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析李大釗與“好人政府”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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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公安警官職業學院 法學系,天津 300382)
1922年直奉戰爭后,李大釗、胡適、蔡元培、白堅武等利用新軍閥吳佩孚積極干預政局的機會,積極組織開展統戰工作,推出了號稱“好人政府”的王寵惠(1)王寵惠(1881-1958),字亮疇,廣東東莞人,民國時期著名法學家、政治家,1921年10月與施肇甚、顧維鈞代表中國出席華盛頓會議,挽回不少權利,是民國時學者型官僚的代表。內閣。在不足四個月的時間內做了大量工作,有力推動了民主改革新局面的形成,是近代中國知識分子精英參與領導民主革命的一次嘗試,開啟了中俄關系正常化進程,為中國未來的民主革命提供了寶貴經驗。
直奉戰爭后,李大釗即與白堅武密切聯系,積極推動吳佩孚與中共的合作。以直系武力和新興的中共等進步力量為基礎,推動國家統一,這也是白堅武此時的重要思想。“民國十一年四月第一次直奉戰爭,我們都看出來直方可以穩操勝算。有一天,我夜訪蔡先生,談到與吳子玉聯絡的事,蔡要我參與。那時第一次直奉戰爭剛剛結束,大家計劃著怎樣趕走徐世昌,怎樣迎回黎元洪。這些事均由李大釗(守常)負責與吳方聯絡,吳則派白堅武、孫丹林在北京與李接觸,彼此互通聲氣。”“戰爭結束后,由王寵惠于民國十一年九月組閣,我與李守常參與蔡先生的活動,并負責跟吳佩孚方面的代表聯絡。”[1]30
1922年4月22日,胡適給蔡元培寫信,說林長民動員他參與政治,“林宗孟數日前來訪,說他要與亮疇、君任(鈞任)及先生等組織一種研究政治社會狀況的團體;并說君任曾以此意奉白先生”[2]594。蔡回信說:“最近數日前,鈞任來弟處,言彼責備亮疇,不宜太消極;宜發表對于現今各種大問題之意見;可先以一雜志發布之,亮疇已首肯云云。因詢弟可否幫忙?弟答以可;但告以現在之大問題,莫過于裁兵理財,須有專家相助。”[2]5941922年4月27日,白堅武“草統一南北方法數紙,從吳公囑也”。1922年5月10日,戰事稍有眉目,白即“代吳公草恢復法統通電,先密征各省同意”。11日,他又致信孫洪伊陳述政治主張,同時要吳佩孚聘請李大釗等為政治顧問,“函申江友人告以吳公決心恢復法統。請吳子玉將軍聘李大釗……諸君為顧問,贊助進行統一問題”[3]356。至此,白、李、胡的政策指向已基本趨同,認為和平統一必須恢復第一屆國會,“現境分裂至此,非恢復法統無法以統一南北。故力為之主持也”[3]359。
1922年5月13日,蔡元培領銜,與王寵惠、羅文干、梁漱溟、胡適、李大釗、徐寶璜(2)徐寶璜(1894-1930),字伯軒,江西九江人。1912年畢業于北京大學,后官費留美。1916年回國,先后任北京《晨報》編輯,北京大學教授兼校長室秘書,北京大學新聞學研究會副會長、新聞學導師和會刊《新聞周刊》編輯主任,在北大師生中有很大影響力。等聯名發表了《我們的政治主張》,呼吁成立接受監督、反腐倡廉、為民謀利、保護自由的“好政府”,即“憲政的政府”,“這是使政治上軌道的第一步”;“公開的政府”,“包括財政的公開與公開考試式的用人等等”[2]512。要求實行“有計劃的政治”,南北雙方盡快舉行和平談判,反對武力統一;恢復1917年被解散的第一屆國會,盡快完成制憲,確定精兵簡政的具體辦法,裁撤多余冗員,采用直接選舉制,削減議員名額。胡適說:“第一次做政論,很覺得吃力。這本是想專為《努力》做的;后來我想此文可以做一個公開的宣言。