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苗苗
(云南大學 工商管理與旅游管理學院 ,云南 昆明 650500)
“企業社會責任”這一概念最先出現于2005年修訂的《公司法》,《公司法》規定企業必須承擔社會責任;中國證監會于2009年發表意見,鼓勵并支持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在精準扶貧的背景下發揮資本市場的作用;滬深交易所也在發文中強調企業應當詳細披露與精準扶貧相關的社會責任。隨著精準扶貧上升為國家戰略,如何有效推動企業參與精準扶貧、履行社會責任逐漸成為當代熱點話題。
英國國際工商領袖論壇( IBLF)給過關于企業社會責任的具體解釋,即企業運營應當公開透明、符合倫理道德、尊重勞工社群以及保護自然環境, 從而既能為股東也能為全社會持續創造價值和利益[1]。趙建梅則認為,社會責任是指企業在經營發展過程中也要考慮員工、消費者、供應商、社區、政府等利益相關者的權益,而不僅僅是單一的實現股東利益[2]。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有多種形式,在實踐過程中,捐贈和其他慈善活動被認為是企業社會責任的低級形態, 更高級的形態是在經營生產過程中完成社會責任的履行,即實現經濟效益和社會福利融合,實現雙贏[3]。企業社會責任在許多不同的法律部門中均有規定,它是一個泛稱,在各國有不同的稱謂。通過對國外文獻的研究我們發現,影響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因素眾多,其中成效最為明顯的就是完善的法律制度。美國佐治亞大學管理學教授卡羅爾(Carroll)曾構建社會責任金字塔,認為企業社會責任包含經濟責任、法律責任、道德責任和慈善責任,其中承擔社會責任的最高境界就是慈善責任(公益責任)。精準扶貧屬于慈善責任的范疇,因此,企業承擔精準扶貧工作是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重要內容。精準扶貧的措施眾多,多數為公益性且無償,只有產業發展脫貧這一形式可能會有部分收益。當然,企業參與精準扶貧履行社會責任并不是單方向的付出,企業也會從中獲得好處,王珊認為對企業而言,履行社會責任能夠緩解內部人和外部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從而約束內部人的不當交易,這無疑更利于企業內部管理[4]。
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國務院提出精準扶貧戰略思想,推動中國扶貧戰略實現重大轉變。習近平總書記曾經強調,要堅持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精準扶貧不是單純的給錢給物,而是政府搭建一個平臺,讓貧困戶在這個平臺上自我發掘潛在能力和動力[5]。精準扶貧重在精準,現行的貧困識別機制只能做到有限精準[6],扶貧資源的瞄準是在精準識別貧困人口的基礎上,采取合理、合適的方式投入資源,確保真正有效的為民所享,促進貧困群體順利脫貧[7]。
就當前我國上市企業參與扶貧的情況來看,扶貧水平參差不齊,扶貧實踐過程中依舊存在許多問題。許多發展良好的上市企業缺乏扶貧動力以及扶貧指導,僅僅在政府的協調下參與扶貧,而多數上市企業為非農企業,這就導致他們無法深入地幫助貧困地區的人民,解決當地的切實需求。我國企業參與精準扶貧普遍經驗不足,盡管企業參與扶貧開發能夠有效減少貧困,國外也有相關經驗積累,但我國扶貧工作的政企合作起步較晚,在《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2011-2020)》中,對企業在扶貧中的作用也僅僅表述為“大力倡導企業社會責任,鼓勵企業采取多種方式,推進集體經濟發展和農民增收”。總體而言,我國在扶貧過程中沒有充分發揮企業扶貧開發的作用。從政策要求上看,精準扶貧重在精準,但這也是我國當前扶貧工作的痛點所在。推動企業高效參與扶貧應從兩個方向出發,一是通過政策扶持及政府和社會的積極引導,增強企業參與精準扶貧積極性,二是對參與扶貧的企業給予一定指引,保障扶貧的有效性及可持續性。
上市公司是市場的重要經濟主體之一,其資產相對于普通公司能更有效地實現保值,所以,對于相關社會責任,上市公司更應毫不猶豫地履行,這是其發展的重要內容。為提高扶貧開發工作的有效性,扶貧工作的開展不僅要彌補貧困人群自身短板,也要提升其收入并達到穩定增加。上市公司利用其自身掌握的優勢不僅能夠推動政府產業發展,同時,對于區域經濟發展以及聯系貧困人群與市場都能夠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就社會影響力而言,上市企業能夠起到十分重要的帶領作用,真正發揮其應有職能。政府對其經營過程部分環節加以培訓和科學指導,能夠有效監督進而促進利益有效分配,實現共贏。當然,企業參與扶貧也有其內在合理性。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是提升企業社會形象的過程,有利于提升其品牌影響力進而提升自身效益。
市場在我國經濟發展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通過實現資源有效配置,不但能夠改善貧困人群生產技術,更能夠增強核心競爭力。但是,企業進行產業扶貧時不能盲目生產,產業結構合理性必須受到保障,以確保真正發揮產業優勢。廣大貧困地區雖然經濟條件落后,但自然資源豐富、生態環境較好,形成了當地顯著的產業方向[8]。確定產業項目時必須因地制宜,選擇最為合適的農產品來構建產業鏈。通常,區域特色農產品優勢巨大且市場競爭力較高,選擇這樣的產品能夠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其次,對于所選擇的產業要進行充分挖掘,全面整合其優勢資源,并充分調動各級力量以達到產業的完善發展。最后,產業規劃要盡可能完善,即在確定主導展業后還應對其他相關產業進行詳細規劃,并遵循產業發展規律進行有效生產,降低貧困人口可能存在的風險損失。
