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婷婷
(沈陽建筑大學外國語學院,遼寧沈陽 110168)
三語習得從二語習得研究中派生發展而來,“三語”指除了學習者的母語和己經掌握的第二語言之外,目前正在學習的一種或多種語言[1]。Ringbom(2007)認為學習者在三語習得過程中,所有已具備的語言知識經驗都會產生跨語言影響,但一語和二語在三語的理解和產出過程中所起的作用不同[2]。Odlin(1989)將這種目的語與其他已習得的(或未完全習得的)語言之間的相似和差異所造成的影響稱為語言遷移[3],三語習得中多語際之間的語言遷移影響較二語更為復雜。
近年來,國外三語習得研究進展迅速,但由于研究時間較短,加之多語際遷移影響的復雜性,這一領域仍處于起步階段。國內學者在少數民族語言及漢語對英語學習的遷移研究方面收獲頗豐,對其他語種的三語遷移研究涉及較少。我國大學生學習日語之前,大部分學生都有學習英語的經歷,在學習日語的過程中,均會受到母語漢語以及二語英語產生的遷移影響,探討母語漢語及二語英語對日語學習的遷移研究不僅能對揭示國內日語學習者的學習規律進行有意義地探索,還可以為三語習得的研究與教學提供有益參考。該文將在三語習得視域下,以日語的「V+ている」為中心探討英語對日語的遷移影響。
從語言類型學和語言形態的角度來看,漢語屬于漢藏語系的漢語族,是孤立語;英語屬于印歐語系的日耳曼語族,是屈折語;日語則屬于阿爾泰語系,是粘著語。漢語、英語和日語這三種語言分屬截然不同的語系,產生于完全不同的歷史文化和民族之中,三種語言的距離較大, 不同語系的語言具有各自不同的語言文字特征,在語音語調、詞匯構成、語法結構以及語言習慣等諸多方面都存在著較大差異。
英語與日語在語言形式與規則上較大的差異,容易導致二語為英語的日語學習者在學習日語過程中出現錯誤,產生負遷移。尤其在初級階段,學習者由于對日語的某些規則不熟悉,會增加母語或二語的遷移,從而產生“模仿”“類推”以及“替換”等負遷移現象。另一方面,二語英語與目的語日語相似的結構與規則也會對目的語產生正遷移影響。
動詞的“體”(aspect)作為一個重要的語法范疇,表示某事處于何種狀態,或者某動作、作用處于何種進程。在英語及日語中,動詞的“體”都有固定的表達形式,在表達進行體時英語使用“V+ing”,日語往往使用「V+ている」的形式。這對二語為英語的日語學習者理解日語中的「アスペクト」以及掌握「V+ている」的用法起到了正遷移作用。但是,兩者的意義與用法并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忽略兩者在意義與用法上的差異,會對日語學習帶來干擾,產生負遷移影響。以下將通過考察兩者的意義進行闡述說明。
寺村(1984)對于“體”中「V+ている」的意義及用法做了如下分類。
A 表示動作與現象的持續
(1)赤ちゃんが泣いている。
B 表示過去發生的事情結束后,結果的殘存狀態
(2)あそこに百円玉が落ちている。
C 表示現在的習慣
(3)父は毎朝30 分程ジョギングをしている。
D 回憶過去,于腦中的再現
(4)その年、東京には二度大雪が降っている。
R.Aitken(1992)對“V+ing”現在進行體的意義做了如下概括:
a 說話時正在進行的動作或事件
(5)She is walking at this moment.
b 暫時情況,表示不會長期發生的動作或情況(或被認為在短期內正在進行的動作或存在的情況)
(6)I am living in London.
c 暫時的習慣,表示一種經常重復的動作
(7)I am watering his plants while he is away.
d 后悔的習慣,常與always 等詞一起連用。
(8)I an always losing my key.
e 用于“think”、“hope”等動詞,見于書信、邀請函或正式會話中,語氣委婉,比一般現在時顯得更為禮貌
(9)I am hoping to see you soon.
f 將來的動作,指事先計劃好的動作,為將來安排好的活動和事件
(10)He is leaving for New York tomorrow morning.
兩者在表示行為的持續,動作正在進行的義項時,用法基本相同。此時,二語英語和日語之間具有語法共性,二語為英語的日語學習者可以將英語的語言習慣正確地運用到日語學習中,從而產生正遷移影響。
除此之外,二者在意義及用法上具有較大差異。最顯著的差異是「V+ている」中B 的義項,表示過去發生的事情結束后,結果的殘存狀態。例如,
(11)そんなことなら誰でも知っている。
Everyone knows it.
(12)私たちは去年の9月からロンドンに住んでいる。
We’ve lived in London since last September.
從以上例子可以看出,「知っている」、「住んでいる」都表示過去發生的事情結束以后的結果狀態,即已經完結的結果。而與此相對,“V+ing”并沒有此類用法,因此,英語并沒有使用進行體“V+ing”,而使用了狀態動詞“know” 以及現在完成時“have lived”等。
另外,日語「V+ている」還有D 對過去的回憶,于腦中再現的用法,英語中“V+ing”也沒有此類用法。此時,英語會使用進行體以外的形式進行表達。例如,
(13)甲:みかげさん、うちの母親にビビった?
乙:うん、だってあんまりきれいなんだもの。
甲:だって、整形しているんだもの。
甲:Mikage, were you a little bit intimidated by my mother?
乙:Yes.I’ve never seen a woman that beautiful.
甲:Yes.But She’s had plastic surgery.
另一方面,英語中的進行體“V+ing”可以表示將來的動作,這里的將來動作往往指事先計劃好的動作以及為將來安排好的活動和事件等。而日語「V+ている」并沒有這種用法。與之相對應往往采用「する」等形式。例如,
(14)彼女はこの春結婚することになっている。
She’s getting married this spring.
(15)次にシューベルトの8 重奏を演奏します。
Next they’re playing the Schubert Octet.
值得注意的是,英語中進行體“V+ing”形式還可表示暫時的情況以及暫時的習慣,兩種意義及用法中都有暫時、臨時之意。而日語「V+ている」表示現在的習慣。兩者都有表示習慣的義項,二語為英語的日語學習者在學習中很容易產生誤解,產生負遷移。例如,
(16)I teach English at this school.
私はこの學校で英語を教えています。
(17)I am teaching English at this school.
私は今この學校で英語を教えています。
在英語中,如果想要表示長久的習慣,會使用現在時態,使用進行體時則表示暫時、臨時的習慣。而日語在兩種用法上都可以采用「V+ている」。在使用過程中,需要注意不同語言的使用習慣,避免誤用。
考察二語英語與日語在意義與用法上的聯系與差異,能夠明確語言遷移發生的內在原因,從而進一步發揮二語英語對日語的正遷移作用,克服負遷移影響。尤其在三語習得還不夠充分的初級教學階段,教師需要認識到語言共性與差異的可教性與可學性,將其納入教學內容中,最大限度地促進學生對目標語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