故半夜脫稿時,打電話與守常商議,定明日在蔡先生家會議,邀幾個‘好人’加入。知行首先贊成,并擔保王伯秋亦可加入。”[2]5945月12日7時,胡“打電話與蔡先生,借他家里開會,討論《我們的政治主張》,其余各人,也在電話上約定十一時相見”[2]604。次日,到會的梁漱溟、李大釗、陶孟和、顧孟余、湯爾和、徐伯軒等都同意列名。下午三點,王寵惠、羅文干等來,“略有討論,修改了幾處,也都列名”[2]622-623。16日,白堅武收到胡適、李大釗的政策建議。“胡適之、李守常均有函表示政治主張,中有綱領條目宜分先后者,亦列入一冊。開南北和會一節,徒延時日,多涉糾紛,余意尤不表同情,安有真正民意附內?”[3]3605月22日,蔡元培、王寵惠、梁啟超等聯名公電曹錕、吳佩孚,要求恢復民國六年國會,南北舉行和會,完成制憲。“經約集在京同人討論,僉以解決糾紛,當先謀統一,謀統一當以恢復民國六年國會、完成制憲為最敏速、最便利之方法。但憲法未完成以前,所有統一、善后各問題,應由南北各省選派代表,于適中之地組織會議,協謀解決。諸公偉略碩望,舉國所仰,倘合力促成,民國前途,實利賴之。”(3)《熊希齡等響應曹吳之祃電》,載于《申報》1922年5月27日第7版。
7月20日,北京傳出王寵惠組閣口風,“此說由某通訊社傳出,見者多疑其不倫,昨晤以法學派人物,詢此事之由來。據云,王確有此意,惟以著手甚難,故先放出一種空氣,以窺各方面之批評”(4)《最近組閣之人物觀》,載于《益世報》1922年7月22日第3版。。7月底,吳佩孚致電中央,要求出席華盛頓會議的中國代表出面組閣,王寵惠內閣浮出水面,“洛陽來電之意,以華府會議之代表組織內閣較為適當,故昨日王寵惠登臺說,又極興旺”(5)《傳聞互異之內閣問題》,載于《益世報》1922年7月28日第3版。。7月30日,黎元洪因難以挽留顏惠慶,親勸王寵惠代理,“黃陂因顏揆可以挽留與否未有把握,昨早(三十)又親勸王亮疇代閣,王氏宣誓不干,并于昨日赴西山,嗣被顧維鈞竭力勸止,未能成行”(6)《內閣行將改組之昨訊》,載于《順天時報》1922年7月31日第2版。。7月31日,代總理顏惠慶提出辭職,并推王寵惠繼任。8月3日,黎元洪召集次長以上高官開會,宣布提名王寵惠代總理,“總理唐紹儀未到任前,王寵惠代理……預料明日即可發表”(7)《北京電》,載于《益世報》1922年8月5日第2版。。8月8日,吳佩孚再次致電黎元洪,請其提名王寵惠為正式內閣總理,白堅武還聯合直系各省,“主以王寵惠組閣”[3]375。
1922年6月李大釗領銜的《少年中國學會北京同人提案》說:“我們現在不談任何主義,我們只研究中國目前的事實問題……凡是此時住在中國的人,我們想,恐怕沒有不感覺武人的橫行和人民所受的困苦的。軍閥盤據在各省,各省的財權、政權悉歸于他們的掌握。他們登用一般趨炎附勢藉公肥私的官僚,豢養一群毫無紀律的土匪式的兵士。他們為保存他們的勢力和他們的一大群寄生階級,遂迫而橫征暴斂。他們因軍隊太多,一省地盤不足,遂迫而侵略鄰省。于是教育經費被挪移了,實業經費被侵吞了,將各種為公共事業而用的財源都集中于養贍游民和爭奪地盤之用。戰爭的荼毒,勒索的淫威,兵匪的橫行,將中國的工商業摧殘殆盡,以致毫無發展的余地,只得茍且偷生。”[4]376這里,李大釗等把中國社會危機的根源歸結為軍閥橫暴,解決辦法是廢督裁兵和統一國家。“改良物質生活的惟一辦法,是只有鏟除國內的督軍制和國外資本主義的這二重的障礙,由中國開發本國的實業。我們要貫徹這主張,勢惟有向保護督軍制和國際資本主義的政治權力舉行斗爭了。”斗爭的手段是群眾性政治運動,即集會、游行、宣傳和抵制。“政治斗爭是改造社會、挽救頹風的最好工具。人民為最切近的利益奮斗,在群眾集會、示威運動、游行、煽動、宣傳、抵制這些具體事實當中訓練而團結自己,掃除與群眾不相容的習慣和道德,吸收富于活氣的實際的知識。”[4]377“應該在此時共同認定一聯合的戰線(United Front),用革命的手段,以實現民主主義為前提。”“我們是革命的民主主義者,要以革命的手段實現民主主義,要連根帶蒂的拔除督軍制以實現民主主義。”這里的民主主義,就是胡適、李大釗等提出的頒布憲法實行選舉,建立有監督、可制約、有計劃的政治。
