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望,曾賢模
(貴州大學外國語學院,貴州貴陽 550025)
科幻電影一直鐘情于刻畫世界末日主題, 尤其是好萊塢,《星際穿越》《地心引力》 等電影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好萊塢科幻大片在世界末日題材里一直致力于塑造美國一家獨大, 憑一己之力拯救地球的個人英雄主義形象,但其方法通常是拋棄地球,重新選擇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但是電影《流浪地球》卻另辟蹊徑,拿出了一套全新的、充滿家國情懷的中國式解決方案:帶著地球去流浪。這一次,拯救地球不再是美國一家的事,而是中國人帶領全世界參與救援地球的行動。這種集體主義式救援方案體現出與美國個人主義的對立,它正是影片想向觀眾傳遞的東方硬核價值觀。因此,該文將著眼于集體主義,具體來分析電影《流浪地球》。
集體主義是荷蘭心理學家Hofstede 提出的概念。他在跨文化領域的著作《文化的影響》一書中首次提出文化尺度理論。 經過仔細分析,Hofstede(2001)總結出5 種區別不同價值觀模式的文化尺度, 分別為:(1)個體主義與集體主義;(2)權利距離;(3)男性文化與女性文化;(4)不確定性回避;(5)長期導向與短期導向。 個體主義與集體主義被放在Hofstede 文化尺度理論的第一條,表明它對于區分不同價值觀模式的重要性。筆者將引用心理學家Hofstede 對集體主義的描述具體從個體對家庭和社會的責任感、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匹夫精神” 以及基于命運共同體的集體救贖3 個角度來分析電影《流浪地球》中中國集體主義價值觀。
中國文化的思想內核是群體意識。 群體意識就是匯聚了每個個體思想的集合體, 它要求個體思想高度一致,大到家國情懷,小到吃飯穿衣,都不完全是個體的事。
影片一開始就描述了地球只有35 億人能生存下來的現狀。由于陸地氣溫不再適合人類居住,聯合政府在全球啟動了“流浪地球”計劃,并建造了地下城供人類躲避危險。 但是能否獲得地下城的居住權要根據抽簽的結果來決定。 吳京飾演的劉培強作為中國首批航天員入駐“領航員”國際空間站,其兒子享有不用抽簽便能獲得地下城居住權的權益。由于小孩年齡太小,需要監護人的陪伴, 所以地下城允許小孩和其監護人一同居住在地下城。 前提是只能有一位大人作為小孩的合法監護人,并隨小孩一起到地下城居住。劉培強家共有4 口人:妻子、岳父、兒子和他自己。妻子此時已經身患絕癥, 岳父身體還很強健。年幼的小孩需要大人的陪伴才能茁壯成長,最終,劉培強不得不放棄治療妻子的疾病, 選擇讓岳父和兒子共同前往地下城生活。 岳父、妻子和劉培強3 人對這個結論都沒有異議,因為他們都明白,在家庭這個小集體里,個人的犧牲換來小孩子的健康是值得的。這是劉培強對家庭的責任感。這種責任感讓他在生病的妻子和健全的岳父面前, 冷靜地選擇了后者, 也讓他將自己獲得的地下城居住權轉交給岳父, 雖然影片沒有過多的描述劉培強做完決定后的愧疚與不舍, 但正是這樣的處理方式讓觀眾感受到了他對家庭的責任感。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分析,劉培強在面對全球35 億人的生存時,選擇加入“領航員”國際空間站,這也是他個人對社會富有責任感的具體體現。 國際空間站在我國總共選取了311 名特級飛行員和709 名機械工程師,共計1 020 人。 我國總人口14 億之多,這14 億人口又是由數不清的家庭組成的。劉培強自己也有家庭,但是他還是選擇以飛行員的身份進入太空, 甘愿忍受和親人分離17年的痛苦,兒子劉啟因為他不遵守陪伴他的諾言,甚至17年不與他聯系。 但是飛行員們每天在空間站辛苦工作, 為地球提供預警、 領航及通訊保障,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努力,“流浪地球”計劃才能順利實施,這17年來,地下城的居民才能安穩的生活。這種以集體利益為重的大局觀, 正是個人對社會的責任感的具體體現。
“匹夫精神”出自清學開山始祖顧炎武,原話為“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彼窃谇遘娙腙P的背景下被顧炎武提出的概念。意為保衛國家是王侯將相的職責,與普通百姓無關,但天下大事的興衰,每一個老百姓都有義不容辭的責任。民國時期,梁啟超將其濃縮為8 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筆者借用這種“匹夫精神”來分析影片《流浪地球》中傳遞出的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奉獻精神。
“流浪地球”計劃的實施依賴于聯合政府在地球表面建造的一萬座“行星發動機”,只有這些發動機正常運轉才能為地球飛離太陽系提供充足的動力。 而每座發動機下都配套建立了一座地下城, 每個地區幸存下來的人類都躲在這個庇護所里生活。 因為木星引力的影響,全球共有4771 座發動機出現停機故障,為避免地木相撞,聯合政府要求全球立即實施三號緊急預案,務必于36 小時之內重啟全部故障發動機。 王磊作為CN171-11 救援隊的隊長, 帶領全隊隊員前往杭州,拯救杭州地下城正面臨生死存亡的35 萬群眾,王磊的妻兒也包括在內。 只要車上的“火石”能夠順利地運送到杭州,就能讓所有的生命延續下去。