同時,企業在匹配產業項目的過程中,應當遵循先了解貧困人員個人意愿再科學引導、匹配適宜發展項目的原則,針對扶貧對象個人狀況提供不同的扶貧項目模式,突出“精準”,切忌一把抓的扶貧形式。
隨著我國經濟形勢的不斷變化與企業管理方式的日益更新,相關法律法規也應當做出相應調整,比如在《公司法》《企業法》等相關法律中明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具體規范要求,提出企業參與精準扶貧信息披露的要求等。當前我國慈善事業的開展缺乏相應法律規范,政府也應當加強慈善事業方面的立法,必要時可以結合《稅法》中的相關條款,對企業具體行為作出稅收上的獎勵或懲罰,以激勵更多企業積極參與到精準扶貧進程中,進而加強社會責任的有效履行。政府在立法時可以法律形式對企業道德責任加以規定。道德義務并非不能規定于法律之中,關鍵是怎樣設計其法規形式;法律意義上的社會責任宜采取強制規范的形式予以規定,而道德意義上的企業社會責任可采取授權形式加以明確[9]。
當前,企業信息披露積極性普遍不高,對于扶貧相關信息的披露更是缺乏。在扶貧信息披露制度不夠完善的情況下,扶貧信息的接受和下達存在信息不對稱甚至弄虛作假掩蓋事實的情況,這就導致群眾無法清楚地了解扶貧資金和資源分派的具體情況,資金使用不夠透明,這十分不利于精準扶貧的長遠可持續發展[10]。
相關學者研究發現,企業披露自身制度弱點的可能性與其規模和營業能力呈現負相關,與其經營復雜程度呈現正相關關系[11]。Emanuels等借鑒Ge.Mevay和Doyle等的研究方法,進一步研究發現,企業內部信息披露與其異常報酬存在一定的相關性[12][13]。對此,有學者強調上市公司必須執行強制性內部控制信息披露,這一要求應該通過法律法規進行規定,同時該信息應作為上市公司定期報告的重要組成部分,隨公司年度報告一起公布[14]。同時,從企業社會責任角度看,營造誠信社會環境能夠驅動企業更好地履行社會責任[15]。趙建梅在討論政府驅動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基本策略中提出,營造誠信社會環境可以從制定企業信息信用標準規范、完善相關法律、建立信用激勵機制幾個方面入手。信用分為制度和道德兩個層面,但無論哪個層面都離不開當事人本身的道德修養以及相應社會規范[16]。所以,建立并完善信用體系,將其公布于眾使企業得以明確顯得尤其重要。企業信用激勵機制又分為獎勵機制以及懲罰機制兩種,政府可以通過法律手段對表現良好的企業在稅收、服務等方面給予優惠,反之即可加大懲罰力度。這樣既能降低守信企業交易成本,實現企業參與精準扶貧的良性循環,又能夠為其他企業樹立榜樣。對不遵守信用體系的企業和個人,要加大行政懲罰力度,必要時建立企業不講誠信“黑名單”;對那些故意違背誠信原則且影響極端嚴重的企業,要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最后,企業扶貧信息以及信用信息應當實現有效貢獻,只有當信息真實、公開、公共,才能更有效地督促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所以,應加大政府相關管理部門之間關于企業信用信息以及精準扶貧相關信息的整合力度,促進信息公開,實現資源高效共享。
我國中小企業社會責任包括3個方面,分別是核心利益相關者責任、社會公眾責任和管理過程責任,在這三者之中,核心利益相關者責任被認為對中小企業社會責任貢獻最大,社會公眾責任次之,該兩個維度之間可能存在相互促進的作用[17]。因此,解決貧困問題并不是要求企業一味做慈善,而是實現企業盈利的同時,協調利益沖突,實現共贏。企業是利益相關者的顯性契約與隱陛契約的復合體[18]。美國學者伊戈爾·安索夫1965年在《公司戰略》一書中提出:“要制定出一個理想的企業目標,就必須綜合平衡考慮企業諸多利益相關者之間相互沖突的索取權”。對企業來說,無論其處于怎樣的發展階段,利益沖突都在所難免,這些利益沖突表現為股東與其他利益相關者的利益沖突、環境與政府的利益沖突等。政府在協調利益沖突的過程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政府通過公共政策的引導能夠促使不同利益集團創造和維持對話關系,從而解決成千上萬已經發生或潛在的紛爭。利益關系之中的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關系,也是倫理學的基本問題之一。對于兩者的關系,美國著名思想家潘恩認為:“公共利益不是一個與個人利益相對立的術語;相反,公共利益是每個個人利益的總和”。通常,遵紀守法、積極履行社會責任的企業,其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相對其他企業更容易達到平衡,再加上當前政策對于企業參與精準扶貧的大力支持,更加強化了企業扶貧與企業盈利的內在一致性。
綜上,履行社會責任是一個企業發展過程中的必經之路。在當前政策背景下,企業應當響應政府號召,踐行扶貧有方、扶到實處的原則,積極參與到精準扶貧的進程中來。政府也應當對企業扶貧給予政策引導以及支持,推動全面脫貧早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