1922年9月17日,李大釗對《北京周報》記者說,必須削弱督軍的勢力,“首先在中央要具備強大的兵力,然后依靠這種力量削弱各省督軍的武裝,與此同時還要承認縣的自治權力并不斷發展這種權力,這才是上策”。但是,軍閥們不會自動削弱自己的實力,因為他們并非依法擁有兵力的貴族,而是依靠軍隊收取苛捐雜稅來獲得非法利益的“特種商人”,只有發動群眾起來反抗,或者逐步籌集資金削弱軍閥勢力。“只要中央能有數千萬的收入,把各督軍的兵力集中到中央手里是不難辦到的。……如果明確規定這些軍費由中央來支付,那么各地的士兵必將拉起隊伍向中央集中……地方的兵力必然逐漸削弱。一旦兵力被集中于中央之時,就可以對其一部分加以真正的軍事訓練,成為中央的軍隊,而將其余的大多數用于開墾、礦山等使用,這樣一來統一也就自然形成,剩下來就只有東三省和廣東問題了。”[5]97李大釗認為,充分發動群眾,如工會、商會、農會等的力量,就可以削弱督軍,最終推倒督軍制。“各地深受軍人飛揚跋扈之苦,都深切期望能有一個統一政府的出現,世界各國也都盼望中國有一個統一的政府。”他預計會有一段時間,“但統一政府的出現已是必然的明顯的事實,我們應為它的出現而努力”[5]97。
李、胡等設想的統一政治架構是聯省自治和縣自治,也就是地方分權與民主化。1922年7月10日,蔡元培公電吳佩孚,動員他同意聯省自治,“蔡元培于陷日致電吳佩孚,對于裁兵廢督,有所論列,對聯省自治亦頗傾向”(8)《吳佩孚復蔡元培之支電》,載于《益世報》1922年7月10日第6版。。對此思想,國會內占有重要勢力的研究系和討論系,以及陳炯明、張作霖、盧永祥等地方軍閥都表示認可,湖南、四川等省甚至開始自定憲法,并提出不少進步內容。但吳佩孚、白堅武等認為,聯省自治不過為軍閥割據提供法律依據,無助于國家統一。“我國自改建共和以來,中央政府之懦弱,各省武人之跋扈,固已演成鞭長莫及、尾大不掉之勢,設再冒然實行聯省自治制,更予各省把持政權者,以為所欲為之憑借乎?且也近日各省制定之憲法,并非出自各省人民之公意,不過各該武人勾結所謂代表民意者之少數私見,借此以為假面具、護身符,俾遂其永久割據,不受中央節制之私心耳。”(9)《聯省自治歟割據之變相歟》,載于《益世報》1922年7月28日第6版。
革命黨人內部也有種種疑問。1922年7月初,國民黨核心領導成員張繼回答記者提問時說,黎元洪政府不易維持,吳佩孚的統一之夢也很難實現。“黎氏政府,至能繼續與否,甚為疑問,余意若能持續四個月,即為良好之結果。惟近來英美人及日本人,皆以吳佩孚為偉人,而殊不知其有何等偉大之處……依余觀之,吳氏有如空中樓閣,此次不過作一中國統一之夢。……陳氏(炯明)與吳佩孚提議,或以南北統一為目的,亦不過一時的提攜,兩者亦絕非由衷心融合。”(10)《張繼對日報記者之談話》,載于《益世報》1922年7月3日第6版。章太炎甚至責罵蔡元培等依附叛逆,為虎作倀。蔡元培回答說:“南北對峙,擁兵者有所借口,增招不遑,何從言裁!溯西南舉兵,昌言護法,一由于國會被非法解散,二由于北方總統由非法議會舉出,二因不去,則雖有圓滿之分贓條件,南方當局無法承認,今徐世昌已告退,而被解散之議會亦已恢復,則前此舉兵之二因,均已消滅,不乘此時停止兵事,謝去非常國會權宜選舉之總統,使南北兩方留滯之議員共同集會,免不足法定人數之缺點,以完成憲法。而必以繼此權宜之局,以延長戰禍,是以護法始,而以爭總統終,全國其謂之何?