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雯 董葉文 劉雪鳴 姜 斌 YANG Yuwen, DONG Yewen, LIU Xueming, JIANG Bin
人類和城市的發展與水域的品質息息相關。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人類發展出“與其他生命或生命形式相接觸的欲望”[1]4。因此,人類對自然水體的親近與依賴也是一種利于生存和繁衍的生命本能。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位于城市中心的濱水空間都應該是維系自然系統與人工系統的平衡、維系廣大人民健康與福祉的關鍵的城市空間[2-4]。在過去的二三十年中,隨著都市更新計劃的持續推進,越來越多位于城市中心區域的濱水地帶被改造為供市民使用的公共空間[5]。在城市化從追求數量走向追求品質的今天,重新定義和優化中心區濱水空間,深入探討空間要素對健康的影響,提出城市治理、空間規劃、景觀設計和公眾參與等多方面的規劃設計建議,使其成為建設健康城市的重要助力,已成為城市更新計劃中不可或缺的部分[6-7]。
我們不應狹義地將健康理解為身體器質性的健康。世界衛生組織(WHO)對健康做出了全面的定義:“健康不僅是沒有疾病或者羸弱,也是體格、精神和社會的完全健康。”從廣義上來說,健康還包括人們的“福祉”這一概念,包括身心健康、滿足基本物質需求、安全、良好的社會關系,以及個人選擇和行動的自由[8]。由此不難推斷,健康的城市濱水空間應當滿足人們在生理、心理及社會3個維度的健康與福祉需求。姜斌等[9]27總結出3種城市綠色空間影響大眾健康與福祉的提升機制,包括:提升心理健康、提升生理健康和提升社會資本。大量理論與實證研究表明城市中心區的濱水空間也大致遵循這3種機制[10]。
恢復性環境(Restorative environment)理論近年來受到城市管理、城市規劃、景觀規劃設計、公共衛生等多個領域學者及從業者的關注[9]26,[11]。其中基于進化心理學的兩個理論最為學界所認可,包括卡普蘭夫婦(Rachel Kaplan和Stephen Kaplan)提出的注意力恢復理論和烏爾里希(Roger Ulrich)提出的壓力舒緩理論。
注意力恢復理論指出與自然環境接觸可以減少人的精神疲勞,從而使主動性注意力(即日常所說的“精力”)得到恢復。即使是城市中的自然環境也有此效果,人們去綠地公園散步、濱水空間觀景都可以消耗人的非主動性注意力,主動性注意力在此期間得以恢復,因而專注力得到提升[12]。反之,身處于城市的人造環境中時,為了專注于各項任務的人們需要大量消耗主動性注意力來排除干擾??ㄆ仗m夫婦認為恢復性環境應具備4個主要特征:首先,環境需要具有迷人性(Fascination),即環境中的信息可以自然地征用非主動性注意力;其次,需要給人們帶來遠離感(Being away),可以讓人在精神上暫時遠離消耗主動性注意力的日常環境與事件;再次,環境本身需要具有延展性(Extent),有足夠豐富、連貫的內容來吸引人對環境的持續探索;最后,環境必須可以支持個體來到環境中的目的和偏好,即兼容性(Compatibility)[13]。
環境壓力緩解理論由烏爾里希于1991年提出。該理論認為,由于人類長期進化過程中與大自然的密切接觸,使得非威脅性和非挑戰性的自然環境可對人產生顯著的情緒提升和壓力舒緩效應,而缺乏自然的建成環境則具有相反的效應。烏爾里希認為這種壓力舒緩效應具有即時性,是人們在潛意識層面和生理層面的應激反應,并不需要涉及復雜的認知過程[14]207。烏爾里希認為具有療愈性的自然環境應具有以下特征:包含充沛的自然元素特別是綠色植物和水體;環境內容具有復雜性,空間結構中有焦點;中至高水平的視覺深度;曲折通幽的視廊;地表質感均勻且同質性較高;不包含可能帶來危險的事物[15]105。
