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偉
(北京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0044)
當今社會,大眾傳播的影響力日漸擴大化,而媒介的日漸繁榮卻也催生了越來越泛濫的異化現象。媒介化帶來的負面影響,就在于它造就了人對于媒介的過分依賴,從而導致了人的異化。這種異化,主要表現的3 個方面:交往中的越發孤獨、消費中“欲望”戰勝了“需要”、思維中不假思索而順從現狀。
人們交往的目的,是為增強人們之間的聯系,包括情感和社會的雙重聯系。另外,人也需要融入各種各樣的群體,以擺脫個體存在的孤獨感和失落感,從而使人的社會性得到增強。然而,隨著媒介工具的介入,像手機、電腦、QQ、微信、郵件系統,方便的聊天工具日益介入主體間的對話與溝通之中,人們的交往越來越媒介化。但所有的工具物都只是一種工具性的媒介,它們永遠無法取代主體雙方之間的真實交往。特別地,聊天工具的交往使主體無法通過對方的動作、語氣、生態、服飾等各種非語言符號,來辨別交往對象內心世界的真實想法和情感波動。這反而使得人與人之間的疏離感和陌生感增強了,最后人不但沒有擺脫孤獨,反而越加孤獨。
科技的發展,帶來了日益發達的通信手段,但人與人心靈之間的距離卻可能是被越拉越遠,人也變得越來越孤獨。這是與人交往的本性背道而馳的,是媒介化帶來的人的異化的一個表現形式。
消費文化,其目的是要刺激消費和制造消費欲望,其產生于生產過剩,其主要表現為消費行為尋找依據和意義的文化。消費文化改變了人們習慣對物的使用關系,消費實用的觀點不斷下降,意義和價值的消費則不斷上漲。
大眾媒介的加入進一步導致了消費異化。在消費型的社會里,消費不再僅僅滿足于人們日常的“需要”,而在于追求越來越大的難以徹底滿足的“欲望”。在媒介化的社會中,加快了制造新欲望的速度,人為了追求欲望,不斷的奔波勞碌,消費成為體現自身價值的唯一途徑。而這樣的結果必然導致人被媒介生催生的耕種各樣且不斷更迭的消費文化控制和奴役,最終導致了異化的現象。
拿商品來說,當商品通過大眾媒介被賦予了新的意義的時候,人們購買商品就不單單只是一種功能性的消費,它里面就融入了文化的、心理的意義,而這必然導致消費的異化,同時人也就異化了。
媒介化,之所以也表現為思維異化,是因為它帶來的消極影響之一就是,它的手段就是持續不斷的宣傳,但這也導致了人們對物的辨別能力的喪失,自此,人們變得單純地服從于現狀而失去了思考的過程。
可能我們都沒有發現,實事上,媒介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人們的自我認知。媒介的影響作用是潛移默化的,小到人們的審美觀點和簡單日常行為,大到個人的信仰、政治立場以及生活習慣,甚至是內在與人心中的需求和愿望,都早已經對媒介的依賴中受到媒介的支配,此時的人們失去了原有的判斷能力,往往只會依照媒介的宣傳而進行日常活動。大眾傳媒,是文化最重要、最有效的傳播管道,而人們作為受眾,他們的自我意識的空間,因而會被媒介的意義空間不斷擠壓,而變得順從現實。
總之,當今的社會是信息化的社會,但媒介作用的發揮卻影響和支配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的話題、影響和支配了人們的語言交流,甚至進而影響和支配了人們的思維習慣和世界觀。雖然媒介技術日益精進,人們卻面臨著媒介社會對人們自由思考的限制,人的思維能力也就被異化了。
關于“人是什么”的問題,亞里士多德認為人是“政治的動物”;尼采不同,在他那里,他用“權力意志”來形容人或者“超人”;弗洛伊德認為人在本質上是一種“力比多”的載體……卡西爾不同,他則認為,人之為人的根本特性的最主要表現是具有“符號的本能”,這也是人與動物之間最大的區別。
人在運用符號的過程中,可以借此擺脫物理世界的中無法避免的許多束縛,從而可以在想象和思維中去構建新的、獨一無二的世界。人只有在有了符號之一概念之后,才能思維。符號活動的獨特作用就在于此,它可以使人從必然王國跨入自由王國;擺脫周圍環境的束縛和奴役而變成主人;由動物的存在變成人的存在。簡單說,人具有意識和思想活動,動物則沒有這種活動。人能創造并運用符號,動物則不能。如果人失去運用語言、科學代碼等符號,喪失了思維的功能,那人就變得與動物無異,由是卡西爾將人定義為符號的動物。