弟等一電,不過本敬仰中山先生及非常國會諸議員之誠意,而為愛人以德之勸告,明白彰著!所謂(為人傀儡者)何指?若置身炮火不及之地而鼓吹戰爭,或不免有為軍閥傀儡之嫌疑,而且是以無知識之兵丁為傀儡,正弟所不忍為者耳。弟前與諸同人發表《我們的政治主張》曾表示要求一種公開的可以代表民意的南北和會,又曾與熊秉三、汪伯唐諸君合發一電,主張恢復國會外,并由各省代表組織會議,以解決一切善后問題,若此種會議果能實現,則或取各省所主張之聯省自治,或取李石曾君所主張之南北分治,皆可于此會議中協商而決之。”(11)《蔡元培復章太炎張溥泉電》,載于《益世報》1922年6月17日第7版。
為打消社會各界對恢復國會、和平統一的顧慮,李大釗開始了穿梭式動員訪問。1922年8月26日,李大釗抵上海拜會孫中山、張繼等,討論國共合作等重大政治議題。27日,他致函胡適說:“中山抵滬后,態度極冷靜,愿結束護法主張,收軍權于中央,發展縣自治,以打破分省割據之局。洛陽對此,可表示一致。中山命議員即日返京。昨與溥泉、仲甫商結合‘民主的聯合戰線’(Democratic Front),與反動派決裂。伯蘭稍遲亦當來京,為政治而奮斗。《努力》對中山的態度,似宜贊助之。”[4]311李大釗、陳獨秀等隨即加入國民黨。9月8日,李大釗到洛陽會見白堅武等人,“守常自申江來,談申江寓公近情”,第二天又與白“共談南北政情、人事長短得失大略”。11日晨才返回北京。10月10日,“孫中山代表張溥泉及王勵齋、李守常來洛。張與吳將軍握談甚歡”[3]385。當晚,白堅武與李大釗就北京政局徹夜長談。10號下午,他們主賓廣泛游覽洛陽名勝,“登臨盡日,夕陽歸來”。11日,張繼、李大釗離洛,吳佩孚等親到車站送行,“偕吳巡使、李參謀長送張溥泉、王勵齋、李守常、項子和至金谷園車站握別”[3]386。當時警探的一份報告亦說:“社會主義青年團,即過激派之集產黨,信仰馬克思學說……聞其中央執行部聯絡一般學界,如胡適、李石曾輩,進行其所謂‘好政府’之預備也。”[6]
“好人政府”是李大釗、白堅武、胡適、蔡元培等借助軍閥,以政治手段推動民主統一的偉大嘗試。1922年1月22日,吳佩孚招待白堅武、孫丹林等吃飯,白借此向吳提出了全面政策建議。“吳子玉將軍請寓中公宴,晚約陶竹軒、孫漢忱敘談,余亦在座,便中諷告以根本之計。”5月12日,白堅武囑吳佩孚拉攏齊燮元,“囑吳公再電齊督表示親密,齊曾代擬通電稿,復電贊慰”。13日,針對曹錕周圍某些人的不斷破壞,白又上書堅決主張恢復法統。“聞保定督署宵小破壞法統恢復之說,當局頗涉猶豫,余致書詳陳利害,以去就力爭。”“余意稍緩,現境分裂至此,非恢復法統無法以統一南北,故力為之主持也。”[3]3595月31日,白堅武為吳佩孚起草通電,敦促徐世昌辭職,“余為吳巡使草一稿,促東海退休以全身,俟寧督電出即拍”。1922年6月2日,曹錕、吳佩孚等領銜多省軍民長官,“電請黎黃陂依法復位,并通電全國請一致贊促”。1922年8月27日,吳佩孚等再次公電,支持王寵惠組閣;28日,吳佩孚嚴厲斥責蔣士立,拒絕張紹曾組閣,“蔣士立自京來洛,為張敬輿組閣作說客,吳公大斥之”。29日,吳佩孚公電張紹曾:“有朝行組閣夕即通電斷絕關系語,以示申戒。”[3]376
胡適、羅文干等很早就與李大釗一起參與政治活動,是李重要的黨外朋友。1920年8月1日,胡適、李大釗、蔣夢麟、高一涵等一起發表了《爭自由的宣言》,要求取消禁止政治集會和罷工的治安警察法,取消限制出版自由的出版法和報紙條例等相關法律法規,建立人身保護法、保護公民自由,組織選舉監督團,監督選舉[4]353-355。1920年8月20日,李大釗、王文彬、何恩樞等北京社會主義研究會成員聯合蔡元培、羅文干、陳啟修等發表了《提倡臨時國民大會啟事》,要求同時解散北京的安福國會和南方非常國會,裁減軍隊,懲辦帝制分子,保障公民自由,安福國會“產自非法,根本不能成立”。