基于這兩種理論的實證研究主要關注對城市自然環境與城市人工環境的對比研究[16-17]。自然環境可以讓人們有效恢復和增強主動注意力,從而獲得更好的操作、學習及工作表現[18-19],降低攻擊性和暴力傾向;自然場所亦可讓人們有效地舒緩精神壓力,由此減少焦慮、抑郁等慢性精神健康問題[15]204,[20]。反之,人工環境對精神狀態有負面影響,如增加壓力、焦慮和自殺率[21]。
與單純的綠色空間不同,濱水空間常常是綠色景觀與藍色景觀的結合。最近的研究表明這種藍綠景觀的綜合體也許比單純的綠地或其他空間更具恢復性。流行病學的證據顯示,距離海岸1 km之內的居民患有精神疾病的幾率顯著低于其他區域的居民[22];在濱水環境中及其周圍度過一段時間與在綠色空間中相比,在減少消極情緒和壓力方面有更明顯的效果[23];在自然環境中,處于海洋和沿海邊緣地區的人們幸福感最高[24];與此同時,人們對含有水體的場景、水聲表現出更高的偏好和更高的精神壓力恢復、更強的自我工作的意識和動力[25-26]。也有研究發現,接觸城市藍色空間和綠色空間一樣可以減少犯罪、暴力和侵略行為[27]。
對本機制的解釋可以追溯到威爾遜(E.O. Wilson)在1984年提出的“親自然假說”(Biophilia hypothesis)。該理論認為人類出于生存和繁衍的本能渴求,在漫長的進化歷程中形成了對安全且具有豐富生態資源的自然環境的強烈偏好[1]74。在此理論基礎上,戈登(Orians Gordon)和朱迪斯(Heerwagen Judith)于1992年提出棲息地選擇理論(Habitat Selection Theory,HST)。該理論認為,人類對自然環境的判讀和偏好是以建立優質的棲息地為主要目標[28]。這些基于研判人類進化歷程所發展出的理論,都可以從原理上解釋為什么人們喜歡親近自然、在自然環境中進行戶外活動,而這種身體上的積極生活方式(Physically active living)可以起到提升生理健康的顯著作用。研究顯示,積極的生活方式可降低或減輕以下重要的生理健康問題:超重和肥胖[29-30]、高血壓[31]、心腦血管疾病[32]、呼吸道疾病[33-34]、乳腺癌[35]、糖尿病[36],以及改善睡眠質量[37]。
另一個支持自然環境可提升生理健康的概念為2005年普雷蒂(Pretty)等提出的“綠色運動(Green exercise)”概念。綠色運動是指“在綠色空間或大自然中進行體育活動會帶來生理和心理健康方面的益處”[38]333,[39]。研究發現體力運動對身心健康均有積極影響,而接觸大自然可提升精神健康;因此,綠色運動可以協同提升身心兩方面的健康狀態[40]157。綠色運動與運動心理學的體力活動情緒反射理論(Affective-refective theory of physical inactive)[41]有較強的一致性,后者認為體力活動時消極的情緒體驗可能會阻礙人們進行運動的動機;反之,積極的情緒體驗將提供動力從而使人們改變缺乏身體活動的狀態。城市自然環境作為一種外界刺激,可以在運動時有效改善人們的情緒,提高人們再次參加身體鍛煉的意愿[40]158,從而幫助人們形成長期積極的生活方式,提升生理健康。
富有綠色或藍色自然景觀的城市空間主要是通過鼓勵人們進行休閑性體力活動來實現生理健康的改善[42]。研究發現居民的濱水空間造訪頻率和體力運動狀況與其距離呈現相關性,能在步行10—15 min以內抵達濱水空間的長者更有可能定期去藍色空間進行休閑性體力活動[43]1。此外,研究發現,在沿海地區居住或距離濱水空間近的居民顯示出更高的幸福感[43]1以及更好的總體健康狀況[44]。
社會健康可通過個人及社群所擁有的社會資本的數量與質量來進行評價[9]29-31。簡言之,社會資本是在社會網絡中被分享的資源[45]。帕特南(Robert Putnam)認為社會資本“包括例如信任、規范和網絡等能夠通過促進協同合作來提升社會效率的社會組織特征”[46]。烏普霍夫(Norman Uphoff)[47]將社會資本劃分為具有內在聯系的兩個子類:第一類是結構社會資本,指社會組織和網絡等客觀存在的社會結構;第二類是文化社會資本或者認知社會資本,指規范、價值、態度、信仰、信任、互惠等心理過程。此外,筆者認為應該還存在第三類社會資本,可稱為“安全社會資本”,指人們因擁有社會性的支持、保護和關照,從而可以免于冷漠、仇恨、暴力和犯罪的威脅[48]。