這一觀點正是明確了人的本質之所在,明確了人與動物真正的區別。以此為基礎,卡西爾的“人”符號論得以更具實際意義。
總之,正是人類創造文化的符號活動、勞作,使人與其他動物相區分,成為所謂的高級動物,成為萬物的靈長。
最后,符號活動具有多樣的表現形式。卡西爾強調人的符號活動的多樣性和統一性,認為人的符號活動有多種形式和功能。不僅對“語言”和“神話”進行了探討,而且還有一個著名比喻,他把人的符號活動比類似一個圓周,“語言、神話、宗教、藝術、科學、歷史,都是這個圓的組成部分和各個扇面”,這些不同符號形式都具有各自獨特的功能,每種功能都使人類開啟人類文化的一個新方向。
卡西爾還對神話、宗教等6 種人類文化符號進行了探討,這些都是在人類文化發展的不同階段產生的,既互相依賴,又時而對立,組成整體文化結構。人類所有活動,盡管目標、結果不同,但它們都指向一個共同的目標,即創造屬于人類的文化,創造一個“符號宇宙”的世界,即是一個文化的世界。
“符號依托于一定的物質載體,載體的物質類別稱為媒介,媒介是儲存與傳送符號的工具。”在趙毅衡先生的觀點里,媒介作為“符號”的可感知部分而存在,也就是說符號即是媒介。
如果說,媒介即是符號,那么用符號的概念來思考媒介時,自然可以將媒介化當作是符號化來考慮——符號化即是媒介化,因此可以認為符號的存在就表現為是一種有意義的感知。那符號化與媒介化,在人們感知世界、表達情感時如何聯系在一起呢?
沒有疑問的是人表達自己和表現自身情感的方式就是運用符號和創造文本,而媒介化,便是人運用符號和創造文本的第一步,因為媒介化才是符號化的前提。這也就是說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內心情感的表達,而這表現出來的既是一種符號,這同時也表現為媒介化的一種形式。最為形象的例子就是藝術,藝術對人類來說是一種最為復雜的符號活動, 這個領域也最能表現符號化即媒介化的典型特征。因為其實在很多時候,符號與媒介、符號與語言是相互交融難以區分的,也因此藝術的媒介也就被籠統地稱為“藝術的語言”。從這一角度進行研究就可以界定:藝術即媒介。
卡西爾也有同樣的觀點,他認為在構筑“人類文化世界”過程中,符號活動的功能就體現在他充當人與文化之間連接的中介物或媒介物,從而使得各種“符號形式”的存在被作為哲學的研究任務,最終構成了“符號形式的哲學”。因此,從這一點也證明了,符號化即是媒介化。
既然符號化就是媒介化,媒介化同時又是符號化的前提條件。因此,媒介化之所以會造成人的異化就在于只停留于對感知載體、對媒介工具、對現實世界的依賴,而遺忘了認識工具、利用工具使自身得到自由全面發展的初心,遺忘了蘊藏于人性之中最根本的目的,創造一個文化的世界。要擺脫這種依賴,破除人的異化,超越“現實性”,就需要在認知過程中有一種符號化的觀念,學習一種符號形式的哲學,以此來步入“理想世界”。
“人—運用符號—創造文化”,卡西爾將這三者看作是一種三位一體的東西。在這一公式中,人與文化處于主客兩極,就像康德的“現象界”和“物自體”一樣。而符號起了一種中介的作用,通過建立人的“主體性”,使兩者彼此通達,在人與文化之間架設起一座橋梁。作為“一個有機整體”的文化世界,他包含了科學、藝術、語言等各種各樣的文化產品。這樣一個文化的世界與正是人們所要通向的“理想世界”。要達成這一目的,符號則是必不可少的介質,它起到的是橋梁、紐帶的作用,疏通了此岸到彼岸的必由之路。
“人的哲學—符號形式的哲學—文化哲學”,正是在卡西爾這樣一組三位一體的關系中,人首先在轉變為“符號”,而世界則轉變為“文化”。因而,生活和歷史無時無刻不處于“符號”與“文化”的各種關系之中。
綜上所述,工具由人創造,但同時也造成了人對工具的依賴,對媒介的依賴必然造成現實生活中人的異化。因此,要理性地認識媒介,更好地運用媒介,而不是成為它的工具。通過創造、運用符號來使現實世界以及人自身符號化,完成對現實的超越,向著“理想世界”的無限可能邁進。簡而言之,要打開“理想世界”、文化的世界的大門,人的符號化是關鍵之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