非常國會“已失時效,當然不能繼續存在”。“軍隊原以御外侮,而我國則以軍隊釀內亂,亟應裁減以輕人民負擔,以儆效尤。督軍、巡閱、軍區長以及其它同等軍閥制度,均應一律廢除,以符民治精神。”“民國財政,人民罔有聞知。一聽奸人濫借外債,咸歸中飽,飲鴆止渴,可為寒心。嗣后歲出入亟應公布,預算決算,亦須依法辦理,并嚴禁秘密借款,以妨貪冒。”[4]356-3581922年6月10日,李大釗對胡適說:“吳佩孚甚可敬,他的品格甚高,只是政治手腕稍差一點。其實政治手腕也很難說,究竟徐世昌的巧未必勝似吳佩孚的拙。”6月25日,胡適又與蔡元培、李大釗見面,“與孑民先生及守常等小談”。這里未說明談話的內容,但胡對王閣確是十分關心。1922年7月27日,他“久不出門,竟不知國事鬧到什么地步。守常談甚久,我們都覺得現狀可危”[2]651。
聯系王寵惠、羅文干及研究系之事,主要是胡適負責。1922年5月15日,胡適與羅文干談話四個小時,“羅鈞任來談了四點鐘。他說,今早林宗孟打電話請他和亮疇吃飯,說有要事相商。他到時任公、百里都在”。5月21日,王寵惠與蔡元培等一起吃飯。“亮疇邀在法學會吃飯,遇著孑民、君任、任公、宗孟、秉三、董授經(康)、顏駿人(惠慶)、周子廙(自齊)、張镕西(耀曾)。今天的會,本意是要把各黨派的人聚會來談談,大家打破從前的成見,求一個可以共同進行的方向。……董授經是很老實的人,極力答應實行財政公開的主張(因為他近有財政總長之望,已定了),但我怕他太老實了,干不下這樣一件大事。”5月27日,“宗孟邀吃飯,同坐有孑民、亮疇、汪伯唐、任公、鈞任、唐天如、張公權等”[2]633。6月2日,張耀曾又請胡、蔡等吃飯,“席上蔡先生提起孫中山的問題,他想邀在座各黨的人發一電勸中山把護法的事作一個結束,同以國民資格出來為國事盡力。……蔡先生說今天本是石曾、競生發起此議,他明日即發電去”[2]639。
1922年6月20日,胡適參加了蔡元培、王寵惠、顧維鈞等發起的茶話會。“孑民、亮疇、少川、鈞任發起一個茶話會,邀了二十多位歐美同學在顧宅談話,討論今日切近的問題。這個意思甚好,我因與鈞任提議,繼續定期開茶話會,每次由四五個人作主人。大家贊成此議,下次的主人中,我也是一個。”“今天到會的有丁在君、張君勱、秦景陽、陳聘丞……等,討論的總題是‘統一’。”[2]659但胡適對王寵惠組閣并無太大信心。“推亮疇代理,是特別的舉動,是洛陽的意旨。照例總理缺人,先輪外交,次輪內務;內務本為張國淦兼的,是一個極刁滑的政客,撥弄出許多政潮,后來不能不辭去,讓孫丹林以次長代理,故輪到了司法代理總理。”“亮疇太老實了,不知能干下去不能。”
聯系白堅武、孫丹林的,主要是李大釗。1922年6月19日,孫丹林通過李大釗約胡適吃飯,胡回憶:“孫丹林(漢塵)來京,現暫就內務次長的事,他要和我們談談,故守常約我和孑丈、石曾同他吃飯。此人是吳佩孚的諸葛亮;吳氏得有今日,大半是他的功勞。”1922年8月13日,胡適通過李大釗約孫丹林見面,“我觀察近來的政局,心里著實不安。今夜打電話給守常,讓他規誡孫丹林、白惺亞們不要瞎摸了,必須鎮靜的看出一條路來,然后下子。守常打電話去告訴孫丹林,孫約明晚邀請蔡先生們一談”[2]701,711。此次談話前,胡適“想試做一個政治計劃,預備今晚與孫丹林談話的底子,寫了一千多字”,包括財政與統一問題,同坐者有蔡元培、湯爾和、蔣夢麟、李大釗,“我們談的都是很懇切的忠告。孫的態度很不好。他似乎還在那兒做‘武力統一’的迷夢。……后來,他的態度稍軟下來了,也承認吳佩孚對于聯省自治應該逐漸改變態度,不可沒有一個退步”[2]715。