從理論機制而言,城市空間環境對社會資本的影響可進一步具體到城市空間的社會支持性、社會恢復性和社會安全性3個方面。
(1)社會支持性相關理論從個體出發探索提升個人社會資本的環境
卡塞爾(John Cassel)和西德尼(Cobb Sydney)提出的社會支持理論[49](Social Support Theory,SST)指出,個體與個體的社會接觸可以維持身份認同并獲得情緒支持。人們偏愛的社會支持性環境是允許他們選擇積極社交或消極社交,以及半封閉、適合小規模聚集的空間[50]。阿特曼(Irwin Altman)和樓(Setha Low)提出的空間環境場所依賴理論(Place Attachment Theory,PAT)指出,場所依賴是指個人或群體與社會物理環境之間形成的積極聯系,能夠通過情感、認知和行為心理過程表現出來,包括對場所的情感依戀和場所對個人或群體需求的滿足程度。場所依戀能夠促進環境恢復性作用[51-52]。支持社交和互動的場所能夠滿足人們特定的使用需求,有利于形成場所依賴,進一步促進社會紐帶的形成[53-54]。
(2)社會恢復性相關理論主要探討微觀尺度場所營造對社會交流的促進
思韋茨(Kevin Thwaites)提出的社會恢復性城市主義(Socially Restorative Urbanism,SRU)[55]強調自組織的公共空間營造的參與性和過程性,充分利用人們的經驗、愿望和改善能力,在對環境進行微調的過程中獲得社會恢復支持。在這種平等的體驗性景觀空間中,參與者之間以及參與者與物理環境之間都產生了社會健康效益。對于此類恢復性活動,某研究團隊提出了5項建議:適中的人群規模、促進面對面交流、更多的自然元素、促進流動性和加強城市響應能力[56]。
(3)安全性相關理論主要探討空間環境的物理特征對使用者或造訪者的人身安全產生的影響
科 恩(Lawrence Cohen)和費爾森(Marcus Felson)提出的日常活動理論(Routine Activity Theory,RAT)[57]指出,犯罪的發生必須包含3個要素:潛在的罪犯、合適的犯罪目標和缺乏監視的空間。抑制犯罪的環境設計必須至少做到抑制其中一個要素的發生,形成有組織、有正式和非正式規則形成自然監控的公共空間環境[58]。威爾遜(James Wilson)和凱林(George Kelling)提出的破窗理論(Broken Window Theory,BWT)[59]指出,破損、混亂、缺乏管理、所有權或監管權不清晰的城市空間環境會刺激更多的社會失范和犯罪行為的發生。通過加強設計與管理可以避免上述負面空間環境行為與現象的產生,從而防止破窗效應的出現。環境設計預防犯罪理論[60](Crime Prevention through Environmental Design,CPTED)最初由杰弗里(Ray Jeffrey)提出。在紐曼(Oscar Newman)的可防衛空間 理 論(Defensible Space Theory)基 礎上,CPTED的內容被完善為一個包含6方面環境設計的犯罪預防方法[61],[62]396。這6個方面分別為:領域感(Territoriality)、監督(Surveillance)、出入控制(Access control)、目標強化(Target hardening)、合法活動支持(Legitimate activity support)和意象管理(Image management)。后續的CPTED理論進一步增加了社區合作和社區日常行為管理與引導方面的內容[62]398。
基于這3方面理論實證研究表明,城市濱水空間可提升社會健康。有研究發現,造訪濱水空間有益于人們心理健康和增強社會互動[63]。濱水空間通過提供體驗空間、城市符號空間和社交場所、活動場所促進健康效益,最受歡迎的休閑娛樂空間是濱水長廊,市民也對濱水步行街有強烈的情感依戀[64]。其中,濱水帶的健康效應最為明顯[65]。通過對人們視覺與聽覺的吸引,河流使人們更主動地與空間產生互動,人們也通常把親近水景視作提升生活質量的重要途徑[66]。此外,研究還發現人們的社會安全感與公共設施和相關組織活動的數量呈正相關關系[67]。在濱水帶增加多種社會性較強、互動活動較多、使用者停留時間較長的業態功能可提升人群的自然監督作用,從而顯著提高社會安全感、降低實際犯罪率;活躍的濱水公共空間有助于增強市民的主人公管理意識,從而鼓勵人們主動對環境進行改善,這些改善又促進了空間中更積極的社交生活,形成社會安全性的良性循環[68-69]。
