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興炎
(內蒙古師范大學法政學院,內蒙古呼和浩特 011517)
孟子,在其幕僚生涯中不斷地宣講自己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政治思想,而他當時游歷宣講時是用“王政”或者“王道”作為其關于“仁政”的表達方式。孟子的主張被諸侯國統治者們認為是“迂遠而闊于事情”,為他們所鄙夷輕視。晚年的孟子與弟子萬章等人閉門著述,得《孟子》七篇。這部系統性的理論著作,對后世千百年來的中華民族國學文化影響深遠,孟子也被程子稱贊為:“孟子大賢,亞圣之次也”。
孟子的“仁政”學說其實從其根本上體現的是關于人性的論證,甚至可以說孟子的“仁政”學說的哲學理論依據是“性善“論,而“人性”則是古至今中外哲學家們熱衷討論的一個論題。
“中國關于人性的討論,從孟子、告子開始,就已經達到相當高的水平,并且在當時已經提出了相當完備理論體系,反映了他們對當時社會的道德現象的反思,已經涉及了倫理學的一些總要的甚至根本的問題?!盵1]
孟子的關于人性的論點,是對孔子這方面一些觀點的繼承和發展,孔子認為“性相近也,習相遠也。”[3]但是孔子并沒有對人性究竟是善是惡進行過明確闡述。
“孟子曾與告子辯論人性善惡的論題,反對告子關于人性主張,他認為:“水信無分于東西,無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盵4]孟子的觀點很明確,人性之向善,就如同水向下流一樣,是必然的,而人之為惡,則是違反人性或者扭曲人性的結果?!皭烹[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盵2](P307)“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上?!盵2](P220)孟子在與公孫丑、告子關于人性善惡的辯論中使我們可以得出一些證論:善心,是先王施行仁政的基本內心修養,先王施行仁政是因為他的善心在起作用,而這種善心,恰恰又是每個人都具有的普遍個人修養或者說“人性”,所以實行仁政必定會使人民感恩,得到人民的擁護,就會出現“天下大治”的局面,由此說,得民心者,王霸之業可成。所以仁政的合理性和恰當性也正是恰好合乎于人性的。
“以民為貴”的思想最早出現在春秋時期,我們說孟子才是將這個思想向前推進了一大步的人,不僅豐富了他的內涵,而且將其地位上升到至高點,也就是他說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2](P344)。孟子在自己的論述中將人民的地位提到了國家和君王的前面來表達他認為的“民本”的重要性。孟子還認為,想要做到天子,只有得到“民”的擁護,才能確保其統治的穩固,而土谷神社只有保佑人民衣食無憂,無戰爭之苦害,其設立才有意義,如果說君王昏庸無道,危及人民的生活危及到江山社稷的穩固性,那就換掉君王;如若是每年對“社稷”拜設的祭祀貢品很周到,依然會發生旱澇災害,那就廢止社稷的供奉;但是人民卻是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舍棄和喪失的,因為人民才是國家“社稷”的根本,是“王道”始興的源泉。藉由此,我們也說,孟子的“民為貴”要表達的就是君王想要得到天下,就必須先得民心,要得民心,就要有善良的“人性”。而最終,君王的“人性”是要和人民的“人性”相匹配,才能彰顯孟子“以民為本”的內在倫理思想根基。
孟子分析了商周兩朝“王道”得失的歷史經驗后認為,君主之行事,應以民意為依順,順民意即順應天意,如果作為一個統治者不能把人民當作國家統治的根本,那么當然他就不會有合于人的善性的仁政措施,更無從談起“王霸”天下的實現。
孟子的仁政學說并非只是對其理想政治狀態的一種原則性說明,關于如何以“德”來施行仁政,孟子在其著作里還是闡述了相當豐富的內容。
無論是耕谷或是捕魚,甚至是伐木山林,都要讓百姓覺得這些都是正常作息,不能給民造成奴役和過重負擔,所以有百姓“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盵2](P189)