對白堅武、吳佩孚等的和平努力,李大釗是贊同的。1922年6月7日,李大釗趕赴洛陽,“接談兩日,為吳公贊助”[3]363。7月4日,白堅武與王曉云、張則民談話,要他們轉告孫洪伊,“宜竭力襄助統一”。1922年7月7日,白堅武致信李大釗,通報統一事務的最新進展,“寄李守常1函,敘日來進行各事”。對聯省自治等地方制度方案,白堅武除征求各省軍閥意見外,還特地征求了胡適和李大釗的意見,“余并托王曉云(12)似應為王試功,字嘯云、曉云,直隸懷來人,時任參議院議員。、李守常、胡適之等多草方案”[3]368。1922年8月1日,白堅武回函李大釗,“詳言余困難苦痛之處,并答來詢各件”[3]371。9月8日,李大釗從上海到洛陽停留三天,11日返回北京,與白堅武等“共談南北政情、人事之短長得失大略”[3]378。9月28日,孫洪伊致信白堅武介紹張繼赴洛陽接洽。1922年10月,張繼發表談話,宣布國民黨人將對國內實力派進行穿梭式訪問。“余近將就途赴南京訪齊燮元,次到洛陽訪吳佩孚,再到保定訪曹錕,此外汪兆銘赴奉天訪張作霖,胡漢民赴天津訪段祺瑞,郭泰祺赴北京訪黎元洪,至此次吾等北上之意義,全系對北方前派代表南來之答禮,如曹錕、吳佩孚兩氏,有真正之誠意時,一切皆可商量。但吳氏果終止戰爭與否,吾此次會見對此等事,及吾人主張之工兵問題等,想均能交換意見。”(13)《日報記孫文及張繼之談話》,載于《益世報》1922年10月2日第6版。
按照李大釗等人設想,國會召開以后,先由黎元洪任過渡總統,挑選優秀專家組成內閣,完成制憲等一系列立法工作,然后進行大選,完成國家和平統一。由于曹錕等軍閥的破壞,這一計劃沒有成功,王寵惠從署閣到辭職不過百天,成為北洋時代諸多短命內閣之一。但因王閣及李、胡、蔡、白等人的努力,短命的“好人政府”也取得了若干成績。
“好人政府”首先致力于南北統一,成立聯合內閣。黎元洪和王寵惠都曾試圖吸收多名國民黨人進入內閣,但遭到吳佩孚等人反對,也曾努力恢復地方自治,首先是首都北京的民主選舉。1922年6月18日,黎元洪政府宣布北京改為特別市,民選市長。1922年7月14日,北京教育會召開臨時評議會,決定響應京都自治研究會的呼吁,積極參與北京自治,并成立研究編著和執行兩部,高一涵、李大釗、杜國庠等九人被推舉為研究編著部成員,認為“市政與教育有密切的關系”。“我們認為民國十年七月頒布的‘市自治制’有修正的必要,我們以為應該參照北京市的實在情形斟酌修正,以能實行及實行時不致發生弊竇為標準。”“我們反對少數地痞假借名義把持市政,我們反對官僚政客以市政的職務為交換的私利和噉飯的處所。我們主張人才主義,要求市民不存籍貫的歧視,一致努力務使公正而有學識的人能被選為市政機關的職員。”(14)《北京教育會對于京都市自治之決議》,載于《順天時報》1922年7月15日第7版。京都自治研究會則主張公開京都自治和選舉辦理情況,禁止少數人包辦;設立專門委員會負責京都自治和選舉籌備工作;開放三海公園,免收門票。“本會會議結果,以為選舉要點,惟有依法公開、嚴禁包辦兩事。……應組織京都市選舉委員會,由內務總長指派京都市內之公正市民組織之,城內外每區,郊外每□(原文不清,以□代之),均按二人計算,合計七十四人,加以各職業團體,酌量指派,總計九十人為度,稟呈內務總長之監督,負擔上述之任務……官民通力合作,結果尤當良好。”(15)《北京市民對于市自治之建議》,載于《益世報》1922年7月25日第7版。