基于前文對理論機制和科學證據的歸納和分析,本著提升市民健康與福祉這一核心目的,筆者制定了一個由3級要素構成的健康濱水空間規劃設計建議清單。每點建議結尾處注明該建議可能產生的主要健康效應(以A、B、C表示)①A代表心理健康效應、B代表生理健康效應、C代表社會健康效應。。所有建議均基于已經發表的理論或實證研究成果。
3.1.1 水體
(1)水域可視性:增加城市濱水空間使用者以及周圍社區居民看到水域的機會(A)。
(2)駁岸安全措施:如擋墻、護欄應選取合適的材料、尺寸,避免造成顯著的視線阻礙(A)。
(3)增加各類微觀綠色基礎設施對雨水、洪水進行過濾、滲透、凈化,以提供良好的水質(A、B)。
(4)局部水域增加濕地、淺灘和淺水景觀,同時拓展賞魚、賞花、賞荷等休閑活動(A、B、C)。
(5)水質符合《城市污水再生利用:景觀環境用水水質》中對觀賞性和娛樂性景觀環境的用水要求(A、B)。
(6)將水景要素延伸到水岸或內部場地,創造靜態的淺水池或互動水景,提供更多親水、戲水、賞水的機會,如水質不符合要求,可提供額外的水處理系統或水源(A、B、C)。
3.1.2 濱水城市界面及天際線
(1)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應包含山峰、山脈、島嶼、海平面等大型自然要素輪廓,不宜全部由建筑構成(A)。
(2)構成天際線的城市立面不宜形成過于封閉和壓迫的形式,應在局部打開或降低高度,形成開闊疏朗的視廊(A)。
(3)夜晚的濱水界面及天際線避免在所有時間都使用高強度和高飽和度的彩色照明(A、C)。
(4)在使用者停留和匯集的重要節點提供高品質城市界面及天際線觀賞機會(A、C)。
(5)使用植物配置組合營造起伏的植物群落輪廓,有效柔化建筑,維持天際線的節奏感和連續性(A)。
3.1.3 駁岸
(1)充分保護自然岸線,爭取在不破壞沿岸自然地形、地貌和生態棲息地的前提下進行駁岸的規劃與設計(A、C)。
(2)使用由自然要素形成的緩坡護岸,存在安全風險時,需要在護坡地下采取工程手段進行加固(A、C)。
(3)將小型觀景步道、平臺、汀步伸入水景中,創造更開闊的水上視野,使人們獲得更親密的自然體驗(A)。
(4)使用逐級下降的生態型駁岸,寬度和長度需適宜多人停留,采取防滑材料以確保不同水位時都有安全且高質量的自然景觀(A、B)。
(5)避免消費場所、特別是高消費場所占據高質量景觀岸線,保證岸線的公共性和公平性(C)。
(6)充分利用植物、風廊、建構筑物形成良好的微氣候,利于人們停留、交往與活動(A、B、C)。
3.1.4 植物景觀
(1)與無植被的同類場地相比,可增加60%的壓力緩解效應,建議林冠綠視率達到40%左右(A)。
(2)溫帶地區:每29 m2的綠地上,建議配置1株喬木、6株灌木和20 m2地被植物(草坪);亞熱帶地區:每30 m2的綠地上,配置2株喬木、6株灌木和23 m2地被植物(草坪)(A、B)。
(3)重視生物多樣性建設:通過增加底層植被的數量、水生或濕地植物的數量以及適應當地自然條件的本土植物的百分比來提高物種豐富度(A、B)。
(4)提倡自然生態的植物景觀,并注重高水平的設計和管理,避免任其凌亂、破敗、骯臟、缺乏維護和管理的現象出現(A、C)。
(5)充分尊重、發揚植物及植物群落的自然美,避免過分人工化、圖案化的植物裝飾(A、C)。
(6)尊重東西方文化及氣候差異,了解當地市民的生活及休閑習慣,避免照抄照搬異地、異國的植物造景手法(A、B、C)。
(7)將高質量、多層次的綠色景觀設置在人們頻繁造訪或視線接觸較多的路線、地點或豎向界面(A)。
(8)使用植物將濱水區域與人工城市環境進行視線和聲音分隔,在空間入口、步行道邊緣種植具有獨特觀賞特征的植物,在不同場所借助植物塑造多樣且有序列感的空間體驗(A、C)。