“薄稅斂”[2](P191)、“取于民有制”、“關饑而不征,則天下之旅皆悅而愿出于其路矣。耕者助而不稅,則天下之農皆悅而愿耕于其野矣。”[2](P237)總之,“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富也”[2](P333),這些即是孟子說的通過減少百姓賦役耕稅達到王道富民的具體思想。
恒產是民心基礎,也是講孟子“仁政”通篇的根基:“若民,則無恒產,因無恒心。茍無恒心,放僻邪侈,無不為已?!盵2](P237)孟子認為,恒產是恒心的基礎,民有了一定的恒產,才會有一定的恒心,有了一定的道德觀念和行為準則,社會才能安定,因此孟子提出了英明的君主必須“制民之產”,滿足人民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使人民擁有穩定的經濟來源。所以才有“是故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兇年免于死亡。然后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盵2](P197)這就體現了孟子“仁政”里想要追求或者迫切想要實現的具體“民生”狀態,也可以把這些具體措施稱之為“仁政”學說里德治的最為重要的一點,“民生”問題是其施行“德治”和“仁政”的立足點與政治基調;“德治”另一點側重即是孟子所強調的君王之屬需以身作則,親驗王道,他認為:統治者一定要施行“仁政”,王道天下,必躬親以行之,作民之典范,繼而得民心,目的是要統治者傳達出上行下仿的效果范例以示于民,故孟子說:“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國定矣。”[2](P266)孟子雖然關于“法治”的提倡并沒有像“德治”那樣鮮明深刻,但還是認為應該把刑和法作為德治的輔助性手段來達到“適度”的寬猛相濟的治國效果。孟子希望國君做到“貴德而尊士”,使得“賢者在位,能者在職”[2](P219),如果君王們做到這些,才能將普天下之能人異士招攬為己用,達到君王仁、士者賢、國民安,實現“王天下”的局面。在孟子看來,整個國民的意愿是君王決策的主要依據或者是主要標尺。孟子的“性善論”也是其教育思想的基礎,孟子認為,教育與學習是人的必須,人的可能。孟子所說的“王道之始”一定是以“性善”為根本出發點,這種王道要使人民有穩定的經濟生活,而后對人民施以教化,最終保證王道的順利完成,其首先強調了教育的重要性,在他看來,善于政治手段不如善于教育手段得民心,善于政治手段人民會感到畏懼,善于教化則人民會愛戴擁護,善于政治能夠收到人民的錢財,善于教化和教育最終才會得到民心。其次是辦學,即“謹庠序之教”[2](P190)、“設為庠序學校以教之?!盵2](P238)最后,孟子認為教育的重點是“明人倫”,所謂明人倫,就是讓人們都得知道“父子有親,君臣有義,長幼有序,朋友有信?!盵2](P242)即:“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盵2](P238
任何一種思想或者社會意識形態,都有其堪稱優秀的一面,孟子對“人性”、“德治”與“仁政”倫理思想的討論值得處于當代經濟社會制度高度發展的我們深入學習和體會。當然,社會發展階段各不相同,孟子的倫理思想也在不斷地尋求著新發展與變革,歷史證明了孟子的這些思想在其后世統治者取用的過程中做到了“德治”與“政治”的高度結合。其倫理思想以“浩然之氣”為精神支柱,扎根于“仁政”的社會理想和“人性善”的道德抱負信念之中,“寄希望于當時的統治者們能夠由內圣走向外王,達到內圣和外王的統一,這既是對孔子仁政思想的發展,也是為后世儒家政治倫理思想的發展進步提供了基本范式。”[1](P4)
孟子窮其一生都在游說諸侯國君,為的就是希望某一國君能夠在其國境內推行其“仁政”,在一次次的嘗試未果之后還要飽受他人非議,其對于自己的政治理想和對于他所提出的“性善”論的堅持,使孟子的仁學在當代社會顯得尤為珍貴,“同時孟子所提出的一系列的‘仁政’學說,無論從理論根基還是后世的實行者們所達到的社會效果上來看,都是中國倫理學史乃至國學史上一座宏偉的里程碑。”[1](P170)其提倡以人為本,以民為本,為后世的歷朝歷代乃至當今社會治國理政的德性基礎內涵提供了重要的借鑒價值和現實意義,同時也彰顯了中華民族傳統倫理道德的人文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