交通總長高恩洪(16)高恩洪(1875-1943),字定安,亦作定庵。山東蓬萊人,先后就讀于上海電氣測量學校、英國津普大學,1922年任北京政府交通總長、教育總長。更是內閣里的急進派,一上任就大刀闊斧,裁減冗員,裁撤貨捐,增加運量,縮減靡費,開源節流,并整頓腐敗不堪的交通部。李大釗安排中共人士進入交通部工作,也是利用了此一機會。因此,社會各界對高好評如潮:“自高恩洪入長交通以來,雖行政之日無多,而增加國家之收入是巨,即僅就節流之計劃而論,自本部及各路裁員減政之結果,每歲可省者,已不下兩千萬元之譜。至開源辦法,除增加些許運腳并酌加郵電等費外,更擬接續興辦粵漢隴海滬杭甬等鐵路之工程,約計每年可增加收入復可達一萬萬元以上。準此而談,是一轉移間,不特政府可增一萬數千萬之巨款,且可還清內外各債利息,每月又減輕二百五十萬元之支出,似此不畏強御,任勞任怨之稱職人員,以視歷任交通當局之廢弛事務,濫借外債,以公帑供私人之指揮者,又奚可以道里計?”(17)《攻擊高者可以休矣》,載于《益世報》1922年7月30日第6版。胡適也說:“高氏是一個很肯做事的人,此次任勞任怨,大刀闊斧的干去,很有可佩服的地方。他這一次裁去北京各報館的津貼,每月十二萬五千元——可以辦兩個北京大學了!——故各報攻擊他甚力。今天閣議通過廢除各鐵路的貨捐,也是一件很難得的快事。”[2]660
開啟中俄邦交正常化談判,也從王閣開始。1922年5月22日,李大釗介紹蘇俄代表霍德羅夫(賀德羅夫)拜見吳佩孚,并與白堅武詳細交談。“俄人霍德羅夫來保定謁吳公,并以李守常之介紹同余做主義上之深談。余答話分三段,一新主義之結合;一新主義之趨勢;一遠東問題。”霍氏的翻譯,S.Y成員薛撼岳亦頗受好評,不久即任吳佩孚外交顧問,“介紹薛撼岳見吳子玉將軍,聘充外交顧問,辦理外交事件”[3]365。這里的主義與“遠東問題”,應該包括民主主義與中俄邦交。7月17日,霍德羅夫又來洛晤白,事涉中俄通商、中東鐵路、外蒙古、中俄聯合抗日等,“俄賀德羅夫為中俄通商事,談中東鐵路及黑龍江、松花江國際關系利害甚詳,并述日人黑龍會經營蒙古暗幕,為中國代籌,有諸多見到之處,惜內閣不得人,未易措辦”。雙方交談甚歡,“余對彼良親愛,彼臨行勉余以耐苦,尤感也”[3]369。
1922年8月12日,蘇俄代表越飛(約佛)抵京拜會了總統黎元洪,希望獲得中國的食物和能源幫助,同意交還外蒙古。1922年8月18日,李大釗公宴越飛,盛贊蘇俄善意,“越飛君在日、俄會議未開幕以前,先行來京,此點吾人頗為重視。蓋借此足證中、俄在對日政策上,實有互相提攜之必要”[5]91。陪同的胡適、蔡元培等都發表了公開講話,胡適回憶說:“夜七時,守常請俄國新代表約佛(Yoffe)吃飯,同來的有莫斯科大學中國學者Ivanoff及參贊二人。陪客的有孑民、孟和、石曾、夢麟,孑民有演說,我也演說了幾句,約佛作答。”[2]717
8月20日,越飛派人到洛陽拜訪白堅武,“新俄代表越飛,遣參贊為蒙古事來洛”[3]375。越飛與孫中山談判也從此時開始。“先生(孫文)與越飛相見之下,極為喜悅,當即與越飛在樓上客廳開始會談,孫夫人、林伯渠和李大釗亦參加,一連整整談了六天”[7]。10月19日,俄外交參贊來洛拜訪吳佩孚,“新俄蓋參贊來洛,余公畢訪之,夜談。渠希望早開中俄會議,且詆外長顧維鈞應付外交失當”。20日,蓋參贊與白堅武等舉行正式會談,“俄勞農政府代表團蓋參贊來洛,表誠意之國交,余與晤談頗洽”[3]388。
“好人政府”的出現,一定意義上具有偶然性。“原先李守常與吳左右的幾個人,都是天津法政學堂同學,彼此聯絡起來,準備有所作為,并且看到吳為人真誠坦白,想利用吳。惟彼等因聲望不夠,就拉蔡先生直接出面,與吳聯絡。……王閣是蔡先生計劃好,要吳照辦。當時王寵惠跟孫總理關系疏遠。……王閣是過渡內閣,并不準備它負起什么重大的使命,蔡先生的計劃是預備在十月五日(陰歷八月十五日)由孫洪伊正式組閣。蔡先生對我說:‘等正式內閣成立后,我們再參加。’蔡先生的意思,也許要我跟李守常參加孫閣。”[1]125這就惹惱了眾議院議長吳景濂等人,他們圍繞在曹錕周圍,利用黎元洪的搖擺和無知,不斷攻擊王寵惠內閣,“王寵惠組閣前,吳與蔡把一切有關國會的事皆交給小孫(孫洪伊)派(即民治派)的議員包辦,結果把吳大頭(吳景濂)一派的人全給排去,羅文干案就是吳大頭所主使,對小孫派的報復”[1]26。因此,王寵惠一上臺就到處碰壁,十分困難。