3.1.5 聲音景觀
(1)在臨近機動車道或強噪音源的地點應考慮設置隔音墻、瀑布、噴泉、高密植物屏障等強噪音隔離措施(A、B)。
(2)在安靜的地點,可通過人工手段添加柔和的自然聲景,如流水聲、小型噴泉或跌水聲、鳥鳴、蟲鳴等聲音(A)。
(3)通過大、中、小、微型生態棲息地和自然駁岸的營造吸引候鳥,使當地陸生、水生動物和昆蟲前來棲息繁衍,產生多樣的自然聲景,如鳥鳴、蟲鳴、林濤聲、浪濤聲等(A、B、C)。
(4)可考慮提供符合場所特征、具有療愈性的背景音樂(A、C)。
3.1.6 建筑功能及布局
(1)應建立一定寬度的非建設保護帶(100—1 000 m),在這個保護帶內需嚴格控制開發強度,主要安排可供休閑娛樂的城市生態綠地和少量供市民使用的公共建筑(如博物館、科學館等),避免安排不必要的行政辦公建筑,不應有任何營利性建筑和私有建筑(A、B、C)。
(2)功能規劃應避免過度娛樂化、成人化、夜生活化和高消費化(A、B、C)。
(3)在青少年及兒童活動場所附近應避免酒吧、舞廳、游戲廳等成人娛樂消費場所(A、C)。
(4)應該重視提供教育、博物、圖書、體育、健身、表演等功能類型的建筑(A、C)。
(5)建筑的服務時間(包括早中晚,工作日/休息日/節假日)和服務功能多樣性,需要滿足具備不同社會經濟水平、年齡、性別、身心狀況的市民的需求(A、B、C)。
(6)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增加建筑特別是公共建筑出入口、露臺、屋頂平臺及邊緣的社交和休閑空間(A、C)。
(7)建筑設計應盡可能創造良好的自然景觀視野(A)。
(8)照顧工作日/學習日的休閑需求:在商業建筑、辦公建筑或學校步行可達的范圍提供戶外的健身及休閑場所(B)。
(9)每60—90 m岸線宜設置1個步行道入口;每100 m岸線設置2—5個社交場所和8—12個商鋪(A、B、C)。
(10)使用具有地方文化或自然特色的構筑物,例如雕塑、鋪裝、標識系統等(A、C)。
3.1.7 步行道
(1)通過步行道串聯多種功能的濱水開放空間、建筑、綠地、水體以及通往城市內部的通道(B、C)。
(2)設計散步道與跑步道寬3.5 m/人、自行車道寬5 m,步道旁的釣魚區域保持5 m凈寬(A、B、C)。
(3)空間開合、地形起伏均有一定的變化以避免步行體驗的單調感,但應保證所有地段都能見到和聽到附近的人群活動,避免產生高度封閉或阻隔的地段(B、C)。
(4)充分考慮特殊人群的交通需求,如設置無障礙坡道、盲道等(B、C)。
(5)步行道不宜過于堅硬,避免不規則石頭與不平坦的步行路面(B)。
(6)在存在樹林的區域,建造林下蜿蜒的步行小徑并增加林地耐蔭性且觀賞度較高的植物(A、B)。
(7)每隔5—10 min的步行距離(400—800 m)設置緊急報警裝置(A、B、C)。
(8)每隔10 min的步行距離(800 m)設置風雨休息亭及急救藥品/飲食自動售賣機(A、B、C)。
3.1.8 坐憩設施
(1)提供多種類型的戶外家具,特別是可在一定區域自由移動的桌子和坐具(B、C)。
(2)沿直線或者長曲線布置戶外坐具,保持陌生人之間舒適的自然間隔,同時避免無必要的視線接觸(A、C)。
(3)提供圍繞花池、樹池的環形坐具,允許陌生人共享小尺度空間的同時保持私密感(A、C)。
(4)考慮坐具朝向以便滿足觀看和欣賞各種自然和城市景觀,及人類活動的需求(A、C)。
(5)人流匯集的廣場區域座椅滿足每平方米有0.1 m的坐具,每1 m的廣場邊界應有1 m的坐具(B、C)。
(6)為約會、獨處、閱讀者等提供私密性適中的場所設施,避免完全的視線和聲音阻礙(A、C)。
(7)夏季應為坐具提供遮蔭避暑的機會,冬季應為坐具提供暖陽照射的機會,提高人們活動的機率,增加人們的停留時間(B、C)。
(8)坐具在滿足坐憩功能的基礎上,可考慮提供其他的使用功能,如斜躺、平躺、站立遠眺、戶外辦公、野餐、儲物、充電、WiFi等功能(A、C)。
3.1.9 運動及休閑設施
(1)提供多樣、豐富、免費或低價的休閑娛樂設施(B、C)。
(2)包容不同動靜程度、規模的休閑及體育活動,包含水上運動和濱水運動(A、B、C)。
