組織是否可以自行管理內部事務,即組織是否具有自身的管理主導權,便成為組織是否具有自主性的顯著標志[2]。
(二)成員自主性
成員自主性即人的自主性,密爾認為“自主性”是指人可以根據自身意愿自主決定各種事務,如果這種“自主”不涉及他人,那么外界和他人就不能干涉這種“自主”,如他所言:“任何人的行為,只有涉及他人的那部分才需對社會負責。在僅涉及本人的那部分,他的獨立性在權利上是絕對的。對于本人自己的身和心,個人乃是最高主權者……” [3]。但這種“自主”其實是一種“理想的模式”,一種抽象的概括,“和人們出于描述的目的而進行的任何抽象一樣,實踐和理論之間通常存在著很大的差異”[4]。換句話說,現實生活中人的“自主”往往存在許多條件和限制,難以達到這種“理想的自主”,如盧梭所說:“人是生而自由的,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5]。因此,本文的“成員自主”并不是這種“理想的自主”。我們認為,權力是自主性概念的外展,擁有權力意味著其內隱的主人身份的具備,而行使權力則意味著自我行動的機會和手段的獲取[6]。因此,本文提出的成員自主性是指社會組織中的成員按照其意愿和價值行事,能夠自行管理組織,自行決定組織事務而不受外界干涉,其中最核心的是組織成員能夠獨立行使組織的管理主導權。XUEHUI學會2019年第11期2019年第11期成員自主性視角下社會組織自主性探析XUEHUI
(三)成員自主性與組織自主性的關系
組織自主性與成員自主性都圍繞著“組織的管理主導權”展開,二者密切相關。任何組織都是人的組織,都是為了實現人的目的而存在的。如亞里士多德所說:“一切社會團體的建立,其目的總是為了完成某些善業——所有人類的每一種作為,在他們自己看來其本意總是求取某一善果”[7]。但組織本身并不能做出任何實際行動,組織事務和組織活動都是由組織成員完成的,所以組織自主性離不開成員自主性。需要特別強調的是,成員自主性涉及成員的“意愿”,即組織成員是否有“自己作主”的意愿。如果是,即使社會組織沒有自主性或自主性較低,組織成員也會積極采取措施爭取組織自主;如果不是,組織自主性便無從談起。因此,成員自主性是組織自主性生產的一種微觀機制。
二、文獻回顧與問題提出
回顧近年來學界的相關研究成果,學界對“我國社會組織自主性如何產生”的問題主要從三種不同視角進行了討論,分別是“國家—社會”關系視角、組織策略視角、內生性視角。
“國家—社會”關系視角將社會組織自主性的研究重點置于國家與社會之間,其觀點主要有兩種:一是社會組織自主性的發展取決于國家的“態度”。如康曉光和韓恒提出,在國家對社會發展采取的“分類控制體系”中,國家雖然允許公民享有一定的結社自由,允許成立某些類型的社會組織,但并不會使這些組織完全獨立于國家[8]。陳霞則提出,國家要以主動塑造方式增強社會組織的自主性,通過輸入、合作、培育三條路徑推動治理發展[9]。二是國家和社會組織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紀鶯鶯提出的“雙向嵌入”和“雙向賦權”:一方面,社會組織在資源、制度支持、合法性等方面嵌入于國家,為組織發展提供了保障;另一方面,國家的意志與目標也嵌入在社會組織的運作當中,提升了國家的治理能力[10]。楊寶則認為,“治理式吸納”將重塑政社關系。政府主導日益滲透到社會組織的各項活動中,而社會組織也在治理過程中得到了組織發展所必需的資源、空間及合法性等要素[11]。這些研究對于詮釋社會組織自主性的產生極具意義,但均未重視社會對社會組織的影響以及社會組織自身的作用。一方面,社會組織作為聯結社會和國家的橋梁,其發展除受國家的影響外,必然也受到社會的影響。另一方面,社會組織是其自主性的載體,不能脫離社會組織而空談自主。正如曾琰所言,根據事物發展的內外因辯證關系,“國家—社會”關系視角將影響社會組織自主性的主要原因都歸為國家權力這一外在因素,而相對忽視社會組織自身的原因[12]。
學者們逐漸認識到了上述視角的不足,將研究重心拓展到組織策略視角。這種視角從社會組織自身角度出發研究其自主性的生產與發展,認為社會組織可以采取策略改變組織與國家和政府的關系,從而實現組織自主性。如黃曉春和嵇欣認為,當代我國社會組織面臨的宏觀政策環境具有含混性的特征。在這種政策環境影響下,社會組織也形成了相應的應對策略[13]。趙秀梅則指出,在國家占主導地位的社會中,社會組織選擇自我克制的策略是國家允許其存在的關鍵原因,而社會組織也設法改變其與國家之間的關系。這種“關系”能夠使社會組織朝著自身目標發展[14]。學者們基于這一視角的研究為社會組織自主性的發展提供了寶貴的意見,但很多組織策略主要是為應對國家和政府政策、制度而作出的,本質上仍屬于國家對社會組織自主性的影響。而且組織策略視角也無法解釋為什么同一地區的社會組織在相同政策背景下,采取相同或相似的組織策略,其自主性仍有明顯差異[15],因此,這種視角也具有一定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