重重困難之下,王寵惠十分消極,說自己只是暫代,不必擬定計劃,胡適、蔡元培也漸漸對王內閣失去了興趣。1922年9月7日,胡適寫信給羅文干,批評內閣對于教育經費等缺乏足夠的支持:“亮疇終不能擺脫‘不負責任’的批評。……亮疇當此殘局,未免太苦;似不如早日遠引,留一個有用之才為將來之用。”10月27日,在顧維鈞舉辦的茶話會上,王寵惠等的抱怨讓胡適等非常失望。“亮疇、鈞任又大發牢騷,到處罵人,大家都不滿意。最后蔡先生起來說,‘我提議這個茶會今天以后不繼續開會了。就是要開,也須要等王、羅幾位出了閣之后’。”胡認為:“‘好人’政府不等于‘好’政府。好政府不但要人格上的可靠,還要能力上的可以有為。亮疇竟是一個無用之人;鈞任稍勝,但也不能肩此重擔;少川稍鎮靜,頭腦也稍明白,但他終為羅、王所累,不能有為。”[2]821
即使是王閣的鐵桿支柱吳佩孚,地位也非常脆弱。“在曹錕圈內圈外的人,都是反對吳的,只有曹錕信任他,曹錕之所以信任他,也是時勢使然,并非出自本心。”[1]12面對曹錕周圍政客不斷的鼓噪,吳佩孚也只能甘拜下風。“洛吳意見亦以先制憲為然,以憲法為國家百年根本至計,至于總統問題平素不贊一詞。但津保既積極進行,洛方亦不便力事勸阻。”(18)《某要人關于洛吳態度之談話》,載于《順天時報》1923年6月6第2版。作為吳佩孚的政務處長,白堅武也因作風強悍被孤立,處境困難。白說自己“以客卿而參與機要,職責未定,權限不明,遂令勞重于山,怨深似海,殊有不可同居之嘆;惟患難未過,不可遽去”[3]374。1922年9月22日,白堅武又感慨自己樹敵過多,前途堪虞。“好惡過于分明,則可東可西之人皆為我之敵國,終必致敗,余于孫漢忱再再言矣。迄不能免。前途浩浩,難言之矣,其能免于敗呼?余思之,蓋重有憂矣。”[3]38111月8-15日,他又說:“吳使長于用兵,短于施政,地位既高,諛言日至,往往拒諫飾非,前路茫茫,殊可慮也。”“余日來全為小人怨府,而無一樹立規范之機會。”“津、保對余情感甚惡。邪正不兩立,自古已然。惜余日為吳使贊助,并無腳踏實地利國之舉。”[3]392
1922年11月16日,代總理王寵惠與眾議院議長吳景濂在外交大樓公開對罵,揭開了二人長期以來暗斗的蓋子。“十六日晚,顧維鈞因魯案問題,特在外交大樓,宴請眾議院外交委員會并邀眾議院正副議長及閣員作陪,王寵惠與吳景濂因辯論動氣,雙方竟至破口相罵。”(19)《王吳沖突詳志》,載于《大公報》1922年11月19日第2張第2版。為盡快推倒王閣,吳景濂竟勾結軍警,繞過議會和法庭等合法機關,強迫總統黎元洪下令軍警逮捕財政總長羅文干,這是使用軍警逮捕現任內閣成員的違法之舉,也是北京政府一大丑聞,王寵惠被迫辭職。“軍警逮羅(文干)未經法律手續,王揆怒極,質問黃陂,黃陂飭釋羅,另以正式手續送法庭。王揆辭職,顧維鈞代理,某方倒閣運動至此奏凱。”(20)《又電》,載于《大公報》1922年11月20日第1張第2版。
中共二大決議要求:“我們共產黨應該出來聯合全國革新黨派,組織民主的聯合戰線,以掃清封建軍閥推翻帝國主義的壓迫,建設真正民主政治的獨立國家為職志。”[8]66還要參與議會運動,組織議會黨團。“運動傾向共產主義的議員在國會聯絡真正民主派的議員結合民主主義左派聯盟。”“應當跑入這類時常被封建的武人勢力所脅迫破壞的議會中去,高聲告發代謝不窮的由國際帝國主義所收買所扶植的武人政治的罪惡,醞成民主革命到最高的潮流,以期達到社會革命的目的。”[8]74李大釗聯合國民黨人、進步知識界及白堅武、吳佩孚組織“好人政府”,正是在貫徹此一決議,這讓中國共產黨人在政治舞臺初試鋒芒,開啟了勞工立法和惡法廢止運動,保護了新興的工人運動,推動了中俄復交運動。由于反動勢力的破壞和吳佩孚的退縮,這一努力沒有成功,李大釗等中國共產黨人又開始了新的探索。