(3)提供適合兒童和青少年的運動設施,例如可攀爬區、戲沙區、輪滑廣場、球類場地等(B、C)。
(4)提供兒童游樂設施,特別是培養兒童創造性和社會性的自然游樂場所(A、B、C)。
(5)體育空間地面墊面,材料應采用橡膠、木屑、樹皮、細砂等柔性材料以避免和減輕跌落造成的傷害(A、B)。
(6)沿河每隔1 000 m建設1處城市公共健身空間,賦予不同的運動主題,配置相應的健身設施(B、C)。
(7)提供多個中型和大型的開敞空間以滿足如演出、集會、廣場舞、節日慶典等需要(B、C)。
(8)提供開闊且邊界清晰的場所,可供放風箏、垂釣、武術、輪滑等對行人不存在安全風險的活動(A、B、C)。
(9)配置中老年人廣場舞活動空間,可按照300 m、500 m、800 m 3個層級的吸引力半徑進行配置(A、B、C)。
3.2.1 自然教育
(1)培養青少年成為城市園?。航M織青少年與職業園藝師、鄰里居民一起進行義務性的園藝工作來維護公共綠地質量(A、B、C)。
(2)通過學校和自然教育機構在場地內組織多樣的自然教育活動,如動植物認知活動、農業與漁業體驗活動、畜牧飼養活動、定向越野等(A、B、C)。
(3)讓兒童有機會參與3類自然體驗活動:家庭親子活動、同齡人協作活動(獨立于家長)和個人獨立活動(A、B、C)。
(4)利用濱水區開闊的天空景觀開展觀月、觀云、觀星等氣象和天文類自然體驗活動(A、C)。
(5)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讓兒童利用沙灘(坑)、濕地、林地、草地開展自我組織的社會活動,培養兒童的社會認知、交流和協作能力(A、B、C)。
(6)開展以自然為藝術對象的藝術教育活動,例如自然風景寫生、藝術標本制作等(A)。
3.2.2 藝術活動
(1)組織具備參與性的藝術活動,邀請居民參與藝術沙龍和藝術教學(A、C)。
(2)為民間藝術提供展示機會:為普通市民、未知名藝術家、民俗文化藝人等創造展示其藝術作品的機會(A、C)。
(3)留出一些公共空間進行非固定的、定期更新的知名藝術家作品展覽,如可置換雕塑的基座、可更換藝術裝置和壁畫的墻體等(C)。
(4)組織青少年進行團隊合作,通過開展各種公共活動(如舞會、壁畫創作、詩歌朗誦),激發他們對各類社會問題進行深入思考和藝術呈現,將藝術、文化和社會福祉融入活動中(A、C)。
(5)組織居民對一些被閑置和廢棄的城市空間進行清潔美化,以及對其功能進行改造,促進市民之間的信任與合作,創造更安全、更美觀、更有活力的濱水環境(A、C)。
3.2.3 功能定義與切換
(1)盡量避免大拆大建,對廢舊的建筑物、碼頭、駁岸,以及其他基礎設施應優先考慮進行更新利用,既可以保留場地記憶和文脈,也可以避免資源浪費(A、C)。
(2)提供跨越產權的、具有多重公共意義的空間使用形式;如貨運碼頭可以在某些時段成為公共性的休閑空間(B、C)。
(3)對于經營/服務時段過于集中的建筑功能,應考慮在其非營業時間開展其他類型活動。例如在閉館時段,允許市民利用博物館的部分室內空間和戶外空間開展文藝和社會活動(C)。
4 結語
城市中心區濱水空間是一個集藍色、綠色自然景觀為一體的多功能城市公共空間,它不僅是人們日常休閑娛樂的重要場所,更重要的是它可從多方面促進人們的健康與福祉。因此,它絕不是可有可無的裝飾品,而是建設健康城市的重要載體。本文針對濱水空間的健康效應進行了較為全面的理論機制和科學證據的歸納和分析,并由此制定了一個較為全面、具體的健康城市濱水空間規劃與設計建議清單。希望本文可以為建設健康城市起到切實的推動作用。(衷心感謝為本研究提供大力支持的寧波市江北區委辦公室鐘海州副主任、區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寧波市江北區綜合行政執法局(區城管局)翁衛黨委書記、局長和黃前潮黨委副書記、副局長,寧波市江北區委政策研究室財經調研科陳曉曦科長以及為本研究提供學術指導與建議的北京大學建筑與景觀學院李迪華教授、許立言老師、李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