為了這顆“火石”,運送路途中的所有車輛都主動為他們讓路,到達上海的時候,司機為了保全貨箱,在危急關頭主動把車頭脫鉤,自己卻掉下懸崖犧牲了。韓子昂和剛子選擇讓“火石”先被拉上電梯,最近也因為缺氧丟了性命。面對隊員的犧牲,王磊隊長依然堅持按時將“火石”送往杭州。 但是救援隊伍馬上就要到達杭州的時候,巖漿已經滲入地下城,救援任務失敗了。 女隊員一怒之下開槍毀滅了“火石”,因為一路上已經有太多人為此丟了性命。她認為沒有必要再運送火石。王磊此時卻選擇原地解散救援隊, 讓想回家的隊員自行選擇,自己卻立即加入救援蘇拉威西的救援隊。王磊不認為所有的人都白犧牲了。在他眼里,個人的犧牲可以換來集體的生存,在這種危難的時刻,就應該具有“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奉獻精神,為人民和社會的利益奉獻一切永遠不會過時。
“人類命運共同體”是習近平總書記在當今和平發展的年代提出的理念, 旨在追求本國利益時兼顧他國合理關切,在謀求本國發展中促進各國共同發展。筆者將該理念放置在全球生死存亡的環境里依然適用。 人類始終只有一個地球, 全球人民共同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人類和地球是唇亡齒寒的共生關系。所以應該要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集體意識。 影片《流浪地球》發展到高潮情節時, 這種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集體救贖意識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CN171-11 救援隊趕往蘇拉威西救援的路上,已經有其他救援隊重啟了發動機,幾分鐘后,所有的發動機全部都重新啟動。 但是空間站在這時候卻全球播報,之前所有的救援行動注定徒勞,地球在7 天后就會撞上木星,所有人類都會滅亡。危急關頭,劉啟想出“點燃木星” 的辦法,CN171-11 救援隊開始最后的救援行動。 由于發動機體型巨大,光靠CN171-11 救援隊的力量實在無法推動“火柴”,本來蘇拉威西附近其他的救援隊都在趕回家想爭取最后和家人團聚的機會, 不愿回來支援, 可是韓朵朵通過通信設備向其他救援隊發出求救信號, 她祈求各國人民團結一致, 不懼個人生死,因為所有個體的犧牲都是為了更多人的生存。
運送“火石”的路上已經犧牲的司機們,杭州地下城的30 萬群眾,甚至是現在還堅持在前線的救援隊員們,都不懼生死,只為拯救全人類。 所以人類應該在這最后關頭團結一致,結成人類命運共同體。影片最后中國救援隊獲得了來自全球多個國家救援隊的支持,他們分別是日本、韓國、新加坡、古巴、意大利以及德國。在這些集體力量的幫助下,地球終于活了下來。值得強調的是, 這些救援隊出現的順序正是汶川地震時國際支援隊到達我國四川省進行救援的順序。 導演這樣安排也是傳達了對當年其他國家幫助我國度過汶川地震危機的感激之情。 這實際上也是影片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中國式表達。正如《流浪地球》超越性的結局,所有個體的犧牲都是為了更多人的生存。 “流浪地球計劃”需要花費2 500年、用100 代人去實現,它是悲壯與浪漫的結合體, 但其內核正是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集體救贖, 這與中國傳統價值觀中的愚公移山精神不謀而合,這也是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生動詮釋與表達。
通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電影《流浪地球》中的集體主義價值觀在個體對家庭和社會的責任感、 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匹夫精神”以及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集體救贖3 個角度體現得淋漓盡致。 從個體對家庭和社會的責任感的角度來看,電影中的個體,始終以家庭和社會的利益為重,這種思想的內核就是群體意識。堅持群體利益優先的人, 在面臨家庭和社會出現的問題前,一定會做出深思熟慮的決定,會自覺擔負起對家庭和社會的責任感, 而其自我的價值恰恰能在他奉獻的過程中得到升華。 從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匹夫精神”的角度來看,電影也時刻在凸顯這種主題。 從聯合政府啟動“流浪地球”計劃的第一天起,就有無數的個體在為這個共同的目標犧牲自我。 劉培強一開始就很清楚只要自己選擇到空間站服務, 就再也不能回到地球與家人團聚,空間站的其他各國飛行員,在這幾十年的時間里一直兢兢業業的工作,雖然期盼回家,但誰也沒有怨言,運送“火石”的救援隊員們,一隊又一隊的犧牲在路上,但依然會有其他救援隊繼續執行任務。他們堅信,只要地球還有人類,人類生命的延續就一定會將這項偉大的使命執行下去。 從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集體救贖的角度來看,電影拿出了一套全新的、充滿家國情懷的中國式解決方案:帶著地球去流浪。 這一次,拯救地球不再是美國一家的事, 而是中國人帶領全世界參與救援地球的行動。 美國好萊塢電影為觀眾塑造了很多危急關頭只有主角能想出辦法拯救世界的劇情,觀眾也習慣享受這種個人英雄主義價值觀的輸入,尤其是青少年, 誰不曾在年少時幻想自己是拯救地球的英雄?但在影片《流浪地球》中,英雄不再是美國一家獨大,或者說不再是一個人,英雄是很多人,很多團體,很多國家,主角甚至沒有獨創性貢獻,“流浪地球”計劃主張全人類人解救全人類,人類不再區分種族,而必須結成人類命運共同體。 這是基于中國集體主義價值觀才能提出的解救方案。正是基于這種集體主義,我們才能看到最后全人類共同解救地球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